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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府历史悠久,物产丰富,在历朝历代都是西南地区最大的商埠,也是文人墨客津津乐道的斯文圣地。
李白说“九天开出一成都”,杨雄在《成都赋》中也说“都门二九,四百余闾,两江珥其市,九桥带其流”。
严嵩回到成都府,走马在闹市转了一圈,成都府果然极其恢弘与繁华。府治内,除了繁华的大街、酒肆,名观寺庙令人驻足;锦官城外的武侯祠,浣花溪畔的杜甫草堂,更是游人怀古、春游的必去之地。往北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雄关,南有闻名天下的峨眉、大佛,西有青城,出东就是巫山云雨。
严嵩没有去拜会蜀中布政使,身为南京小朝廷赋闲的礼部尚书,也没有必要去晋见蜀王朱椿。嘉靖生性猜疑,忌讳大臣私下与各地藩镇、宗室亲王来往过密,暗中派锦衣卫、东厂的人,严密监视着亲王、藩镇、朝中大臣与各地的封疆大吏的行踪。严嵩不愿引火烧身,索性不去官家驿馆,在繁华的大街寻到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住下。 。。
第五章 血染宫廷(3)
严嵩雇了一顶小轿,直奔城东万里桥头的崇丽阁,一了心中的夙愿。那崇丽阁本是登高望远的一处楼阁,在雕梁画阁比比皆是的成都府原本算不了什么,但因唐代女诗人薛涛居于此而出名,成为天下才子文人心仪之地。严嵩读诗素好唐风,豪放处仿李白,而温柔伤情感怀,就喜薛涛。他在青年时代,就崇敬这位才华横溢,美貌出众,敢爱敢恨,*不羁的女子,此次来到蜀中成都府,别的地方可以不去,那薛涛故居,是非去凭吊一番不可的。
薛涛生于长安,随父薛郧仕宦入蜀,父亲死后,流寓蜀中。薛涛姿容美艳,性敏慧,八岁能诗,洞晓音律,多才艺,声名倾动一时。元稹所称:“锦江滑腻峨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
德宗贞元中,西南常常受到吐蕃的侵扰,朝廷任韦皋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早就听说了薛涛的才华,请她应席赋诗。
薛涛不假思索,立题“谒巫山庙”一诗:
乱猿啼处访高唐,
一路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
水声尤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阳台下,
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
春来空斗画眉长。
此诗没有柔媚之气,倒有劝谏之意,性感中带着刀光剑影。韦皋大加赞赏,非常敬仰,遂将薛涛入了乐籍。后其以歌伎而兼清客的身份出入幕府。
薛涛就此成了帅府常客。韦皋本想让薛涛担任校书郎官职,但无奈她身份卑微,只好作罢。人们从此称她为“女校书”。数十年间,从韦皋、高崇文、段文昌到李德裕,均与薛涛有诗酒往来,关系极为特殊。剑南节度使共换了十一位,每一位都被她的绝色与才华吸引,上任后都必定要拜访这位成都的女校书,已成官场惯例。当时与薛涛诗文酬唱的名流才子甚多,如白居易、牛僧儒、令狐楚、张籍、杜牧、刘禹锡、张祜等。
大名鼎鼎的诗人元稹,在京时就仰慕薛涛的声名。唐宪宗元和年间,他为监察御史,奉使到西蜀来,就特别约请薛涛相见。
那一年,薛涛四十二岁。元稹比薛涛整整小了十一岁,并且是天下闻名的才子,他也被这位迟暮的美人深深吸引。虽然地位、年龄悬殊,他们却在一起度过了一年的美好时光。
元稹离开成都时,薛涛写过一首《送友人》:“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这首送别诗,表现出薛涛对友情的执著。“月寒”、“夜有霜”的深秋季节,本来就教人伤怀,可诗人偏以伤感之意安慰对方,其伤感之深沉可见一斑。
严嵩每每读到此,均会感动不已,甚至凄然泪下。
薛涛对元稹的思念是刻骨铭心的,她用自己的全部身心等待能与心上人再度相逢。然而,元稹始乱终弃,除了偶尔给薛涛寄来书信,他再也没有回到她的身边,而在江南饮酒狎妓,花天酒地……薛涛索性穿起道袍,隐居楼中,不再参与诗酒花韵之事,为此她退隐浣花溪,一门心思在溪水边制作精致的粉笺。她将深山里特产的胭脂木、青藤浸泡捣拌成浆,加上云母粉,渗入玉津井的水,制成纸上有松花纹路,色泽粉红色的纸张。她再裁成格式不一的小笺,专门用来誊写自己的诗作。
薛涛七十三岁时,与世长辞。
剑南节度使段文昌,为她亲笔题写了:”西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的墓志铭。
历代的诗人墨客,名流雅士,对薛涛以崇敬的心情,留下了不少的诗词赞咏,联语挽歌;并在薛涛坟附近,修建了纪念薛涛的亭台楼馆,把它臆定为“薛涛故居”。
严嵩在万里桥边落轿,步进薛涛故居,但见门庭遍种枇杷与菖蒲。
薛涛一生爱竹,爱竹高风亮节、虚心自持,曾吟诗以竹自比。园中遍种翠竹,幽篁深邃,竹姿婀娜,姿态万千,满目葱郁苍翠,颇具诗画意境。有的巨竹高数丈,遮天蔽日;有的竹仅有几寸;竿黄叶绿、浓荫馥郁的小琴丝竹;叶细竿奇、形态别致的人面竹;以及叶绿而竿墨的紫竹;竿节凸突,似大腹便便的佛肚竹等等,令严嵩大开眼界。
其时,小雨刚住,满园生机盎然,翡翠般的修竹长廊,幽静之感顿生。
崇丽阁周围,吟诗楼、濯锦楼、浣笺亭、五云仙馆、流杯池等一组建筑众星捧月一般,烘托着薛涛井,既融洽协调又变幻多致。
严嵩进入殿中,久久望着挂在中堂上的薛涛画像,难以掩饰心里对她的敬慕。薛涛《春望》全诗,贸然在严嵩心里涌出,让人感受着花谢、花落、花飞的绝望。他轻轻背诵着沾满诗人血泪的诗句;“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玉箸垂朝镜,春风知不知。”
无疑,这首诗正是那些日子她心凄、心怆、心悲的真实写照。他望着薛涛清丽的面容,恨元稹的无情、无信、无义,惜薛涛的真情、真心、真意。年近六十的严嵩,心意依然轻狂,他在心里忽然想到,若当年是他与薛涛,他决计会抛弃一切,与薛涛斯守终生。
人生得一知己难矣,何况是千古难求的红颜知己!
严嵩叫人捧来笔墨,在供人题词的一面粉壁上,挥毫写下“盛唐一杰,千古绝唱”。他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在落款时却正楷写下江西严惟中几个大字。
殿里在卖仿制的薛涛笺,此笺甚是文雅,这种诗笺用来与友唱和非常得体,严嵩欣喜若狂,就几种颜色的小笺一样买了几匣。在付银子时,忽然看见用青藤制作的素笺纸,他不禁喜出望外。当今皇上喜好“青词”,朝中己蔚然成风。何为“青词”?既是在青藤纸上,用朱笔写上给神仙的祭祀之词,以供皇上作设醮之用。严嵩穷其身上所有,将青藤纸制作的小笺全部买下。
严嵩出了崇丽阁,乘上来时的小轿,他掀开轿帘,回首凝视着渐渐在夜色中朦胧的阁影。一代女杰,就这么在凄风苦雨中香消玉殒。她的痴情与真心,在这纸醉金迷、人欲横流的社会,有谁会珍惜?而只有他严嵩,事隔几百年,还在心里爱着她之所爱,恨她所恨,把她藏在心里……
第六章 亡命雄关(1)
公孙子兰离开大营,胯下的黄骠马犹如草原上的狂飙,向中原急驰而去。按沈中的吩咐,他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河套,否则,会遇到麻烦。他一路打马狂奔,顾不得再看一眼他随父在此驻了六年的河套。素有“塞上江南”之称的河套,蒙古语叫做“巴彦淖尔”,意为“富饶的湖泊”。河套平原位于黄河中上游地区,在贺兰山以东、吕梁山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阴山山脉从巴彦淖尔腹部穿过,地形被分割为南北两部分。北为乌拉特草原,是广袤无垠的天然牧场;南为辽阔的八百里河套平原,是农业主产区。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指的就是美丽富饶的河套平原。东周时,赵武灵王把赵国版图扩到阴山山脉,设立了云中郡。秦统一六国,再次把匈奴赶过阴山,向河套迁入三万户,并设云中、九原两郡。
元朝灭亡后,蒙古人退出河套。俺答统一各部落后,河套就成了蒙古俺答与大明的分界线,俺答一直把河套作为进军中原的最佳路线,大明也在河套驻有重兵,防止俺答南下。两军时常在河套交战,河套的重镇、广袤无垠的土地,经常互落敌手。嘉靖二十年,总督三边的都御史公孙朔,一举将俺答赶出河套,他想趁此加强在河套的驻军,恢复从前的州治,永除边患。他为此上疏嘉靖,要求增兵加饷,修复水利工程,使被蒙古人废农为牧的大片土地再变为农田,重振河套。
公孙子兰一直在父亲身边,年仅十六岁就经历了许多大战。他也深知父亲的心愿:战争是手段,目的是和平,但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巩固的边防,就不能保障国泰民安。然而,父亲一片忠心,却招来大难,父亲不仅身陷囹圄,自己此时也亡命天涯。他强忍住心里的悲痛,过了喇嘛河,进入吕梁境界,便向大同飞奔。大同是河套进入中原最后一道雄关,城池非常坚固,有重兵驻守。
公孙子兰一看天色己晚,进城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吩咐店家好生照料他的黄骠马,他明日一早就要上路。他略为梳洗一番,便走出客栈。奔跑了一天,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看见一家打着“塞外第一楼”招牌的酒家,就拾级而上。他在开间轩敞的楼上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吩咐跟上来的小二,先来一斤牛肉,一瓶好酒,再烧上一条黄河里的鲤鱼。肉、酒都是现成的,小二须臾之间就端上来了。闻到喷出香气的牛肉,公孙子兰伸手抓起一大块就往嘴里塞,还未嚼烂就咽了下肚,再喝上一口透瓶香的好酒,他才从饥不择食的状态中缓过气来。
也许是过了吃饭的时候,楼上的客人廖廖无几,楼下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得很。公孙子兰饮着酒,吃着肉,观看着街景,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悲痛。他从小就住在军营里,偶尔随父来一趟州府,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是进京,父亲也很少带他去游玩。因此,他对繁华的都市非常在意和好奇。
一个身材高大,龟背鹤骨的人出现在街上。他的穿着打扮既像托钵的头陀,又似游方道士,一只破斗笠遮住他的面容。
公孙子兰看了他一眼,透过烂斗笠的缝隙,发觉此人也在看他。公孙子兰扭开头,望着另一边。酒楼对面,有一家名为“怡红院”的妓院,几个年轻美丽的姑娘站在院门外招呼着过往的行人,不时打情骂俏。军营是男人的世界,在公孙子兰的记忆里,他就很少见过女人。尤其是这种风月场中的女人,他更是闻所未闻。听着姑娘们放浪的笑声,望着她们穿着暴露的身体,他莫名其妙的感到体内一阵燥热。
小二把刚烹制好的鲤鱼端了上来,鱼一尺来长,有一斤多重。冬末春初正是吃黄河鲤鱼的时候,肉嫩味鲜。公孙子兰尝了一口,果然名不虚传,鱼肉进嘴就化,香气四溢。他向小二夸了一声,大口吃起鱼来。忽而,听得街上人声嘈杂,他往窗外望去,见怡红院门前,几个彪形大汉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往院里拖。那小姑娘拼命哭喊着,死活不愿进去。
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出来一个少年,他长得眉清目秀,绰约多姿。一方白色的绸巾扎着高挽的发髻,耳鬓边下垂着两绺青丝,身着一件翠青长袍,腰间扎着玄色的马甲。那少年向着大汉猛喝一声:“住手!”便从众人手中拉过小姑娘,和气的问她:“这些人为何要强行将你送到这里?”
小姑娘伤心的哭诉:“我爹死时,娘为了掩埋爹,借了他们的银两,现在无钱还债,他们就将我卖入妓院……”
少年恨恨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你们也是父母所养,也有兄弟姐妹,做这伤天害理之事,于心何忍?”
一大汉横蛮的对少年吼着:“从哪儿钻出来一只野狗,在此狂吠不止?”
少年柳眉倒竖,向他怒斥:“无耻之徒,还敢出口伤人!”
大汉狞笑着:“我骂了你,还要揍你!”他话音未落,挥拳向少年打去。
少年伸手接住他的拳头,反手一扭,将大汉扭来跪在地上。其他几人见状,一齐向少年出手。那少年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