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上。”三朝老臣右将军史丹颤抖着声音启奏道:“皇上所言,实乃自然之现象,而非皇上之过也。在圣君武帝一朝上,也曾发生过,万望皇上切勿过于忧虑。”
“但朕为人君,若天地问责,朕自当承担责任,怎能推卸逃避呢?况且,朕也实在不能与先祖相比。先祖当日,尚且要下罪已诏。”
“昔日孔子面对黄河水滚滚而去,悲从心来,他叹息时光之流逝,但老子这样对他说:人生于天地间,是与天地结为一体的。天地是自然之物,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可悲?依老臣看来,老子此言,实也是在劝解皇上。灾异是天地之自然,梦是人生之自然,皇上又何必过于焦虑?”
史丹接着又再说道。
王莽知道史丹是皇上为太子时的师傅,对皇上有过大恩,但不知道他熟悉老子的学说。不过,因为孔子曾问礼于老子,对儒生来说,熟悉老子的学说也是正常的事情。对老子没有了解,反倒是不正常的了。
“古代圣贤,他们的智慧,对我们今人自是有启发吧。”
刘骜其实是满好的一位皇帝,对民生有仁有义。每有灾异发生,他都力促应对。包括减税、大赦天下,还花大气力去治理黄河。为了败善民生,应对灾异,一切人力能做的事情,他都努力去做了。只是他的运气确实不那么好,历年来灾害不断。他既奉天命治理社会,发生灾异了,自是要承担责任。
“此非上天问责于君,实乃臣等无能之罪,不能为皇上分忧。”
面对刘骜自责之言,众大臣也不免惶惶。
刘骜对他们摆摆手,他并不想责备各位大臣。见大臣们纷纷自罪,他就不想再说下去了。毕竟那只是一个梦,并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丞相刚才有何事想讲?”
刘骜想起自己说话之前薛宣曾开口启奏,就问他道。
“皇上,近年来,各地安心于农业的农民越来越少了。在人们中间,弥漫了一种惰怠的情绪,都想经商发财,宁可荒废农事,对这一现象,臣认为我们要想办法去矫正。”
薛宣便启奏道。
“哦。”薛宣此言,提出了一个重大的问题。刘骜沉吟了一下:“那么各位卿家,对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好的想法?”
刘骜想听听多方面意见。
“丞相说得有理,商人盘剥农民牟利,如果我们不去正视这一现象,并加以矫正,大家就都争着去经商而不种地,必导致社会动荡,那时,国家危矣。”
尚书令孔光大夫附议薛宣的意见道。
“但商业有利于货物流通,在各地互通有无,其实不是大好的事情吗?”
抑商是文帝时立下的政策,但到成帝时,其实早已松动了许多。
“理论上说是这么回事,在平常的日子里,似乎也能起到这样的作用。但一旦到了一些重要的,或关键的时候,那些奸商,称之为机会之日。便囤积居奇,大肆掠夺农民;更有甚者,竟敢倒卖救灾物资,致社会于危难中。若不果断地不加以抑制,势必危及百姓生活,天下不安。”
随着孔光的表态,光禄大夫师丹、廷尉朱博、以及丞相司直翟方进等人,也纷纷发言支持丞相薛宣的意见,希望皇上颁布一份抑制营商的诏书。
刘骜想想,这或许也是一个道理。如果农业是国家的根基,若社会上商业过分发达了,那么,由营商带来的丰厚利润,势必会吸引人们弃农从商的。这对皇朝而言,实在可以认为是舍本逐末之事。那么,农业是国家的根基吗?答案已是不言而喻。粮食不因商业而获得,农业是因生产而获得。实际上,商业并不创造财富,商业只是掠夺他人财富的平台。目前,社会已很有些乱象,颁布这样一份诏书,或许是合适的。
但就在这时,老臣史丹又再启奏:“依老臣看来,皇上对这问题,其实也是无须过于紧张的。”
史丹的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却是自信的。
“卿家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难道这不是一个事实吗?商业并不生产粮食,只有农业才是生产粮食的,那么,确保农业生产不是有利于天下苍生之事吗?”
刘骜心中,有一连串的疑问。
“商业虽然不生产粮食,但商业能带来粮食。老子说过:‘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正所谓‘生於自然,死於自然’。商人逐利,本就是人性使然,农民种地,也是人之生存需要。我们固然不必逼民农从商,也不必逼商人种地,一切以顺其自然为妙。回想起来,从文帝开始,我朝不就执行已经重农抑商的政策了吗?但到今天,商业仍然是发达起来了,为什么呢?这就是自然。若勉强矫正之,恐反为不利。”
史丹的声音,仍然是带着些颤抖,也仍然是那样的自信。
“史将军之言差矣。为政若只是顺其自然,那要我们来作什么?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皇上奉天命而治天下,乃是因为对上天承担了责任,若皇上只是顺着自然之一切而无所作为,那么,又怎样去履行对上天的使命?又怎样面对天下苍生的期望呢?皇上是需要‘为政’,是需要有所作为的。”
薛宣反驳史丹道。他受到众人的支持,同样对自己充满信心。重启重农之策,他列为自己这一任丞相的首要工作。
“无为而不为。君无为而民自化。若抑制了商业,商品又如何流通?民生又如何改善?互通有无,才能有所进步。”
那时独尊儒术了,许多原来持黄老之道的官员早给罢免掉。不过,这只是政治上的操作,思想上是没有禁止的。而诸子百家的著作,也非禁书。因为孔子曾问礼于老子,所以了解老子的著作对儒生来说,也是正常的,甚至是必须的。所以,老子的思想也一直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像史丹这样在朝中仍持有黄老思想的人,就是罕有动物了。若不是他身份特殊,有刘骜保护,别说没有市场,身份地位也早没了。
“子曰“‘为政在人’。治理国家事务,这非自然之事,此乃人之事,更在于人,更重于人。因此,为君主政,又怎能以顺其自然为宗旨?怎能奉为无为宗旨?当社会出现了问题,我们是绝不能如视而不见般地漠视的,因为,我们身上承担着责任,我们必得是要积极面对,设法解决的。”
薛宣声音宏亮,在别人的耳朵里听着,特觉得理直气壮。在薛宣这样的少壮派看来,史丹的思想实在是太守旧,太守旧了。
“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不任自然,奔忙于仁义之间,则本性羁绊……”
史丹尽管颤抖着声音,但仍然是雄辩的。
“老人家,你的思想太顽固,也太脱离现实了。你难道没有想过,天下间若没人种粮,那会是多大的一件麻烦事呢?等天下缺粮时意识到,就太迟了。而目前的现实就是这样。有许多县郡的农民,都不种地,他们都跑去经商了。因为种地辛苦,获利少。如果您能走远一点的地方看,你会看到许多田地丢荒了,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是我们不得不有所为的事情。再说吧,有许多事,也是不可能以无为的态度去面对的,比如发生灾害的时候,我们对灾民能不瞅不睬吗?这是君王应有的态度吗?所以,我们应该要抑制商业发展,抑制商人利润,大力发展农业。”
还不等史丹说完,丞相司直翟方进就直言启奏道。不过,尽管他慷慨陈辞,并没有能说服史丹。因为,他怎么就能料定没人种粮了呢?不过,史丹不想再辩了,也知道辩不过。反正他的意见,他已经表达了。接下来,还是让这些年青人自己慢慢体会吧。
“皇上,臣老了。不中用了。朝中良臣众多,他们的意见,也不失为一种意见。臣特向皇上乞还骸骨,好还乡养老。”
“右将军你这又何必呢?朕倒是觉得你的意见是一个不错的意见呢。”
老子的思想,仔细考究起来,倒是一种*的政治理念,一种自由主义的施政办法。这种*理念,来自基本的自然权力。但这与现实中的认识,是有矛盾的。因为,在现实中,皇帝的权力来自上天。皇帝是天子。是代表上天在人间行使管治权。孔子要顺天命,老子是要顺民意。如果政权是来自上天的赋予,那君王就一定要顺从天命,履行对上天的责任,就不可能简单地顺民意了。正因为这样,汉武帝独尊儒术是明智的,也是必要的。
几经讨论之后,大臣们终于取得了一个折衷方案,于是,刘骜便准薛宣之奏,颁下诏书。内容是这样的:
“夫箕子《洪范》八政,以粮食为第一位,它是人得以不做违法事情的根本。先帝劝勉我们要重视农业,要减租税,要奖励勤劳耕作的人,如同他是孝悌之人一样。目前,我们的社会里,弥漫着一股不健康的惰怠情绪,安心务农的人越来越少了,从事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是需要矫正的。所以,在春耕的时候,二千石的官员须亲自下田勉劝农桑,出入阡陌,鼓励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尚书》里这样说过的:‘努力耕耘,秋天收获。’大家共同努力吧!”
在刘骜的这份诏书里,只有重农的举措,并没有抑商之策。
第四章
王莽在门外听着大臣们的争论,他自己站在薛宣和孔光等人的立场上,理论上,完全同意他们的观点。自然是客观的实在,本无仁义之分,但为君秉政,则须求仁行义。若只知顺其自然,如此地无奈无为,又如何得其仁而行其义呢?当然要有所为了。
但当史丹因观点冲突而向成帝乞还骸骨时,王莽心中还是受到了震动。因为,史丹是因翟方进在言语中略带有些冲撞而提出回乡的。本来,这不算什么。大家为皇上议事,自然会各执一词,也是应该如此。但从另一个侧面看,是反映了史丹在朝中的孤立,他感到心灰、对政事无能为力了,从而萌生退意。*,有时是没有情面可讲的,也是讲不得情面。薛宣他们要推行自己的政策,当然就要竭力维护自己的意见,攻击妨碍者,如果可能,当然也是希望能够把妨碍者搬开。
以退休的方式让妨碍者离开,是比较文明的,但成帝不想让史丹离开。刘骜的名字,是他爷爷汉宣帝刘询给起的,寓意是一匹千里马。但成年后,刘骜更像是一位伯乐而不是千里马。他手下里有不少学者能人,象刚退休了的丞相张禹,还有刘歆、杨雄等,即使在他的后宫中,如许皇后、班婕妤等人,也是很有才情的。史丹是他的老师,如同是他的精神依靠。刘骜也希望能有些老臣子在朝中做压舱石,压一压阵脚。所以,他没有正面回应史丹的请求,他还需要考虑。但既没有应允,但也没有回绝。毕竟史丹年纪大了,退休养老也是合情合理。
殿内在讨论匈奴使者的事情,王莽听得不是很清楚,大臣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心平气和,想来他们在这问题上意见没有分歧。
“宣匈奴使者上殿——”
突然,殿内传内薛宣响亮的声音。王莽听到薛宣的叫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到那去宣。但见刘歆随着叫声,转身站在殿门前,向着里面拱手行礼:
“诺!”
然后,他就向着宫门的方向直奔而去。到下一个岗位,吩咐站岗的黄门郎到驿站宣匈奴使者上朝。那位同事领受任务后,便去牵马,出了宫门,便跨上马,向驿站奔去。刘歆回到殿门来,继续站岗。
大约半个时辰后,匈奴使者侍卫的引领下向未央宫走来。在前面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长得身材高大,足比侍卫高近一个头,是匈奴单于派来的使者。在他旁边,尽量跟上他的步伐的一个小男孩,看上去10岁左右。他们原本还带了好几个随从的,在皇城外被侍卫拦下,留在门外等候。
刘歆伸出手,拦着他们的路,然后转身起家近殿门,向殿里朗声报告道:
“匈奴使者到!”
“宣!”
刘骜暂停了大臣们的讨论,回答刘歆说。
“请进!”
刘歆收到皇命后,即回过身去,对匈奴使者说道,让他们进入殿内。
匈奴在汉朝的北方。其先祖是夏后氏的后人叫淳维,当年夏桀无道,商汤起义兵攻伐。夏朝灭亡。淳维带着自己的部落,往北逃难到荒漠之地。从此这个部落,便走上与中原不同的发展道路,形成不同的生活习惯。
匈奴无文字,只有语言。生活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