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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女生学财会的,工商税务多少还比我们强点,差不多的能帮我张罗张罗。我一琢磨也是,你就说我租办公室的时候,先看完订金都交上了,到工商那儿人说商住两用的不能注册,必须纯写字楼,要不批不下来执照,赶上人那房东是好样的吧,一分钱没扣你的。整这挠头劲儿,完了那帮装修的,曹哥盖媒体棚时候用的那家公司,拖拖拉拉的我下午去了又一顿臭骂。人那之前租给也是一IT公司,好些东西都现成的,就他妈打几个分工位接些设备,干JB一个礼拜了到现在网线儿都没缠明白,死包工头子还跟我梗脖儿,你等我哪天有空的,好好跟他唠唠。”
“你别一去就没好脸色儿,到时候人不给你好好干回头住进去谁难受啊?我前儿中午去看来着,人说了里边电线都老化,全得拆出来换新的,那线也确实不能用了,将来那么多电脑一起开,不整好再干着了火。装修也不是急得来的事儿。”
“靠,别等我这边啥啥都弄完了没地儿办公,我领这帮员工上网吧去干活儿啊?”自己把自己也说笑了,踢开椅子到床上倒下,舒服地抻个懒腰,“整得面试都没个地儿,我估计人孩子回去还不得犯嘀咕,怎么软件公司这一群穿得妖精似的咔咔在外边照相呢?”
“孩子孩子的,没谁比你是孩子!”我揉着他眉心的细纹,去年这个时候他也就刚办完离校手续去公司报道,现在已经自己新店开业了。“要不我看手上活儿能交了请几天假帮你去盯着装修?别的我也不懂。”
“不用。”他咬我手指尖,“你忙你的,我自己协调。最闹心是这礼拜天天去听课,五节课八百多块钱,我根本听不进去啥,季静还偏让去。我今天下午坐那儿都睡着了。”
“那是企业法人基础培训,听不进去也知道点。你现在开公司不是自己一人坐家编程,这也像开发一个楼盘,成本啊预算材料工期啊,涉及的多了,不明白老指望别人告诉你不是回事儿。”
他笑我:“三句话不离本行。”
“反正你稳当点儿。对了我还没说你呢,那手把儿还开车上道了?”
“老黑那个逼,告诉他不行跟你说还说。”
“你得瑟连驾本儿都没有,交警得着罚死你!”
“不出事儿交警一般不逮。跟一摄影借的自动档,一脚油门就走了,右下肢健全的都能开。”
“北京车这么多,你毛愣三光的~~当在M 城哪?明天赶紧给人还回去。”
“别还了,我现在真练出来了。没车来回打的都得干破产,有的地方还根本打不着车,坐公车慢慢悠悠的,急都能急死我,恨不得下地跑。哎呀我都这样了,别说我了~~~ ”他往上一拱把脸埋进我怀里闷声哀嚎,“快要疯了,幸好这个月还有个31号,呜……”
“你说你急的什么!等季静忙过这阵她过来帮你弄多好,你这自己秃撸返账的。”他刮了好几年的光头,再蓄起来发质特别好,扎在我皮肤上硬生生地有些痒痒。
“今天上午我MSN 里就有人给我拼缝联系活儿了,钱哪~ 钱啊~~能不急吗?我把这些磨叽的先办完它,剩下像工商那些,大崔和那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就今天面试的那学财会的,他妈的这脑子!……反正就好办了,按章走就行。有事儿你给二静打电话问她,争取我从杭州一回来,换身衣服拎电脑就能到自己公司上班了,多美~~”他翻着眼睛看头顶上方的我,“你告诉他们得喊我‘季总’噢。”
“不不不,你是软件工程师,应该喊你济公。”
他垮了脸:“那还是风少吧。”自己嘟囔,“听着像个卖的,谁叫出来的……翅膀?小丫啊……”
“你想得可美了,拍完回北京整不好折磨得没个人样了呢,还直接上班!不休息几天我怕你让电脑一辐射再晕过去。”
“我这体格,除了核辐射啥也不怕。”他仰过身来,手缠弄着我腕上的饰物,“杭州这趟就当是休息了吧,拍摄得挑好看的地方,我也没细问,肯定是风景区,全当去公费旅游了。我先探探路,有好玩的以后领你去,我自己可哪都不去了,我不愿意出门,你不在我身边我不得劲儿……”
我听他声音不对劲儿,低头一看竟然像个玩累的小孩儿,就着原来的姿势呼呼睡去了。
真累着了,上次这么毫无征兆地睡着,也是一个夏天。上午打CUBA,赢了球,下午来紫薇她们学校,正赶上体育部搞旱冰和滑板的技巧比赛,回去取了自己旱冰鞋又去跟人凑热闹。回到紫薇寝室的时候,感觉走路发飘,紫薇正帮我找英语四级考试的模拟题,季风在旁边等我们一起吃饭,几分钟后呼噜就响了,他就是进屋的那个造型,栽歪在床头,一只手搭拉下来,食指还勾着单排轮刀的长鞋带。
那时是体力赤字,现在是身心俱疲。所以我真的没想到他还有精力去做打架这种伤神劳形的技术活儿!
而且是群架。
单挑的话应该不会有人能伤到季风的脸,除非遇上专业的。
他坐在沙发上,大方展示嘴角的红肿,看伤势是刚收手没多久,过几个小时应该是瘀青;一道不明显的血迹自人中顺至颧骨,不是划痕,好像是鼻血被任意乱抹后没擦干净;右边眉毛凌乱,那颗小红痣得见天日……这张脸很不适合笑,但他偏就咧着嘴,受嘴角伤情所限,弧度很小,眼中喜气浓浓。
本来是要告诉他办公室装修完毕的好消息,只等明天小时工打扫完卫生就可以入住了,结果却看到这样一张怪异的脸。
而不言不语对着沙发上两只蜥蜴鼓烟的黑群,“脸色”比季风更难看,侧面给我的这半边脸是肿的,那半边看不到,看这肿势,如果是肉搏,只有肘骨能形成这种效果。比较正常的是,他没像季风那么笑,但神情也没有打架的戾气和愤怒。
季风那么开心,让我担心他被人打坏了脑子。
我去冰箱里翻冰块——这东西肯定有,季风一熬夜困大发劲儿了就嚼冰,找出来去卫生间往毛巾里倒,同时喊人:“过来把脸洗洗。”
季风揉着肩膀过来,疼得皱眉毛,还在笑。
“爽吗?”咔叭一声,不知道是冰块碎了还是我满口牙被咬碎了。
“爽!”他对着水池子一顿冲,不时碰到伤处疼得抽气,含糊地说,“把这些天在政府机关受的气全撒出去了。”
“袭警啦?”
“比那有意义。”
他反复强调不是蓄意行为,机遇是偶然性的,战争是遭遇性的,但结果却是渴望已久的。把案件简单交待,他和黑群把我们学校留学生学院的一个教授给打了。
我惊得出了一层白毛汗,频频掉冰块儿:“你们干什么打到我们学校去……”留学生学院很多教授,应该不是那一个……那还有别人吗?
他捡起冰块用水冲冲再丢进毛巾里:“这事儿就算我想问也能问出来,那逼既不是欧娜导师也没教过她,俩人一天粘粘乎乎的,我好几次在楼下碰着他送欧娜回来。靠,我原先不知道那个逼是结了婚的,知道早干他了。”事情是这样的,群少英勇表白了,就在停电那天,他追出去撵上欧娜一鼓作气,但欧娜着急去玩根本啥态也没表。但我很客观地说,之后欧娜明显就在躲他,其意可彰。今天黑群去学校堵欧娜没堵着,发短信让季风打听打听欧娜在哪,季风没理他这龌龊事,正好开车也到这片了,拐过去笑话他。车停中区足球场那边,一群人从场上下来,黑群忽然不说话了,老远瞪着,被一群学生围住的尹红一精神焕发,全无丧子之痛。这理由太牵强了,他丧的不过是颗受了精的卵子。“……瞅了一会儿过去跟人说上话了,俩人挺和气的,一点动手的样儿也没有。我当时就寻思他遇着熟人了打招呼,正想给欧娜打电话问她下落,手机刚掏出来那边呜嚎干起来了。那逼身边五六个高丽棒子,穿着球服一看就刚下场,差点让人反扑了,幸亏王八蛋心虚让停手了。”
我叮嘱他:“这事儿你们可别让欧娜知道啊。”
“帮她出气还不行!打完了老黑才告诉我欧娜是为他自杀的,不是看他人多我掉炮再回去擂他一顿。”
冰块儿刚好包完,我拿起来就凿他:“犯虎!说你就听着。”
黑群没去洗脸,靠在沙发上,嘴里的烟越抽越长了。我把冰包扔给他,季风甩着手上水珠不满:“不是给我的啊~~”
“你说你俩……”唉,没词儿了。
“他自己,”季风推卸主责,“他打仗我帮忙正常吧?”
“正常来讲你应该拉架!”我瞪去他的理直气壮。
“黑哥你得给我个交待,他到底说啥把你逼动了手的?”
黑群拒不交待。
之后季风终于问出来了,在欧娜出事后黑群还见尹红一找过她说话,后来尹红一走了,欧娜眼睛红了。打起来那天黑群本来没想动手,只是警告他:你以后少来找我女朋友!尹红一说:我也跟你女朋友上过床,而且十分确定在你之前……愤怒的回族勇士这才做出了破坏民族团结的事。
但这对话黑群没当我面说,他说了我可能会给他一句:“那人家也没说错啊。”
他肯定得气死,所以当时在我和季风好奇的注视下,他只是拿冰敷着脸,若无其事地问我:“宝贝你给没给我问问她啥意思啊?干嘛躲着我?”
“你自己没问吗?”这还用问吗?
“她嫌我长得丑,你信这是真正原因吗?”
但这确是实话。撒谎怕雷轰,我只好选择沉默。虽然我知道沉默不能平熄怒火,但真话会让怒火更旺。
黑群说:“男人的价值不在脸上。”
我纠正他:“包子的价值也是,可捏得好看点儿,起码更能勾起人食欲。”
他叹气,转向镜子拿开毛巾,夹着烟的手抚抚前额滋生的火疥子,悲痛欲绝地唱:“一波还来不及,一波又来侵袭……”
我往季风见血的地方擦碘酒,数落道:“打他一顿又能怎么样?我看你这几天怎么拍照?”
“所有单子都推后,歇几天等去杭州了。”他小心地按了按嘴角,“这就破个皮儿,明后天就能好。不好也没事儿,现在时尚,正好不用化妆了。给你看我给一个剃须刀拍的广告片儿没?就是这种受伤妆。”
拉我进房间,留群少一人声情并茂。
季风拿过来一个帆布背包,方方正正像装电脑的,我笑他:“你拎这么个包不装电脑好像卖保险的。”
他又开始膨胀:“我真卖保险肯定业绩惊人,这张脸……”打开包拿出一堆24寸照片。
最上边的一张就让我看得呆住了。
昏暗的黄色射灯下,他摊坐在旧式仓库的角落里,一腿蜷着一腿半伸直。脸上有明显的瘀血伤势,已过寸长的头发被打湿,像是夜雨淋过,覆在额上,凌乱无型。衣服同样没型没款,像挂在身上的,看不出颜色,辩不出新旧。四周一片虚无,只有墙角的斑驳,只有苔藓带着死亡的气息,只有要表现的产品,有一道流线型光泽,是画面中唯一的亮色,泛着阴森金属味道。整张照片是幽黄的、破旧的调子,人的脸色很阴郁,眉毛很不羁,造型很颓废,但是空洞的眼神中隐含眷恋,目光斜落下方,垂在地上的手半张着,想要抓住什么,再往前半寸,是刺眼银亮的剃须刀,仿佛是一个绝望的男人对这世间仅存的不舍。没有广告词,画面上不着一字,强烈的明暗对比,撕心裂肺。
“怎样?”季风也颇为得意这作品。
“比上次围着驼鸟毛的那些好看一万倍。”
“上次是衣服不好看。”
还是活人的脸比较自然生动,照片上这个人,恐怖得让人心疼。“脸剃成这德性还有人敢用吗?”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剃成我这种脸?”
他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相信我,这不是夸他。“这是你们那几位大师拍的吗?”我感觉他们只会玩儿些中性情色流和意识流的洋把戏。
季风盯着我,似笑非笑:“不是,原定的摄影老婆生孩子来不了,推荐一个朋友来。那个朋友你认识。”
我认识会照相的就那么一位。“可是他只拍结婚照啊……”对了,他去沙大的工作室了。不对……“这是在北京吗?”
“在啊,这就上个礼拜拍的,我又没去外地。”
可是黑曜石葫芦确实是从湖北神农架发来的EMS。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酷吧,”季风指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整瓶轩尼诗浇出来的,好悬把我熏吐了。这小子不是什么正常人,你离他远点儿!”
挣扎见放我是要离他远点,不是因为季风警告,而是钱程已决心退出我的生活,而我没理由挽留。
不管是不是因为我,我不想他有出国这样的决定。
要是他不愿意再见我,我希望是我退出他的生活,而不是他走。那样我有被抛弃的感觉,会委屈。
我知道这真是疯狂,可我竟然在想:起码让他在这个城市吧,也许某天经过一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