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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下-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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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被父亲大人送与我,而今公主有需,乃敢不应,只是我今日没将画作带在身上,还请公主让我先册名,明日便带卷上门亲送。”

  长乐大悦,一脸赞赏地看向此人,“好,若人人都像诗琪同夕儿这般识大体,何愁我女子不兴文墨,实话不虚,今日在场众人,都是本宫精心挑选过,应有拿得出手的物件,没带在身上也无妨,可先留下名册,近日本宫会派人到府上领取,这女馆兴建,当记尔等一大功,本宫堪保,今日留名册上,来日必叫你留名书史!”

  一番话说的人心鼓动,接连有人出面献宝,几回下来,在场也只有遗玉,晋潞安,同临川三人空手。

  长孙夕正是等着今晚,又怎会让遗玉放空,侧首一笑,便把话头冲准她:“魏王妃怎么不说话,我可是知道你前阵子才得了一件好东西,是不打算拿出来,供人分享吗?”

  遗玉眼中凌光一蓄,面上却作糊涂状:“不知三小姐说的是何物?”

  长乐今晚头一回拿正眼去瞧遗玉,不冷不热道:“本宫听说你才得了一件钟繇手书,魏王妃出身五姓名门,总不至于连这一件小东西都不愿拿出来吧。”

  小东西!?

  便是书生王羲之的手稿,现存世量也不少,可钟繇的东西,就是把天下十道刮出一层皮来,也再找不到几件,真亏她也敢张口要!

  那《荐季直表》现在就是遗玉的宝贝疙瘩,谁敢打它的主意,那便是要往她心头扯肉,她能答应吗!

  “哦,”遗玉心里早就把长乐同长孙夕这姑嫂两个骂了一个遍,脸上却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公主是想要这个。”

  合着今天晚上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套她的宝贝来的,呸,什么虞世南套书,《米勒变相图》,统统加起来,也比不上她这一件贵重!

  长孙夕扯了扯嘴角,皱眉道:“王妃这话说的,而今是为女馆筹建,非是公主要你的东西。”

  你们无双社筹建馆子,关她这个魏王妃屁事!

  你们的东西送去还有的要回来,那是你们内部的事,她的东西送过去,那可真就是“白捐”了。

  “这可难办,”遗玉面带苦恼道,“公主只道我有这东西,可不知那天从魁星楼买回来,便被王爷收了起来,此物然是王爷花费了五万两真金白银买来的,是不是要献出来给女馆充门面,可不是我说的算,不如等我回去问问王爷,再来告诉公主,如何?”

  听她具体说出那天价,在座却没几个露出惊愕,遗玉心中了然,想她同李泰初十在魁星楼“清场”买宝的事,这几天已是传了出去,明知这东西价值,却还是面不改色地想要黑她的东西,真是物以类聚。

  “哼,”长乐一听她推拒,便拿了脸色出来,“何必推三阻四,不想出力,直说便是,谁不知老四现今宠待你,那件钟繇真迹不是买来给你的,难道还是放在书库里等着生虫的吗?”

  她扮黑脸,长孙夕便做白脸,“魏王妃莫要糊涂,这兴建女馆可是一桩大事,皇上亲允,公主主事,咱们这么多人都是拿了出来,你难道还怕谁贪你的东西吗?”

  晋潞安憋了好半天话,总算忍不住在一旁开了口,他们晋家是书香世家,祖辈更同王羲之有亲,拿一件东西出来说实话不难,可这口气怎么叫人咽得下:“兴建女馆的确是件大事,要让我们出力也是使然,可断没有强迫人白拿了东西出来的道理,这、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放肆!胆敢污蔑公主,还不跪下请罪!”

  立在长乐身后的一名宫女怒声吃喝,吓了晋潞安一跳,也叫遗玉拉下脸来,晋潞安这明摆了是站在她这一边说话,却叫出个小宫女奴才吼了,是给谁脸看?

  一把拉住被骂红了脸的晋潞安,遗玉从软榻上下来,站直了身,板着脸同长乐道:“今晚帖子上说是来赏灯的,灯没瞧见,却真见识了公主的威风,公主想要那件钟繇墨宝,还请去同我家王爷商量,话不投机,恕不奉陪,告辞。”

  “站住,本宫准你走了吗?”

  见遗玉不肯吃亏,这在场又没什么外人,长乐也没了同她绕弯子的心情,横眯起了眼睛,描着寇丹的手指轻敲的香案上,不怒自威。

  “是本宫抬举,看在李泰的薄面上才叫你参与进大事,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介平民出身,上有被贼人掳放这等举止不检点的寡母做长,下有心胸狭窄的杀人凶犯为兄,又在婚前随意同男子勾扯的不耻女子,本宫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又岂会同你为伍。”

  若这番话是为激怒遗玉,长乐做的,显然比之前遗玉遇到过的所有人,都要成功。

  第242章 谁是好惹的?

  长乐一席话,将遗玉的至亲,从娘亲到兄长,甚至是丈夫,连带遗玉一起,四个通通羞辱了一遍,一针见血,字字诛心,当着这么多世家女子面前,是打定了主意要剥下遗玉一层脸皮来。

  其实,围绕在遗玉身周的闲言碎语从没少过,但自她嫁进了魏王府,大家顶多是在私底下议论罢了,谁敢像长乐这样无所顾忌地直接将话丢到明面上,不屑一顾地去嘲讽。

  确实,若说遗玉现今凭的是卢中植的余威,还有李泰的庇护,那长乐背靠的不单是长孙家,而是这长安乃至天下座的最高的人物。

  卢老爷子生前能同长孙无忌硬磕,仗的是他一身显赫的功荣,李泰能同长孙无忌叫板,仗的是他身为当朝得势又受宠的皇子,这一切的来源都被一个人掌握在手。

  这长安城里的女人,厉害的有许多,但绝不能招惹的,只有三人,一个想当然是三公主平阳,一个是已故的长孙皇后,这最后一个,便是长乐了。

  长乐这位名真言顺的太宗嫡长女,可不是白做的,有一个母仪天下的母亲,有一个征战沙场的姑母,遗玉这点道行水分,在长乐眼里,根本就不够瞧。

  因此,莫说今日她是骂了遗玉几句,就算她不顾身份,伸手赏了遗玉两耳光,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楼里气氛凝结着,一屋子无双社这边的人都饶有兴致地旁观,没人想要打扰这场难得的好戏。

  “……王妃?”晋潞安就近拉住遗玉的衣袖拉了拉,轻轻唤了一声,又急又恼,恨自己没本事,不能帮她说话,恼长乐这群人欺人太甚。

  “这里没你的事,先回去。”遗玉拍了拍晋潞安的背,推她一下,朝着门的方向,示意她先走。

  “我不走,我和您——”

  晋潞安不肯,“一起”两个字没能说出来,便被遗玉扭头看过来的一记眼神盯的心里起了毛,当时只觉得害怕,稀里糊涂就被同样气的红了脸的丫鬟平卉半拉半拽着领出去。

  今晚主要就是针对遗玉来的,晋潞安不过是附带着,叫墨莹文社那边人也看清一下形势,目的即已达到,见小姑娘要走,长乐并没开口留人。

  见平卉送了人出去,遗玉才转过身,看向长乐那张养尊处优的脸。

  长孙夕看着被长乐几句话说地青了脸的遗玉,心中大快,解气十分,忍住没让嘴角扯的太开,心里正想着怎么在旁边添一把火,长乐又开口:“你这么瞪着本宫看,是不服气吗?”

  遗玉声音平缓,但仔细听便能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轻颤:“公主是有母亲的吧?”

  长乐还靠在软榻上,连身子都未起,并不答话,反而懒洋洋地道:“本宫警告你说话小心些,胆敢对母后不敬,就是怀国公现在活过来,也救不了你。”

  “公主是有兄弟的吧?”遗玉仿若没听到她的警告,直勾勾地盯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近。

  长乐冷笑,“你是脑子坏了不成?”

  “公主是有丈夫的吧?”

  这次长乐干脆不理她,长孙夕适时柔柔弱弱地出声劝道:“公主今晚心情不好,魏王妃还是先回去吧,别再惹公主不高兴,气坏了公主玉体,不是你我担待起的。”

  气坏了公主?不是她担待起的?

  好,好,说的真好!

  不怕你嘴巴坏,就怕你不开口!

  “哈哈,”遗玉突然仰面一声大笑,掉过头,沉下脸,一抬手指,分毫不错地指到长孙夕的鼻尖儿上,咄咄逼问道:“长孙小姐也是有母有兄的人,照这么说,倘若今日有人辱你母亲,骂你兄长,又直呼你丈夫姓名,你是不会气,不会恼,不会怒,不会恨,还会去担心会不会气坏那辱你至亲的人吗?”

  “我——”长孙夕娇颜一僵,却是不能回答,说会是错,说不会也是错,怎么说,怎么错。

  “你什么你,你敢说你不会吗!”

  遗玉厉喝一声,完全露了恼色,她心中气急了这群小人,冲着长孙夕这挑拨事端的正主,不顾什么风度,破口大骂:“生养之恩大过天,百善孝为先,长兄如父,悌字当头,君莫敢逆,妇在侧,夫字当头一顶天,罔你读了这么些年书,孝悌妇道都不知。别人辱骂了你的母亲兄长,轻视了你的夫君,毁了你的道,摧了你的天,你站在那里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白了母育父养兄亲,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

  几滴唾沫星子溅在脸上,长孙夕措不及防被骂了个拘血喷头,就连气都来不及,只管发懵,是没料被遗玉揪出一句话,毫不客气就一记血刀劈了过来。

  在座女子各个面有异色,不复方才静观其变模样,都有些坐立难安,就仿佛遗玉刚才的话不只骂的是长孙夕,而是她们所有人。

  “够了!”

  长乐淡定不能了,是真被遗玉这泼辣劲儿惊着,道这几次在她面前不吭不哈的小女子,果真是如长孙夕几人所说生了一口利嘴,仗着有李泰庇护,蛮横起来是无法无天的!

  “卢氏!本宫面前,还容不得你放肆,是谁给你胆手在本宫大呼小叫,今晚若不给出一个交待,就别想出这道门!”

  长乐怒了,遗玉毫不相让,愈厉愈丽的俏脸上满是鄙夷地瞪了她们二人一眼,一甩袍袖,风声破破:“那畜生都做不来的事,你们做的来,可恕我卢遗玉做不出,今日公主平白辱我至亲在先,若不给我个说法,休想我会罢休!”

  就在一群人目瞪口呆中,她大步走到先前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自行倒了一口酒,仰头灌下,一仰手臂,狠狠朝着当中空地摔下去“啪!”

  “呀!”

  碎皮飞溅,一群女子惊叫,长乐何曾受过这样对待,只瞧遗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恶模样,是差点被胸前一口气气地厥过去,正在这时,不等她公主脾气发作,已经先有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刚才的话,你可敢再说一遍?”

  长孙夕今晚本来是看热闹,和煽风点火来的,却被遗玉一下手拖到水底,狠狠踹了几脚,又被口口羞骂,平白背上一个不孝之名,直接让她联想到长孙娴以往的遭遇,她醒悟过来,惊惧之下,还沉得住什么气!

  遗玉抬起下巴,挑眉她:“我说什么??”

  长孙夕捏着拳头,咬牙切齿:“你刚才骂我什么?”

  “哦,你刚才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你可记好了,”遗玉眼中一闪而过恶劣,咧出一口森森白牙,一字一顿,吐字清晰道:“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

  想激怒她,就先看看自己胸口那点儿地方够不够装气儿的!

  “贱人!”

  长孙夕神色阴转之下,就在遗玉话落的同时,已是甩手狠狠豁出去一巴掌!

  “住手!”

  遗玉早有防备,险险拉扯住她衣袖,身子往后一仰,没能让她挨着自己脸上半寸,至于那句住手,却是冲着身后将有动作的一华喊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门口一声惊叫,几人回头,就见那厅堂二道门里,飞快跑进来四五个人,清一色的年轻女子,还都是熟人——封雅婷,史莲,前头被送出去的晋潞安,打头那个头高挑,怒发冲冠的,不是咱们程大小姐,又是谁?

  “好啊,你们这么多人合伙欺负一个,还要不要脸了!”

  也是赶了巧,晋潞安昨天接到宴贴,就怕没好事,提前同墨莹文社的人打了招呼,就让她们在这条街附近逛,好给她壮胆,一盏茶前被平卉推了出去,街上冷风一吹,霎就清醒过来,生怕遗玉在里头讨不了好,拔脚就往街头跑,去喊帮忙的。

  程小凤年后就要成婚,最近都同墨莹的人混在一起,想着能找个机会同遗玉再说上话,刚就碰上了这挡子事,一进门就瞧见长孙夕要打遗玉,一屋子人都在那睁着瞎眼看着,暴脾气上来,二话没说,带头几步朝遗玉那边蹿上去,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揪住长孙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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