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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赵迁担忧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梅儿怕开他的手,“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没事我就先告退,颜姬正等着呢。”
该说的她都说了,爱干不干,顺其自然吧。要真去铲除山寨,不知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梅儿放好衣裳,不理赵迁,径自往河边去,人海拥挤间片刻便隐没了彼此的身影……
这一天很疲惫,疲惫到梅儿连续发烧好几日。
再醒来,也不外乎继续过着当仆人惟命是从的日子,生活转眼就过去数月……
数月不见,赵迁一来便将她往外拖,“梅仙姐姐,走吧。”
“去哪里?”梅儿被拉得手发疼。
赵迁也不解释,把她带到平民巷,那里排满了人,正在发放粮食,见赵迁来了都乖乖的行礼。
两人站在旁边看着放粮,梅儿好奇的问:“什么情况?”
“我可是听梅仙姐姐的话,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灭掉山寨,如今截下来的钱救济穷人,我赵迁厉害吧。”赵迁抬手比划着灭山贼的种种,还真有些指点江山的王者风范了。
“厉害!”要知道山寨的实力亦是不容小觑,不知要调拨多少兵力方能铲除,“想不到太子殿下能够动用如此兵力解决强敌。”
“多亏郭爱卿。”在父王面前他向来没有做成什么大事,幸好郭开知道了此事,才一再的帮助和鼓励,方能建下功勋。
“什么呀,应该多亏我吧!”梅儿有些不服,他郭开不过就是一佞臣外加吝啬贪财,山贼里金银财宝、美女如云,有钱贪污的地方当然是不予余力的。
“是,多亏梅仙姐姐。” 赵迁笑着从怀里拿出东西给她,“那,给你的。”
“什么东西?这是……”梅儿接过,打开羊皮卷一看——地图、短剑、铜镜,怎么全是她在山寨被拿走的东西!梅儿不由生出疑惑:“你怎么知道这几样是我的?”
“若要查,我堂堂赵国何事查不出来!”这个山寨的规模壮大纪律甚严,所以之前被山贼抓住的受难者,无论出身背景、随身物品的大概情况都会记录成册,赵迁铲除他们的时候便轻易的取回了梅儿的物件。
赵迁的话有着一语双关的意味,不知他是否已经查到自己肉身的真实身份!或许此刻并不重要,看着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与真实,自己本是异世之人,还是听听一笑置之吧,“他们好忙呀,咱们去搭把手。”
梅儿提着一大袋子炒麦,往旁边的巷子深处走,赵迁也跟了上来。见梅儿手上吃力,便好心的接手提过,丢下一句话后快步的走到了前面。
看着赵迁的背影,脑海中还回荡着他的话语:“将来若是本太子娶了你,定能助我治理好赵国!”
嘴角微微的上扬,这样的生活不知不觉中也有了种幸福的味道滋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水深火热
公元前236年,秦王政11年,夏。赵悼襄王驾崩,赵迁即位,是为赵幽缪王。
继郑国渠建成和逐客令事件结束后,秦终于开始它大一统的计划,随后派主将王翦、次将桓齮、末将杨端和北上攻打赵国邺城。赵迁忙于政事,转眼便又过一年。颜雪继续着与姚贾的灵魂私会,继续着自己的肉体营生,生活仍然要过下去,大自然却给着人们残忍的打击!
公元前235年,秦王政12年,天下大旱!
嬖姜坊由此没了夜夜笙歌,各家门庭自掩,街上偶尔路过的人也是佝偻身姿低迷行步。旱灾,梅儿从来没有感受过,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的很可怕。由于长期的战争导致粮食短缺,大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邯郸城便已有空城之象。
在颜雪的庇护下,食物自是不缺,但水资源真的是极度匮乏!
8月,颜雪被招入宫中,大家都猜想着她是否将要平步青云。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回来亦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梅儿隐隐的有些担忧……
数日后,街上的人突然多起来,大家都争相传递着一个消息,仿佛又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嬖姜坊的姐妹们亦开始探头探脑,梅儿也正打算往坊外打探情况。
“不好,出事了!”一位姐妹急匆匆的跑回来,寻到坊主便叽叽喳喳起来:“5日后,赵王要以嬖姜坊名姬火祭祈雨。”
“是否知道是何人?”坊主依旧保持着固有的冷静。
“听说是……”女子小生的附耳回答。
梅儿没听到她的轻言细语,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安,急急的往外跑。
多方打听,才知道王城的告示上清楚的写着要烧死她!赵迁不是挺喜欢她的吗?他的目的是什么?
梅儿思来想去还是得专程去一趟,所以回嬖姜坊穿上那件比较上台面的水兰长衫,火急火燎的跑到宫门口,却被守门的宫侍拦下来:“站住,什么人!”
梅儿见机把这段时间存的私房钱塞给宫侍,“麻烦您通报一下,嬖姜坊的王梅儿要面见大王。”
“一个花坊倡女,大王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宫侍一听梅儿的身份就很看不起她,知道一个歌姬没任何能耐,钱照收事儿不办。
梅儿没有因为他的轻蔑而气恼,一个小小的宫门守卫本就不好通知大王,“那麻烦通报一下郭开郭大人,他认识我的!”
拦她的宫侍仍是不依,旁边的宫侍倒听出个眉目来,拉住了他低声道:“郭相爷前几日不是知会过我们吗,若是有个叫王梅儿的女子想进宫,一定要带到大王那去!”
片刻后,宫里的守卫把梅儿带入了宫……
坐上王位的赵迁真是变了,没有喜笑颜开的表情,更增添几分帝王的沉稳。此刻殿上只有他们两人,气氛是如此的压抑和尴尬,梅儿就那么傻愣愣的站着。
“怎么?见到寡人也不下跪。”赵迁坐于王座,浅浅的一笑。
“大王万福。”梅儿稍稍弯膝,仍是没有下跪。
“想救她是吗?”赵迁早就知道她的来意,甚至于早就等着她的到来。
梅儿只能低低“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你与寡人这次又该以什么交换呢?”他把问题抛到了梅儿身上,其实早已是不言而喻。
“大王的心思,民女不敢揣测。”她害怕说出来,可该来的终归会来。
赵迁走过来,一字一顿道:“做寡人的姬妾。”
梅儿抿着嘴,拇指无意识的弹着寸长的指甲,久久都不曾回应。等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表面上保持着冷静,可眼神中还是有难以掩饰的担忧:“颜雪现在在哪里?”
“已经被关入宫中的地牢。”赵迁的话透着股阴谋。
“为什么?她哪里得罪了你?难道就因为她不愿意当你的女人!”拿活人火葬祈雨!如此残忍,是未开化的原始社会才有的事情!他赵迁怎么能以此做要挟,难道仅仅就为了得到颜雪或是得到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寡人要的是你的答案!”赵迁看梅儿迟迟未回答,自认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帝王,便道:“寡人先带你去见见颜雪再做考虑。”
赵迁嫌脏没有跟进地牢,只有梅儿和他的内侍郎往里走。刚一进去就渗入一股寒风,越往下越是阴暗且潮湿,梅儿仿佛又置身在山寨的牢狱中,胃里难受得酸水直往外冒。她抢过内侍郎手中的油灯给自己壮胆,捏紧灯柄吸取着唯一的光明和热量……
颜雪被关在地牢的最深处,粗糙的麻衣松垮的挂在她单薄的身上,如瀑的发遮挡住她苍白的脸……
内侍郎把梅儿带到牢中便也退了出去,见左右无人后梅儿总算上前探视:“颜雪,你还好吗?”
灯光慢慢靠近,她有些不适应的闭了闭眼又睁开,虚弱的语气轻叹:“你怎么能来这里,快点离开,离开赵国!”
“不!我要救你!”她总以冷言相对,但梅儿可以从小细节中发现颜雪对自己的好。
“你救不了我,你只会把自己也害死!”颜雪拒绝着梅儿的好意,心急的把她往外推,可双手根本就使不上力。
“赵迁想得到我,只要我委身于他就能救你。”梅儿安慰着她,希望她能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救她。
“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不管你是否成为赵王的姬妾,我的命他都会要!”颜雪失却惯有的冷静,声调也跟着高了些。
“我不明白!”不明白颜雪若是死对赵迁有什么好处,又为何大费周章的让自己成为他的姬妾?
“不明白,我亦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他那么在乎你!”颜雪苦苦的笑着,“死了也罢,倡女的身份活着亦是无意。”
颜雪凄凉的话语梅儿有些似懂非懂,但不论她说什么自己都必须救!为心生怜爱,亦为报恩: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的命我就更不会视而不见!”
刚出地牢赵迁就迫不及待的问她:“梅儿想好了吗?”
“只要大王能够先放颜雪,民女自当任君处置!”通过与颜雪的交谈,梅儿多少知道此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她必须确保颜雪先获救才行!
“寡人的耐心有限!”赵迁自是有些等不及,倏地抱住了她。
“谢大王厚爱,烦请您先放了颜雪!”梅儿使出吃奶的劲推他,可根本就推不动。
颜雪是他的筹码,他绝不可能放过。于是恫吓道:“梅儿是想救颜雪呢还是想跟你家主子一样?”
“卑鄙。”她决定鱼死网破: “关就关,谁怕谁!”
话虽说得强硬,可不知为何她觉得赵迁不会真的关她。也许不会吧?
“王梅儿,寡人难得看上你,你若再反抗就莫怪寡人无情!”赵迁有些不舍,给了她最后的机会。
梅儿挑眉直视:“那我也最后说一遍,你先放颜雪,我便从!”
谈判破裂,梅儿被软禁,门外有守卫监视,每日宫女定时送饭,但至少比颜雪好些,关在一座华丽的偏殿而非地牢。赵迁守着君子之礼,每晚都来做她的思想工作,甚至每每提醒她颜雪的行刑日。这不由更让梅儿肯定赵迁对自己应该是有几分看重吧?
4日后,梅儿打晕送饭的宫女,换上她的宫服偷溜出去,地牢的守卫并不森严,成功来得太容易,她很快便进入了地牢。
“颜雪,我来救你了!”看着颜雪躺在牢里奄奄一息,心中越发的焦急。
梅儿用力的砸开牢门上的锁,总算是托着她出得牢笼,可刚出来就被重重围困。
郭开在地牢外候着,只要梅儿敢救人,他就依法将她抓住:“等你很久了,把尔等贼谍抓起来。”之前命人打探过她和颜雪的身份,颜雪确有可疑,所以必须死。而王梅儿身份不明,郭开一直提议一并铲除以绝后患,但大王总是不忍。最后大王才松了口,若是她安心做大王的姬妾便放过,若是她私下救颜雪便一同火葬。
还没来得及回神,梅儿和颜雪便又被推入地牢。
“颜雪,你还好吗,颜雪?”颜雪无力的倒在地上,梅儿担心的扶起她,触了触她的额头……天啊,发烧了!
“来人呀,我要见大王!来人呀,快来人!” 梅儿呼喊着,手用力怕打着牢门生生发疼,却完全感觉不到。
“王梅儿,你太令寡人失望了!”赵迁总算还是来了肮脏的地牢。
“大王,求你放过颜雪,她病了对你没有任何价值和威胁!求你了,无论我怎样都可以的!”一直以为赵迁玩世不恭,如今看着病重的颜雪,方真正意识到此事绝非儿戏,而攸关生死!
“太晚了,寡人给过你机会。既然这么不听话,也不配做寡人的姬妾。”赵迁心中有些不忍,但他必须狠心,江山美人他必须要选择前者!
赵迁说罢离开,空荡荡的黑暗地牢,她第二次被关在了这种地方,却没有人再给她第二次选择获得自由的机会!
翌日,邯郸城聚满平民,等待着祭祀的女子换来龙王的怜悯。觋者面朝北,一身黑衣,满脸涂得黝黑,双手各执青红二蛇,手舞足蹈着“龙舞”,模仿着应龙之状以祈雨。
梅儿和颜雪被绑在木桩上,身旁堆满了木柴。柔弱的女子低垂的头毫无生机,而梅儿搜索人群,企怜的目光焦急的寻求帮助。她努力的挣扎着,可之前拍打牢门早已是双手红肿,无力摆脱绳索。
“时辰到!”
觋者跳罢退场,两位行刑者拿着火把上来,炽热的太阳已经移至头顶,连天公都不作美……
“轰”,只稍稍的火点,淋油的木柴瞬间燃烧起来,无情的大火包围住她和颜雪……
好热呀!好难受!
隐约听到马蹄声飞奔而至,“啪”,一阵凌厉的风划过眼前,熊熊燃烧的木柴随之抛出丈远,人群为躲过无名火纷纷让开。梅儿看清了来人,满脸担忧的姚贾快马而至,身后的另一个男子挥舞着长鞭,每一鞭都抡飞燃烧的木柴,甚至精准的截掉赵兵手中的武器。
梅儿口中干涩,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