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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木排子,等大雨天河里涨水泛黄后,直接下水,把木头运到城里去。
河里没涨水的时候,刘竿子就把苕棒和苞谷种得满坡都是,还喂了一头母牛两头母猪,先后讨了十几个婆娘,但不是死了,就是跑了,裤裆里的家伙饿得发慌。张正英嫁过来的时候正好十八岁,*大,屁股也肥,而刘竿子是快四十岁的人了。父亲说,快四十岁的男人抱着一个十八岁的姑娘,那是要一竿子插到底的,床铺大白天都“咯嘣咯嘣”地响呢。
刘竿子几家伙就把婆娘的肚子搞大了,正等着当爹哩。
然而,刘竿子还没有等到当爹的那天,就到龙宫洞见小龙女去了。
端午节下大雨,山溪水暴涨。
寨子里的刘麻子要刘竿子放十几方杉木到芷江城头去。刘竿子一大早就到河边扎了个丈把宽两层厚的木排,然后摸着婆娘的大肚皮对里头的小家伙大声说:“操你妈的,别急着出来撒,老子三十二竿到了龙岩港,回来给你拣胞衣。”
劝郎乖,
劝郎乖,
劝郎莫去放木排,
放木排有几个好?
河里死,
路上埋,
郎君一去难回来。
这是一首奉劝歌,十里八寨上了年纪的人都晓得唱。说的是放排走水拿的是舍命的钱,弄不好就把自己的老命赔上了,劝年轻人不要去赚放排走水的钱。
十里八寨的木排,一般是从左溪和练溪两条河经米焙碧涌放到芷江。左溪和练溪是清水江上的两条支流,河面都不宽,水再大也只能放丈把宽两层高的单条小木排而已。遇到水流湍急的河道险滩,人站在排上,手里拿着根一两丈长的竹竿子,眼前的景物匆匆而过,衣袂翻飞,猎猎作响。面对不断隐退的青山,排工时常振臂高呼:“呃嘿,老子又来啦……”
到了相对平静的水面,他们就会暂时放下竹竿子,悠悠地抽上一袋旱烟。在这里,放排走水是一片雄性的世界,没有女人。炎炎夏日,每当木排行进在人烟稀少的河段时,那些野性十足的排工们,往往赤身*,*,古铜色的肌肤被雨后的阳光抚摸着,在一片山温水软之地,像一座座漂流的雕塑。那充满阳刚之气的身板骨,再配上一副响亮而粗犷的歌喉,时常弄得两岸村寨里的姑娘们耳热心跳,春心荡漾不已。
第一章 张寡妇(5)
过了龙宫洞,
铜板滩上供;
女人屁股肥,
*快进洞。
这是十里八寨排工们自编自唱的荤曲儿,说的是只要过了龙宫洞,他们就能拿到铜板玩芷江城头的女人了。对于十里八寨的排工来说,龙宫洞是一道坎,能不能过这道坎,就看自己的造化了。龙宫洞离芷江城头不远,是处险滩,水急,浪高,不少放排走水的高手都丧生在这两丈多高的浪花里。
经过米焙时,刘竿子把木排子靠岸停下,然后跑到桥头的粮管站里要了五担公粮。这五担公粮运到芷江,能多赚十几块铜板哩。米焙到芷江还有车路,公粮都靠肩挑,或者用木排运。木排运公粮的风险大,弄不好就掉河里去了。粮管站的人不敢多给,只肯给四担的,第五担是刘竿子霸蛮要的。婆娘要生产了,刘竿子想给婆娘,还有将要落地的娃崽买件礼物,添些新东西。
刘竿子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排头,手中的竹竿左撑右拨,哟嘿哟嘿地吼着粗犷的号子。木排刚到人烟稀少的长滩,雨就停了,太阳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刘竿子一高兴,便扔掉蓑衣和斗笠,扒掉衣服扯掉裤子,露出他那排工才有的古铜色的脊梁。
岸上,远远跳出一抹淡红娇嫩而窈窕的身影。
木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窈窕的身影就轮廓分明,凸现了模样。
面对长滩扎着长辫子留着刘海的客家大妹子,刘竿子顿时来劲了。
那是男人的劲。
要是以往,刘竿子会扯一条毛巾胡乱地缠在腰间,或者干脆用斗笠什么的,胡乱地遮住男人最来劲的地方,然后扯开嗓门,来一段隔山丢。然而这次,刘竿子没有扯毛巾,也没有用斗笠。也许是要做父亲的缘故,他心里一高兴,就把下边那点事忘了,也许不是,反正他手操竹竿稳稳当当地站在木排上扯起嗓门冲着岸边的客家妹子吼开了——
秋天树上的橘子越长越熟越见红
对面的阿妹越长越大越逗人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眉清目秀体貌娇美天仙样
纺纱织布绣花朵粗粗细细玲玲珑珑样样行行
年正十八没嫁人
十五的月亮又圆又大格外光
阿妹自己的心里早就有主张
*浪荡王孙公子金银宝贝荣华富贵都不爱
单爱那放排走水锄地种菜样样都会的放排郎
选到这样的郎崽幸福长……
客家妹子正在河边勾起脑壳用竹篓捞鱼,抬头见有个排工跟野人似的光着身子,身上一根纱都没有,还挺着个歪几几的黑家伙朝自己冲过来,以为对方是故意捉弄自己,于是把裤子一扒,拍着光屁股尽拣不吉利的话骂:“排古佬,臭尿臊,河里滚,水里埋……”这客家妹子真够辣的了,骂完了,也不提裤子,还把竹篓猛地一挥,竹篓里那十几条鲜活的鲤鱼在空中摇着尾巴向刘竿子的木排子飞过去。刘竿子急了,就挥舞着竹竿,把鲤鱼纷纷击落河中,但还是有一条鲤鱼掉在了排头上。那条鲤鱼在排头上挣扎着,连连弹跳了四五下,这才“啪”地掉到河里,翻着个腥白的肚子游走了。
这是一条要命的鲤鱼。
鲤鱼是不能上木排的,这是排工的忌讳。“鲤鱼跳上排,*回不来。”遇到这种情况,换成任何一个排工,都不敢再放排走水了。但刘竿子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想早点把木排放到芷江城头,然后回家给自己的娃崽捡胞衣。当时水速很快,他一捞竹竿,那木排比放箭还要快当。转眼就过了长滩洛岩。面对龙宫洞时,刘竿子像往常那样振臂高呼:“呃嘿,老子又来啦……”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张寡妇(6)
然而这次,刘竿子没能穿过那两丈高的浪花。
刘竿子命丧龙宫洞的时候,他的娃崽正好从辣椒地里跑出来。因此枫树寨的人都摇头说,刘竿子没命做张正英的男人,只好转世做张正英的娃崽。
张正英干脆给娃崽取名刘老卒,顾名思义:“老子死了。”
张正英二十岁不到就做了寡妇,这可美死了枫树寨的男人,有婆娘的没婆娘的男人都想往她那两袋肥*上咂两口,甚至想在她那两片肥美的屁股里来两竿子,不少男人帮她耕田种地,劈柴担水舂米,甚至哄孩子玩,百般讨好于她。
然而张正英对付男人也有一套。她总是笑嘻嘻地晃动着自己的两袋肥*,永远给男人以希望,却又不让男人如愿以偿,男人都死心塌地跟着她的肥屁股转,转来转去,头就晕了,弄得寨子里的婆娘们醋劲大发,只能对她进行人身攻击了,说什么*大的女人坐空房,是克夫克子克孙的寡妇命。
枫树寨里很少有婆娘评价张正英的屁股肥,肥屁股的女人好生娃崽。
别的女人生个娃崽总要喊上天把两天,可她张正英呢?生娃崽就像撒泡尿屙泡屎,蹲一下就没事了,容易得很。殊不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十里八寨的男人喜欢女人的肥屁股,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张寡妇第一次把肥屁股对着父亲的时候,父亲下边的毛发都还没有长齐呢。父亲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二,人称地流。老大叫天流。老三叫人流。他们兄弟仨只跟满腹经纶的爷爷念了几年《幼学》,爷爷就死于非命了。那年夏天,爷爷到大洪山一个朋友家里喝满月酒,山上的土匪也来了。爷爷与土匪同一根桌子吃饭,因为不懂规矩,得罪了山上的土匪,被山上的土匪砍了脑壳。山上的土匪吃喝都是有规矩的,比如吃饭的时候,不能擦拭筷子,喝汤的时候,调羹不能刮到碗底,否则,就是嫌他们不干净,扫他们的面子。爷爷是个白面书生,爱干净,平日里洗脸洗手都要换三四盆水,哪懂土匪那些规矩,他不但用衣袖擦了筷子,而且喝汤的时候调羹还刮到了碗底。结果土匪一刀子过来,爷爷的脑壳就掉了。这大洪山的土匪头子叫灰包石,在贵州那边有几十条命案在身,官府悬赏追捕得厉害,这才逃到湖南境内来的,手下有几十号弟兄。两天后,大洪山上的几十号土匪全部死于非命,成了无头之鬼。这些土匪是奶奶杀的。奶奶砍了他们的脑壳,用两个鸡笼罩子装着,上面胡乱地盖了几片芭蕉叶子,挑到镇远衙门,领了一麻袋的赏银。奶奶二十三岁不到就做了寡妇,含辛茹苦把他们兄弟仨拉扯大了。奶奶叫桃培,是远近闻名的女中豪杰。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一套霸王拳,威震一方,人称婆娘王。婆娘王见老二勤奋好学,脑瓜子挺灵光的,就把一身功夫传授给他了。
父亲平日里到后山上放牛,不是舞刀弄枪,就是捧着一本书看。
枫树寨和我们寨子只隔了一个枫树坡,平时牛羊都跑到一起了。
刘竿子呜呼哀哉后,张寡妇也背着孩子赶着那头母牛来后山放。
张寡妇见父亲整天捧着本书,就侬啊侬的叫开了。
侬是弟弟的意思,是个爱称。
父亲虽然十四岁不到,但也是滚过两次烂泥田的人了。十里八寨的娃崽有滚烂泥田的习俗,从辣椒地里来的娃崽,要滚三次烂泥田,就长大成人了。第一次滚烂泥田是在娃崽五岁生日那天,由娘老子带到自家的烂泥田边,父母各站一头,做娘的说:“宝崽,你在妈的怀抱里学到了慈爱和善良。这回你到父亲那边去,让他教你还没有学到的一切。”做娘的把娃崽从这头放进田里,让他滚一身烂泥巴,由父亲在另一头的田埂上接应。第一次滚烂泥田意味着娃崽进入儿童时代,从此脱离母亲温暖的怀抱,要开始跟随父亲学劳动了。第二次滚烂泥田是在娃崽十岁生日那天,由父亲和爷爷带着娃崽到田边,做父亲的说:“宝崽,你在父亲的怀抱里学到了勇敢与勤劳。这回你到爷爷那里去,让他教你还没有学到的一切。”娃崽在田里滚了一身烂泥巴,从烂泥田的这头滚到另一头,由爷爷在田埂上把他接起。第二次滚烂泥田象征娃崽步入了少年时代,初步养成热爱劳动的好习惯,得开始向爷爷学习和磨炼坚强的意志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由爷爷一个人把娃崽带到田边,做爷爷的说:“我的孙崽呀,你在爷爷的怀抱里学到了忍耐和坚强,你走吧,高山奈何不了你,江河欺负不了你。”娃崽滚到田的那一头,但这回田埂上没人接应他了,得自己爬上田埂,然后站在爷爷对面的田埂上,面对苍天大吼一声:“我成年啦!”这也象征着娃崽长大成人了,该体验人生的艰辛了。
第一章 张寡妇(7)
父亲虽然还没有第三次滚烂泥田,但是人长得高高壮壮的,穿着件对襟短汗衫,脑壳上包着一条长帕,腰里捆着一根布带子,看上去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了。
张寡妇给孩子喂奶的时候,没有避开父亲,不但没有避开,还经常拿自己的两袋肥*跟父亲开玩笑,问父亲要不要也喝一口?刚开始,父亲的脸窘得红到了脖子根。但问得多了,父亲还真有点饿了,想把张寡妇的两袋肥*都啃一口。
那年夏天,张寡妇的那头母牛发情了,父亲的那头公牛整天追着张寡妇的那头母牛,没完没了地干那事儿。张寡妇结婚两年不到,男人就死了,裤裆头的那点地也就荒废了。触景生情,张寡妇好像也发了情似的,跟父亲没完没了地说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儿。
后山上有一条小溪,碧幽幽的水塘一个接着一个,而且位置也非常隐蔽。
大热天他们把牛赶进田湾里,然后到水塘边上歇凉避暑。
微风轻拂,孩子很快睡着了,张寡妇把孩子放在溪边的树影里,又回到水塘边。
说来也巧,张寡妇的脚边有两个白肚皮的绿蛤蟆。
它们正好搂在一起,做那事。
母的背着公的,公的压着母的。
公的两条长胳膊拦腰把母的死死地搂住,母的肥肥的腰上被勒出一道很深的沟儿。
张寡妇一抬脚把那两个绿蛤蟆踢进水里。
它们掉进水里还是搂在一起,不肯松开。
张寡妇说:“看哪,看哪,干起那事来,连死活都不顾了。”
张寡妇笑了,笑得直冒汗,衣服都湿了。
后来张寡妇嫌天气太热了,几家伙就把自己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衣服裤子剥笋子似地剥了个精光,然后泡进水塘里。
水塘里的水绿油油的,干净得像一面镜子。
张寡妇的身子很白嫩。
父亲一眼就看见那两袋肥*了,还有那粒麦子样的东西。
那应该是五月的麦子,熟透了,一片金色晃动的麦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