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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人们说,在金子山对面有一块鹞子岩,鹞子岩里有一块火神石。哪一年不玩“粗花狮子”,哪一年就要失火。而无论怎么说,“周狮子”走到哪里,哪里火花最粗,他玩的花样也最多:这一路,从“回门兜底”,到“四角踩青”;从“鲤鱼打挺”,到“蜻蜓点水”;玩到“卧龙点灯”时,已进了虞家大院。
正月初九,正是请春客的日子。虞家大院四门敞开,八方宾客纷至沓来——只见“周狮子”一连串跟头翻进大门,又跳进堂屋;那里已摆好一只水碗。周狮子弯腰后仰,衔起地上的水碗,滴水不漏,供到“天地君亲师位”的神龛前。这就是周狮子的压台戏,叫“银盘盖财”。
等周狮子领了赏钱退场,台上的川戏刚刚开演。院子里唱戏,厅堂大摆筵席,总共九桌,每桌八位;七十二大贤,尽是乡绅名流。除了能空能空手而来,其他各位都献上厚礼。文润昆的父亲,文家大院的掌门人文郁章老先生,送来一幅清代画家恽寿平的山水图真迹;船老板陆永隆送来一条三尺多长的娃娃鱼,取意年年有余(鱼)。而张大爷献上一柄宝剑,套在匣中,抽出来亮晃晃的。虞祐庭仔细把玩,甚是喜欢。
晚饭开始了,每桌九盘十二碗,五荤四素,先上盘再上碗,直到最后一盘扣碗上来,才开始吃饭。用人们忙得不亦乐乎,端菜的端菜,斟酒的斟酒。当各路神仙济济一堂,开怀畅饮,虞祐庭走到台前,发表演说:“先辈曾为镇定山河,顺应风水,在烟村虞家大院修建白塔。塔记曰:‘夫谷邃崖嵚,兰桂因之后其植;山光川媚,珠玉从而振其华。骐骥产夫崖洼,征祥在德;麟凤游于郊薮,感召维仁。人杰虽本乎地灵,世会不羁于土脉。’而宣讲圣德,凝聚人心,重振河山,乃我辈立业之本,天赋使命。虞某不才,斗胆倡议,在狐滩码头建一座堆栈,以方便货品进出,物流中转,商旅歇息洽谈。建成这样一个堆栈,烟村必引来更多船只、客旅;兴旺昌盛之日,当不太遥远!”
“好想法!好主意!”
“真正有远见卓识啊!”众人议论道。
“还等什么?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一些乡绅名流随即拍板,表示愿意合资兴建这座堆栈。而除了虞祐庭之外,出资最多的是匡家栈房的主人匡予生先生。
匡先生还建议,让虞镇长给堆栈起个名字。大家一致赞同。虞祐庭说:“既然各位信得过我,虞某就当仁不让了。我想就叫‘聚兴昌’,各位以为如何?——聚,就是聚集、凝聚。兴,就是兴隆、兴旺。昌,意指家运昌隆,国运昌盛。”说到这里,大厅内已响起热烈掌声。
虞祐庭接着说:“烟村原本是个大家庭。只要各位齐心协力,亲如兄弟,凝聚力量,发奋图强;家园势必昌隆发达,繁荣兴旺!”
众人感叹道:“烟村如此,国家也是这样哦!”
这天一早,码头上已是人来人往。一筐筐的大米、蔬菜、红橘堆放在人群中、绿水边。人们正准备上船,外出赶场。船夫站在船头正高声吆喝着。而临江的一座棚棚里,三位掌墨师正面朝长江,品茶论道,商议着如何建造“聚兴昌”。
一个说:“聚兴昌,这个名字好啊!只要家庭团聚,人心凝聚,这天时地利人和的烟村,哪有不兴旺发达的道理!”
另一个又说:“好马配好鞍,光有个好名字还不行啊!——虞镇长看得起我们,我们又是干这一行的,要是想不出个好模样来,对不住虞镇长,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道理谁都明白。可瞧这四周好山好水的,造个什么样子的房子来配呢?”
“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三位掌墨师搜肠刮肚,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比比划划。而正在此时,一声汽笛传来,抬头一看,一艘白色的轮船正从江面上缓缓驶过。
“有了!”一位掌墨师一拍桌子,指着那艘大轮船说,“就照这个样子!”
三位师父茅塞顿开,击掌庆贺。而这时,码头上突然乱作一团——
远远望去,只见六七个黑衣人正围殴一名白衣少年;那少年腾挪躲闪,如后羿射日,白猿穿山。再一看,少年已跳出重围,从一堆缆绳边抄起一把开山斧,回身冲上前去;几个黑衣人顷刻散开,随后各抄耥耙、烟杆、木棒、草叉,重新围上来。但这时,那少年已转守为攻,只见他步似蛇行,遍身是手,一把开山斧化作雪片翻飞……那一群黑衣人眼看招架不住,一个个丢盔卸甲,四处逃窜……
“好功夫,好武艺!”
“武功虽好,可惜不是个好兆头。——看来这天下还是不太平哦!”
“乌鸦嘴!——少管闲事,还是先画我们的图纸吧!”
“要得。”三位掌墨师说道。
数月之后,一座船形的聚兴昌出现在狐滩码头,黑瓦白墙,“船头”向西。从此,这艘标志性的“白船”便满载着商旅、货物与烟村美梦,朝着上水方向破浪远行。
第五章·子夜莲花(1)
子夜莲花
能空不能空,戒清戒不清。
——烟村老人
这狐滩码头,原本是张大爷的地盘。由于浪急滩险,上水的轮船到此需要绞滩,木船更要请人拉滩。码头上也有的居民以滩为业,坐滩吃滩。而江湖上的张大爷,垄断了码头上的绞滩、拉滩和各种经营权。按张大爷的话说,别说是一般的船,就是外国军舰过生过生:方言,即路过此地。,也得留下买路钱。的确,没人绞滩,上水船都过不去。而拉滩、绞滩的固定劳力,称轮子。轮子也分等级,有大轮子、二轮子和三轮子,各十来人,各有一两个小头目,而总头目是张大爷的儿子张晓鹏。张大爷则管得更宽一些。
跑码头的人,都认得张家那两艘木帆船,还有陆老爷陆永隆的几条大小货船。至于陆永隆用多少吗啡、银两换来这码头上的经营权,人们不得而知;但谁都知道,陆老爷和张大爷是同道,彼此相安无事。至于虞祐庭,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懂得江湖上的明争暗斗和种种行规,可志不在此。他常常在傍晚独自徘徊江边,吟咏着古人的诗句:“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这一天一早,船上下来一个外乡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粗布衣衫,头上裹着一块青帕帕,两道剑眉之下,一双鹰眼,目光深邃而警觉。他刚一下船就打听虞大爷住哪儿。人们将他引到街上,虞大爷正在一个“逸园茶馆”里给人断理性。所谓断理性,就是乡民们有什么家庭矛盾,或在田间地头起了什么矛盾冲突,自己解决不了,就去找一位双方都认可的公证人,通常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乡绅,来断案评理。双方他说他的,你说你的,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和自己的一番道理说完之后,就由公证人判断究竟孰是孰非,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由理亏的一方付茶钱。一般断理性的时候,喝的都是盖碗茶——茶碗里除了茶叶,还有冰糖、红枣、枸杞、桂圆这些,桌上摆着瓜子、花生和各种点心,而摆一桌茶,花一点茶钱,通常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实在比打官司便宜得多,而且还能使双方口服心服。今天,虞祐庭断了个争鱼的案子:张家的渔网撒到了李家先布下的大渔网里,捕到一条中华鲟,两家就起了冲突。经虞祐庭调解,中华鲟由张家先养着,择日卖给公家。得到的钱,张家、李家四六均分。张家付了茶钱,李家也没意见。两家和好如初,一同谢过了虞镇长,说笑而去。这时,茶房来报:“有人找虞大爷!”
虞祐庭问:“什么人?通报姓名。”
“高高山上一树槐,槐树槐丫分下来——”说话间,那人走进门来,拱手作揖,“奉节蔡五爷到此,有事求拜!”
“坐。”虞祐庭吩咐茶房上茶。茶还没上来,言子展言子:指江湖上的人彼此间讲黑话,对暗语。已经展开——
“英雄惜英雄;”
“豺狼爱虎豹。”
“今日水台会;”
“兄弟报家门——奉节礼字号,德承社蔡英来,排行五爷。”说着,蔡五爷做了个“龙抬头”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握拳并竖起大拇指,称“龙抬头”。的手势,随后呈上一封书信。虞祐庭看罢书信,二人便一同出门,走向虞家大院。
至于回去之后,这二人谈了些什么,蔡五爷有何贵干,人们不得而知。只是回到家里,虞祐庭才发现,女儿不见了。早在他出门给人断理性的时候,善珍便趁人不备,溜出家门,奔向江边。她为何一路狂奔?话还得从头一天下午说起—— 。 想看书来
第五章·子夜莲花(2)
下午放学,经过禹王宫正殿,善珍看见一个小背影,在暗红的帷幔后面晃动,一会儿停在关公面前,踮起脚尖,摸摸关公的胡须,一会儿又抬头看着禹王,好像在跟禹王说着什么。人都走了,阳光正拨弄着神像前的烟雾……
不一会儿,善珍就大喊一声:“正艾!快出来!”
“善珍,你过来!”正艾回过头说。
“做什么呢?”
“听他们说话。”
“谁?”
“禹王,还有关公。”
“他们会说话吗?”
“当然,不信你过来听!”
善珍跑过去。两个孩子并肩站在神像前侧耳倾听,在烟雾里轻轻点头,也不知他们听见了什么。
“他们当中,你最喜欢哪个?”善珍问,“是关公吗?”
“不是,我哥哥最喜欢关公,我觉得关公好吓人噢!我最喜欢禹王。你呢?最喜欢哪个?”
“我不告诉你!”善珍甩着辫子说。多日不见,她的两根辫子并成了一根,又黑又亮。正艾看在眼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感觉像蛇一样,会动。
“禹王哪儿好?”善珍又问。
“不知道。反正他跟我说话。”
“说什么?”
“大禹治水啊,你不晓得?”正艾说,“你看!”他指着禹王头顶一道淡淡的红线说,“那上面写的什么?”
两个孩子一同踮起脚,认出红线边上的一行题刻:“庚午年七月洪水至此”。
正艾指着那道红线说:“你看,原先大水就涨到那儿,鱼都游到头上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
“坐船。我哥哥有船!”
“你哥哥呢?”
“跑船去了,这会儿还在江上呢!”
“怎么不带你去?”
“我要上学。对了,明天不是放春假了吗?我们一起上船……”
“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
“做什么呢?”
“卖红橘啊!”
“哪儿来的红橘?”
“我们家种的,很甜的那种,又叫溜粉儿。肯定好卖。去不去吗?”
“去!”善珍一口答应。
“那明天一早,我在码头上等你,还有哥哥。”
“要得!”善珍说。
“站稳点儿,”正艾说着,侧身“摇橹”——“开船了!”
善珍连忙扶着他的手臂——波浪已经打到船上来了。
第二天一早,正当轮船经过烟村;三位掌墨师坐在棚棚里喝茶、论道;父亲虞祐庭还在“逸园茶馆”断理性,展言子;善珍就像一头被追赶的野鹿,顺着江岸斜坡一路奔向江边。江水在春风里荡起波澜。
正艾在人群里弯下腰,抬起一筐红橘,正在往船上搬运,一抬头,就看见善珍飞奔过来。一群白鹅正瞪着圆圆的眼睛在竹笼里望着他们;几只小猪在人群的膝盖下面拱来拱去。善珍跑过来,就和正艾一起抬着红橘上船。这时,身穿白布衫的正清正站在船头,撑着一根长竹竿,向着人群高喊:“云州云州,下水船下水船!”
人们循声而来,人群中又出现了冉瞎子和杨花的身影。正艾一见师父,就放下红橘,跑过去;善珍也紧跟在后面。
“师父去哪儿?”
“上云州走一转。”冉瞎子说,“云州比这里好挣钱。”
“走吧。”——他们三个人一同扶着冉瞎子上船。
而他们刚一上船,身后的跳蹬跳蹬:上船时踩踏的木板。就被几个黑衣人抽去,扔进水里。紧接着,正清便飞身跳下船来,于是就发生了先前三位掌墨师看见的那一幕……
当正清提着开山斧折返回来,一位长者走过来说:“你不要命啦,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管得他的!”正清说。
长者说:“他们可是张公子手下的轮子哦!”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五章·子夜莲花(3)
“管他车子、轮子的,老子们照样劈了它!”正清说。
“娃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