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弹的反射误伤。
两人互相明白意图,在缠斗中的拔枪动作就显得异常艰难,里奥好不容易挣脱对方的擒拿手,往腰后枪套一掏——一团柔软、饱满、沉甸甸的东西被他抓个正着,作为男人来说,这形状与手感可以说是如臂如股一样烂熟,可他却足足怔了两秒——不是他反应迟钝,而是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唔……操你妈!”对方痛不欲生似的呜咽起来,同时提膝狠撞他的胯下。
这是两败俱伤的节奏吗?里奥心惊肉跳地立马撒手朝旁边闪开,黑暗中一头碰上岩壁,眼冒金星的同时咒骂了一声:“Fuck you!”
对方忽然停止动作,半惊半疑地叫了声:“里奥?”
联邦探员的身体顿时僵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杀青!”
“见鬼!怎么是你?”
“这也是我想问的!”
“妈的你也不早出声,害我白挨了好几拳。”
“吃亏的是我吧,肾都快被打裂了。你干嘛不早点出声,哦,是声线频道太多,不知道该选哪一台吗?”里奥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好吧,谁叫我们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狭路相逢。但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么下流的招数,可真刷新了我对你的印象值——还是说,这其实是种习惯成自然的性骚扰,连打斗时都忍不住要摸一把?”杀青的语调戏谑满满。
想起方才错手抓了对方的禾幺。处,确实很有些下流的意味,里奥不禁有点脸红,好在黑暗掩盖了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在南岛吗,怎么过来的?”
“游过来的,从海峡。”
“……真是疯狂,那边全都是鲨鱼!”
“可不是,回头想想还有些后怕。”
“你连杀人都不怕,还会怕鲨鱼?”里奥嗤了一声,“你已经干掉了五个会员,怎么,连退回北岛的剩余几个都不放过?”
“——是六个。”杀青纠正道,“我刚刚在会所里又宰掉了一个。要不是你带动了一批轰轰烈烈的追捕队伍,剩下的五个也跑不掉。”
里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推到岩壁上:“埃德曼是你杀的吗?一个五十多岁、半谢顶的胖子。”
杀青用力掰开他的手腕:“他有把别人的头盖骨制作成烟灰缸的爱好吗?如果没有,我杀的就是更年轻些的瘦子。”
里奥沉默片刻,寒声道:“你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弄成一个冷血的屠夫?杀掉活生生的人类对你而言,就这么无动于衷,还是充满快感?你他妈的到底是精神病还是心理变态?还是说真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孤胆英雄?我现在觉得比起联邦监狱,精神病院的小白屋是更适合你待的地方!”
他的语气尖锐而严厉,杀青却从中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因而并没有生气,反觉得这是一种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所能表现出的难能可贵的关心——尽管方式有些扭曲。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去监狱或者精神病院。
或许我会去地狱,但也是在死了以后,管他呢,他漠不关心地想。
于是他十分认真地回答联邦探员:“我个人认为自己既没有精神病,也不变态,我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人们都想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区别在于他们有没有这份实力。当然,你也一样,你觉得抓住我是你该做的,如果你的实力能超过我——恭喜你,想让我待小黑屋就小黑屋,想让我待小白屋就小白屋,我不会抱怨的。”
里奥挫败地咬着牙,同时很想把这个连环杀手的脑袋放在岩石上狠敲,看看能不能把搭错的那部分神经线再重新接回来。
他现在深刻地感受到,他跟杀青之间的这条路——关于道德、法律、秩序方面——完全是条死路,无论如何也无法沟通,如果想要跟他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而不生出狠揍他的念头,就必须先撇开这个方向。
——除此之外,他好像还挺正常,不,应该说是挺出色的。黑发探员遗憾地想。
虽说人无完人、各有缺陷,对方却缺在自己所坚守的原则上,且毫无悔改之意,他们之间的矛盾可是说是毫无转圜的余地,这令里奥在遗憾之余,又生出深深的失望。
这种遗憾与失望,一年多来在他心底越积越深,甚至转变成某种莫名的难受,每次见识到对方完美的手法与精湛的布局,这种难受的感觉就越发清晰。就好像在博物馆里见到的一尊汝窑开片瓷瓶,上面密布着令他看着难受的裂纹,而裂纹又偏偏是这种瓷器艺术价值的体现之处。他没法欣赏这东西,宁可要一个浑然全色的瓶子——尽管那样就丧失了风格与品位,但更符合他的审美观。
面前的连环杀手就像那个瓷瓶,精彩完全体现在了他无法接受的地方。里奥暗叹口气,将跑远了的思维拉回来,“那你就等着被捕的那天吧,我相信那不会太久。”他冷冷地说。
“可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漏水的船上,对吧。”杀青毫无压力地提议,“我认为我们先得想着怎么同舟共济,至于怎么过河拆桥,那至少是明天天亮之后的事了——我觉得泡在冷水里很不舒服,想生堆火把衣服烤干,你呢?”
被他一提醒,里奥觉得湿淋淋的衣服裹在身上,的确十分难受,体温也在迅速流失。如果有火、有饮水和食物……他体内疲倦过头的每个细胞都在为这个设想欢呼。
“在这里生火,不会被他们发现吗?”他调动起理智里最坚韧的部分,打压着身体的渴求。
“应该不会,这条海蚀洞太长,另一端通往悬崖下的海面,我们只要找一个合适的凹陷处,再垒起小块石头把来路的狭窄处稍微堵一下,光线就不会透出去了。我记得再往前一小段,就有个合适的生火地点……”杀青边说边转身,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好身后的里奥手快拉住了他。
“多谢。我的手电筒没电了。”杀手说。
“我的还有些,就是刚才打斗时掉了,我得找找。”探员说。
“算了吧,这里乌漆抹黑的,就算找到估计也摔坏了。”杀青顺势握住了另一个男人的手,摸索着石壁慢慢向前走,“跟着我。之前登陆这个岛时,我曾在洞中留下足够的柴火,还有一些食物,准备作为藏身处之一,看来现在要派上用场了。”
被他握住的男人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温热的触感紧贴在皮肤上,即使黑暗也无法抹去。是不是应该甩掉对方的手?里奥默默地想,但那样又显得太刻意了……见鬼,他干嘛要纠结这些无聊的细节啊,再说,他们俩比这个更深入的接触都有过了——虽说那是个莫名其妙的产物,但总归是个吻。
一个来得全无预兆的、激情火热的、带着血腥味却又该死的美好的……吻。
而且他经过一次次的事后回忆,很确定是对方先主动的。
这代表了什么?身为通缉榜上的连环杀人犯,杀青对他——一个追捕他的联邦警察,有那个方面的意思吗?这太不可思议了!里奥匪夷所思地想,即使不谈什么性格融洽、精神共鸣之类活像八点档恋爱肥皂剧的理由;即使只是最直接原始的肉体吸引,也来得太过突然——他们面对面只见过一次而已,况且他见的还不是对方的真实容貌——这种吸引究竟从何而来?
这种吸引,究竟是杀青的单方面,还是自己也不知不觉做出了回应……里奥不禁有些茫然了。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他和杀青,警察和杀手——是死对头,他们可以相互鄙夷、相互仇视、相互追杀,甚至相互欣赏——但就是不能相互吸引,如同必须保持一定距离的宇宙星系,一旦相互吸引,迅速燃烧,然后在剧烈的爆炸中共同化为黑洞,灰飞烟灭。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而对方,也不是他想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他所爱的那个男孩,干净、柔和、睿智而善良,像一泓涤荡心灵的碧泉,而非烧融万物的岩浆。
他爱的是李毕青。
尽管那是他未来的姐夫,而他宁可孤独终老,也绝不会夺姊所爱。
尽管那个男孩从来包括今后都不属于他,而他却将自己的爱与信任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尽管这样,他依然深爱他。
杀青突然停下脚步,心不在焉的里奥没及时刹住车,脸颊撞上了他的后脑勺。疼痛让他猛醒过来,意识到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精神层面的时候。
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是物质层面上的问题。
“到了。”走在前面的男人说,“从右手边的岩石上去,小心别弄湿我的棕榈纤维和椰绒,我就靠那些生火了。”他松开里奥的手,开始攀爬岩石。
感觉对方的体温离他而去,里奥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却又感觉到微乎其微的怅然若失。他迅速甩掉这一丝令他不快的错觉,手指抠住湿滑的岩缝跟着爬上去。
第43章 黑暗中
刀刃刮擦燧石,溅出的火星落在一团椰绒上,橘黄色小火苗摇曳着点亮起来,再挪进撕成纤维状的棕榈树干里,小心地添枝加叶,很快就燃成一堆足以取暖的篝火。
夜晚的海蚀洞又湿又冷,虽说没到冷得受不了的程度,但湿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十分不舒服,杀青和里奥各自脱了外套,串在几根树枝上烤。
虽说火光不甚明亮,只能看个轮廓,但双方只穿一条内裤咫尺相对的架势,还是令里奥觉得有点别扭——如果对方是个陌生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他一直以来追捕的杀青。
联邦警察和连环杀人犯一起光着膀子烤火,这要是被局里知道,大概可以评为FBI年度笑话之一了吧……黑发探员无奈地想。
杀青倒没表现出什么不自在,用匕首砍开一个椰子丢过去,“这里只剩椰子,还有几个牡蛎、海胆,能吃吗?”
“没问题,我不挑食。”里奥说着,一口气喝光了椰汁,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割开带刺的海胆,挖出里面一小团黄色的卵塞进嘴里。整个海胆能吃的部分只有这么一点儿,其他的都得丢弃;牡蛎虽然个头挺大,也只有寥寥数个。不过他也不指望像在高级餐馆吃海鲜大餐那样丰盛,能勉强充饥就行了。
囫囵解决了晚餐,两人穿上烤得半干的衣服,各自找了个相对平坦的角落,窝在铺好的大芭蕉叶上。虽然身体极其疲惫,精神却依旧紧绷着,不知道是没有例行服药(尽管药量正在逐步减少),还是两米之外躺着一个连环杀手的缘故,里奥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睡意,只能强制自己闭上眼,思维却在头颅里天马行空似的肆意奔腾。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另一个男人却仿佛感应到他亢奋的精神似的,半晌后忽然开口问:“睡不着?”
“嗯。”
“因为我的缘故?放心,我不会趁你睡着时捅刀子的。”
里奥听出他语调中的调侃味道,哂笑一声道:“别高估了自己。倒是你,小心入睡后被我扣了手铐。”
“噢,我一点儿都不担心那个,别说你身上压根没带手铐,就算有,我也会像上次那样逃脱的。”
“说起来,上次你是怎么溜掉的?手铐明明是完好的……见鬼,你把自己的指骨掰断了?”里奥一个翻身,望向他陷在昏暗火光中的轮廓。
“脱臼而已。”杀青满不在乎地回答。
里奥冷声道:“有句话你听过吗:一个人如果能对自己残忍,就能对别人更残忍。难怪你能毫不犹豫地把那些猎物开膛破肚。”
杀青沉默片刻,语气里带着一丝凉薄的嘲弄与失望的恼火:“那你觉得我当时怎么做才算正常,砍断你的手腕吗?反正在你看来,我就是个变态杀手对吧,跟那些以弓虽。女干虐杀毁尸为乐的连环杀人犯没有任何区别!”
“——不,我并没有这么认为。”联邦探员立刻否认。他下意识地感觉到,对方话中深藏的某些含义来自真实的情绪,这对于惯于伪装的杀青而言,就好像极为坚硬的琥珀偶然裂开一道罅隙,渗透出一点点柔软流动的松脂——虽然只是极细微的一丝,很快它就会因接触空气而凝固,成为坚硬外壳的一部分,把那条罅隙重新堵住,但他却见证了这个转瞬即逝的过程,并从中窥出了些许琥珀深处的隐秘:杀青是因为不想伤害他,才选择伤害自己吗?他究竟有多在乎一个警察对自己的看法……还是仅仅因为,那个警察是他?
这突如其来的领悟带给里奥的不仅是一堆纷杂混乱的念头,还有脱口而出的话语:“你跟他们不一样!即使我坚持要将你逮捕归案,也从没把你跟那些人混为一谈!”
“不一样?”杀手诮笑起来,“你指的是罪名和刑期吗?”
“不,是这里,”探员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始终觉得,在你心底被隐藏与压抑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