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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八万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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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小鱼儿长得精灵俊秀。它们的逃逸之术,闪电般的钻入溪涧与河流中无以计数的石头缝隙,因此在河流中难以看清它的本来面目。
  今次至神农架,从北京骑着摩托车长驱1500公里,到达保康县已经是倒数最后一站,第二天将从保康翻过大山就进入神农架区域。天色已晚了,进入到山城,北方平原一奔千里的辽阔,转而为山道弯弯,有无数的弯,及至山城的街也是弯的山坡。我先打听了宾馆,据称银河宾馆不错,就住进去,再又停好了摩托车,便急急地去找馆子。
  第一次到保康,我想一定尝尝保康的味道,大山里面,物种多样性的地方,总有些出人意料的好味道。保康县城坐落在一条山中的大峡谷里面,此地有一条著名的河,叫寺坪河。那山苍苍,那水悠悠。灯火亮起的县城,冬天的街上行人稀疏,冷冷的山风吹拂,甚有让人生发孤独感觉的氛围。
  我依稀记得,保康是湖北著名小说家晓苏的老家,这样的一个山县,人的语言轻婉柔润,因山水的那一分灵秀之浸淫吧。先进了一家店铺,买了两盒香烟,顺便向老板打听地方的好馆子,我想问哪有地方特色的菜,老板介绍了几个馆子,然后索性就交代边上一位青年,让他领着我去一个东方酒店。去了酒店,已经没有了食客,只剩店家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我翻了翻菜谱,说要吃保康的地方菜,酒店老板就说,我给你配四个菜吧,分别是炸野鱼、煮臭渣、炒熏香干和清炒大白菜,讲好价40元钱。店里没有其他的小酒,只有一种“小糊涂圣”,我以为是“小糊涂仙”,开价28元,就跟他砍价,砍到20元一瓶。原来,领我来的小陈是“小糊涂圣”的业务员,负责保康地区的推销,我请他跟我一块喝。
  小陈竹山人,家住十堰,曾在江西南昌做过“小糊涂圣”推销,因为想家回到神农架。关于神农架,一般有两种看法,一个是大神农架区域,即自然地理的神农架,泛指神农架山区;一个是行政区域,指现在的神农架自然保护区,过去也叫神农架林区。
  上菜了,小鱼儿做得真好,炸得嫩,围着盘子摆成两个圆圈。我问在保康此鱼有什么叫法,他们说叫野鱼,也叫小白鱼。鱼白色,鳞上有稀疏的小黑斑,纺锤形,肉厚刺少,即有一根主刺。开喝,小陈居然没有喝过他推销的“小糊涂圣”,他一再纠正我,说这酒是小糊涂圣,而我总说是“小糊涂仙”。他的意思是,“小糊涂圣”比“小糊涂仙”高级。这家伙,见人就喊老板,我说老板特恶俗,你别喊老板了,可是我纠正不了他。
  臭渣非臭,它本应该是臭豆腐渣,与大白菜的青叶一起煮了,味道还可以。熏香干和熏腊肉炒的,搁有青蒜,这种味道,只有在山里面能吃到。慢慢儿喝酒,跟小陈聊着,山城的夜特别安静,感觉时间很悠远。三两装的一小瓶酒,我喝二两,小陈喝一两,喝酒终归要两个人喝才好。喝到中间,小陈鼓动我第二天别走,陪他去推销“小糊涂圣”,我以为他的想法怪怪的。
  小陈一直盯着白菜和花生米吃,他认为小白鱼很珍贵吧,我叫他吃,他才会夹一条去。小白鱼真是鲜嫩,皮略干,炸得轻,鱼刚好熟透。野鱼的肉质坚细,因此炸的小白鱼亦极完整。白细的嫩肉,皮表略有咸盐的味道,轻轻咬开来,鱼肉有鲜甜的味道,如潺潺的小溪水,那山水间的时光,松竹拂摇的阳光与晓月,都在品鱼的过程中感觉到。
  也是在神农架,前年的夏天里,我在宋洛乡吃到过鱼,那里叫杨条子鱼,炸至枯黄,再投火锅里煮。神农架这地方,夏天亦吃火锅。这儿的口味略偏酸辣,有一味调料,叫木姜子,像樟树子,却小,比花椒粒还小些,臭麻的味道,一挂挂的煮火锅好极了。据说湖南那边也有,叫山苍子。
  宋洛乡的吃法,我也很喜欢,那是一种重味吃法,保康吃法为原味。宋洛乡有一条宋洛河,河的落差极大,水流湍急,我下河去,沁凉的河水就将人往下猛推。水清,山绿,我想躺在水里看山,看山上面的蓝天白云。甫一躺下,河水便将我冲出去四五米远,我情急之下,抓住了一块石头,便未顺河直下。
  就那么抓着石头,任河水冲刷着,看山。宋洛乡的山体宏大,尤那数座孤山,拔地而起,雄立在宋洛的山群之间。天蓝,明净如洗,蓝天下的森林,植物的叶子翠绿,呈爆炸状掀起阵阵绿浪。上了河滩,向上走,有一群小孩子在钓杨条子鱼,偶尔钓起一条,阳光下一线银光闪闪。
  下过宋洛河,吃宋洛河的杨条子鱼,还会有一种亲切感。但不幸被宋洛乡的一干人等灌醉了。那是喝的宋洛乡的包谷酒。后来,我去新华大断裂,到了大踪峡口,住在牛栏头的余家。跟余家二兄弟一起到大踪峡的水潭里下网,捕捉土鱼来吃。在新华乡,此鱼又叫土鱼,或金钱鱼。在余家吃土鱼,直接将土鱼下到洋芋汤的火锅里。神农架的洋芋汤堪称一味,切薄片,在酸辣汤里面沸煮。
  在牛栏头吃土鱼,门的对面是喻家山,那山体极大,峰高且雄险。据说到那里可以接收到手机的信号。牛栏头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电,点的柴油灯,灯光昏黄,飘着一缕浓黑的烟。从火锅上看过去,喻家山上悬着一枚月亮。好大好清亮的月亮。仿佛从喻家山上可以抚摸到。此时山影凝重,溪边林蛙“邦邦”地叫,伴着一种夜鸟的奇怪的啼鸣。新鲜土鱼下到火锅里,片刻即熟,鲜嫩啊,用筷子夹着鱼头,整鱼送入口里,轻轻一吸,鱼肉即脱落,整的一根鱼刺连着鱼头扔了,饮一口包谷酒,山间的品饮,依然那样悠然而遥远。
  牛栏头离公路有15公里,走河床和爬山坡,各有一半路程,牛栏头只剩下一户人家,路久无人行走,或被滑土埋没,或者已经长出小灌木,有的路段藤类与荆棘大面积覆盖。向导手执镰刀,边走边伐。多数人沿观音河至小踪峡即返。小踪峡也叫一线天,人站在峡中,流水冰凉地漫过脚踝,便是夏日,峡里面的风亦凉飕飕,阴森得令人窒息。
  我进大踪峡亦只进了几百米,从地下河淌出来的河水携着凉风,阳光扁平状投射进来,峡上面的点点绿叶新鲜而娇嫩。从大踪峡口往下,有无数的深潭,每一个潭都有一些土鱼在生活。下的系网,每一条只三四尺,或系住一二条土鱼。我在大踪峡口的河滩上挖了一个小坑,边上围起卵石,将一条活的土鱼放进去拍照,照片竟不见水,鱼如在空气中游。水无色,在此可以确认。这里有着世界最清澈的水体,当然空气也最为清新。或者是因为身临其境,从潭里网来的土鱼下火锅,是我吃到的最美的土鱼。基于那一锅洋芋汤的沸腾,土鱼也无须再有其他的烹饪方式。
  

土鱼的品味报告(2)
所以,这次一过老河口,看到那水数米深也清澈见底,水草漂摇,鱼儿在那里穿梭游弋,便就想到神农架的土鱼。从老河口的石花镇往南走,完全进入山路,一道弯又一道弯,合了到此训练摩托车驾驶的压弯技术。公路边有河,清清地流,河边上有人家,或一户,或三两户,黑瓦白墙,间或有红砖小楼,周边山上,都是茫茫的森林。有些林子边上或有几方水稻田,已经割完水稻的田里退干了水,禾桩立着,有鸡犬走动。有的地方是菜地,那里绿油油的,多为白菜、萝卜和青蒜。
  到了保康,距神农架只有100公里多路程了,小陈告诉我,那山中有雪,翻过保康最高的山,下坡就到神农架的行政地界。几大碗菜,只是这一盘炸小白鱼被我吃得干净。住在山城,我如居梦境,想到二天就可抵达此次旅行的终点,进入到神农架金丝猴科考基地观察金丝猴,心里面涌起一阵阵期待着的欢悦。那寺坪河,是我已经看到的那条河么?有些河段的河床上有淘金机,但没有开动。
  品尝了几个地方的土鱼,不论称土鱼、金钱鱼、杨条子鱼和小白鱼,它终究是那神农架里的小鱼儿,它便也如神农架的山水清新与自然。喝罢酒,我走在保康的街上,山城寂静无声,天色有些阴沉,我担心第二天会有雪,大雪封山,骑摩托车翻山的难度就会增大。但是,我心里面想着,无论如何大的雪,我也要翻过那群大山,保康会给我以运气么?一定会的。
  

带着鱼去旅行(1)
秋天了,北京的天空也出现少见的蓝,阳光明亮而温暖,天空仿佛阔大了一些,夏的拥挤与窒闷悉数由秋风拂去,这季节就想起吃蟹。似乎北京的蟹,总不能令人满意。北京城给人的感觉是一座旱城,土地干燥,尘土飞扬。然历史的北京城,原是一座水城,旧时水网密布,河渠纵横,现在能叫出名来的河便有永定河、潮白河、温榆河、通惠河、运河等,北京城便是建在永定河的河滩上。我在建国门桥下看地质队的钻机钻探地铁路线时,便见那里的河沙和卵石的沉积层厚达4米,而邻近卢沟桥的丰台,建筑采砂就挖出数十米的沉积层。据说,在运河通水的时候,从运河乘船可达北京西城的玉渊潭。而且,在更早的元朝时代,前门那地方还是河边的乱石滩,甚至在我闯北京的1994年,我还见人在北京城的内河垂钓。
  世事变迁,一座河流上的城市,给我以完全的旱城之感觉。蟹在久远的时光里已经撤离北京,它们带着历史的记忆跋涉,远行到天涯海角。在一座旱城吃蟹,缺少一种温润的气氛,鱼很远,蟹亦很远。于是,这个秋天萌发的吃蟹的意念,便直指了东南方的阳澄湖。阳澄湖因《沙家浜》而进入民族的记忆,因此它跻身于太湖、洪泽湖等名湖之列。到阳澄湖去吃蟹,亦可称是这个时代的金秋之旅。
  先抵达上海。我晚了一个航班,让搜狐的一帮汽车评论员在上海机场休息了比60分钟多一点的时间,然后乘车朝着青浦的方向疾驰。到了苏南的诸多地方,一些地名都是水汪汪湿漉漉的,然青浦到底是河流还是水泽,也只有凭心胡乱生发一些想象。朝着青浦的方向,接着是另外两个关键词:昆山,阳澄湖。
  长江下游冲积平原,河流与水渠悠悠流淌,间或有芦苇荡,那是一抹青葱驻留于阔水,湿润的风徐徐吹拂,白芦花在水中轻轻拂摇,仿佛就摇蓝了那一片天。一枚金阳,在柔凉的秋风中高高地悬在湿润的平原上空,伸手摸一摸,阳光也好像有一点潮。实际上长江平原与华北平原仍有区别,便是这水泽之上仍有台地,村庄便建在台地之上,黑瓦白墙,翠竹与巨大树冠的香樟,簇拥着农家屋舍,也有白色的鹤在青转微黄的田上飞翔。
  车抵近了昆山,路边的小镇就多了饭铺,都有蟹或者鱼的字样,秋天的人,坐在门前打麻将的多,有些饭铺的门前,摆着箱子,口用尼龙丝网罩住,那里面多数是爬行类的肢节动物——蟹。过了若干小镇,我们来到一条没有店铺的马路上,路边排满了卖蟹人的红盆,盆上有网,网上有小长方形的蒲草席子,输气管插在盆水里咕咕咕地冒泡泡,此中有蟹。这地方让人感觉车稀人少,天空很低,阳光斜照过来,卖蟹人眼中流露着期盼。也有卖甲鱼、虾和螺蛳的,卖螺蛳的女孩手中执着一把钢丝钳,“咔嚓咔嚓”夹着螺蛳的屁股,有卖蟹人举着巨大的蟹招揽。
  何毅先生买了两只大蟹,此蟹要七八十元一斤。问阳澄湖如何去,卖蟹人指了指,我们往回转再右折。马路边都是泽地,我怀疑在螃蟹疯狂的时候,那泽地会有千万的蟹军奔跑,它们高举着生命的大螯,弓起尖脚沙沙的向左或者向右移动。月光柔媚,芦苇拂摇,沙家浜的蟹家军开始了长途奔袭。
  车行不多久,就看见了水,水边坐落着成群的房屋。此时,阳光似被水汽滤淡了些,软软的阳光,有些温暖,橙黄的,懒散的样子。水边的房屋皆西洋式别墅,红瓦白墙或红瓦红墙,却很少见人,未知其有人住否。又继续往前走,找到了一个蟹庄,那就是吃蟹的所在了。
  蟹庄有一个竹门,竹门内是长廊式竹桥,连接着一片水上竹楼。从颤悠悠的竹桥走过去,还有竹子搭起的水上平台,架着露天餐桌,在此处吃蟹最好了,抬眼远望,便是秋天静水无波的阳澄湖。此地我觉得是一个小的围起的内湖,水上还有网篱,将大水切割成一片片,属于养殖要地罢。水下养鱼,水上食之,端的是一个妙处。
  蟹上来了,尚也不知此蟹是否本水土著居民,判别的方式不外乎过去听阳澄湖人所说,阳澄湖沙底,蟹走动,多磨脚尖,故阳澄湖蟹脚尖是秃的。细看,似不尖,却也有一些尖。就开喝豪饮罢,千里迢迢,只为了会晤这些阳澄湖的蟹么,蟹黄甚丰呢。蘸了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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