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宁静的晨曦中,偶尔有早起的鸟儿在林子上空展翅飞过,隐约还有清灵的水声传来。
薛宁四下走了一圈,惊喜地在院子右方十丈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花圃,花圃后面的石壁恰有一股清澈的山泉流下。泉水积成了一个浅浅的水池,被人工琢出的石渠引导着,围着药圃轻巧地弯了一弯,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路,快活地直奔山下而去了。
蹲下身子,双手捧起一汪清水,薛宁低头浅尝了一口,清凉甘甜。好水。薛宁心头一喜,右手伸入怀中,又接连了喝了几口。
可惜了,这样难得的上品山泉,七哥却是无福享受了。想起七哥每次捧着他沏出来的茶水,一脸笑容、赞不绝口的模样,薛宁又笑了起来。处在皇宫中的七哥,其实也是很寂寞的啊。
站起身来,薛宁发现太阳已经微微地露了一个头出来,薄雾也散开了,山林中的虫鸟都开始活跃了起来。站在悬崖处往下望去,山下是奔流的宁江。不同于在丰洲城外的温和,狭窄的江面和沧山多变的山形,把宁江逼成了汹涌的激流。
宁江的对岸,是一大片绿色的田野和低矮的农舍。再远处,又是一道连绵的山脉,过了山,就出了丰洲地界,再经黎州、锦州两州,宁江便汇流入海了。
海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如果不是怕七哥担忧的话,他倒想去看看海外的世界。大致皇朝的种种都与前世他所属的国家相似,这让他不由猜测,海的那边会不会也同前世一样有着金发碧眼的人类和华丽纷繁的文化。
他正出神想着,突然胸口微微一动,却是往日的旧伤发作了。黎州武林大会上,他与百里无忧一场激战,虽然一剑削去了百里无忧的拇指,但也被他击伤了胸口,受了些内伤。还来不及静养,又匆忙赶去京城祭拜母妃。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在暗堡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轻歌会的实力确实不容小看。百里无忧不过是一名护法,就有如此功力,那么身为会长的百里无欢,只怕是更加厉害了。偏偏百里无欢最为护短,自己废了他亲弟弟的一身武功,又当众将他对女子始乱终弃的丑事说了出来,这个梁子就已经结下了。光从黎州去京城的路上,他就受到了几波轻歌会的袭击,要不是他机警,在京城外甩掉了他们,只怕他们是连皇宫也敢闯的。
不过,自己又何曾怕过谁来。薛宁轻声一笑。若是不能恣意快活,又何必重生这遭呢。
“薛公子?”身后传来一声疑惑的清音。
转过身,却看见晨曦中,文瑾穿着一身单薄的淡蓝长衫,静静地站在那里。清晨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揉出一围柔和的金色光芒。
真正是风景如画,佳人如画。薛宁向来知道自己的容貌是出色的,所见过的相貌出众的男女也不少,但此时望着文瑾,心头也不觉有些赞叹,原来男子也是能够用“美丽”二字来形容的。
不是后宫中那些年轻内侍所散发出的阴柔,也不同于烟花地那些头牌小倌所流露出的媚态,文瑾的美,柔和却又冷清,带着隐隐的孤傲,冷冷地保持着彼此的距离。
“薛公子!”文瑾被他看得有些着恼了,声音也冷了起来。
“啊。”薛宁这才反应过来,幸好他也是机灵的,连忙换了脸色,微笑说道,“文公子早,这山林清晨景色甚好,文公子在此居住,倒真是有眼福了。”
文瑾拢了拢身上的薄衣,他淡淡说道:“美景虽好,但这林里湿气甚大,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说完,他回转身,进院子去了。那从容冷清的神情,让薛宁不觉怀疑昨夜所看见的种种只不过是一场幻梦。
不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是不想自己知道的,自己就当做没有发现好了。
何况,他本身就是一个大秘密啊。薛宁笑了笑,便不再在意了。
跟在文瑾的身后,薛宁这才发现文瑾不仅身上的衣衫单薄,一头长发也如同昨夜一般,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仔细一看,那身蓝衣上也有着微小的褶皱,好像是匆忙之间穿上,还来不及整理抚平。
薛宁微微一笑。文公子独自居住在这隐密的山林中,大概是早已习惯了随意而行吧。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打扮,也自有一份不羁的风姿。
薛宁这边赞叹,却不知文瑾却正低头暗自懊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陌生人罢了,自己不也想着让他早点离开么,可为什么刚才见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就慌慌张张地出来寻找呢。
应该是昨天被他看去自己那不堪的一面,所以自己才会心绪不安、这么在意吧。文瑾对着自己解释。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06…9…3 14:27:00 字数:3841
薛宁进了院子,便见文瑾淡淡望了自己一眼,便径自回到房中去了。他倒也不在意,便笑了笑,正要回房,却见文瑾又端了一个铜盆出来,淡淡地说:“这里面都是洗漱的东西,你就先用着罢。”
薛宁定睛一看,那盆子里的东西,却是一张半旧的干净帕子,一个素净的白瓷杯子,一把青玉柄的猪鬃毛做的小牙刷,和一小盒漱口用的青盐。他微微一笑,便称谢接了过来,然后重又开了院门,去后面山泉处洗漱了。
等到把脸面唇齿弄清爽了,薛宁收拾好东西,就听见身后一阵低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果然是文瑾过来了。
披散的长发已经束了起来,身上的单衣也换成了中规中矩的青色长衫。文瑾走了过来,也不答话,蹲下身子,拿起薛宁刚刚用过的毛巾,在清水里随意荡了两下,微微拧干,然后便抹起脸来。
文瑾的举止原是再自然不过的。这里山高林密,院子里没有多余的洗漱用品也是应该,何况文瑾还礼貌地把使用的优先权让给了客人。而薛宁平素闯荡江湖,也不是事事都能体面讲究,与人共用物件的时候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过的。只是这时看着文瑾,心头却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滋味。
有些无措,又有些尴尬。
等到文瑾把那根牙刷蘸了青盐,往微张的口中送时,薛宁的心“扑通”一跳,连忙把眼别开了。
好在文瑾的洗漱虽然仔细,但也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等文瑾端了盆子,站起身来,薛宁这才把远投的眼光重又放了回来,跟着文瑾的身后,一路神思难定地回去了。
文瑾心思审细,看见薛宁的模样,还以为他毒伤有了反复,便皱着眉头,走近前去,拉了薛宁的手,将三根白皙的指头搭在脉上,细细诊了起来。
薛宁本来就有些心思恍动,这时跟他肌肤相接,气息相绕,刚刚才平稳些的心跳便不由又加速了起来。
“箭毒明明已经解了,怎么现在脉相又么急呢?”文瑾百思不得其解。
薛宁自知自身事,顿时大窘,连忙缩回了手,讪笑道:“可能是我之前活动了一下手脚,所以才这样吧。应该是没事的。”他一面脸上笑着,一面暗暗责骂自己不知犯了什么呆气。不过是寻常的把脉,至于这么不好意思么?
文瑾愣了一愣,收回虚悬在空中的手,低头道:“我再去给你煎一服药。”说完,便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过了一会,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就飘散开了。
薛宁无奈,想过去帮忙,却被文瑾冷淡的眼神挡了回来,只好那目光往院子里面扫。
这院子中也种了一些花草。比起院外的花圃中的植物来,显然这里的花木更被小心呵护。薛宁看了一下,却发现有二分之一自己都未曾见过。好在他在从小看了许多的珍贵古籍,凭着书上的记载,再一一与眼前的实物加以印证,这才勉强辨认出来。
洁白如雪的雪沁花,傲然如箭的九霄叶,其色似血的阳藤草……
真是大开眼界。薛宁欣喜地想着,刚才的难堪也被遗忘了。但看向最后一株时,薛宁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它的出处来历。
那是一株两尺高的小灌木,默默地长在朝阴处的墙角里。细嫩的枝条上带着许多尖刺,枝头开了两、三朵的紫色花朵。花瓣是一重一重的,深深浅浅的叠在一起,色彩很是凝重。硕大厚重的花朵、弱不禁风的枝条,这两者并在一起,总让薛宁有种难胜重负的感觉。不算美丽,却让人难忘。
正在他仔细端详的时候,文瑾已经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黑色药汁过来。“喝了它。”
看着文瑾不容分辩的眼神,薛宁只好笑自己自作自受,接过药汁,昂起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苦!好涩!
眉头刚要皱起,一丝熟悉的甜味又蔓延开来,驱退了口中的苦涩滋味。
“这里面是什么药啊?”忍不住心头的好奇,薛宁问道。“好像不是寻常的药材。”
文瑾犹豫了一下,便指着他刚才正在观察的紫色花说道:“就是这花。”
“七重花?这样的奇花在下却从未听过,可否请文公子为在下解说一番。”薛宁笑着请求。
“七重花,春夏之交开花,花瓣七重。花为良药,刺是剧毒。你肩上所中的冰月之毒,就是由这七重花的刺上提炼出来的。”文瑾弯下身,轻轻地抚摸七重花的枝叶,眼底有着浅浅的温柔,话也多了起来。“七重花原本是长在北疆的荒野,移植中原后虽然可以存活,却难得开花一次。”
说着,文瑾看了一眼薛宁。“也算你运气好,今年正是我种的这七重花第一次开花,且在花期之中,刚好可以入药,也才救了你一命。”
薛宁笑道:“看来是老天觉得在下还不该死,所以才送了救命的药给我啊。”他心头暗想,有能救命的药,也还要肯救命的人呢。这么难得的奇花,他却舍得用在陌生的自己身上。只凭这点,这个恩情他便已经难以回报了。
山中清静,自是最适合养伤的地方。过了两、三天,薛宁身上毒素已净,箭伤基本愈合,内伤也好了大半。要按照文瑾最初的话,薛宁早就该离开了。但是也不知该说他是忘性大,还是脸皮厚,反正文瑾没有开口赶人,薛宁就乐呵呵地继续住了下来。
文瑾寡言少语,平时除了侍弄那花圃和院子中的花草外,就是待在屋子里看书。薛宁是个想到就做的性子,既然有了要跟文瑾结交的念头,自然就不会轻易退却。於是,文瑾的身边便常常出现他笑眯眯的脸庞。
薛宁虽然在江湖上名声霍霍,但要是一心要讨好起人来,却是很有装乖弄巧的本事。文瑾不理他的时候,他便安静地看著,不时还机灵地打打下手。遇上偶尔文瑾心情好了,愿意说上几句,他便暗喜在心,也小心捡了字词和文瑾闲聊。
而文瑾也确实是寂寞太久了,几天下来,一颗死灰一般的心也慢慢被他拨弄活了起来,虽然嘴上还冷冷的,但对他却是亲近了许多,话也多了。
又是一天中午,正是午饭时间。大概是考虑到薛宁的身子,文瑾做的饭食很是简单,每次不过都是些清粥小菜。好在饭菜都很是清爽可口,薛宁又不是挑嘴的人,这次自然也是欢欢喜喜地拿起了筷子。
文瑾却吃得很少,只喝了一小碗粥,小菜也没有怎麽动,便停了筷子,静静地看著薛宁进食。这些清淡的东西,难得他会喜欢。看他用餐时偶尔露出的欢喜,倒真像个大孩子。
薛宁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文公子,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你不必为了我而做得这麽清淡。你平常吃什麽,就还照著做就是了。”
文瑾听了一愣,然後摇摇头,慢声说道:“我平时吃的也是这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早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身份的一项标志。如果说最初曾经感到羞辱和厌恶的话,现在却只剩下了淡然。
薛宁不由得打量了文瑾一下。瘦削的肩膀,纤细的手腕,要不是白皙的脸颊上还有淡淡的血色,倒真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典型了。但即便如此,文瑾的身形还是太过瘦弱了。看文瑾的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上一两岁吧。但要是加上前生,自己当文瑾的长辈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这样想著,他对文瑾一下子就多了几分怜爱之情,右手自动地夹了满满一筷子菜放在文瑾的碗中,笑著说道。“你医术这麽好,更应该知道保养身体。一个大男人,吃那麽少怎麽行。来,多吃点。刚好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待会就去林子里打点兔子、山鹿,下午好添几个菜。”
说完,薛宁也不等文瑾反应,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文瑾看看薛宁的後脑勺,再看著碗里的一堆菜,好一会才又重新拿起筷子,也低头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番话的作用,文瑾之後的脸色温和了许多,薛宁趁机便把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