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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见她噎了嗓子,赶紧去给拍背,看她小脸憋的通红,头气又笑道:“这孩子怎么吃个果子都能呛着,多大点出息。”
周夫人不慌不忙地倒了杯温茶水递过去,“喝了就好。”
遗玉“咕咚咕咚”两口咽下,果然是又缓过了气儿,红着脸对卢氏道:“娘,我没事了,”怕卢氏再问什么,便跳了话题,“对了,拾玉呢,怎么没见她?”
“吃过午饭便回房去睡了,”卢氏拉过遗玉的手,轻拍道:“玉儿,她是在外头长大的,小时候又没娘在身边,这才刁蛮任性一些,你莫总逗她生气,多少让着她点,可好?”
说来也怪,在普沙罗城相处了一年,也许是因为韩拾玉曾被父母抛弃的经历和遗玉上辈子相似,也许是她总是真心地去哄卢氏开心,在她忙的时候代替她去陪卢氏,遗玉对这个喜欢找她麻烦的人,没丁点儿的恶感,反倒是在她身上,发掘出自己性子里鲜少的恶劣来。
尤其那一年里,遗玉一想起李泰把她丢下就心烦的时候,有几次韩拾玉触了眉头,便被她拿来解闷,时间长了,有事没事总要逗逗她,闹到后来,两人一见面,韩拾玉就对她没什么好脸,遗玉却是笑吟吟地喜欢和她搭话,不明就里的,只道是遗玉好脾气,可卢氏自己养大的亲闺女,时间长了自然是看出端倪来。
被卢氏说破,遗玉收起笑容,嘟了下嘴,就别过头去,闷声道:“知道了。”
卢氏怎会看不出来她是在装模样,怎奈就是吃她这一套,便笑着去搂了她在怀里,伸手去咯吱她的脖子,道:“还同娘使小性子,过来,让娘看看,这嘴巴撅的都像鸭子了。”
遗玉怕痒,被她挠了几下,就咯咯笑着破了功,又不敢还手,只能左躲右闪,讨饶道:“娘,哈哈,别、别,我听话便是了,哈哈,痒!”
母女俩这般玩闹,周夫人坐在对面捧茶看了,露出一丝笑意,扭头看着门口僵立的人影,道:“睡醒了?”
听见这声音,卢氏拉了仰倒的遗玉从毯子上坐起来,冲还站在门口的人抬了抬手,“拾玉,方才还在说你,过来坐。”
遗玉对她点点头,整理着快晃散的头发,韩拾玉却不进来,朝卢氏扯了下嘴角,便绷着脸对遗玉道:“你出来下,我有事同你说。”
卢氏向周夫人打趣,“你瞧这是要说什么悄悄话,还避着咱们。”又拍了拍遗玉肩膀,“去吧,如今家里也就你们两个的女孩子,有什么不方便同娘讲的,就私下说。”
遗玉知卢氏是怕她不配合才这般明言暗示,心中好笑,便捡起掉在毯子上的珠花,站了起来,对韩拾玉道:“走,咱们去小花园逛逛。”
璞真园的花草,是圈了山脚下原生的,在工匠的构建下,多半存了下来,因此这园子盖成两年多,便可见枝繁叶茂、绿草如茵之景。
“前几日,有个姓杜的来找你,他是什么人?”
小花园的花廊下头,遗玉坐在廊椅上,听了站在对面拨弄花藤的韩拾玉问话,道:“你是说,我不在那几天?”
“废话,”韩拾玉两句话便又没了好气,“他说他叫杜若谨,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遗玉听卢氏提过杜若谨来找她的事,但想不明白韩拾玉怎么问起这个,“认识啊,我以前在长安城的国子监念书,杜大哥是教丹青的先生。”
“杜大哥?”韩拾玉掐断一截花枝,哼道,“叫的可真亲热,他是什么——人?”
遗玉听她说活口气,寻思了片刻,眼珠子转了半圈,便道:“什么人?你若问的是性子,那他是个好人,好脾气的人,你若问的是来历,这个就厉害了,就是你这长在外地的人应该也听说过,“杜断”杜如晦大人的名头吧,杜大哥便是他的长子,可惜这位大人去年逝了。”
说到一半,她便顿住,韩拾玉扭头催她,“接着讲啊。”
这下,遗玉将她心思确定了七八,继续道:“后来杜大哥承了爵,算是这长安城里最年轻的国公。”
“还有呢?”
“就这么多,哦——他还画一手好画。”
韩拾玉将手里柔软的花枝拧了个变形,“还有呢?”
“没有了。”
“怎么没有了,”韩拾玉将手里花枝扔掉,瞪她一眼,“他今年多大了,他可是娶妻生子了?”
遗玉是过来人,已是完全肯定,这正当少女情怀的姑娘,怕是芳心暗动了,这个认知叫她心中古怪的紧,韩拾玉应该是只见过杜若谨一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记着刚才在屋里卢氏的交待,遗玉忍住没去逗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敢胡言乱语,老实地摇头:“这个不知道。”
“那你就去打听打听,明天告诉我。”
“明儿我们要回京里住。”这种忙,还是不要乱帮为好。
韩拾玉斜了她一眼,“我知道,我同你们一起。”
“不行,”过几日是她及笄礼,没功夫陪着她瞎闹。
“怎么不行,你要是担心我身份不好解释,就说我是你的丫鬟好了,”韩拾玉蛮不讲理起来,是能赶上高阳公主五成的分量,“总而言之,你必须带我去。”
这还真是来劲儿了是吧?遗玉瞥她一眼,站起身,拍拍裙子,便慢悠悠朝花廊口走去,听得她在身后叫道:“喂,卢遗玉,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带不带我去?”
“我可没你这么厉害的丫鬟,都直呼起主子名字来了。”
“你——好,我叫你小姐还不成吗!”
“你见咱们璞真园哪个丫鬟是自称我、我、我的,没规矩。”
“小姐,奴婢知错了。”这声音,都咬牙切齿。
“真乖,那就在家好好练练,多跟陈曲和小满学学怎么侍候人,过一阵子我清闲了,再带你去长安玩儿。”
“你又愚弄我!好,你不带我去,我就去同娘说,她肯定会带我去的!”
“那你就去吧。”
遗玉摇头笑笑,转弯走出花廊,娘当然是他们家最大的,可不是他们家当家做主的。
第49章 明亲暗疏
二月初十,遗玉起的早,准备了几样小菜和香烛,领着陈曲去后山里给卢智扫墓。
回来的第二天,她带卢氏来上坟,一时难抑,卢氏差点哭晕在坟前,她今晨来时,便没惊动卢氏,照旧是独自对着那方空碑说了会儿话,一杯倾土,一杯自饮。
扫墓回去,卢氏已起了,看着是知道遗玉去干什么,并未多说,早饭后,又收拾了东西,确认没落下的,便装好马车,带上陈曲和小满两个丫鬟,又并三五家丁,三辆马车一同朝京城去。
周夫人不去,韩厉也很自觉没跟去,只叮嘱了卢氏莫要把他回来的事告诉两位兄长,韩拾玉是使了性子想要跟着去,遗玉不松口,卢氏为难,最后韩厉开口,她才没继续闹腾,只是生气地跑回了房。
上午到了卢家,卢荣远、卢荣和两家子已是等在宣平坊的卢府,兄妹相见,又隔两年多,不免红了眼睛,遗玉和赵氏在边上劝着,才没能哭成一场。
窦氏在旁看着,待他们冷静下来后,接过奶娘手里安安静静的小东西,上前给卢氏看。卢氏先前听遗玉提起过,说卢荣和家的小妾前年六月诞下了一个男婴,满月时便过到了窦氏名下,取名卢泽,小名儿阿五。
《礼记》有说,幼名,冠字。婴儿出生三个月后,父与之“名”,男子待到二十冠礼成,才取“字”,女子刚是在十五许嫁后,及笄时取“字”。
但凡妇人,育有子女的,很少不喜欢小孩子,卢氏欢喜地抱了一岁多的小卢泽在怀里,见这眉眼清秀的小人儿竟有几分像是卢智幼时的模样,被生人抱了,不哭也不闹,抬起胳膊去抓她的耳朵,叫她眼神有些恍惚。
遗玉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伸手去逗了逗他,这孩子半点不怕生,白胖的小手抓住遗玉的手指,还冲她咯咯笑了几声,让她更觉得喜欢。
卢氏回过神,叫遗玉将欠的满月礼拿了出来,因时间匆忙,没能打现成的银器,便送了三四年前母女还在龙泉镇小宅居住时候,打的一付简单的银挂锁,这还是卢氏翻箱倒柜找了两天才寻见。
窦氏见卢氏没再拿别的出来,脸上笑容顿减了几分,又让卢氏逗弄了会儿,便冲奶娘抬了抬手,道:
“抱下去睡会儿吧,大清早就起来,陪着几个大人等了一早上,也是累着了,这才吭都不吭一声。”
卢氏不觉有异,又捏了捏卢泽的小手,递给了奶娘,便对赵氏道:“书晴呢,今天学里不是沐休吗?”
“哦,昨天在花园里坐久了,早起便着了风寒,我怕她过病气给阿五,就叫她在屋里歇着了。”
卢氏担心道:“可是请大夫过来看过?”
赵氏道,“小病,照娘的老法子,给她熬了碗姜汤喝,已是不打紧了。”
卢氏又问了几句,本是想着叫遗玉去给看看,但见赵氏模样确实不像是有大事,便没开口提。
说完了闲话,便同兄嫂一起去正房谈正事,遗玉本是要跟着去的,却被窦氏挽了,说是什么事都由长辈给安排,叫她等着便是。
遗玉想想先前在璞真园有和卢氏说过事宜,便没强跟去,同窦氏留在花厅里说话,下人又来换过一回茶点,窦氏挥退了她们,遗玉瞧她有私话说,便对陈曲摆手让她出去等。
“小玉啊,听说前晚上芙蓉园宴里,长公主她也去了?”
“是去了。”遗玉端起茶盏,冲窦氏点头,心里琢磨着她是要打听什么。
平阳同卢家的关系,和程咬金同卢家的关系又有不同,前者是卢老爷子的义子,和卢家是半个亲戚,后者则是在李家未得天下时,便和卢氏姐妹相称的皇家公主。
卢老爷子一走,这程咬金和卢家关系是减了一层,而平阳和卢氏的故旧还在,只是现在这长安城里头,是没几个人知道且记得的。
“你及笄礼上,公主殿下可是会来?”
“若是得空,殿下许是会来吧。”遗玉含糊地答了她一句,听着像是拿不准。
窦氏侧了身子微倾向遗玉,嗔了她一眼,“我听你二伯说,你娘同长公主曾是闺中密友,怎地你及笄,她还能不来?我同你说,要是你能请得她来,二伯母还能帮你多邀上几位有头脸的夫人,如何?”
遗玉同周夫人习人情世故,多有提到这京中妇人们的来往相交之术,听窦氏这话,哪能猜不出,窦氏这是想借着她的及笄礼,结交平阳这等放在往常便是高不可攀的人物,顺带再拉上一干别的人等,一引一见,这可是打的一石二鸟、两头讨巧的好算盘,到头来,还要遗玉承她一份人情。
看出她心眼,遗玉也不气恼,轻笑了一声,摇头道:“您说笑了,长公主那等尊贵的人物,来不来,怎是我能说定的,这可不敢胡乱应承您。别说了大话,到时不好收场,落人笑柄。”
这最后一句是有意无意地说给窦氏听的,果然她讪笑一声,“那便算了,我就是这么一问,想着你就要嫁到王府去,那可不比别处人家,就连个守门的下人都是有品有级的,这及笄礼上能多些脸面,过门也不会叫人瞧不起不是。”
瞧不起?遗玉低头喝茶,遮去目中的自嘲,连自家人都觉得,她要是嫁过去会被瞧不起,外人又是怎么看她的,现在还只是个侧妃的名头,若是——罢,不是一早就清楚会这样,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她心不移,一步步朝着那个方向去了便是。
窦氏见她不吭气儿,发现说错了话,忙尴尬地寻了别的话题,“光顾着说这个,两年不见,伯母也没好好瞅瞅你,啧啧,这仔细一看,是又出落得水灵了,”边说边探手去比在遗玉露出的手背上比较,“瞧,比我不知是白了多少,这面儿嫩的,怎么也不像是在外头跑了两年的人……”
遗玉见她夸赞,只听不语,一边出神,想起在大蟒山养伤初的那阵子,整个人都蔫下去,皮糙肉黄的,当时是先同萧蜓研究方子,配药涂敷,内服外用,精养之后才又恢复过来。
周夫人的话不错,女子多是三分丽质,七分靠养护,底子再好,也没有风吹日晒不是样的,她年小时,不在意这个,直到脸上颈上受了伤,又被周夫人再三“洗脑”,才后知后觉地注意起来。
说起疤痕,炼雪霜的确是除疤去痕的一等良药,配以排毒的汤药起了奇效,然而,许是拖的日子久了些,脸上较轻的疤痕是除尽了,可是左边侧颈上,终究是留下了三道粉白的抓痕,两三寸长,却之不掉,好在用妆粉遮了,看不出异常来。
窦氏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