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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屋里头的”,“周瑞家的”就是周瑞媳妇,为了照顾人们的习惯,我们就不翻译了,都叫“家的”。到了屋里,周瑞家的让自家雇的小丫环倒上茶,接着问:“姥姥今天是路过,还是特地赶来的?”刘姥姥赶紧说:“是特地来瞧瞧嫂子你的,再就是向姑太太问个好。如果能带我去见见姑太太最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周瑞家的一听就知道刘姥姥的来意。前些年,周瑞和别人争着买土地,狗儿帮了很大忙。周瑞家的想还这个人情债,另外也想趁这个机会显摆显摆自己家的本事。于是,她笑着说:“本来,我不负责通报来客人的事。不过,你来投奔我,我就破破例,帮你通报一下。不过,现在太太已经不管家了,管家的是二奶奶,就是太太的娘家侄女,小名叫凤哥。你不见太太可以,但必须见二奶奶一面。”刘姥姥千恩万谢,周瑞家的很得意,豪气十足地说:“没什么,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一句话的事。”说着,她就让小丫环赶快去打听打听,老太太屋里摆上饭了没有。
闲着没事,周瑞家的就夸起王熙凤来:“我的姥姥,告诉你吧,这位凤姑娘年纪虽小,做事本领却比一般人都大。长得漂亮那是没得挑,少说有一万个心眼子,伶牙俐齿的,十个会说的男人也说不过她。就是对仆人们太严厉。”正说着,小丫环回来说老太太屋里已摆完了饭了,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周瑞家的听了,站起来催刘姥姥说:“快走,这是个难得的空儿!”领导都忙,一旦正式上了班,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工夫管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刘姥姥慌忙带着板儿,歪歪斜斜地跟着周瑞家的往贾琏家跑。
周瑞家的让刘姥姥在院外等着,自己进去打听。她见王熙凤还没吃完饭,就先找熙凤的心腹、得力助手平儿,平儿的身份是“通房大丫头”,也就是由贴身丫环升级成为贾琏的准小老婆。周瑞家的向平儿郑重介绍了刘姥姥的来历,她强调说:“过去刘姥姥来,太太每次都接见。所以,这次我就带她进来了。”平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叫刘姥姥他们进屋。一进屋,香气差点儿把刘姥姥熏醉了,满屋的摆设把她的眼睛都弄花了。见到平儿那打扮,刘姥姥还以为是熙凤,这就要叫“姑奶奶”。她又仔细一听周瑞家的和袭人的称呼,凭经验得出结论:这不过是一个高级丫环。这下,刘姥姥就不那么紧张了,和板儿一起上了炕。
突然,屋里的大挂钟咣当咣当地响起来,刘姥姥没见过挂钟,吓得一阵哆嗦。听到钟声,小丫环们都忙活起来。周瑞家的和平儿也忙着站起来,让刘姥姥老实等着,然后都跑出去。。
刘姥姥听见一阵说笑声,大约有一二十个女人进了旁边的屋里。又见两三个女人,都捧着盛食品的木盒子,站在那里伺候着。听到那边说了声“摆饭”,大部分仆人才走了。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看到两个人抬了一张炕桌,放在这边炕上,桌上盘子、碗儿密密麻麻,再看里面饭菜,几乎没有动样儿。这是多大的谱儿啊,想来慈禧太后也不过这样吧!板儿一见抬来东西,马上吵着要肉吃。刘姥姥气急败坏,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周瑞家的过来又嘱咐了几句,才带她去见熙凤。掀开大红的花布帘,就见熙凤稳稳当当地坐在炕上,穿着貂皮的外套、桃红袄、灰鼠披风、银鼠皮裙,头上戴着一圈珠子的装饰,脸上化妆得漂漂亮亮的。平儿恭恭敬敬捧着茶盘在一边伺候着,熙凤也不接茶杯,只是用小火筷子拨弄小火炉里的灰。这份悠然的派头,你说怎么拿得呢?熙凤头也不抬,慢慢地问:“怎么还不把客人请进来?”其实,刘姥姥他们已经早站在屋里了。熙凤做了个起身的假动作,又埋怨周瑞家的不早说。刘姥姥赶快在地上拜了几拜。熙凤又吆喝着周瑞家的快去搀扶。刘姥姥想让板儿也行个礼,怎么哄也没成功。别说板儿年龄小,还是怪礼仪教育不够吧。
熙凤笑着说:“我年轻,不大认识,不知道什么辈分,也不敢称呼。”周瑞家的赶紧说:“这就是刚才说的那位刘姥姥。”熙凤点点头,说:“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嫌弃我们,不愿意常来;不知道的那些小人,还说我们眼里没人呢。”刘姥姥忙说:“我们家里穷,也没钱给姑奶奶买东西,没脸走动。”熙凤还是笑着说:“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也不过是借了祖宗的光,现在只有一副空架子了。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哪,何况我们啊!”接着,她又命令周瑞家的向王夫人汇报说刘姥姥来了。
熙凤叫人抓些点心给板儿吃,和刘姥姥随便聊着。很多媳妇和管事的都来请示工作,熙凤说自己要陪客人,就让助手平儿帮着处理了。看来熙凤弄不清客人刘姥姥的级别,接待规格还是很高的。
周瑞家的回来说:“太太说了,今天没空,二奶奶陪着也一样。多谢姥姥费心想着。如果有什么事儿,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的。”刘姥姥还没转过神来,还是客气:“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望一下姑太太和姑奶奶。”周瑞家的责任感很强,她心里这个着急啊,于是边使眼色边再强调一遍:“如果有什么事儿,只管告诉二奶奶,和告诉太太是一样的。”刘姥姥立刻就醒悟过来,虽然是老脸,但也红了一片。没办法,豁出老脸去了,她嘟囔着说:“本来不好麻烦姑奶奶,可是没办法啊。”刚说到这里,有个小男仆在外面通报:“东府的小大爷来了。”
熙凤忙冲着刘姥姥摆手说:“等会儿再说。”她接着就问:“你蓉大爷在哪里?”只听一阵脚步声,进来一个十*岁、*倜傥的小伙子。刘姥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熙凤笑着说:“姥姥坐着就行,这是我的侄子。”
贾蓉笑嘻嘻地说:“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想借玻璃小屏风用一用。”熙凤扭过头去说:“你说晚了,小屏风我昨天借给别人了。”贾蓉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扶着炕沿儿半跪着说:“婶子你就可怜可怜侄子吧,借不到我就挨打了。”熙凤笑了:“就我的东西好。拿去用可以,如果碰了一点,我就打烂你的皮儿!”贾蓉高兴得嘴都笑歪了,边说“好好”边跑了出去。
熙凤突然又冲着窗外喊:“蓉哥回来!”外面的仆人跟着大声喊:“蓉大爷快回来!”贾蓉赶忙又跑了回来,站在那里准备接受重要指示。熙凤只是慢慢地喝茶,半天才笑着说:“你走吧,晚饭后你再来。这会儿人多,我也没精神头了。”贾蓉答应一声,慢慢地退出去走了。
你是不是觉得熙凤这些行动有些古怪啊,就是呀,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热恋中耍性子的女孩儿。再说,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说呀?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有些猫儿腻。
终于又轮到刘姥姥了,她的心情也平静了,说得也有条理了。她说:“我领着你侄子来投奔您老人家,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家里都吃不上饭了。”说着,她又推推板儿,生气地说:“你光顾吃点心了,你爹让你怎么说了?”板儿,本来就是他爹安排的活道具,这回终于被姥姥派上用场了。
熙凤啥话听不出来啊,她笑着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然后她又问刘姥姥吃早饭了没有。听说没吃饭,熙凤忙命令准备饭,又让周瑞家的好好陪着,说自己有事儿,就走了出去。
出来后,熙凤马上让人把周瑞家的叫出来,询问王夫人的指示。王夫人说,和刘姥姥家只是后来认的本家,这几年来也不大走动。过去他们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让他们空着手回去。这次也不好怠慢,具体怎么做由熙凤做主。听了这些话,熙凤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点儿也不认识呢。”
这时,刘姥姥已经吃完了饭,拉着板儿过来,边咂嘴回味儿着,边表示感谢。熙凤笑着说:“姥姥请坐。亲戚就应该互相帮忙。不过太太上了年纪,有些事儿想不到了。我吧,年轻,对亲戚们又不太了解。外边看这家业很大,其实大也有大的难处。不过,你大老远来的,又是头一次朝我张口,我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正巧,昨天太太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给丫环们做衣服。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千万别嫌少。”
听听,这张巧嘴起承转合一大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刘姥姥听完前几句话,还以为没戏了,心里咚咚直跳。后来听到有二十两,她高兴得浑身直痒痒。像熙凤,已经不了解老百姓的难处了。她掏出二十两银子,纯粹是出于一种客套、礼节,根本没有想到二十两银子对农村人来说是什么概念。当时农村人家里哪有银子,有几个铜钱就不错了。巨额的赠款到了手,刘姥姥乐晕了,激动地说:“我也知道都不容易,但俗语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老人家拔根汗毛比我们的腰还粗!”这是什么话,周瑞家的急得朝她直使眼色。话粗理不粗,熙凤也不去计较了,只是让平儿把银子拿来,还拿一百个铜钱。熙凤说:“这铜钱就雇辆车吧。以后没事常来玩儿。天也晚了,不虚留你们了,到家里该问好的帮着问个好儿吧!”熙凤一边说,一遍就站了起来。你听听,这个周到、客气,赶你走还得让你感动。
刘姥姥千恩万谢,拿了钱,跟着周瑞家的来到外边。周瑞家的埋怨她:“我的娘啊!你见了她怎么不会说话了?开口就是‘你侄子’。不怕你生气,就是亲侄子,说话也要客气。蓉大爷才是她的正式的侄子呢,怎么又跑出这么一个侄子来了。”刘姥姥还沉浸在激动和感激之中,说:“我见了姑奶奶,光知道高兴了,哪里还有工夫去琢磨。”到了周瑞家,刘姥姥要留下一块银子。刘姥姥还是很懂行情,知道送“回扣”。 周瑞家的对一块银子根本就瞧不上眼,所以坚决不要。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给二十两银子还真是熙凤拔了一根汗毛。刘姥姥又是一番感谢,然后就凯旋回家了。
后边又有什么故事呢?
请看下回。
第七回 周瑞妻派送宫花 贾宝玉见到秦钟
周瑞家的送走了刘姥姥,立刻来找王夫人汇报。丫环们说她到薛姨妈那里去了。周瑞家的就来到了梨香院,看到王夫人的丫环金钏儿和一个才开始留头发的小女孩儿正在台阶上玩儿。见她来了;金钏儿朝里面努努嘴。古代的女子小时候也剃头发,七岁左右留头顶心的头发,十二岁左右留全头,但头发一般要垂着,叫“垂髫”。到十五岁,就可以束发,用簪子了,这个年龄叫“及笄”, “笄”指簪子。这时候,女子就可以结婚了。所以,十五岁应该是女子长大成人的年龄标志。
周瑞家的是高级别的仆人,又是王夫人的亲信,所以不必通报了。周瑞家的轻轻掀开门帘,只见王夫人和薛姨妈聊得正热火朝天,她不好去打断,就到里间屋去看宝钗。宝钗穿着家常衣服,头发随便挽着,正和丫环莺儿描花样子。见有人进来,宝钗立刻满脸堆笑,说:“周姐姐快坐。”周瑞家的开起了玩笑,说:“这几天怎么不见姑娘到我们那边去玩儿,是不是你宝玉兄弟惹着你了?”宝钗笑着说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身体不舒服。周瑞家的忙说:“那可得趁早请个好医生给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儿。”宝钗又笑了,说:“原来吃了多少药也不管用,白花了钱。后来有个头上长疮的和尚给开了个方子,还给了一包有奇异香味的药引子。每当犯了病就吃一个药丸,效果不错。”
周瑞家的半奉承半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方子,能给我说说吗?”宝钗笑着回答:“不用这方子还好,用了麻烦死人。东西倒不算稀奇,关键是要凑巧。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把这四种花蕊在第二年春分这天晒干,和药引子一起研碎。还要雨水这天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天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天的霜十二钱,小雪这天的雪十二钱。把它们和在一起,然后再加上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做成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瓷坛子里,埋在花树底下,如果犯了病,就拿出一个药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着喝下去。”这是在治病吗,纯粹是闲着没事做游戏玩儿。现在很多女孩,在减肥时也常闹这种花样儿。
周瑞家的听得头都大了:“这么麻烦,十年也凑不齐啊!”宝钗说:“巧的是,我一两年就凑齐了。现在来这里,药也带过来了,就埋在梨树低下。”周瑞家的问:“这药有名字吗?”宝钗说:“那个和尚说叫冷香丸。”你还别说,这名字配宝钗正合适。什么人玩儿什么鸟儿,什么人吃什么药嘛。其实宝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