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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但只在那瞬间,他已经翻个身将她压在自己修长的双腿下,墨瞳深深凝视著她。“你一点都下了解我。小可是无法被替代的。”
她几乎窒息,连忙将脸转开,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脸上失落痛楚的表情。
而他低下身来轻咬著她小巧的耳垂,修长的手揽住她那纤细蛇腰。“你也是。对我上了瘾的女人是无法离开我的,所以你不用等谁离开我身边。”
暧昧的言语、缠绵的轻咬,她立刻迷失在他的掌握之中。旻月人忘了他们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原本勾引他的目的,她沉溺在他的爱抚之中深深迷醉,她果真上了瘾。
而他的目光几乎只花了半秒,便毫无困难地锁住了那条在不远处抬头仰望著天空的少女背影。
尽管阳光灿烂,那背影依然显得萧索无助,过去原本浑圆健康的身子,如今竞显得有些消瘦,连她那苹果般的脸蛋都变得单薄了。
他的心在绞痛;每每这样望著她,他都觉得自己正被她的憔悴一寸一寸地凌迟——
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尽管他有万般不愿。但,的确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任吉弟紧紧地拥住旻月人火热的娇躯,用一个吻封住了她所有的呼喊,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痛楚与落寞。
如果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要重来多少次,无论要轮回多少次,他都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这一世的心痛他会牢牢记住,至死不忘。
“小可?”艾百合敲敲女儿的房门。“该准备上课喽。”
“嗯,听到了。”房里传来气息奄奄的声音。没多久,房门开了,无精打采的孟可侵吞吞走出来。“妈咪早。”
“……”
走到餐桌前,她呆呆地坐下,机械性地拿起上司抹上果酱。“爸爸早、爷爷早。”
孟家人全都望著这个傻孩子,她好像一点都没发现自己所抹的“果酱”颜色不大对,那是孟老仙放在桌上、正利用烤箱热度软化的陈年膏药。
就在孟可要把上司送进嘴里的那一刹那,孟桑反射性的敲了她的头。
“老公!”艾百合立刻大叫,“跟你说过一千次了!下准再打小可的头了!”
报纸后的孟桑闷闷地探出头来。“让她吃掉那种东西会比较好吗?而且她很久没头痛了,应该是痊愈了吧。”
“啊?”孟可兀自一脸傻气地揉著脑袋。“怎么了?”
“没什么,你只是差点把爷爷的膏药给吃了。”
“咦!”孟可这才望著自己手上的上司不住眨眼。“啊……难怪我会觉得这果酱的香味有点奇怪。”
“唉,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了。你说你说!你已经多久没有早上起床练功了?我还以为你偷懒个一个月也够长了,没想到都好几个月了,你还是天天睡觉偷懒,真是成何体统!你不要忘了武术大赛就快要到了,就凭你这懒性,你也想去跟人家争夺冠军;:”孟老仙没好气地数落她。
“我没说想去争夺冠军,我不想比了。”孟可无所谓地回答。
“什么?!”孟家三个人全愣住了,没想到从小嗜武成痴的孟可会说出这种话来。
“呜!小可,你是不是又病了?”艾百合难受地摸摸女儿的额头。“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妈妈。”
“你不去比赛我是无所谓,不过……”孟桑神色严肃地望著女儿。“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上大学了,不是小孩子,我觉得学业比较重要。”孟可说著,将一整杯牛奶咕噜噜地灌完。
“我去上学了,爷爷爸妈再见。”
“喂……你、你、你……”孟老仙还想说什么,但对著孙女那落魄的背影却又什么都说下出来,到头来只能恼怒地独自生闷气。
孟可拖著仿佛有千斤重的脚步慢慢地踱出了孟家,当她抬头望著满眼阳光时,竟然还忍下住瑟缩了一下。
其实,是已经没有动力了。她还想保护谁?还有谁需要她的保护呢?她从小到大练武只有一个目的:不断变强,就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而今……已经再也没有人需要她的保护,她的练武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这、该怎么办才好?”艾百合眼眶濡湿,望著原本每天都快乐得跟麻雀一样的女儿突然变成泄了气的皮球,她真是感到心如刀割。
“她跟吉弟在一起不正是你想要的?”
“我没有想要小可跟谁在一起,虽然我私心里比较喜欢言弟,但我希望我的女儿快乐,只要她快乐,她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你以为那种事轮得到我们决定吗?”孟桑忍不住叹口气的拍拍妻子的手。“算啦。”
孟老仙闷闷不乐地涂著土司,他们全都不能明白他有多失望。他简直是失望透顶了!好好一个有机会武功天下第一的孙女眼下却成了这副模样!丢脸哪,小可是他晚年唯一的学生,也是这辈子最骄傲的学生,没想到……
“爸……”
“干什么?我心情很不好!”孟老仙没好气地嚼著吐司,才咬两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嚷道:“就说不要老是吃这种东西!我是老人家!我要吃清粥小菜!去!最讨厌怪里怪气的洋早餐!”他扔下吐司发脾气。
“……爸,膏药配吐司好吃吗?”
第十九章
据说,他们学校拥有全北部最美的校园,辽阔的操场旁就是一小片参天树林,再过去还有个美丽的湖泊:站在操场旁放眼望去,正在场中奋力踢球的大男孩们挥洒著汗水,微风徐徐,阳光灿烂,笑语声随著风声而来,这景象……她仿佛曾经见过,只是年代相隔千百年。
记忆中,也是这样有著风、有著阳光的日子,他们在精致的纱帐中笑看场中的军官们骑著马踢球;沙尘滚滚,激烈的笑语声也是这样随著风飘来,纱帐中的男人妖美的双眸淡扫,他旁若无人地亲密拥著她,举杯喂她一口香醇沁凉的葡萄酒。
隔壁的纱帐中端坐著几名姿态骄傲而美丽的女子,她们愤恨怨毒的眸不时射来厉芒,尽管在金光灿烂的阳光下,仍显得阴毒冷酷。
某种诡异的气氛让她背脊发凉。她下自在,螓首微仰望著她的王,他那淡薄的唇却正宠溺地微微往上勾勒出一抹笑。
“别怕,有我在。”
他启唇,无声地对她说著,有力的手臂轻抬起娇躯,俯下身来又度她一口酒,紫色的液体像是流动的火焰一般缓缓烧灼她的舌,她嘤咛著,藕臂揽住他那厚实的肩,让自己更紧贴著他的安稳心跳,但那不安的感觉却依然没有退去。
是什么让她不安?埋在他的颈项间,她悄悄地睁开双眼,透过他那浓密的长发往后看,她又看到了那不属于凡间的黑暗合影。
四周的人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那日益壮大的影子,那日日夜夜缠绕著王身边的恐怖合影无色无味无声无息,但它正咧著嘴朝她笑,充满了挑衅意味。
她刚白了睑,不由得紧紧闭上双眸,将小脸埋进王的肩窝,娇躯忍不住瑟瑟发抖。
“怎么了?”
那合影……一天一天的吞噬著王,让他越来越残酷,越来越冷血。府里的人悄悄地这么诉说著,战事规模越来越大,王杀的人尸骨早已堆积成山。一将功成万骨枯,满手的血腥啊……
她忘了隔壁纱帐中那些女子恶毒的眼光,藕臂紧紧地紧紧地环住了王的颈项。“不要走。”
“咦!”他惊异地笑了。“本王不就正在你身边?”
一句话也不肯说,娇躯被他轻柔翻过来,美眸盈盈带泪。
“不是说好了这三个月本王哪里也不去?就只陪著你。”
凝视著那双带著笑的眸,她什么话也说下出,私心里却呐喊著不要走、不要再杀人、不要——让那恐怖的合影离开吧!那影子……迟早会撕裂他们,会将王从她身边带走。他总笑她傻气,以为她只是撒娇,却不知道那深沉的恐惧如何在每个夜里、每次凝望他背影时教她惧怕得冷汗涔涔。
蓦地,某种阴寒气氛让她的背脊更僵,她惊喘著大睁双眼,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的斗篷罩住,四面刀光剑影突然袭来。
“有刺客!”
侍从们慌张的惊叫声四起,纱帐轰然被剑气震得零落。威武王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护在怀里,另一手长剑已经出鞘,刀剑交击发出铿锵之声,某种温热的液体洒上她的衣衫。
人们惊叫著,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但只在片刻,一切都安静下来了,鸦雀无声。
场中赛球的军官们停止了动作,侍从们不再尖叫,依偎在王的胸前,而他的心跳平稳如昔。
她想探出头来,他的大掌却轻轻地压著她的头。“乖,别看。”
她只能微微侧著首睁开一只眼睛。纱帐完全毁了,他们周围满满的全是血,半截断腰红滥滥地横陈在他们脚边,那双腿似乎还微微斗动著——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王站了起来,他的长剑猛地划破了隔壁的纱帐,她可以感觉到他挥舞了长剑,只这么一次,女人们疯狂地尖叫起来。
“三夫人!”
她的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仰起头无法置信地望著她的王。
“再有人敢打珍珠的主意,下场就是如此。”他凛声说道,长剑呼地一甩,鲜红色的血在地上画出一条血痕。
那合影……笑得如此猖狂,一寸一寸地更接近了她的王……
“孟可?”
大太阳下,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冷汗从她的掌心冒出,而她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小可!”柠檬呼唤的声音传来,她猛然回头,雪白的脸仿佛见到了鬼。
“老天!你没事吧?”柠檬被她的表情吓得连手上拿著的饮料都掉了。
孟可终于眨眨眼睛,她的头皮还隐约发麻,背脊湿冷僵硬。“没、没事啊。”
“真的没事?老天,你脸色好可怕!该不会是中暑了吧?”柠檬惊吓地摸摸她的额,只觉满手冰凉。“我送你去保健室?”
“我真的没事啦。”孟可甩甩头,将脑海中那清晰又恐怖的回忆甩去,勉强挤出一抹苦笑。那些记忆为什么会那么清晰?那些该死的回忆总是在每次见到似曾相识的景象时突然袭来,教人措手下及。
“还在为吉弟跟月人失踪的事情烦心?”柠檬小心翼翼地探问,忧虑写满她的眼睛。“唉!拜托你下要再想了,他们要去哪里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你才是被抛弃的人耶。就算你真的不嫉妒,也不用这样失魂落魄啊,他们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会出什么事情嘛。”
其实她真的不嫉妒。
就算明知道吉弟跟月人姐在办公室里明目张瞻地缠绵,她也不吃醋不嫉妒,她只是觉得……有点孤单。
寂寞从每个角落袭击她,像头凶猛的野兽啃噬著她。
“你不明白……”
为什么会老是回头呢?不经意的每个时刻,她会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总觉得那里该有一条灰色人影静静守候。
每一次回眸落空,她那双美丽的瞳孔里总会盈满淡淡哀愁,仿佛阳光再也无法照耀她的双眼。
身为孟可的死党,柠檬还是很尽责地陪伴著她。虽然她可以了解孟可的低落情绪,但却对孟可的消极感到厌烦。
柠檬嘟囔著抱怨:“是是是,我是真的不明白。他跟月人打得那么火热,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又不关我的事。”
柠檬微微眯起眼睛瞪了她一眼。“你这样真的很奇怪耶!明明已经选了吉弟,可是却又一点都不……”她思索著该如何形容这两人的关系,说是兄妹又不是兄妹,说是情人又不是情人。柠檬侧著她那张可爱的小脸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摇摇头放弃。“算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以前你老是会把好复杂的事情变得很简单,可是这次你真的把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很复杂了。说下定吉弟他选择带著月人私奔对你们而言最好,省得继续这样夹缠不清下去。”
“我满脑袋都是襁糊,所以请不要跟我说什么很复杂、很简单这种没有定义的事情。”孟可的表情呆呆的。
“对了对了!告诉你一个你可能不是很在乎的消息。”柠檬朝她挤眉弄眼。“想不想知道啊?”
“……如果我不是很在乎的话,为什么我会想知道?”
“因为是有关于日本的消息喔。”
“我该进去上课了,下一堂绝对不能缺课,不然铁被当的。”孟可立刻跳起来往学区大楼定。
“喂喂!小可!”柠檬连忙追上去。“你不要这样啦!”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告诉我。”孟可决断地说道。
“喂——”
午后的阳光将孟可的背影拖得老长,她很快便跑进大楼,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追她。
而那怪物却是她最渴望听到的消息。她好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该再回头,尽管只是柠檬简单的三两句话都教她手脚不住发抖,教她的心脏不住乱跳。
柠檬望著孟可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叹口气。“唉……真是笨小可耶,干嘛把自己搞得那么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