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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我,一方面是观众反响收视率上得到的证实,比如他说应该为弱势群体说话,应该去关注没有人关注的人和事。
记者:他到底带给你什么改变?
窦文涛:过去我们是不说收视率这个概念的,那时候守在香港,连个网站也没有,不知道观众的反馈,也落得个无知者无畏。那时候,在电视上我讲的就是我个人,我讲的人性就是我个人的想法,我讲我个人的事情,我讲我上哪儿玩去了,我讲我个人的隐私,甚至于开始讲黄段子。现在我才知道这些是怎么样地引起各方的反应激荡,当时不知道,完全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因为这个,也闯出了名堂,人家说你是中国第一黄。(笑)
其实对黄段子我也没什么偏见,实在也不是我讲得好,而是我讲得早。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别人有什么反应,所以初期《锵锵三人行》吸引人也是因为它的另类。首先在电视上聊天的还没有,然后还有讲男女,什么都讲。所以直到今天很多人对我的认识就是我是痞子、二流子、流氓这种人。《新周刊》讲我说的是江湖式的语言,大概讲的都是这一类的,就是我们平常朋友聊天这一类,我们就是用本色,就是把生活中的聊天尽量本色地搬上电视,于是在另类这个意义上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可是自己是很有限的,每天半个小时,已经说完了。于是这个时候我就傻眼了,或者我也没傻眼,我也无所谓,我也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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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5)
这个时候刘春就说得注意一下什么样的节目反响大。对这个我过去都不懂,我是个很自我的人。什么节目反响大?这里面有没有规律?我这个人很蒙昧啊,很蒙昧。我到了凤凰几年之后才知道做节目要了解一下观众的反应啊。一了解发现一个很痛苦的事情,原来你跟人民并不同心同德,我在很多问题上和广大人民群众不是一条心。发现这一点很痛苦。你做这一行,吃这碗饭,你就得为人家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呀!然后你发现你单单说你的心不够了,因为你的心和人民的心是有距离的。比如说,我是个自然人,发生了广东兴宁矿难,120人被闷在底下,我过去是根本不关心这个。但是你要让我说我也会说,说的是我今天看到徐渭的一张画,我发现我崇拜上这个人了,这个人真是中国的凡高,这话说的是真心的。可是你这个人真叫脱离人民群众。大家会觉得出了这么多人命,你却在孤芳自赏地陶醉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可以,人可以这样活着,人可以有个性,但是这里绕不开的一个问题是你拿了钱啊,你拿了钱又不为给你钱的人服务,你凭什么吃这碗饭呢?所以这就是对你人生工作的角色怎么理解的问题。你很推崇艺术家,但艺术家是不拿钱的,你创作你的,你去等待知音没问题,但是我们这是传媒,是社会公器啊!
我开始时对刘春有点抵触,但是我总是个讲道理的人。手握社会公器,怎么能不为人民做点事情?换句话说,小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已经很好了,中国还有那么多人很苦,受冤屈,你有这个工具,就该为别人做些事情,这个于人于己都没有坏处,而且你本身也出身贫苦,你父母亲也是出身于草根阶层,人不能忘本。我在说我的心理过程,主持人有无诚意,如果没有让我弄明白这些事情,要让我在电视上为民请命,那就是虚伪,那就是假的,你得让我心服口服,在商业上得到证实。原来我们以为做《文涛拍案》,说一些揭露社会黑暗的事,会不会是理想主义的做法,没有收视率,现在看来收视是歌舞升平。真正的收视率是一个媒体要找到真正的空间,观众期待凤凰的是什么?不是其他台能做的。后来我们发现在商业上,在收视率上,社会责任、道德良心也大获成功。《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无不证实这一点。追求理想并不见得是穷酸,并不见得是和市场相矛盾。
记者:曾经有媒体把你和陈晓楠评为中国最有良知的主持人。
窦文涛:不能戴这样的帽子,这是很可怕的。直到今天我还很清醒,我不是这样的人。说得难听点,有些话不能公开讲,我觉得我是在表演,表演良知。但是为什么不能公开讲呢?讲了容易让人误解,表演良知,那你就是假的。其实也不是假的。就是我讲的,表演的第一条就是真听、真看、真感觉。我在生活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谁的道德水平也不高,我也是贪生怕死,考虑自己第一,考虑别人第二。生活里就是这样的,你把我说得这样高肯定是害了我。那是不是就是说一个小人物、一个俗人就不能利用这个工具,为他人做点事呢?我觉得也可以。比如说矿难,我至少是个有点良心的人,我不是很高深的人,但是我至少有点良心啊,我连看都不看了,刘春说发生了这个事你上网去看看,我一看,尤其是我听到家属说“我老公我儿子父子两人一起埋在井底”。你原来是拒绝知道,现在一知道,这个感情也是真的。而我认为如果你不是真情真意,你就不要去说这样的话,也不要表达得太过了。你感触到哪个分上就表达到哪个分上。人,应该表里合一,外表和心灵应该是透明的。我担不起这个大帽子,社会责任、道德良心,我熬夜做完这个节目,做完了以后我根本就不会再去想它了。我有我生活的世界,我有我个人的世界。一个人可能就是在这两个世界间游走吧。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我还是有我个人的业余时间。
记者:你在演播室里真心表达你对那些人的同情的时候,做完节目你就觉得你和那些人就无关了?
窦文涛:对,那是我的工作。有些话可能说着不好听,从根本上讲,我可不是什么道德战士,对新闻有什么追求,我不是这种有家国情怀的人,因为从根本上讲,最大的问题是饭碗的问题。我是拿着这个饭碗吃饭,我就没法说我是道德良知的代言人。中国有些环保主义者,比如说梁思成的儿子,那些人是,我们可不是,我们是混碗饭吃。如果说我不拿工资了,我义务地做这件事,也许你可以这样来形容我。拿钱的你就没脸这么说,只能说你也只是个庸庸碌碌的一般人。但是观众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有这个饭碗,有这个生活,是观众给我的呀。我是一个摆摊卖艺的,不是一个道德卫士。这件事的本质是民众他们掏钱给我,让我给他们讲这些话,是这么个职业。
记者:你原来评价自己是个手艺人,现在呢,还是手艺人?
窦文涛:还是这么个人,只不过是更明白自己的本分。过去,《锵锵三人行》讲得更多的是我个人的一些生活感受,这些也能吸引观众,但我认为这个节目比较地说是一个小众传播、某个社会小圈子,大概是和我同声同气同趣的这些人关注。但是后来关注社会问题,你会发现它影响到的是更广大的人群。在这个意义上,凤凰也改变了我。做这些事情,很累。从一个人本能上来讲,做这个事情风险很大,需要动更多的脑子,因为很容易犯错误,因为都是很敏感的事情。再一个非常累,需要付出非常大的工作量。可是因为我对这个角色的认识,觉得做这个事对别人总是有好处的吧,那就去做。但是到今天为止,我还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所以说凤凰改变了我,过去我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我要学习。因为过去我并没有和民工、矿工接触过,对他们的疾苦不了解,这样就需要花很大的精力去琢磨,去感同身受,看很多资料。所以问题来临,凤凰要我做两个节目,不是说我个人随便讲点什么就能应付一集。现在的节目精品化,需要更多的投入,才能产出一集。比方说我们聊超级女声,观众说一听这三个人就没看过,你怎么为观众服务呢?这就表明你跟人民群众是有距离的。第一,我个人从来不看电视,超级女声我也根本不会看。第二,我个人不感兴趣。现在我慢慢扭转到这么一个观点,个人无足轻重,你吃的就是这碗饭。说白了就是我们的节目的体制太土了,太落后了。这是凤凰非常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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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6)
凤凰的奇迹,照我来说就是一个侠客行
记者:你给我们介绍一下《锵锵三人行》和《文涛拍案》的运作流程吧。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就是每星期一、二,每天录三期。在香港两个小时的棚,录三期节目,一次合成,就是直播式的录播。当时带广告,说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当时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准备资料啊,甚至打电话找嘉宾也是我一个人,后来给了我一个助理,有了一个主编,那个女孩,她通知嘉宾,组织话题。有我一个主持人,嘉宾在外边也是有工作的,嘉宾是基本固定的,基本上是那几个人,多少年来就是这么几个人,因为没有人去请嘉宾。一个助理也是忙得不得了,找资料,约请嘉宾,与导演联系,星期一星期二每天录三期,星期三我再到深圳投资大厦来开会,然后商量《文涛拍案》的事。《文涛拍案》的组是比较有建制的,我觉得是比较合理的了。我们大家一起碰选题,然后有人去找选题。周三晚上我就看资料,周四下午就录像,录一通宵,录完了之后当天晚上就在非线性编辑机上做了,做到周五晚上,然后传到香港,然后是晚上九点五十播出吧。就是这么一个工作流程。
记者:是非常紧张的工作状态。
窦文涛:现在给我安排的这个工作时间,我不能很仔细地准备,只能草草地准备。关键问题不是这个,关键问题是节目需要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在这方面,就暴露出我们凤凰存在的问题。
比如说凤凰的奇迹,照我来说就是一个侠客行,就是这么些人风云际会,凑在一起,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但是也正因为是这种草莽、这种浪漫主义,也产生了一些奇迹,这是正常的班子里面的人做不出来的东西。但是也产生了一些问题。它的奇迹是什么奇迹呢?我为什么叫它侠客行呢?侠客行就是因人而起因人而废。侠客的特点是一鸣惊人,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一下子就出来,但是侠客的结局往往是悲剧,而且侠客往往是只能一回。侠客不老实,不稳定,对节目是靠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创造了新天地新概念的话,那这是创业了。但当你创出来一个平台,这个品牌你要继续维持,这个品牌要深入人心,这是一天一天要做的事,这就需要机制去保证的。因人而起,比如说《锵锵三人行》,因我而起。好,把我的精力一转移,我那边的投入就不足了。因我而起,我做着做着也会烦了,但你要顶着这块牌子,烦了也得做,因为它卖钱。我都不想做了,你还要我做,我就只能做。你有什么机制保证它?那侠客哪还有激情?这是一门科学,但我们过去太不懂科学了。这就是我说的凤凰现在的危机。这其实是极简单的事情。但这就是我们的传奇。
凤凰是一个浪漫主义色彩的台。十年来,真的是创造了一个传奇,这个传奇中人情人性各种东西都有,两岸三地的因素都有。你看在机制上,它融合了大陆人的习惯,香港人的机制也有,台湾人的特点也有。为什么叫因人而起因人而废啊?因为有个院长。如果院长的状态稍有改变,我们就会进入另一个局面。一个节目因为有个主持人,他着急上火的,呈现了一个状态。明年这个主持人情绪低落了,马上又变成另一个状态。你根本没有科学的方法保证核心的竞争力,长久的竞争力!这真是一门科学!
现在到了什么程度呢?你去查查,全华人的电视台,像《锵锵三人行》这样的节目,一天一集,一年360集。从1998年做到现在,几千集,就我一个人,这在谈话节目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所以它走向衰败是必然的。拉了广告挣钱了,这是任何一个资本家都懂得的事情,但是你不给我个人增加收入,你至少要给这个节目在来年增加投入。好了,就应该集中资源,让它更好,不进则退。就得找人来研究来论证,像美国的谈话节目。如果你想要文涛再去做其他的节目,那你必须把他的工作拆开,必须服务于他。为什么台湾、美国的主持人能做多项节目?因为他有一个班子。我跟你说,即便我有工夫,你都不可以相信我,因为我也是有专业的,我也许是一个主持人专业的人,但我不是选题策划专业的人,我也不是一个节目改革专业的人,我也不研究电视市场,我也不研究观众,这就需要一个机制。比如说大家喜欢《锵锵三人行》的什么内容,这就反馈给我。别的台就是这样,他们有一些顾问,那是充分了解社会各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