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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政,我正拿妈熬的鸡汤来给小碧喝,你要不要也喝一碗?”卫霆桀拿着碗问着。
看见高碧絃一副开心的脸,再看看他那个从不动手舀汤给女人喝的兄弟,他只能说他现在是一肚子火。
“不用。”他铁青着脸回到隔壁。
一回到病房,卫霆政就将放在他腿上的粥忿忿地往垃圾筒里扔。
在病房里的看护对眼前的这一幕已习以为常了。
早在武隽找上他担任卫霆政看护时,就已听闻卫霆政的脾气是喜怒无常型的,也就见怪不怪。
他,堂堂一个医生——实习医生,既然被院长钦点当“看护”,就只好放下他实习医生的身段,硬着头皮当起看护啰!没办法啊,谁叫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卫霆政对于那一双老盯着他看的眼睛非常不满,“看什么?滚出去!”
看护站起身悻悻然地走出病房,这已经是他照顾他一个多礼拜以来,不知是第几次被他赶出病房了。
或许武隽是看上了这实习医生的逆来顺受和沉默寡言,才要他来当卫霆政的看护。武隽知道他必须找个能忍受卫霆政长期言语折磨的人来照顾他,他才不会三天两头地要到处帮他找新的看护,浪费宝贵的时间。
卫霆政将轮椅移到窗边,看着灰色的天空。
今天这种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早在前几天,卫霆桀就像鬼魅般,时常抢在他之前频频对高碧絃献殷勤;每次他只要一想到要为高碧絃做什么,卫霆桀一定会抢在他前头把他所想到的,一次全做足。
他几乎是次次都会气得咬牙切齿一番,他到现在才后悔为什么他那美丽的老妈要把他和卫霆桀凑在同个胚胎出生,他干吗非得运气差到和卫霆桀是双胞胎,而且卫霆桀还早他出生。
人家常说双胞胎的思绪、感觉,甚至喜好都相差不远,该不会卫霆桀那死小子这次真对她动了心吧!
卫霆政在心里头期望他的猜测是错误,他没那个把握能打败霆桀,毕竟霆桀光温柔这一点就比他强太多。
他真怕碧絃迷失在霆桀的柔情攻势下。谁叫他自作孽不可活,曾伤她伤得那么重,碧绍如果真臣服于卫霆桀,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不过,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和霆桀凑成一对。她是他不信?!试试看!
卫霆政怕高碧絃无聊,特别到医院的福利中心买了几本杂志,想让她打发时间;谁知才兴高采烈地来到她病房,隔不了三秒就又败兴而归。
不过,没关系。他能屈能伸、能承受失败,再接再厉是他的追求不二法门,岂是这小小的挫折能破功的。于是他隔天又带了些补品来到病房,不过这回令他错愕的是,站在她房里的不是霆桀,而是另一个陌生男子;而且显然,他长得要命的英俊,也要命的高。
对于现在坐在轮椅上的他来说,任何人皆比他高;不过眼前这名陌生男子的身高似乎已超越了一百八十这个数字,就算他没坐在轮椅上,站起来也矮他一些。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着。白痴看了那个人身上穿的白色袍子也知道他的身份。
那人微笑着打招呼:“我是这里的医生。”
“我知道。”
那人回给他一个“那又何必问”的表情,这让卫霆政的怒火更加炽热。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
那个人失声地笑道:“我是小碧的主治医师,当然得来探望、探望我这位美丽的病人啰!”
他竟然那么亲热地喊她小碧!现在卫霆政的脸已经绿了一半。
“她的主治医师不是武隽吗?”
“武院长他忙得抽不开身,所以把小碧交给我。”
那个该死的武隽!等会儿看到他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卫霆政瞧了眼那人身上挂的名牌,白户脩。怪名字!“白医生——”
白户脩打断他的话:“是白户——”
“什么?”
“我的姓氏是白户,脩是名。”白户脩对于别人常把他的日本姓白户念成白姓,已经习以为常。
“白户?”百家姓里有这个姓氏吗?他犹疑地再问清楚。
“对,白户。我是日本人。”
“白户医生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香港人;他完成医学院的学业后,就一直待在这里;他的父母早在他医学院还未毕业的时候就移民到美国了。”高碧絃有点骄傲又有点兴奋地把白户脩的家世背景全介绍完,她的一举一动让卫霆政看了很不是滋味。
“杂种。”他吃味地低喃,无奈还是被高碧絃给听个正着。
“卫霆政!”
“没关系,习惯了。在念书的时候就常被人这么取笑,早已不在意了。”白户脩无谓地挥一挥手。
她很惊讶卫霆政怎么会那么没有修养,一点礼貌也没有。
“阿脩,今天下午你有没有事?”
卫霆政听见高碧絃绞对白户脩的称呼后嗤之以鼻。
哼,好一个小碧、阿脩,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下午?下午没事,今天下午不是轮到我看门诊。怎么?有事?”
“我在这个房间里待太久了,觉得有些闷,想请你陪我去晒晒太阳。”她的确快闷坏了,成天面对着同样的白色墙壁,同样恶心的药水味,是真的觉得很烦。
“我陪你。”卫霆政立刻毛遂自荐,奈何高碧絃理都不理他。
白户脩失笑地看着眼前闹别扭的两位,“好啊!”
“那你可一定要来喔!”
“一定到。”
他们竟无视于他的存在,“小碧——”他的声音竟被门口的嘈杂声无情地掩盖掉。
“小碧——”商靓仪的大嗓门顿时传进房内。
“靓仪。”
“还有我呢。”卫霆铠从商靓仪的身后跑出来。
来访的客人中不意外地还包括了卫霆桀,“小碧,好点了吗?”
“你们——”卫霆政苦着一张脸。他们竟都无视于他的存在,他住院那么久了竟没一个人来探望他,仅仅只有武隽还有点人情味,会三不五时地来看看他的伤有没有发炎。
卫霆政黯然地离开高碧絃的病房,委屈地回到位在她病房隔壁的房间;听着从隔壁传来的阵阵笑声,再看着自己房内呈现出的静谧、孤单、冷清,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惆怅。
“喂,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狠?”卫霆铠见卫霆政那一脸的委屈,就觉得对他有些不忍。
“他活该!”商靓仪冷哼一声。要不是他曾为了救高碧絃那么费尽心力,甚至受伤,她会对他更绝。
“可是——”卫霆铠还是觉得他们这么做有违手足之情。
“别可是。谁叫他以前那么无情地对待小碧,今天活该让他受点罪。”
“小碧,我还有别的病房要巡,我先离开了。”白户脩签完她床尾的病历表,示意要离开。
“好啊,你去忙。”
白户脩离开后,商靓仪的好奇心又作祟了,“喂,你的主治医师很帅耶!有没有点心动?”
“自从捡回一条命后,我才有所觉悟。世界上的男人何其多,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而让自己的心灵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说得好!”
商靓仪大声叫好,却让卫霆铠的心里毛毛的。“你可别学小碧喔!”
“我为什么不能学?哪天你对我不好,我就凌迟你。”
卫霆铠这下子是真怕了她。
其实高碧絃的心里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这个抉择对不对,她清楚自己的心里一直都还是爱着卫霆政,岂是说放就放得了。望着他刚才离去时的落寞背影,她的心直纠着疼。
虽然卫霆政在她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尝试着讨好她,但她怎知他这一切不是因为她救了他一命而所产生的补偿心理。不是她对自己太没信心,而是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态度,让她失去了原有的自信。所以,她才会一古脑地往牛角尖里钻。
她不下几百次在心里告诫自己,相信卫霆政是因愧疚才对她百般好;如此她才不会抱着太大的希望,也不会到最后因失望而坠至谷底;现在她还有能力缝伤口,以后呢?
“小碧,你原本已打算回美国,可是发生了这件事,你爸妈会不会看不见如期回家的你而担心得飞来?”商靓仪坐在她的床边。
“对喔,我现在才想起来。”高碧絃经商靓仪这么一提醒,才猛然想到自己之前已通知父母要回美国的事。
那么久都没看见她回去,他们不知会急成什么样。
假如被父母知道她中枪的事,还差点送命,他们以后肯定就不准她再踏上这块土地一步。
“那怎么办?没关系吗?”
怎么办?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回来,这个令她心伤、有太多不好回忆的地方。她只要一想起,就会让她想起隔壁的那个人。
“无所谓,反正他们也很久没回来,就让他们趁机回来一趟好了。”
“那你要不要先打通电话报个平安?”卫霆桀将他的行动电话递给高碧絃。
“不需要吧。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受伤住院,他们肯定立刻飞奔而来,然后把我架回美国,一辈子都不让我再来。”
“真那么严重?”商靓仪担心地想,还是别让她打电话回美国好了,她可不想一辈子都见不到她,损失了这名好友,“那就别打了。”商靓仪孩子气地将卫霆桀的手推开。
“对了,我和霆铠要先走,我们还有事;我带来的袋子里有一些你的换洗衣物、杂志,闷了可以翻一翻。”她等会儿得和卫霆铠去挑选结婚戒指和礼服。
“好,你们去忙你们的,我没关系。”
“霆桀,反正你下午也没事,我看你就留下来陪小碧好了。”
“好啊!”卫霆桀爽快地答应,他正好有很多话要问高碧絃。
“那我们就先走哕。好好静养,明天再来看你。”
商靓仪有点舍不得离开高碧絃绞,还是卫霆铠硬拉着才将她拉离病房。现在是他的婚事最重要,他可不想婚礼一延再延。
一对活宝走了,病房就只剩她和卫霆桀;每看到他,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卫霆政。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让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触“人”伤情。
为什么卫霆政就不及卫霆桀的三分之一好呢?为什么他就不能对她好些,见了面总是恶言相向?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他真心的对待呢?她爱他那么深,到底对不对?
看见高碧絃愁眉不展,卫霆桀心想,她又想起卫霆政那小子了。每次她只要一想起他,就一定满脸愁容。
“又想起他了?”
高碧絃回过神,无奈地苦笑,“嗯,每次我一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他一样,只不过他永远也不可能会像你一样,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善解人意。”
“其实他真的爱上你了,只是你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会吗?她不语,因为她没话好反驳。
见她的沉默,卫霆桀又继续说道:“你不觉得打从你住院后,他几乎天天拎着补品到你的病房报到,像上班族每天打卡一般准时。”
她望了眼房内的东西,“那只是他的一种补偿心态。”床边那一大束的玫瑰花是他前天要看护送来的,柜子上的杂志也是,还有椅子上的几瓶补充体力的饮料也是他刚拿来的。
“你在自欺欺人!你明明一直期望他能对你好些,为什么在他开始尝试着对你好时,又不愿去相信;老是要想尽各种理由去驳斥他呢?”卫霆桀有点生气地看着高碧絃。
“我没有!”
“你有!你现在就是。”他真想敲醒她固执的脑袋。
“我没有。他只是因为我替他挨了一枪才会想要对我好。这是一种补偿心理,你知道吗?”说到激动处,她的眼泪克制不住地滴了下来。
“你——”他快受不了,他竟碰到这么固执的人,“算了,有天你会发现他的心意,到时你会觉得自己竟绕了那么一大圈。”
真有那么一天或许她会那么想,但对象绝对不会是卫霆政。
“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她擦掉颊上的泪水,“好。”
对于病房外的世界,她已有两个礼拜的时间没去接触了。她在病床上躺了两个礼拜,偶尔能坐起身来,但时间却不长;在房里呼吸到的空气都充满了药水味,她想呼吸外面充满花草香味的空气,去感受太阳照射在身上的那般温暖的热力。
高碧絃坐在轮椅上,卫霆桀则在身后推动着轮椅。
“虽然大家一直抱怨空气品质不好,不太愿意走到室外,但对我这个从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人来说,能再次呼吸到大家所‘厌恶’的空气是一件多开心的事。”
“当然。”
高碧絃回头对着卫霆桀说:“其实也没差到哪儿去嘛,对不对?”
“有些人却不那么想。大家都希望空气品质能改善,常抗议别人为什么不做这个,不做那个;但却往往从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没做到自己对别人所要求的事。”卫霆桀似乎有意要将话说给她听,“感情的事也一样。如果只一味地要求对方付出,自己却吝于给予,同样,谁又会想去做那个只知付出不求回报的人?”
她不是笨蛋,她听得懂卫霆桀话里的玄机,只是,难道她没付出吗?没付出又为何会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