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人,末将看这酒宴,就免了,请随我上路!”
公孙朔心有不甘,环视着自己的虎帐,喟然长叹一声,吩咐中军:“本都与沈将军有事外出,尔等即可开宴。若本都两个时辰未归,着副帅李真代行三边总督之权……”公孙朔知道部将均在前帐等候,他叫沈中唤进四个侍卫,与他从后帐出了大营。
第三章 祸起萧墙(3)
众人出了辕门,公孙朔向沈中拱起双手,示意给他戴上枷锁,沈中苦笑着说:“大人,这就不必了……”
公孙朔感到意外:“本都现己是钦犯,将军就不怕王法?”
沈中仰天长叹:“若真有王法,大人非但无罪,还是有功之臣!末将到了京城,会去求内阁首辅夏言夏大人,请他在皇上面前替大人说情!”
公孙朔默默点头,他在向嘉靖上疏之前,曾将奏章给夏言看过,他提出收复河套的计划,曾得到他的赞赏。若真能得到夏大人的斡旋,还有一线转机。
沈中一看时间不早,众人打马向官道一路飞奔。
一行人刚接近一片树林,就从林中闪出一彪人马,拦住了众人。果然不出沈中所料,沈中一看,为首的是东厂的副将穆欣,此人算得上是十足的鹰犬,为人奸狠狡诈。尽管二人官品相当,但后于锦衣卫建立的东厂,其权力超过了锦衣卫。
穆欣冷笑一声,在马上向沈中拱起手:“沈将军不负众望,单骑就从万军中将虎狼之师的主帅捉拿归案,末将甚为佩服。沈将军辛苦了,就将钦犯交给末将押解进京!”
东厂与锦衣卫虽同属大内总管,但插手东厂的人甚多,东厂经手的钦犯时有死于非命。沈中为了确保公孙朔在进京途中的安全,他是不会轻易就范的。
沈中正色道:“本将奉皇上旨意,押送都御史公孙朔进京,他人不得干预!”
“大胆,你竟敢抗拒陈公公的命令?”
“本将在陈公公麾下听差,岂敢抗命?此项差事,实为皇上钦点,本将只能听从皇命!”
穆欣勃然大怒,向他带领的近百名随从喝道:“给我拿下!”
沈中的四名侍卫,抽出刀来团团将公孙朔护住,沈中手按剑把,剑从鞘中跳出,他冷冷对穆欣说:“想要从本将手中夺人?我人不同意,剑更不答应!”他手一动,剑己跳到他手中,闪出耀眼的寒光。
东厂的人也非等闲之辈,一百来号人拔出刀将沈中等六人围在中间。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忽听空旷的开阔地上响起千军万马之声。沈中循声望去,原来是公孙朔的部将率领人马赶来了。
军中副帅李真打马来到阵前,指着沈中与穆欣,大叫全部拿下。他拍马来到公孙朔面前,滚鞍下马:“大帅,受惊了!”
公孙朔既为感动,也从心里担忧。感动的是:这些部将不愧是生死之交,血肉相连;担忧的是,一旦闹出事来,会秧及他们。他厉声喝住李真:“大胆,私自带兵外出,你知罪否?”
“大帅,休再隐瞒,一切事情末将均知原委!”李真指着沈中:“听大帅说你是从本军中走出的将军,在下与同僚视你为英雄!却未料到你恩将仇报,竟然亲自出马来密捕大帅,我恨不得杀了你,吃你肉,喝你的血!”
穆欣不知厉害,颐指气使惯了,竟然高声喝问:“是谁在那儿信口雌黄?”
李真认不得穆欣,见他一脸骄横,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恶气,指着穆欣喝问:“你是什么东西?”
“东西?还南北呢!在下是东厂副将穆欣!”
“本将不管你是东厂西厂,还是锦衣卫,谁敢带走大帅,我叫你有来无回!”李真说罢,双手抓住穆欣所乘之马的前胛,将马往上一抬,马两腿凌空而起,他一放手,马前腿落地,将穆欣从背上掀了下来。李真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扔给士兵:“孩儿们,给我绑了,押回大营!”
“且慢!”沈中跳下马来:“李将军,不可!穆欣是大内命官,受皇上差遣,即使犯了朝规国法,也只能由大内管制,将军三思……”
“他是大内命官,本将还是朝廷三品大员,我大帅乃一方诸侯,你们想……”李真见公孙朔用眼睛在制止他,就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公孙朔怕事情闹大了,对所有的部将不利:“李将军,放过穆将军!”
李真见大帅发话,只好听命,叫士兵松开穆欣。骑兵中一小将忍无可忍,张弓搭箭射向穆欣。在穆欣走到李真身后时,李真听见弓响,知道有人暗算穆欣,他明白此时杀了穆欣,会害了大帅。他凝神听着声音,伸手一抓,从空中抓住飞来的箭,他趁机用手拐击向穆欣,将穆欣打倒在地。
李真这一拐肘打在穆欣的肩上,断了他的锁骨,穆欣在侍卫的掺扶下爬起来,恨恨地盯着李真。李真向他出示手里的箭:“休要恨我,我要不手快,你早就没命了!”
穆欣呲牙咧嘴的叫着:“谁在背后暗箭伤人,站出来!”
唰啦啦,成千上万的士兵高举手里的刀枪,向前跨了一步,发出同一个声音:“我!!!”
穆欣被这突如其来,犹如天崩地裂的吼声吓得连连倒退。
李真对穆欣说:“众怒难犯!你想抓谁?动手啊!”
沈中担心事情弄僵了,那穆欣回朝胡言乱语,将对公孙朔不利,就有意缓和气氛:“两位将军,咱们都是吃的皇粮,拿着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办事,都是一家人……”
李真怒目而视沈中:“有你这样的一家人,对大帅恩将仇报?!”
公孙朔当着穆欣的面,不好解释沈中的义举,他喝住李真:“不得对沈将军无礼!”
李真认真的说:“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就率大帅卫队,与你们一同护送大帅进京!”
半路杀出穆欣,使沈中难以掌控局势,如果有李真护送,那就太好了,那穆欣与他的百来号人,不是这些久经沙场之人的对手。他向公孙朔暗示,要公孙朔同意。公孙朔望着穆欣,穆欣出于无奈,只好默许了。
李真叫大帅的卫队留下一百人,令一副将把军队带回大营,他要亲自护送公孙朔进京。卫队听说只派一百人随同大帅进京,全体喊叫着都要去。李真明白去多了皇上会起疑心。他亲自从卫队选定了一百人,随他护送公孙朔进京。
第四章 青城论道(1)
严嵩接到北京礼部的公文,要他安排好南京的事情后,进京候用。严嵩系江西人氏,明孝宗弘治十八年,二十五岁时考中二甲第二名,中了进士。先后被选翰林院庶吉士,后又授编修之职。不久,他因母亲去世后大病一场,辞官在老家钤山守孝、读书、写诗著述。当时,朝中钱宁、江彬把持朝政,尽管朝廷数次召他入朝,他以“奸人当道,在下不堪与之为伍”而拒绝了。他胸怀大志,满腹经纶,谈吐不凡,加上气宇轩昂,在士大夫中很受尊敬。他与朝野名流李梦阳、王守仁等人交往密切,诗文唱合,颇著清誉。隐居十年后,弘治十年会试点中严嵩卷子,并成为其师的杨廷和成为内阁首辅,再次请严嵩出山。严嵩钦佩杨廷和的为人,便入京任了翰林院编休。尔后,躲过宁王之乱,直到近知天命之年,才升到礼部侍郎、尚书。但是,在南京这个留守的小朝廷,仅仅是个没有实权的闲职。
天生我才必有用,严嵩不急不躁,他在等待时机。
机会终于来了,在夏言的推荐下,朝廷命他进京候用。这一年,严嵩五十八岁。
严嵩同时收到夏言的信,说是由于自己的推荐,才得到皇上的应允。言下之意,告诫严嵩不要忘了他的引荐之情。此情严嵩岂能忘怀!夏言是何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大臣!他巴结还巴结不上,如今夏言肯引荐于他,多亏了严嵩近年来不断与夏言诗文唱合,屡屡吹捧夏言的结果。他称夏言不仅文章盖世,若论治国安邦,诸葛孔明、张良、魏征等人,只能望其项背。
夏言也常在信中夸赞严嵩,说他的诗词有唐、宋之风。夏言最为赞赏的是严嵩的书法,说他得了书法大家怀素的真传。严嵩明知夏言在抬高他,然而,他最引为自傲的,正是他清风松骨的诗词,与一手与众不同的书法。
同僚们得知严嵩奉旨进京,相好的无不为他高兴,公推吏部主事鄢懋卿出面筹划,除了一些同僚,还邀约严嵩的三五好友,十来个人雇了一条画舫,荡舟秦淮河上为严嵩饯行。
船至断桥,一弯新月上了柳梢,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把金尊空对月。一直藏而不露,隐而不发的严嵩,杯盏交错之间,仍然韬光养晦,毫无张扬之态,只是每有敬酒,他必一饮而尽。同僚祝他高升,他轻声回应高处不胜寒;有人说他老骥伏枥久矣,今该扬鞭奋蹄,他答老之将至,雄心己泯,在皇帝身边但求无过而已。酒酣之时,他倒是说了若有可能,他将造福桑梓,为父老乡亲修桥铺路,以报养育之恩。
兵部佥事赵文华,是个举人出身,此人肚子里有着几滴墨水,好与文人交往,平时敬仰严嵩,尊他为师长。他一听严嵩说出这番话,立即奉承道:“严大人时时不忘乡里百姓,实为文华效仿之楷模!大人此次进京,文华少了一位能耳提面命的良师益友,真是惶惑之至……”他捧起一杯酒向着严嵩,眼里竟然湿润了。
严嵩与他对饮了,放下酒杯十分感慨,他对赵文华很有好感,此人没有大德大能,却是个对人忠心,让人放心的人。他到京师后如有作为,身边不能没有自己的人,赵文华比自己年幼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有为,可堪当重任。
酒过三巡,从内舱出来一位名叫媚娘的歌伎。看模样十八、九岁,长得娇艳欲滴,她身着一袭素裙,怀抱琵琶端坐在船头。严嵩属于江南名士,但没有*才子大不羁的习气,也从未狎妓喝过花酒,一见酒席间来了个青年女子,心里感到几分诧异。鄢懋卿见严嵩有些不自在,便笑道:“严大人,不必认真,逢场作戏而已,大人到了京师,今后还是要随波逐流,与民同乐才是!”
严嵩嘴里答应,心里却在想,如此张扬,不是授人以柄?他听人说嘉靖猜疑之心很重,自己荒淫无度,却容不得他人放浪形骸。进京之后,倒要更加小心。
媚娘左手抚弦,右手抡指,怀抱琵琶半遮面。只见她十指一动,响起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声。众人停止喧哗,静下来望着媚娘。媚娘静气凝神,晶亮的两眼望着严嵩,一阵巴音之后,她轻轻开口唱出了声。严嵩开始没有注意她唱的歌词,只觉得她用的吴侬软语很是受听。
渐渐地,严嵩听出媚娘所唱的竟然是他写的[全州岁夜]!
“殊俗聊相值,空堂谁与同。
灯明深雪里,岁尽漏声中。
野岸孤城柝,庭高古树风。
频年远为客,此夕意何穷……”
媚娘唱得声情并茂,用婉转的曲调演绎出严嵩写这首诗时的心声,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意境。当媚娘唱完最后一声,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击节叫好。媚娘抱起琵琶,先向严嵩施了一礼,再向众人道了万福,她在退入后舱时,回头望了严嵩一眼。当时,严嵩心里徒然涌出两句话——此声只应天上有,回眸一笑百媚生!
鄢懋卿见严嵩如醉如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严大人,媚娘是名震南京的歌妓,她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孙公子,千金难买她一笑。她知道今夜要为江南名士严大人演唱,尤其是她最欣赏的《全州岁夜》出自严大人笔下,不禁为严大人倾倒,她愿意侍俸严大人……”
严嵩惊讶地看着鄢懋卿,才知道这饯行,这媚娘,全是他所为。如此善解人意,周到、细心,实是难为了他。但是,此事切不可为,一旦传出去,会毁了他的清誉,断送他的前程。
鄢懋卿见严嵩不语,以为他有顾忌:“严大人放心,船到前头,众人皆下去,前往梅坞饮茶。船上只有媚娘,我的家僮权充船夫,我己在舱内备有一切用具,严大人何不就在船内与媚娘……度此良宵?”
严嵩笑道:“不可,我己老矣,这*韵事,该你们所为……”他见鄢懋卿一脸惶恐之状,立即好言安慰:“你的心,我领了。待我真有那么一日,共襄国是……不会忘了你的!”
鄢懋卿听了严嵩此话,心里狂喜不已:“我问过南京上清宫的道长,他为大人卜了一卦,卦象所示,大人前途无量!”
严嵩笑了,鄢懋卿真是有心之人,像他与赵文华这样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今后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