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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雯又骂道:“我爸爸妈妈说不了你,明天我就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让他们评评理。”
妻子心疼女儿,被园哥气昏了头,什么狠话都说,像中病一样,刚停歇下来,女儿又从梦中惊醒,扑到她怀中,她就又紧紧搂着女儿,离婚、偿命的连哭带骂。有好奇的病人家属只要一问她,孩子怎么回事,总是一惊一咋的?她就哭诉事情的经过,别的病人家属也感叹道:“那天大人都吓得够呛,一个小孩子自己在那么黑得天,那么大的雨中,还不吓死。”
小雯说要给园哥的爸爸妈妈打电话,让他们评评理,其实就和偿命、离婚一样,也就是在气头上,话赶话说到那了,其实也并没真想就打电话,再说正忙着给女儿治病也顾不上这样的事。可正此时,园哥的妈妈来电话了。
园哥的老家按了一部电话,别无他用,就是和园哥的家中时不时地通个电话,按电话的时候,园哥的妈妈就不愿按,恐怕费钱,小雯就说,互相离的远,按部电话,可以经常通个电话,报个平安。儿媳的好意,按也就按了,而能经常互相通个电话,园哥的父母也是求之不得的。这两天园哥的妈妈打了几次电话,总是无人接听。以往无人接听的事也是有的,但换个时间就可以了,或再不行打到小雯娘家,可能小三口在那儿了,或不在那儿,也能从那里听到他们的消息。而此次不仅换时间不行,就是打到小雯的娘家,也是无人接听,自然小雯的父母白天在医院,夜里是回家的,只是回去的晚,园哥的母亲没好意思在很晚的时间打电话。园哥的手机那天大雨中进了水,不能用了,是修还是买新的也顾不上。小雯这两天除了哭诉、哭骂,别的事都忘了,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天刚清醒一些,打开手机就接到了园哥的妈妈的电话。
两天来,娜娜的病情稳定了一些,园哥也手足无措,喏喏连声,认错服输,经过两天几乎不停地哭诉、哭骂,小雯似乎也平静了一些。起初接到电话并没想惊动公公婆婆,还一味搪塞,编理由说到同事家串门,想瞒过去就算了。园哥的妈妈每次通电话都一定要和娜娜讲几句话,娜娜和小雯一样伶牙利齿,小嘴很甜,每次都哄得奶奶很高兴,这次小雯把电话拿给女儿,让她与奶奶讲几句话,然后也就结束通话。又谁知孩子不会做假,病中的娜娜只喊了一声:“奶奶”就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这下子,一方面是再无法隐瞒,再就是勾起小雯的伤心之处,又哭诉起来。电话两端哭成一团,电话那头让把手机给园哥,父母又是一通埋怨、指责,父母还一定要来看望病中的孙女,经一再劝说才没来。
园哥成了“千夫所指”。
其实不必被埋怨、被指责,园哥自己就十分后悔、愧疚、自责甚至是后怕。他的眼前总是浮现那天的情景,天昏、地暗、风狂、雨暴、电闪、雷鸣,排泄不及的雨水漫上边道,越积越深,大雨拍打着积水,水面翻腾着泡沫,路中驶过的汽车激起了层层波浪,汹涌着向娇小无助的女儿冲去,女儿似那海中的一叶小舟,任凭风吹浪涌,积水在旁边一眼无盖的水井上形成一个可怕的旋涡,争相倾泄而去,雷电在女儿的头上炸响、闪耀,被风雨折断的巨大的树枝躺倒在女儿的身边,尚未完全折断的树杈,摇摇欲坠如一把利剑在女儿的头上使劲晃动,象是在反复地查看下面的女孩,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为何不知躲避,是不怕被自己打倒,还是不知被自己打倒会是怎样的后果,它不停地发出“咔、咔”的响声,警告着这个女孩快些躲避,而早已被暴风雨吓的甚至连惊慌失措都不会了的女儿,已经呆若木鸡,已经麻木不仁,已经失去知觉,已经毫无反应,只得任由老天摆布。雨中的她可能会给雷击中,树下的她可能会被巨大的枝杈砸中,水中的她可能会被浪涌倒,而只要她一移动就可能会被那漩涡卷去。园哥不敢想,而这些情景又挥之不去,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女儿就只有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危险,她是那样的渺小、脆弱,象一片树叶在海中飘摆,无论发生哪种危险,她都无力抵抗,甚至连挣扎都不会,就会被击得粉身碎骨,被冲得无影无踪。园哥无法想像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危险,他今后会如何生活下去。小雯无数次重复的哭骂,其实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内容,只看到妻子怒目相向,嘴一张一合,如果女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会让小雯要他去偿命,他自己就会去为女儿抵命,他觉得自己愧对女儿,这弱小的生命完全地依赖于他,而他却没有尽到责任。他究竟为了什么在女儿最需要的时候却没有尽到保护女儿的责任呢?为了学校?但实际上体育并不影响学校的生存发展,而不影响学校的生存发展,你却硬要为了学校去训练,岂不有些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如果不是为了学校,是为了家庭,为了家庭什么呢?拿了名次有大奖,将高额奖金拿回家,这当然是为了家庭,家庭会因此而改善、而富裕,而旧貌换新颜,但是拿了什么名次都没有高额奖金,甚至低额奖金也没有,家庭不可能因你的训练而改善、而富裕,那你怎么能说是为了家庭呢?如果不是为了学校,不是为了家庭,那难道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什么呢?无论运动员拿到什么好名次,自己也不会当上什么模范,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不可能,生来朴实的园哥从来没想过要争做什么模范,这种念头一闪而过也没有过,无名无利,为了自己什么呢?自然他的训练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尖子的梦想,是尖子情结驱使自己去训练,他太爱体育了,是对体育的爱驱使自己去训练,但这能说是为了自己吗?凭心而论,园哥绝无一丝一毫为了自己的念头,也的确无人会怀疑当着父女二人只有一个生存机会时,园哥会毫不犹豫地将生给予女儿,将死留给自己,但是那天当女儿最需要保护时,他又确确实实没有及时出现在女儿面前,而女儿没有发生危险,似乎完全是侥幸,雷雨中的树下,积水中的漩涡,被折断的树杈,哪一种危险都会是致命的。他庆幸这些危险都没有发生,但眼前一直高烧昏睡着的女儿,仍然让园哥始终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女儿并没有责怪他,或许昏睡着的女儿心中责怪爸爸,但却无力像平时那样去与爸爸争辩、顶撞了,但她每次从梦中惊醒,园哥都看作是对自己的责难、控诉,每次都撕咬着自己的心。园哥问过医生,医生说由于受凉和惊吓,女儿的病情很严重,但只要没有引起其它并发症不会有生命危险,园哥问医生会不会影响智力,医生说由于惊吓过度,心理上肯定会留下阴影,需要慢慢恢复,但会不会影响智力,已经超出自己的治疗范围,无法下结论。雨中,女儿没有发生危险,但如果影响了女儿的智力,那女儿就将会在迟钝愚笨中度过一生,而女儿是他们的希望,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由于自己的不负责任,而变得迟钝愚笨那无疑会使他们的希望完全破灭,园哥怎能去面对这样的现实呢?训练的苦,训练的累没有击倒园哥,而病重的女儿使园哥倒下了,自第二天起园哥没有去训练。本来临近期末复习阶段,训练是可以停下来的,以便学生集中精力复习。可园哥训练的普通生运动员一方面自己爱好,另一方面被园哥描绘的那种如果刻苦训练就会在市大运会有一个极其美好的前景所激发,积极性空前高涨,要为学校拿好名次,坚持训练不间断。他们说,整天闷在教室中看书,下午如果训练,反而会清醒清醒,提高学习效率。训练本来就是教学相长,要有两个积极性才能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学生有这种要求,园哥更是求之不得,但如今园哥却坚持不下去了。每天下课后他得迅速赶往医院,守候在病重的女儿身边,看着女儿不能再有半点闪失。他已经有了一次严重失误,他现在甚至可以说由于只知训练不顾女儿死活而“重罪在身”,他不得训练,必须在下课后迅速赶回医院,恭恭敬敬地听候妻子的差遣,“聆听”妻子的哭骂。
五
新学期一开学,园哥又“偷偷”地练了起来,而之所以能够练起来,多亏了娜娜的班主任李老师。
娜娜和她的妈妈一样聪明、好强,学习成绩好,又听话、乖巧,颇有组织能力,把老师的话当圣旨,经常帮老师做一些诸如收作业、整队伍之类辅助的管理工作,很得老师的喜爱。娜娜病重住院时正是期末复习准备考试阶段,老师抽空到医院看望。此时娜娜的病情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不再高烧总是惊醒,但仍然发烧,不思饮食,只是昏睡。小雯给老师打电话为女儿请假时,只是说,受了凉,感冒,在医院输液,请几天假,一旦好些马上就去上课。而学生感冒请假也是常事,过去是病重才输液,现在是到医院无论病重病轻那有不输液的,老师并未把病情看得多严重,之所以到医院看望,主要是因为娜娜学习好,是班里的一个亮点,她到医院看看,顺便给家长说一下复习的要求,能让娜娜少耽误一点就少耽误一点。到了医院,老师看到面容憔悴,病态十足的娜娜,又听小雯說,是那天暴风雨中娜娜一个人在风雨中风吹雨淋,连冷带吓,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烧时,老师那天突起暴风雨时恰在下班的路上,想起那天风狂雨猛天昏地暗,又想象着一个小女孩在电闪雷鸣中害怕的情景,也心疼地陪着小雯泪流满面。
恰在这时,娜娜醒了,当她看到老师,象看到久别的亲人,喊了一声:“李老师……”,扑到老师怀里大哭起来。这样一来,正与老师哭诉的小雯也被勾得大哭了起来,李老师是刚参加工作时间不长的年轻女老师,本就感情脆弱,正在流泪,此时也紧紧抱着娜娜失声哭了起来,周围一起唉声叹气抹眼泪的病人家属都帮着劝说才慢慢静了下来。
静下来之后,小雯看到女儿还在李老师怀中,就让女儿下来去躺下,女儿说:“我想李老师了。”这一句话又使李老师的热泪险些涌出来,小雯让女儿坐在李老师身边,娜娜就坐在床上靠在李老师身边,李老师对娜娜说:“你当时为什么不找个地方避避雨呢?” 娜娜回答:“我怕我爸爸来找不到我。” 李老师感动地说:“多好的孩子,心中只想着别人。”又说:“雨中是不能在树下的,以后记住了。” 娜娜点了点头。
然后免不了要议论一下,说起这件事来,李老师自然是客观的。
“袁老师,”李老师对园哥说,“我不是埋怨您,工作要搞好,孩子也应照顾好,您说是不是?那天确实很吓人的,我正好在路上。”
小雯本就不把训练看作工作,要打断李老师的话,强忍住没有打断,听李老师的话告一段落,她说:“他那是什么工作?不是上课,是训练耽误的。”
“训练也是工作呀,” 李老师笑着说,“体育不训练叫什么体育啊。”
李老师似玩笑似认真的话使气氛活跃了起来,小雯说:“他心里就只有训练,根本就不管孩子。”
李老师转向园哥说:“心中有训练对,但不管孩子可不对呀。”
园哥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机械地笑了笑。
李老师又接着说:“哎,你们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事业。这样吧,以后放学,我看袁娜要是还在学校外等着,我先把她带走,袁老师,你训练结束再找我领孩子去。”
园哥赶忙说:“别,别,怎么好这样麻烦您呢?”
“没关系,”李老师说,“我不过是顺便,反正是我把袁娜带到哪里,你就到哪里去找我们,将来你训练出了冠军,就是我们共同训练出来的,我和袁娜都是教练组成员。”说完,笑了起来。
到底是老师,懂得心理学,总共只呆了不长时间,就把这几天园哥家的沉闷气氛一扫而光,最后李老师又鼓励了娜娜几句,使娜娜也来了精神儿,临走时,她对娜娜说:“老师走了,你能送送老师吗?” 娜娜精神倍增,执意要将老师送出医院,李老师看鼓励她的目的已达到,只让她送出病房。
李老师的到来不仅使小雯阴转多云,尽管还没有完全放晴,但总比阴着强多了,而且也使园哥眼前一亮,感到李老师说的也未必不是个办法,不过他又想人家也不过说说而已,自己只当听听就算了,即使人家是当真的,也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人家。
可没想到李老师真的这样做了。
新学期开学前的返校日,李老师让娜娜把爸爸的手机号问了之后告诉她,娜娜问他手机号时,园哥觉得不好真的去麻烦人家,娜娜问小雯,小雯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