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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想他了呢,萧鹞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了栅栏上,突然发现他对这样冷漠又优雅的舒清风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经过了多大的努力,才说得出分手两个字,却没想到几天不见,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不是案子,而是舒清风。
「萧先生?」没得到回答,舒清风又叫了他一声。
萧鹞这才反应过来,真不应该,居然在这时候走了神,对视舒清风的眼眸,平静地说:「我当然会说实话,所以,请转告你的雇主,让他放心,谁是嫌疑谁是真凶,法律总会还死者一个公道。」
舒清风发出轻笑,眼帘垂下,像是笑他的无知,萧鹞问:「很好笑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所以你现在待在这里。」
嘲讽的响应,萧鹞没在意,顾少宣却忍不住了,想上前理论,被袁泰祥的助理拦住,舒清风又对萧鹞微笑说:「对了,你的案子将移交送审,要我帮你找辩护律师吗?公派的话,你将来待在里面的机率又要大几分了。」
明目张胆的挑衅,这次萧鹞没忍住,手越过铁栏,一把揪住舒清风的衣领,将他带向前,喝道:「不需要你这么好心,我会自己申请公派律师,留着精神照顾好你自己吧!」
两旁狱警见萧鹞动粗,急忙过来阻拦,被舒清风止住了,面对粗暴的对待,他没丝毫慌乱,抬手,握住萧鹞的手腕,微笑说:「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会被多加一条罪名的。」
同样是一语双关的回应,萧鹞看着舒清风,感觉他紧握在自己手上的温暖,慢慢松开了手,舒清风就势握住他的手压下去,移动的瞬间,萧鹞感到手腕上传来轻微点动,是海上紧急对应时的联络信号,在说——别怕,有我。
而后舒清风松开了手,稍触即逝的碰触,让萧鹞有些留恋,随即心里涌起怒火,瞪着舒清风,这次他是真的想给他脸上来一拳,可惜舒清风已经退开了,对袁泰祥的助理说:「看来我们白来一趟,萧先生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
顾少宣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冷笑:「悔改你个头啊,萧鹞根本没杀人!」
舒清风没在意他的恼怒,笑了笑,又对萧鹞说:「那我们法庭上见吧,萧鹞,希望到时你可以说实话。」
萧鹞二字咬得很轻,萧鹞觉得他应该是在叫自己小鸟,熟悉的称谓,在心头泛起一层涟漪,看着舒清风跟助理走了出去,他有些留恋——听舒清风的意思,到开庭之前,他们都无法再见面了。
「人都走了,还看!」
顾少宣误会了萧鹞的心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做人有点出息,否则别想照顾我儿子。」
「那我要可爱的那个。」
「我的儿子,哪个都可爱!」
被怒瞪,萧鹞笑了,跟舒清风的见面让他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神奇的存在,他拍拍顾少宣的肩膀,说:「我没事,别担心,检察官又不是傻瓜,凭一点模糊罪证就定我的罪,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顾程程,帮我瞒着外公,别让他知道。」
陈爷爷住乡下,他不喜欢看电视,总说那些节目做得哗众取宠,平时都是出去听听京剧,所以萧鹞倒不担心他会知道,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叮嘱了顾少宣,顾少宣答应了,问:「那我帮你介绍的律师呢?」
「不用,公派就好,干嘛花那个钱?」
「你……」满不在乎的发言,顾少宣被气得说不出话,他很怀疑萧鹞是不是脑子被打傻了,整个思维都透着弱智,说:「这时候你还在乎钱?你没钱老子替你垫上。」
「真的不用,我不会有事的。」
他已经有了最好的律师,有舒清风在,法庭上其它所有人都是陪衬,他现在反而对开庭充满了期待,想知道舒清风会怎样做,可以让这场官司完满收场。
几天后,照萧鹞的申请,法院派给他一名姓汪的公费律师,是个才出道不久的新人,跟萧鹞会面后,很认真对他说:「我仔细查过案卷,你的嫌疑点都很模糊,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们一定会赢这场官司的,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出真凶,但我需要你的配合。」
透过这位年轻律师,萧鹞感觉像是看到了当年刚出道的舒清风,不知当初的他是否也这样意气风发?想起那晚因为他提分手而气急败坏的人,萧鹞的心柔软下来,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真实的舒清风,是只为他一人存在的舒清风。
「会的,」他微笑说:「我会全力配合,打赢这场官司!」
庭审的日期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萧鹞拿到了检察院送达给他的起诉书,很平静地看完里面有关情杀案的起诉内容,开庭当日,他随狱警来到法庭上,汪律师已经到了,示意他镇定,萧鹞坐下时,看到袁泰祥和助理坐在证人坐席上,舒清风正在他们小声交谈。
觉察到萧鹞的注视,舒清风眼帘抬起,不经意地掠过他后,转回手中档案上,冷静的作态,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萧先生?」
汪律师见萧鹞注视证人,以为他在担心接下来的审讯,小声说:「不用紧张,你照实答复就好,如果有难堪的问题,我会帮你拦住。」
萧鹞回过神,虽然不知道舒清风打的什么念头,但既然他装不认识,自己自然也要配合到底。
开庭后,他被带上被告席,听着检察官宣读起诉内容,接着是证人依次遵照要求上来提供证词,有他的同事,也有何丽纯的朋友,还有她的家佣。
大家都众口一词证明何丽纯曾有一段时间常去骚扰萧鹞,而萧鹞也对何丽纯的纠缠表现得很厌恶,尤其是那位家佣,除了说他们关系不好外,还说萧鹞收了何丽纯很多贵重物品,却又不愿意跟她交往,而何丽纯也对萧鹞不断向自己借钱非常不满,只有顾少宣一个人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不过他的解释说到一半就被舒清风拦住了,对法官说以顾少宣跟萧鹞的关系,他的证词很容易带入私人感情,无法作为判断依据。
看到法官同意舒清风的观点,顾少宣气得握紧拳头,体会到当年在处理张建明的案子时,萧鹞为何会对舒清风深恶痛绝了,他现在就有相同感受,要不是怕自己的冲动会影响到萧鹞给陪审团的形象,他真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揍舒清风一顿。
最后作为证人上庭的是袁泰祥,他的证词句句都针对萧鹞,暗示萧鹞是何丽纯在外面包养的小白脸,并提供了何丽纯每月过度支用公司钱款的收据,以证明她把钱都用在萧鹞身上,是后来萧鹞厌倦了何丽纯,为了躲避她的纠缠和避免偿还借款而杀人。
「法官大人,这些收据只能说明被害人与永安公司之间有金钱借贷关系,无法证明她把这些钱用在我的当事人身上,至于包养和感情纠纷也都是出于证人的自我想象,不足以作为呈堂证供!」
汪律师是新人,听到袁泰祥的证词对萧鹞不利,有些急躁,一等他讲完,就立刻提出异议。
法官问袁泰祥,「证人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对于汪律师的指责,袁泰祥显得很平静,说:「我并没有说他是凶手,我只是将大嫂临死前的抱怨转述出来而已。」
「所以,并没有人能证明你讲的这些话是真实的。」
「法官大人,」舒清风站起来,面对法官说:「我反对辩护律师用这种揣测的口气来引导陪审团判定我的当事人的行为。」
「我只是想说明——证人并不能证明被害人曾说过这些话。」
「照你的推论,我们每个证人都要有预知能力,知道自己将来要上庭作证,所以事先将对话录下来,放给所有人听,才可以证明他们没说谎对吗?」
舒清风的揶揄引起庭下轻微的哄笑,汪律师无法反驳,脸露尴尬,还好法官及时制止了下面的嘈杂,对他说:「辩护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辞。」
「对不起,不过我这样说有我的依据。」
等袁泰祥回到座位上,汪律师拿出备好的资料呈上,说:「这是我的当事人从高中到工作期间的简历,以及他工作后的年薪,大家可以看出他是个非常正直认真的人,行为操守一直是优等,年薪是普通公司职员的十倍以上,有自己的住房,生活无忧,这样一个人,需要靠别人来包养吗?事实上,我的当事人跟被害人关系很好,之前证人提出的吵架纠缠,这些行为在任何一对情侣身上都会发生,如果这也可以作为杀人的原因,那我们每天将会面对无数杀人事件。」
舒清风听着律师的侃侃而谈,眉头微皱,汪律师好像抓错重点了,用行为操守来作为评判一个人无罪的方式是非常危险的,他至少可以马上举出五例品行兼优的冷血凶手来反驳他这个论点,他不明白汪律师为什么一直围绕两人的感情纠纷,他现在该做的是直接把重点放在杀人现场,那才是最大的突破点!
当听到情侣部分的解释,舒清风再次愣住了,把目光转向萧鹞,想知道他跟自己的律师是怎么谈的?为什么这个笨蛋律师会认为萧鹞跟何丽纯是情侣?他暗示袁泰祥作证何丽纯和萧鹞是包养关系,就是知道那是假的,很容易被击破,可以提高萧鹞话的可信度,没想到汪律师会顺着这个话题陈述,这让他无语中还有一点点不安,他猜到了萧鹞的目的,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安的预感变成了事实,萧鹞在汪律师陈述完毕后,接着说:「我跟丽纯是情侣关系,我们交往很久了,中途因为理念不同,有过不少争执,不过这只是普通争吵,她身分比较特殊,不喜欢被狗仔队爆料,所以我们一直都低调交往,她是有给我很多高级礼品,我大多数时候会退回,因为这有关于男人的面子问题,如果留下来,那我会回赠,所以刚才证人所说的包养关系是不存在的。」
萧鹞说得很诚恳,其间汪律师还提供了何丽纯放在卧室里的他们的合照,证明他们的关系的确很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这样的情况下他会杀人的可能性就变得微乎其微,最后,汪律师又让萧鹞讲述了一遍当晚他去何丽纯家后发生的经历,然后请法警把现场勘查的数据和证物袋呈上,说:
「根据法医提供的验尸报告,凶器是市面上常见的短刀,不属于死者所有,应该是凶手自带的,证明凶手早有准备,而非临时起意,死者生前曾跟凶手搏斗过,用瓷器打伤凶手额头,而她自己前胸也被刺两刀,导致死亡,如果凶手是我的当事人的话,除非是他的传导神经出了问题,才会在杀人后再晕倒,否则一个女人身中两刀,是完全没有力气再将一个成年男子打晕的。
「如起诉书上所说,现场当时很混乱,我的当事人由于头部受伤,导致不小心被桌椅绊倒乃至晕厥,但请大家设想一下,如果他是有目的的杀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的把自己绊晕?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杀人无非情杀仇杀,或金钱纠纷,从各位证人的证词可以看出,他们只是一点小矛盾,根本达不到为情杀人的程度。
「至于金钱纠纷,刚才也提到了,我的当事人并不缺钱,他们之间也无明确的金钱借贷关系,相反的,他们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如果如外人所认为的两人关系恶劣,那死者怎么会在那么晚邀我的当事人去她家里?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明白的,所以,这个案子更大的可能性是凶手杀了人,等我的当事人到达后,用瓷瓶打晕他,再在他身上涂上血迹,并用死者的指甲划伤他的颈部,这样伪造的杀人现场就构成了。」
啪!
听着汪律师自以为是的侃侃而谈,舒清风眉头皱紧,在指间转动的铅笔猛地停下,脆响中被折成了两段,他抬起头看向萧鹞,萧鹞一脸平静,认真的表情,像是在默认律师的陈述。
火气不受控制地燃了起来,一半是生气萧鹞的自作主张,但更多的是开心,他渐渐明白了萧鹞这样做的用意。那晚何丽纯打电话给萧鹞,一定跟他说了许多有关袁泰祥的事,当萧鹞发现自己一直在跟袁泰祥合作,怕说出真相后会连累到自己,所以宁可撒谎,可是那天自己明明暗示他别担心,自己会摆平的,要他说实话,他还这样自以为是的做决定,真是个笨蛋!
怨怼和欢喜交替着翻动起心潮,让舒清风有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这是决胜的关键,虽然萧鹞的维护让他很开心,但同样的,这么做也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推入险境,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汪律师的陈述结束后,舒清风站起身,提出申请:「法官大人,请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