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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学府路接了洛卿言跟他妈妈,华奇安把车又开到了烤鸭店,在这里给贺宏娟践行,略微奢侈了一把地多点了些菜,三个人吃完了,这才送走了贺宏娟——不过洛卿言却没让剩余的菜浪费掉,他叫饭店全给打包了,放到了后备箱里。
大概是洛卿言苦日子过久了,他就看不得浪费。
驱车回到褚洲,他到了酒店就把那些菜又拿出来,跟酒店借了微波炉来用。
微波炉这时候还是新鲜玩意儿,叮的一声,就把菜热好了,洛卿言虽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神奇的,但是身边一个小孩儿却看得入了迷。他瞧着小孩也挺有意思的,就把热好的鸭腿拿给了那孩子。
小孩捏着鸭腿啃了一口,转身就噔噔噔跑了。
过了一会儿,这孩子就被一个女人抱着过来了,女人看起来不算漂亮,但是容貌清秀,一头乌黑的头发烫成了大卷,刘海上还打了摩丝弄成蓬松的样子高高耸起——这就是那时候最流行的发型了,显得人高有精神——她脸上带着笑意,看见洛卿言还在微波炉那儿站着热东西,连忙过去,送了一联哇哈哈给他。
洛卿言一愣。
女人笑道:“刚才看见他抓着鸭腿不放,我还以为是哪儿摸来的呢。他说是一个小哥哥给的,就带我过来了。”说着,还推了推被她放到地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啃了口鸭腿,又忸怩地一晃肩膀,跑到女人身后去了。
这下,洛卿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重生以来,除了华奇安他们,这还是难得地感受到了陌生人的善意。这种善意很纯粹,舒舒服服的,自然而然地从一个人的眼神里就透露了出来,像是带了神圣光环一样,就把他给笼罩了起来。原本一肚子的冤仇,苦大仇深的愤恨,就在接触到这样的善意的时候,像是能被这样的善意渐渐抹平一样。
也不是说他不要报仇了,只是,一心一意要报仇的时候,心也自然是被仇恨折磨着的,但遇到了这样的善意,心里的折磨就会变小,乃至越来越平静,而报仇就像是个目标一样,不会成为让他痛苦的根由。
这感觉妙极了。
女人似乎也很喜欢洛卿言,她转手抱过男孩儿,拉过酒店大堂的椅子,就跟他聊了起来。
因为洛卿言的脸在部分妈妈之中还算是广泛流传的,毕竟他的电影也才下线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所以这女人带着孩子会跟他交谈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那小男孩儿,根本就是他的小粉丝,没事儿就偷看他。
“这边真的还有戏啊?”女人说到这个话题,眼睛都亮了,“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小男孩儿也直跟着点头。
洛卿言却有点儿拿不准主意,只好说:“我问问小安哥?我也拿不太准能不能看……”他把最后一道菜从微波炉里取出来,“这样吧,我一会儿去问问导演,问完之后我……”
“我住1309,你给我打内线,说找小圆妈妈就好。”女人笑了笑,嘴边有一个梨涡。
回到房间,洛卿言把饭菜摆好,跟华奇安开始吃晚饭,也顺便就问道了探班的事儿来。华奇安一听是“小圆妈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他:“是不是一个躺着大卷的?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嗯……嘴挺大的,别的地方特秀气的年轻女人?”
洛卿言点头:“是啊,你认识?”
华奇安说:“认识。她是山北省的省长夫人,不过她一直挺低调的,小圆就是她家孩子。听说她这几天过来是因为娘家有事儿,就带着孩子回来了,不过也没住进娘家,直接住到宾馆了。”
听华奇安这么说,洛卿言心里还真有点儿不爽了。出嫁女儿回娘家怎么就不能住父母家里了?还跑酒店里住,酒店再好也不能有家好,感觉完全不一样。
所以,说到探班的时候,他又问了问华奇安。华奇安倒也同意了。
这时候探班这件事还没流行起来,所以自然也不会有送礼物之类的事情发生,演员甚至对自己的支持者还是有着二十年后无法理解的讨好感在里面,而真正的老戏骨了,才被称呼为“老师”,那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洛卿言在片场,其实也就算是个小演员,比群演强,但比角儿还是不如的。
他没学过表演,要表演,也是得先计算好自己的位置,保证不跑出镜头之后才能开始自由发挥。
这一次他要演的还是个书童。不过这是个古装戏,他演的也仍旧是个苦大仇深的书童,主人一家被灭门,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瞧着那杀人凶手就记住了对方手上的一颗朱砂记,于是便开始寻找手上有朱砂记的人。
然而,他是个配角。
他也只是这部《朱砂记》里用来凸显男主角苦逼的一个小角色罢了。
男主角猫十七是个流浪儿,后来有了奇遇,成了个小侠客,浪荡江湖,优哉游哉,可谁知他跟江湖大盗“血手朱砂”一样在手腕上有一颗朱砂记。于是,他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处,几乎一时间所有人都要找他报仇,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洛卿言演的小书童就是这么个要找他报仇的人。
最初本来打算让女孩儿来演,便有些单相思的味道了。原本是薛月要演这个角色,而这个角色便从最初的要杀猫十七到最后为了猫十七而死,一直处于对猫十七暗恋未明的状态之中。
而现在换成了男孩儿,年纪又更小了点儿,那就要改动一部分剧本了。把暗恋,改成兄弟情谊。
所以洛卿言要演绎的,是一个连编剧都没能改好的角色,但是这种角色,他却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最初他也是恨意滔天,直到现在,他方才略略知道了不被恨意左右的滋味,所以,这个角色绝对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于是,他此刻躲在“尸体”堆里,一抖,眼睛猛地闭上,脸色瞬间就煞白煞白的,冷汗,也冒了出来——他不能用手擦,只能这样忍着,等那个煞星走掉……煞星的手在黑夜中翻转一圈,又带走一条命,而一道闪电凭空出现,正照在那只手上,也照出了手腕上的朱砂记。
这一场戏,除了两个摄像机对拍之外,华奇安还需要另外两台摄像机分别拍摄洛卿言的脸跟“血手朱砂”的手。
这个镜头他也还是重复拍了十几遍,选了几条还算不错的,准备回去剪辑出来。
紧接着,第二场戏。
第二场戏没有洛卿言,他就一旁坐在导演椅上喝水看别人拍戏,而这时候,山北省的省长夫人带着孩子也过来了。
因为知道对方的身份,洛卿言也没好意思直接叫人家“小圆妈妈”,也就只好叫了声阿姨。而小圆,直接就扑到他身上让他抱。
洛卿言抱着小圆,带着他们母子转了一圈,甚至还看了化妆间。小圆年纪小,也不过六七岁,对这些一点儿不感兴趣,但是他妈妈却对这些特别喜欢,甚至还拉了化妆师问了问化妆的事儿,像是挺想要学一学的。
不过洛卿言知道,化妆这东西对女人来说,喜欢是天性,不喜欢是个性,没有谁真的想要学成化妆师那级别的,大都是把自己捯饬得能见人就足够了,要是捯饬得太过,那就伤眼睛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而化妆师显然也是这个想法,因此也就跟小圆妈妈说了一些化妆技巧,又给她画了个漂亮的妆容,显得面部更立体精致了。
在这边得了优待的小圆妈妈心情好了不少,对洛卿言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再加上她又听说过洛卿言家事的报道,也就跟他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自己现在的窘况——原来,她家在“十年”之后平反了,这现在正府说把东西还给他们,而她的两个兄弟,就为了这个在家里争执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结果,她被一个电话召回了娘家,可谁知道刚到娘家,两个兄弟就连门都不让她进!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小圆妈妈叹了口气,眼圈也泛了红。
洛卿言听她这么一说,只觉得她提到的两个兄弟名字耳熟,仔细一想,才发觉,那两个人可不就是二十年后因为受贿下马的两个官员嘛!举报他们的还是他们亲姐妹……好像……好像叫什么李平心的,而这个李平心……二十年后可是不得了,在中阳绝对是个人物,每天电视台都在夸她雷厉风行……李平心……李平心?
“那个……阿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洛卿言忽然问。
“我啊?李平心。”小圆妈妈一边儿抱着儿子,一边笑着说。
这李平心现在还只是个省长夫人,一个温柔秀美的母亲,而谁能料想到,她在未来,会是个真正的女强人呢?
洛卿言决定先跟她打好关系在说。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虽然说想要跟李平心打好关系;可是贸然上去要求联系方式绝对是不可取的,洛卿言也没那么急功近利;而且,轮到他那场戏的时候;他也必须去拍摄;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与李平心多说几句话。
不过只要是在片场;是华奇安的片子;就必须全身心投入,甚至包括场记,所以洛卿言就算是有心思跟李平心多结交也没那个机会了。这一场戏正是他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伸出手去;握紧;发誓报仇的一场戏。
这一场戏说得轻巧,可全靠演技;换成一个老戏骨也可能会输在这里——演得轻飘了透露不出那刻骨的恨意,演得太用力了则显得假;而演戏最怕的就是假;一旦假了;看得让人作呕;还不如木讷一点儿让人当成花瓶。
但是,华奇安却是个完美主义者,他恨不得他的片子都是最好的,而实际上导演专业还是他的第二专业,他本专业是商务管理,于是,这就使得他既在拍片又在拍市场。
这一场戏里,洛卿言换上了古装,脸上身上弄得满是鲜血,妆画得凄惨无比,人却要在凄惨之中显示出坚定与恨意来,所以,他拍摄之前,特地先得酝酿感情。
酝酿的,是恨意滔天。
却必须隐忍。
洛卿言想到自己的恨意滔天起来……上辈子的恨意,十岁出头就开始被人算计,十二岁的孩子根本不懂得大人的心思,他不懂,也好骗,骗了十来年之后再回头懂了,可也晚了。大局已定,他要什么没什么,就算是想要离开,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都不行……洛斌跟洛卿宝是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的。
那种“恨不得”与洛卿言的恨意完全不同。纵然是到现在,他也不懂为什么他们两个这样恨他——就连那个孙怡妮,有时候也会劝,说只要把他赶走,或者让他干最苦最累的工作也叫折磨,却不必非要他惨到无路可走。可是洛斌却不顾念半点骨肉亲情,非要赶尽杀绝,这一点,只要想起来,洛卿言就恨得牙根痒痒。
然而,那恨意太深太刻骨,让他表现出来的时候,却是无法太露骨的。
他这辈子占尽先机,也占尽了道德制高点,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过现在他不会去想这辈子的事情而是把记忆追溯到了上辈子得知自己母亲的死是洛斌下的毒的时候……他想到了这个,再想一想自己无能为力还认贼作父那么多年……
情绪一上来,他就站好了位置开始准备正式拍摄了。
华奇安在摄像机里看到洛卿言的整个人瞬间都变得与之前不同了起来。他身上仿佛真的沉淀了无数的恨意,一时间,就像是厉鬼冤魂在他周遭盘桓,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恨意与恐惧蔓延得已经填满了视窗镜头,那种压抑之感就像是忽然之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刻骨、铭心。
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动作与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只是一点点,用手臂支撑着,从几个尸体的身下往外爬,爬出了一小段路来,他歇了歇,又深吸一口气,往前继续爬,最终,爬到门口……门口,有初升的太阳,阳光明媚,与屋内的阴沉血腥形成了对比。
他抬起头,微微眯着眼,阳光让他无法完全睁开眼睛,可是,他看的并不是阳光,而是他的过去……他过去的那些欢乐岁月,那些曾经拥有过的无忧无虑……现如今,外面的阳光即便是照射在他身上,却也没有用处了,没有丝毫用处了。
视窗里的人,就是那个失去了一切的书童,他被当家主人当做儿子一样对待,与亲子一同读书习字,甚至吃穿也是一样的,而现在,他却无力报仇,只能伸出手探向那缕阳光,盼着它能将眼前的一切融化做一场梦……然而,闭上眼再睁开,一切并未消失……死去的,无法复生,生者,仍旧苦痛。
一时间,恨意滔天。
那手腕上的朱砂记!
“卡!”华奇安连忙喊停——一切都拍了进去,但是,他却被洛卿言的表演吓到了。
这一场戏拍摄完毕,众人开始撤光板了,而趴在道具上的洛卿言仍旧没有动,他还趴在门框上喘息着,长大了嘴,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