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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说什么呢？”穆少商的语气似乎带着笑意，他抬起手，想要挥去席小叶脸上的阴霾，却又在半途中止住了动作。
席小叶侧过头，视线望向地面，任凭穆少商按着他的肩膀。
“昨天，我去篮球场上……看见你在那里接了个电话，然后对一学生说了句什么，那男生就是把篮球筐推倒的人吧……”席小叶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力。
穆少商楞了一下，随即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俯视着席小叶，目光深沉，“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想多了。我亲爱的小叶道长，你要知道北美洲挂起的龙卷风，你不能把罪名降到南美洲热带雨林里的一只蝴蝶身上啊。我只是……好吧，我只是那只扇了扇翅膀的蝴蝶。”
席小叶抬起头，望着穆少商黑得发亮的眼睛，那眼睛仿佛墨玉般明亮，却又像黑洞一般不可窥视其中的深邃。大概……这双眼睛的确是带有某种催眠效果的吧？席小叶有些恍惚，他叹了口气。不管穆少商说什么，他都无法否认他。他想。
“也许吧？你是无辜的，那男生自己不小心撞倒了篮球筐。”
“是吗？你真的这么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还是说……你仍旧觉得是我指示他这么做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这就是你冷落我的原因吗？”穆少商语气一贯温柔，就像能够让人深陷其中的海绵。他捧着席小叶的脸，双眸盯着席小叶，眼神中满带着让人沉醉的笑意。
“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少商前辈，请你不要这样。”席小叶的语气显得无奈疲惫，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呢……他在心底想着，我早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啊。
“前辈？你好不容易才直呼我的名字，现在为什么又改回去了呢？小叶……你知道的，我对你……上次你那半开玩笑的告白我可是当真了……所以，应该是我请你不要再这样对我，我想看见的是那个活泼的有点犯蠢的小叶。”穆少商略微低下头靠近席小叶，感受着他有些急促的呼吸。
即便是花海的春风，似乎也没法化开你眉间的冰霜呢，小叶。你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席小叶猛地吸了口气，仰起脖子在穆少商冰凉的薄唇上触了一下，颤着声音说道，“我是认真的，我可以毫不怀疑地相信你说的一切，少商……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坦诚地对我说清楚呢？”
“那好吧……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穆少商拉起席小叶的手，“我也是认真的。不过眼下先不讨论这个。”，他看了一眼时钟，“这个时间，该吃晚饭了。”
穆少商轻车熟路地将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餐馆，进了一间包厢，点完餐以后，包厢里便只剩下两个人了。
穆少商倒了一点红酒，见席小叶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便开始找话题聊。以往都是席小叶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这会儿轮到他来找话题，才发现自己真不适合这项活儿。
“听说你还懂玄学方面的知识啊？上次国学研讨会上你写的那篇论文非常精彩，国学社的qq群里到现在还在讨论呢。”
“哦……那是剑走偏锋的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我只是纯粹觉得好玩，兴趣来了就写了一点自己的感慨，也没做什么深入研究。”席小叶听到玄学方面的东西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穆少商断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席小叶是真心热爱玄学，并且有一定研究的，这个话题果然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本来嘛，我接受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但是这也不能阻止我相信一些玄虚的东西作为精神寄托啊。”穆少商喝了一口酒，“嗯……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如果按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判断，我压根不会想到你还会相信科学以外的东西。”席小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一直觉得穆少商这人略有些死板，强迫症可怕得令人发指，这一点从他每天固定时间下楼去打水就可以看出来。席小叶那会儿想堵穆少商那真是轻松的没话说，每天都能趴在楼梯栏杆上看着穆少商经过也不失为生活一大乐趣。
不过……也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先入为主的错误看法呢？也许真正的穆少商应该是藏在那规规矩矩的面具后面的呢？席小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可能都看错了。死板规矩的穆少商、温柔文雅的穆少商、以及昨天那个接电话时的穆少商……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呢？
他自以为自己窥见了天空中星辰的秘密，却浑然不知那些星星也在黑暗的夜空中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这么说来？你喜欢的是那个你印象中的我咯？”穆少商有些想发笑，“那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喝多了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他灌下一大口红酒，对着席小叶眨了眨眼睛，像是明亮的黑曜石在灯光有些昏暗的环境中闪烁着。
席小叶的眉毛跳了一下。
“我开个玩笑，你老是板着脸，让我有点慌啊……”穆少商笑着搂过席小叶的腰。
席小叶颤了一下，没有拒绝，顺势往穆少商身边靠了靠，“我是真的败给你了。”他叹了口气，“不管你变成谁，我都会无法自拔地陷入其中吧……因为我喜欢的是你呀，是完整的，全部的你，而不是别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巴拿马热带雨林地区，生长着一种捕人藤。”穆少商的语气悠悠的，有些缥缈，“一种带倒勾的藤蔓，动物如果陷入其中，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反而会越陷越深……”
席小叶的脑袋里一下子空了，很久很久以后……他回想起穆少商的这话，还是会觉得脊背发寒。
没错……都让穆少商说中了，其实他一开始便已经是被引诱上钩的猎物。
“嗯……你想告诉我什么呢？”席小叶望着穆少商深不见底的瞳孔，愈发地觉得他的身影遥远起来。
“我可能失言了。但是……请你相信我。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去你宿舍，我对你说过的话？”
穆少商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当然记得，他那时候昏了头，在穆少商面前情绪激动，穆少商对他做了一个承诺，一个最近几天被提及了许多次的美梦，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穆少商说他想建一个小帮，收一些新手小白，然后和席小叶一起管理帮会，把帮会建大，等新人们都变成老人的时候，他们就退居二线在帮会里养老，然后两人一起去玩PVX。穆少商说他搜集了很多PVX的视频和帖子，他很喜欢把游戏里的风景给画下来，然而待在朝王朝他的事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看风景，画画更是奢侈的念想。
“你早点脱出这个局是件好事啊，等我解决了一些事情，就和你一起从这个纷乱的江湖中隐退。”穆少商语气轻柔低沉，“其实我早就想找个小帮会养老去了，李天吾当初建立八荒歌的初衷，我一直都很羡慕，我们也可以建一个小帮养老，你觉得如何？”
席小叶突然从他怀中挣脱，盯着穆少商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正色道，“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对不对？”
“看来我没猜错，你都知道了……”
“我听见你打给孟唐的那个电话……无意中听见的。我本来是去找陆放，我不知道你也在篮球场。你究竟去那里做什么？”
“小叶……那个篮球筐，真的只是个意外。”
“可是电话不是意外……”席小叶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我退帮是因为我不能接受打内战，既然梦回大唐会去打内战，那这样的帮会我是不会再待下去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
穆少商迅速地捏起席小叶的下巴，炽热地气息堵住了席小叶的双唇。扑面的酒味呛得席小叶有些喘不上气。
席小叶下意识地推开了穆少商，一股无名的怒气窜了上来。
“少商，你究竟想怎样？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很好玩吗？我一点都不觉得呀……”
“我没想到这你都知道了……”穆少商吐了口气，沉着声道，“还不错啊，挺好玩的。这种游走在钢丝上的感觉，非常刺激。”
席小叶冷哼了一声，双眼望着吊灯，“我以为我会退帮完全是个人原因呢……你只是轻轻扇了一下翅膀的蝴蝶，是不是这样？”
“不，整件事都是我和孟唐计划好的，包括还有其他……你不知道的事。但是，我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啊，我也没想到梦回的二把手顾清河会是这么个因为不愿意打内战而选择退帮的正派人士啊。”
“不，你搞错了。我不打是因为你们要打的是八荒歌，陆放可是我真亲友啊。”席小叶抬高了声调，“不对……等等，除了帮战这件事！你们还商量了其他什么计划吗？”
“准确来说……帮战只是个幌子，我们的目标当然不是八荒歌，我只是利用了一下谢长河和李天吾的矛盾罢了。”
“那你们的目的是……”
“嗯？你想知道吗？可是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再问下去你会越陷越深的，小叶。何况……”穆少商喝了一口红酒，“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席小叶不解。
穆少商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来，一口喝完这瓶红酒，然后忘记你知道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席小叶连忙抬手去挡那瓶红酒，却被穆少商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从一阵头痛中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哗哗的水声灌入耳中。
穆少商只穿了一条睡裤，浴巾搭在肩上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甩了甩头发。他的眼睛仍旧在昏暗的环境里发亮。
“现在几点了？这是哪里？”席小叶想从床上坐起来，然而一阵阵的头痛使他放弃了挣扎。
“大概十一点吧？这里是酒店，你喝多了直接睡了过去，我好不容易把你搬上床的。”穆少商笑着回答。
席小叶只觉得那笑容遥远地仿佛不可及，穆少商有那么喜欢笑吗？好像并没有吧？然而今天他却老是对自己笑，陌生的笑。
“是你把我灌醉的，遭这罪的也只能是你咯？”席小叶无声地笑了笑。
“你还在生我的气……”穆少商叹了口气，语气冷了下来。
“我在想……我自从知道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朝王朝数一数二的高层人员了，你到底在朝王朝卧底了多久？搅了多少浑水？朝王朝面临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危机，都是你的手段吗？”
穆少商冲上来捏住了席小叶的下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和朝王朝无冤无仇的，何必要闹出些动静来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哪知道？卧底的又不是我！”席小叶抬高了声调，突然感觉到穆少商手指间的力道变重了，脸上生疼。
“小叶，你好像是朝王朝派来的似的……”穆少商低声道，“我的确是恶人谷的没错，我又不在乎阵营，反正在哪里都一样不是吗？你难道还在乎我是浩气还是恶人？还在乎我卧底不卧底？我就算是卧底了又怎样？不影响我和你的关系吧？不要搞得这么正经好么？现实和游戏你难道还不能分清吗？还是说……你真的那么正派？看不起卧底？”
“我没有那么想过……”席小叶扭过头，低垂着眼。
“那你究竟在生气什么？”穆少商将席小叶一把推回床上，跨坐在他大腿上。
席小叶的眼中闪过惊恐，穆少商越发的让他感到陌生。他想把穆少商推开，不料穆少商捏住了他的双臂，席小叶挣扎地更加厉害，忍不住高声惊叫起来。
穆少商笑了笑，看着席小叶略显无力的挣扎。席小叶喝的确实有点多，根本使不出劲来。
“别喊了，你别忘了，那天晚上在篮球场上是你先对我坦白你喜欢我的，一旦有一方先坦白，他就注定是输家。赢得是我，小叶。最后赢的一定会是我。”
“穆少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疯！”席小叶的语气中带着怒意，亏我之前还一直把你当做是前辈……
“我不是说了吗……我喝了酒之后也许会变成其他人。何况你也说了你喜欢的是全部的我，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现在的我呢？小叶，像你这么正直的人，应该是说一不二的吧？”
“……”席小叶气得一时答不上话。
“真可爱啊……小叶，你对待事情认真的态度真可爱。”穆少商的指腹轻抚着他的胸膛，弯下腰，鬓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席小叶胸膛上，“我调查过，你爸爸是军人，他对你一定影响很深吧？让你有一种天生的正义感和责任感。”
席小叶只觉得全身酥麻，颤着声回道，“调查……你居然还调查……果然是天生适合在暗处行动啊……但是，我才不管你他妈到底是恶人还是浩气还是卧底在浩气里的恶人，游戏和现实要分清不是你说的吗？我看分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