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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家家。”
我的笑容瞬间僵硬。
“你们在打仗。”
“我们仨打仗?!”喝疯了!
“不是。和别人。本来我看着你就想躲开了哥,我和我那同学……啧,早恋嘛,嘿嘿,我怕你看出来跟我大哥说,他该给我告我妈了。”
“你哥不会的,他跟小姑娘亲嘴的时候你还没上小学呢。”
“后来刚要走碰着几个男生……是吗?他真能得瑟!我要跟我妈说……说到哪了?”
“碰着几个男生。”
“嗯,我撞了他们一下,给我骂了,我那男朋友……唉,声儿都没敢出,闷头拽我走。”
“窝囊!”季风骂。
我给那爆碳儿一白眼儿,搁他肯定干起来了。
“就是!可生气了,也不是故意的,我大哥在打不死他们。”
这也是个一煽乎就冒烟儿的。
“完了我看他们朝你们学校的座位去,就回头多看了几眼,想把他们长什么样记住,到时候跟小非哥说给我出气。这一看就看见家家了。那时候你长头发,扎个小角儿,那几个男生过去站了一会儿拨弄你头发笑。小非哥离你没多远,扭头看见了,从旁边人手里抽过一个接力棒,踩着椅子两步迈过来。我还寻思呢,这是不嫂子啊?就看抓你头发那小子让人一矿泉水瓶撇过来砸了浑身尽湿。”
“这玩意儿干的。”翅膀指着身边傻笑的家伙,季风举手承认。
“对对对……季风从前边桌子上跳过来捞着那人脖领子就揍,那伙人全急了全围上来,小非哥一棒子打人个满脸血,你们还有一个大胖子男生,后边彩旗都拔出来了,旗竿踩折了就开抡,比我大哥打仗还猛……好像没看见于一。”
“那时候他出国了。”我说。
高二下学期的夏天,那次当众斗殴的群架事件影响极其恶劣——主要是六中因此没得到精神文明奖,季风张伟杰被取消当年运动员奖金,马慧非记大过,马市长亲自来送罚款,轰动一时。自那以后每年开运动会学校都先讲话,三令五申不许聚众闹事。有几个人像小藻一样知道这事儿是因我而起?反正学校肯定不知道,挨罚的没有我,翅膀也说:这事儿跟你没关,他们成心找干仗儿!其实我心里也有数儿,当天就是换成别的女同学,季风也还是会出头,刚巧是我啊,刚巧就成了属于我的独占神话,谁还管得了有多巧。
季风从洗手间回来,小藻儿正掉眼泪:“哥啊,我当时听你的就对了哥,不该来北京。”他在她对面坐下,想都没想就问:“你来就是要追我吗?”
“季风你之前一点点儿都不记得我吗?是你说的,‘好好学习,考上北京来投奔我’,我才来念自考的,大哥和小非哥都不让我来……”
“应该听大人话……”季风自问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点了根烟,熏得直眯眼睛,问小藻儿,“后悔来了吧?”
“不后悔,认识家家,欧娜。我普通话现在标准多了吧?”
“比来时候标准。”
“而且我还是追上你了啊,最后也算是我甩你的对不对?”
“对呀,本来就是你甩我的,我失恋了你哭什么呀!”
“因为我一直骗我自己说你肯当我男朋友就行,可我以为我能不在乎,还是在乎。”这话就是季风清醒着都够呛能听明白咋回事。
我刷刷冒汗,合着把我和翅膀看成两道菜了,就这么当着我们面儿算感情账。我看翅膀一眼,他会意地问:“家家啊,洗手间在哪?”
“我也要去,跟我走吧。”
翅膀拿了烟和火机,不忘叮嘱季风:“耍酒疯别说我削你!”
前一天刚下完大雨,今天空气质量不错。“老大来的真是时候,北京少有这么好的天儿。”要了两罐可乐在饭店一侧的台阶上坐着喝,随便聊些工作的事,大多是我在报备,翅膀听得认真。我问他对我抛弃名牌大学热门专业改行做编辑想法如何,他说:“有点意外,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别管别人怎么看,掌握好你自己的步调,走起来就不那么累。”他夹着烟的手指抠抠额头,低低笑着,不吝啬地夸我,“家家还是行,跟我认识的别的小姑娘都不一样。”
翅膀跟我认识的别的男生也不一样,剥去玩世不恭那层保护色,幽默,深沉,见解独特,认真起来有种智慧的酷,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气场强大,让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时蕾也一根筋认准了他,想到这儿觉得好笑,我告密:“一开始看出时蕾喜欢你这花心大萝卜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
“没好心眼,我说我追起来怎么这么费劲。”他轻弹我的眉心,笑着掐灭烟,掏出手机拨了号,“干嘛呢……呵呵,可别睡了,都几点了~ 你等会儿啊。”
我接过电话,看他要快融化的笑容也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
时蕾永远懒洋洋的声音让人感觉身处暖暖的初夏午后,特舒服,两天的混乱最终在与她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彻底消除。
“季风呢?”
“里头还喝呢……你是不是也知道小藻儿是赵海斌他妹?”
“知道啊。”她打着呵欠,“翅膀偷偷摸摸的那点事儿,我就是不愿意说他。”
上天入地的大神马慧非让她说得跟个顽皮孩子一样,她这种随意的语气真搞笑。
“不过他也不是偏向嘎嘎儿,他怎么胡闹也不能拿这种事玩。”
我当然知道老大有分寸,却还是有点怪他立场不坚定。“哼!”用冰冷视线在那个四下看风景的人身上剜肉,“杨毅知道不咬他的!”
“是,但是没辙,海斌那妹子主意可正了,她哥啊翅膀啊我们都劝她,说人季风有对象了你去搅和啥啊,那就看上了谁也说不听,到底拱北京去了。完事儿季风还真和她谈上了,想什么呢他一天?”
“难得三八啊时蕾。”
“阴阳怪气儿的~~我说季风是真喜欢她吗?”
“那谁知道~ ”
她叹一口气,道:“她倒是说季风对她挺好。但是季风对谁都好。那小姑娘不是季风喜欢的型儿,怎么就到一块儿了?季风这小子现在怎么回事儿?你看我结婚那天他和李思雨方昕她几个闹的~ 是不是学跟翅膀一样了?”
“哈哈,这话他俩听着了都得不乐意你。”
见我笑得放肆,某马很好奇,凑近了听,没听到什么,却敏锐地说:“别讲究我。”
我推开他。“你干了什么心虚的事儿怕人讲究!”
“一有人骂他耳朵可尖了。”时蕾笑了一会儿——“哎?我说……算了。”
“什么呀?”我哭笑不得。
“你说我三八。”
“收回。”变得跟她老公一样小气了。
“我看看怎么说啊,有点别嘴。拿我自己说吧,以前有好几次就想跟翅膀断了,那时候有一种感觉,觉得在他看来我是他的一样所属物——其实不喜欢,但这是他自己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拿走,就得霸占着,谁也不给。”
“胡思乱想。”我说她,嘴里却一阵泛苦。
“你呢家家?你什么时候也觉得你是季风的所属物吗?”
“经常。”
“因为咱们都是先喜欢上人家的是不是?”
“是吗?”可这是季风自己说的,他只是不愿意看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
“多莫名其妙啊~~~ 季风没那么坏,咱们认识他多少年了你还能查清吗?叫叫儿他都能放手呢,别人有什么不能放的?除非这个‘别人’在他心里比叫叫儿更重要。”
“时蕾?”她在鼓励我接受季风?
“你从小就比人心细,我也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想法,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但是时蕾忘了一点,不是说让一个人走就是没了留恋,不是所有的分手都是放手,心里的牵挂,并没有国界线啊。
是以钟情我当然义无返顾相信季风不是坏人,从小时候英勇对抗杨毅那只蝎子精开始,在我眼里,他就是情深义重的葫芦小金钢,所以之前误会他欺负了小藻儿才会那么生气。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有人喜欢碳酸饮料,有人喜欢果汁,于一和翅膀找到了可终厮守的杯水,季风好像还不明白赖以生存的只有水。
季风找出来,眉毛飞扬,小红痣在眉下若隐若现。翅膀总说季风眉里藏珠犯桃花,而此刻这整张脸都露了桃花相,简直就是一颗水蜜桃,老可爱了。“你们俩蹲这儿唠啥呢?”
“说点体己话不行啊?”翅膀揽着我,作势吻我面颊,“浩?小老婆?”
“嗯哪~~”我羞答答地点头。论桃花谁有老大桃花旺?你瞅那双桃花眼,眼尾弯弯,还不安分地上翘,眸光似醉非醉,隔着镜片也能射出朦胧眼波,天生就会勾引人。
水蜜桃迅速上霜。“你几点飞机?”
“差不多得走了。”
“那我结账去啦?”
“我结完了。”我看看翅膀手表,“去喊藻儿出来早点走,今儿且等着堵车吧。”
“她睡着了。”季风面色不善,“老大把她整出来,我打车。”
“那你送她回家吧,我送翅膀。”
翅膀一挥手。“都回吧,折腾来折腾去送什么。”
“不行,”我挽着他的臂,“我要送你。”
“没准哪天儿我又蹦来了。”他捏我下巴,亲昵得让季风直撇嘴。
“蛤蟆啊?靠,不知道的看你俩这样真跟两口子似的。”挠着光头转身进屋收拾醉鬼了。
“家啊,”翅膀拉住迈上台阶的我,“后头A6里那个人你认识不?”
我找到目标,顺着敞开的车窗,和钱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下对翅膀不动声色眼观六路的能力钦佩得不同凡响。
“刚才打电话时候他车就停那儿了,一劲儿看你。”
那可挺闲的,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我绽个春日般明媚的笑。“有人送咱俩去机场了。”
“程程。翅膀。”
翅膀一手搓搓我头发,一手伸向钱程,重新自我介绍:“马慧非。”
“你好。”钱程跟他握手,“我姓钱。”
两人互相打量,翅膀神情很怪,上了车异常地沉默,指尖有节奏地敲着膝盖,不知道在盘算什么。我用手机链儿撞撞他无名指的结婚戒指,阻止他乱想。他眨眨眼,扶着眼镜对我暧昧地耳语:“正点哦。”
“你真过份~ ”正点形容男生好吗?
“哎?”翅膀倾着身子去打扰司机开车,“你当过模特吗?”
“你指哪种?”钱程在后视镜里看他一眼。
“杂志啊,电视广告啊什么的。”
“没兴趣。你干嘛,星探啊?”
“不是不是,”翅膀坐回来若有所思地摸着鼻子,“我好像在什么杂志上看见过你。”
我以为这是翅膀的社交手段,没想到我们调头回来的路上他还发短信给我:这人我肯定见过。呵呵,老大也有这种无意义的执着。
钱程垂眼斜眸。“哟,笑得这甜蜜。”
“什么怪味儿!”
“别说是你哥哥,你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你跟你姐长得也不像啊。”秦堃竟然没有钱程一半的姿色,他好像把姐姐的那份美貌给抢来了,不太说得过去。季风好看,三个姐姐也一个赛一个地好看呀。
“你不提我还忘了,原来你在我姐公司上班,同学~ ”
“是啊。”我向秦总提起与她弟的关系时只说是一起学过韩国语,没提太多,我也没动机把这些事都一一表述吧?钱程竟有个那样的姐姐,忽然觉得他很小孩子,没逻辑的思维。
他歹声歹气儿地哼一声:“同学!”
“不是吗?”
“起码说朋友啊。”
“我怕秦总误会。”在北京说朋友,一般都是指男女朋友,加上我们这么个类似的发型。
“误什么会?”他献宝地勾出嘴角的两个小窝,“秦总夸你呢,人好~~图做得漂亮极了。”
抚着眉梢上的喜悦,我故意不知足。“为什么不能是图做得好,人漂亮极了?”
“秦堃夸人不会往死里夸的。”又是一笑,“相传,丛工前阵子挺忙的?”
“还是助师。”我严谨道,提起不堪回首的上个月,“头半夜没有回家的时候。”
“怎么,准备以我姐为目标奋斗了?”
“人得有点压力。就连你,总监一走都忙起来了。”
他不悦。“什么叫就连我!再说总监早回来了。我这个月就是忙,五一结婚的多,都挤在4 月来拍照,一点不比你好过,也一宿一宿修图。”
“我说么……”其实俩礼拜前还在他们单位那玻璃墙后边拍照,感觉却好像有阵子没见了。
“一年也就那么两个旺季,不能混得太明显。不像某些人~ 早早被世俗吓到,混老等死的心都有了。”
“我没有。”
“幸好我姐慧眼识英雄。从15楼转回19楼感觉如何?”
“啊呀呀,居然了解我们公司的部门分布楼层。”
“多少也知道一点。”
他没有多说,我也不便深问,猛拍老板的马屁。“秦总人真不错,送我茶叶,讲养颜之道,还请我吃鳗鱼饭。”
“拿些小恩小惠哄你卖命,你可真好收买。”
“你缺点儿什么吗?背后讲究自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