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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换了种方式:“那行,咱们回宫。可是,你得让我驾驾马车过过瘾。”
梅儿都说到这份上,仆从哪里好再推拒,唯道:“诺。”
仆从一上车,梅儿马鞭骤然扬起,鸾车飞驰向庶囿。清爽的风扑面而来,那是自由在招手,所以梅儿很是向往和追逐的越驾越快,甚至在庶囿兜转了数圈。
哪知庶囿本是园林建设,有些道路尚不平整,加上速度极快,路经小土丘时鸾车一个起伏落地,梅儿险些翻出车去,还是仆从眼疾手快抑止鸾车的同时护住了梅儿。
“夫人,还是让小臣驾马吧。”他说着转头,却见梅儿皱眉捂肚,大惊:“夫人?”
车内的众人也随即掀帘来看,“呀,夫人怎么了?”郑飞华道。
梅儿惊魂初定,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没事。”
郑玉英和兔把梅儿扶进鸾车,顺即交代危纹和惜兮去请医官。未免梅儿不适,仆从控制好马速,不颠不震的驶回寒梅宫,大王嘱咐伺候的人,他可不敢出任何差子,早知道就该亲自驾车!
梅儿刚步入寒梅宫,夏无且就急急的赶来,似未卜先知,人未见声已至:“夫人快些躺下!”
众人蜂拥着扶将于榻,又听夏无且之言很快散开以保持空气畅通。见梅儿额头冒出的细汗,他一脸凝重的把脉,致使她亦忍不住担忧:“夏侍医……我这肚子……疼得厉害!”
“夫人放心……”夏无且好像有些闪烁其词。
“那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梅儿追问。
“寡人也正想知道。”深寒的男声幽幽传入,嬴政毫不拘礼的直接坐到梅儿身边。
夏无且抬头看了眼嬴政,见他略一点头示意这才福身道:“夫人癸水未至,腹中含气,气蕴为胎。然胎气不稳,有胎漏之象,必卧榻休养。”
“是吗,那就好好调理吧。”嬴政笑着握住了梅儿的手,看似无比的温馨,甚至连梅儿都有半刻的痴迷。
“气?胎?”梅儿慢慢反应过来,她怀孕了!
手不自觉的抚摸上腹部,那里正孕育着生命。眼眸移向嬴政,他在笑,是由衷的为这个孩子而喜悦吗?可是梅儿总觉得哪里不对,看着那双阙黑的眼,估摸了许久才明白,问题出在他的笑上。真正的笑容是从双唇延至眼角,弯成统一的弧线,柔和得整张脸都弥漫着喜悦。然而他的笑,不过是机械的牵动嘴角,似在隐忍什么抑或压抑什么?他就这么不想有这个孩子吗,一个楚人生的孩子!
灿烂和真诚的笑容是不适合这个男人的,运筹帷幄高处不胜寒的孤寡才随了他的本性,果然未辜负“寡人”之称。
梅儿本不想怀孕,可自从知道肚中孕育着一条小生命,既于心不容又……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愫,这就是所谓的母性吧?
如今身子极弱,自那次鸾车颠簸后只要稍稍动弹就有可能引发滑胎,所以唯有整日整夜的养在床榻上。嬴政也为此派来六位纪纲军侍卫寸步不离的监视,绝不让她随意起榻走动。
作者有话要说: 注:假守:古时称权宜派遣而非正式任命的地方官。
☆、第67章 孩儿临盆
公元前230年,秦王政17年,腾领军南下渡黄河进攻韩国,无任何抵抗,轻易俘获韩王安,继续让其居住于都城新郑附近(今位于河南省新郑市),以怀柔政策安抚韩民减少抵抗,韩国由此灭亡,随后设置颖川郡,建郡守的治所于阳翟(今河南禹州)。
这一年嬴政30岁,人生正式步入了新阶段。
趁着秦国灭韩的喜悦之际,太王太后下达懿旨——秦王法义礼智,仁信俭让,灭韩定业,三十而立。然哀家久不于世,深忧惶恐,望秦王安家立后,着即众卿物以端庄淑睿之主。
宫内及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各方势力开始运作。这场暗潮汹涌的封后角逐,仿佛现代的选美比赛,甚至更加的精彩绝伦活色生香,斗“小三”,诱秦王,散钱财,拢政局……比比皆是。
须知拥有子嗣是极其重要的硬性条件,所以司马兰曦虽然代管后宫事务多年,且在秦也有元老支持,还是无缘入围。更别提奴婢出生的汐秋,地位低下,即便生下个男孩,也只能是庶出之子,母难凭子贵。
研究再三,众臣上表:册封王梅儿为王后。
要说以她现在的身份,赵国来的流民,与汐秋一般卑贱,怎么有资格当王后?可通天的太王太后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证人和证据,非说她是当年秦王亲政时失踪的楚国公主芈露。
梅儿如今近九个月的身孕,身产在即,胎气尚算安妥,故而在屋里漫步锻炼下身体。
正缓缓的转悠着,眼尖的看到师芷急急的进了寒梅宫,寒暄的问:“师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她行了礼,“夫人,大王在律熙殿候着呢。”马上又指使旁边守护梅儿的纪纲军侍卫,“速备竹舆。”
竹舆就是竹轿,纪纲军训练有素,抬起轿子来既快又稳,比辇车更妥当,所以师芷才有此一说。
律熙殿。
师芷引着梅儿入殿,进门便见巍然坐于正阶之上的嬴政,一旁的软榻躺着气息奄奄的太王太后,为保万全夏无且一直随侍在侧,而阶下分别坐着丞相熊启、御史大夫、廷尉李斯、老将王翦、中庶子蒙嘉,另有些梅儿叫不出名号的老者,从衣着气度上看定是德高望重的宗亲贵族。
梅儿微微一福身:“妾见过大王、太王太后……”又左右拜言,“及各位大人。”
“赐座。”嬴政向师芷一瞥。
她立刻奉上草荐,垫子柔软而舒适,可毕竟稠人广众,即便坐也得以端庄的正坐之姿,久了会使身子麻木乏软,尽快速战速决吧。
梅儿想罢,眉毛一挑,情意脉脉,含笑望着高处的嬴政,心道:该进入正题了吧。
嬴政没有说话,倒是赵高拿着幅画卷给众人观看,他们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梅儿,莫不是在做比对?而赵高经过梅儿身边时不经意擦到她的衣角,淡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道歉。
“大王。”熊启站起,“楚王亲笔所画楚国长公主与王夫人九分想象,臣昔年亦见过夫人,当属同一人。”
“非也。”李斯反驳:“臣曾在练武场马赛时与王夫人有过数面,才气异表,二者一动一静一智一仁,断难同也。”
什么才气异表,这是对她跳骑马舞的另类赞扬还是婉转贬低?梅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熊启、李斯各有说法,众人分作两派,当然也有些无谓事事安坐着看戏。所以沉默许久的嬴政一双鹰隼的眼缓缓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右侧,低声问:“王卿应是见过王姬的?”
嬴政说了半句便停下来,不过王翦已然听出他的意思:“诺,姚上卿之妻出赵入秦时,臣有幸护其至太原郡,当时的王夫人乃侍候于侧的亲信,绝非娇贵身尊的芈夫人。”
“祖母?”嬴政掠视太王太后,见她无甚言语,又俯睇阶下的梅儿:“何辨真伪,己者明矣。”
咬文嚼字是吧,多亏她学篆书时看的是文言文,多少也研习了些意思,嬴政这是把烫手山芋抛给她。
若然承认是芈露,那王后之位是否就当定了?但历史上嬴政没有立后,她可不想因此又被某人暗算死第二次。梅儿思量着看向嬴政,他要自己怀孕其目的不也正是要她当王后,以此掌控楚势?
既然想她承认是芈露,为何一直沉默的嬴政还指示王翦说上那段否认她的话?
到底要她说是抑或不是?
她惯性的摸上凸凸的肚皮,身子向地面倾倚,“哎……”
“哟”字尚未出口,嬴政缓声轻呼:“夏无且。”
“大王……”梅儿叫住他,“妾没事。”想装个病都难,嬴政眼睛也忒尖,她只好挺直上身。
无意瞥见静养于榻的太王太后,早无当初的犀利和精练,越感于心不忍,若在太王太后面前否认自己是楚国公主,她是否禁得住刺激?
梅儿骑虎难下,时而左顾嬴政时而右盼太王太后,每转一次眼珠就会经过中间的“分隔线”,所以视线难免落在他的身上,便见赵高眼睛压成了一根线,轻微的摇头。刚才碰她衣角的时候还以为是凑巧,现下想来根本是在暗示她。
赵高何许人?有博君恩宠的才华,有指鹿为马的权势,有沙丘政变的果敢,有谋朝篡位的胆量。
如今步步高升的赵高多番暗示于她,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遂道:“妾王梅儿,楚人,二八年华奔投赵亲,然几番战火衣食不得,沦为婢子。”
她没有明说,却已经明确否认自己是楚国公主。
御史大夫适时的言道:“臣已查明,王夫人在来秦之前侍于赵国嬖姜坊。”
一个女子出入过风月场所,即便再干净也会被流言碎语说得不干净,那又有何资格当王后!
气若游丝的太王太后虽然难以言语,可头脑依旧清晰,他们说过的话全全入耳,不由激愤得咳嗽不止:“咳……咳……”
夏无且顺即蹲下把脉,嬴政长臂一挥:“都退下。”
一回到寒梅宫梅儿就遣人打探消息,忧虑的难以入眠,直至亥时(晚上9…11点),见惜兮回来,急问:“怎么样?”
“太王太后……”她嗫嚅道:“薨逝。”
薨逝!
本是意料之内,听她说后还是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满面通红灼烧,羞愧得百感交集,深觉得自己就是那罪魁祸首。她干涩的咽了咽口水,唾沫似直贯入肚,来回翻转,怎突的疼痛不堪,嘴唇瞬间发紫,额上汗珠如豆!
“夫人这是怎么了?”兔最先发现。
“没事……”梅儿颤抖的手微扬,“就……就是肚子……”
站着瞌睡的危纹一听此话顿时清醒:“夫人如今身怀六甲,腹疾可不是小事,奴婢这就去请医官!”
“危纹。”郑玉英叫住她,给软榻上熟睡的妹妹掖好被子,处变不惊的过来,“夜深路远,你在宫中照看夫人并备好热水,劳烦兔速请乳医,我去上报赵内侍。”宫外历练多年,观察到梅儿的裙裾洇湿大片,定是羊水破裂,故看向气喘吁吁的惜兮,“惜兮休憩片刻,待会儿怕是有得忙。”
半饷后,郑玉英最早回来,居然连夏无且也一同过来,确认到梅儿的情况,夏无且箭步出门,“大王,夫人即将生产!”
门外的嬴政面上清冷,喉头微动轻嗯一声,仰头而望,只见月明如故,皎洁似水,柔光暖心。
之前郑玉英赶来时,相关人等正料理着后事,听赵高通传缘由后便派其快马去接乳医,自己和夏无且先行来寒梅宫,都没来得及多带几个服侍的宫奴。
“用力!用力!” 乳医尖声引导。
“啊——”梅儿借着一声大吼的力气侧了头,想避开她的声音,心中不断提示自己:吸气,呼气,吸气,呼气……然而呼吸仍旧凌乱不堪,越发感觉疼痛的强烈,子宫的张合从最初的七八分钟一次到收缩频繁,汗水与血水濡渥衣襟,浊染不清!
只觉得全身每一处肌肉都跟着痉挛,骤然气短无力,甚至呼吸困难,瞬间跌入无际的混沌中……
郑玉英迫切的出来禀报嬴政,却被赵高拦在五米开外:“何事就此言明。”
“夫人血流不止,母子恐难两全,乳医特征求大王定夺。”她知道宫中惯例保小弃大,当看见大王嘴唇微动她越发担忧,难免控制不住情绪的提高音调插话:“望大王三思!”
“寡人要母子平安。”嬴政缓缓的开口,语气平淡却透着君王的霸道。
说罢,孤寂的隐没于漆黑的偏殿,安详的坐下静静等待。即便门窗紧掩,那边房内的喊叫声仍不时传入他的耳中……
得了王令的乳医深怕小命不保,只得狂嗥着诱哄梅儿:“头快露出来了,用力!”
迷糊昏沉中的梅儿凭着这一丝希望努力支撑,从来不知生产这般巨疼,连叫喊都变作嘴张无声,折腾到天已大亮。倏尔,肚内一空,疼痛渐逝浑噩欲睡,更似魂飘故里。
却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啼哭唤回她的神志,眼泪由是不争气的从眼角流出。
这是婴儿来到世上的第一声,也是落入母亲心尖一段最美妙难忘的旋律。自此启航,谱写生命的乐章!
“恭喜大王。”得了消息的赵高立于偏殿门外,“夫人生了位公子。”
黑暗的房间静谧如幽冥的深渊,赵高不确定的又唤了声:“大王?”
“如何?”房内的声音有些沙哑。
赵高不由愣了片刻,遂明白过来,“乃是母子皆安。”
许久,闭目养神的嬴政才推门而出,负手望向梅儿的房间,赵高也顺势看过去,宫门左侧早挂着一张木弓代表其生了男婴,而众人正忙里忙外的端水、备衣。
“走吧,是时辰上朝了,让乳医在此好好照料,夏无且随时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