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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怅然。
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可以在发呆走神的同时，精确无比地抓住在我耳边说话的人话语中的要点。
对此，我很欣慰——以后太清训话的时候可以自由自在地发呆了。
夙玉似乎已经过了最初的那个坎，她之前坚持不懈和望舒交流的好处终于显现出来，在终于能够和望舒沟通之后，大约过不了一月，她就迎来了当初折腾得我死去活来的那一次经络逆变。
我不知道夙玉是什么样的情况，只记得那一天，素来冷淡严肃的夙瑶师姐难得的变了神色，满是担忧地匆匆唤了夙莘师妹去寻太清，而她则是重新返回了屋子。
当太清并着几位长老一同赶来的时候，夙瑶师姐是被几位师妹扶着出来的，本就白皙的面上因为望舒的寒气泛着青白的色泽，嘴唇都冻得没有了血色，却仍然坚持着不肯离开。直到知道了夙玉无事，她才松了一口气，拒绝了所有伸出的手，独自一人寻着地方调息去了。
我清楚地记得，当夙瑶师姐离开之前，看着定定凝视屋内，敛去了素来温和的笑容的玄震师兄的那个眼神。
我身旁的云天青默默地看着那个屋子，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指微凉，似乎还在发着抖。我觉得，他应该很担心夙玉，应该……很害怕她有什么万一。
而作为师兄，我很体贴地安慰着紧了紧手指。
云天青看过来，凝视着我的黑亮眼瞳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庆幸，扯了扯唇角笑了出来，他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声音压得很低却是十分坚定。
“说真的，师兄，我第一次，那么感谢一个……”
一个什么，他没有说清楚，最后那个字在他舌尖含糊地滚了一下，模模糊糊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默默地低下头看了他握着我的手，第一次不再回避地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这个小子，该不会真的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吧……
可是……
想起002给我灌输的那些所谓剧情精髓和感情深意，我忽然冒出一个很诡异的念头——该不会，其实002是对的？她就是传说中的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真相帝！？
……不……这太可怕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正常，就连云天青都十分老实地早出晚归，勤练仙术……
……好吧，其实这才是不正常的。
然后，再一次在禁地见到夙玉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的，像是崇拜一样的东西。
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她以为我没有像她一样经历这么痛苦的阶段，直接顺顺利利晋级的缘故。
再然后，太清大约是想要劳逸结合，或者是认为我们应该在妖界大战之前增加一点儿实战经验，免得到时候见血就晕……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可能见血就晕。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天气晴朗的早晨，他老人家把我们——我，夙玉，云天青，外加带队的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尽数提溜出了琼华，附带银钱少许任务几个。
美其名曰，下山历练。
顺带提一句，任务得到的报酬尽数上缴。
如果遇到百姓额外提出的小任务，诸如除妖啊护卫啊什么的，我们要本着修仙人士为民造福利国利民的思想，依照一个都不能少几手都要抓几手都要硬的基本原则，全部接下。态度一定要真诚，服务一定要周到。
另外，最好可以不要报酬，反正也就那么点儿小钱，拿了也起不了什么大用，还不如免费干活努力提升琼华的知名度和好评度……
说实话，我认为太清如果不去想着双剑什么的，就这么兢兢业业地经营几年，琼华绝对能从昆仑八大修仙门派中脱颖而出，独占鳌头……
看着虽然不知道偷偷下过多少次山，但是这一次却显得格外兴奋，御剑在空中转出各种花样的云天青，我深深地觉得我们就像是关在牢里许多年终于被放出来的那一群……
真正从上过山就没有下来过的夙玉却是很矜持，牢牢地稳稳地跟在玄震后面，只不时好奇地看了脚下如同浪涛一般翻滚的白云。
我自然是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淡然态度，目不斜视地安心御剑飞行，速度适中，阳光温暖，微风徐徐，十分惬意。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我御的还是函灵剑。
不是羲和不给我御，而是当我唤出羲和，正准备踩着它的时候，我看到了玄震师兄夙瑶师姐甚至包括云天青的眼神……
于是，我十分自然地伸手把羲和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一副疼爱得不得了的模样，观赏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回体内，径直踩上函灵剑。
眼角余光瞥见，夙玉默默地把唤出一半的望舒剑收了回去……
“前面便是寿阳城，”
玄震师兄放慢了速度，回头看向我们，微笑了开口。
“我们在巢湖停下便可，不得惊扰百姓。”
我点了点头。
明白，低调。
云天青眼睛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手指擦了擦鼻尖，笑了起来。
“寿阳啊~好久没回来了~”
“天青师弟也家住寿阳？”
一直没有开口的夙瑶师姐似乎来了兴致，颇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略略愣了愣，云天青摇了摇头，笑容淡了一些。
“在寿阳住过一段时间，不过我小时候住在更远一点的，巢湖那边的，”
回头看了看，云天青小小地找了下，就伸手指向一座高高的山下。
“那一座是青鸾峰，黄山诛峰之一，我以前就住在青鸾峰下的太平村里，不过……”
笑了笑，云天青眨了眨眼睛，摊手说道。
“现在嘛，我家在琼华的思返谷中。哎~思返谷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个和我有同床共枕之谊的玄霄师兄啊~~”
玄震率先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那好，以后罚你入思返谷，只把你玄霄师兄领进去，也不用我每日每日地被你催去送饭了。”
“诶，那可不行，饿着玄霄师兄可怎么办？”
云天青故作大惊小怪地开口，摆着手连连摇头。
这一下，不但夙玉笑了，连着素来冷淡的夙瑶师姐都笑了起来。
“……”
我默默地看着笑得欢快的四人，直接御剑向下去了。
男人，要有胸襟……
看在云天青你大概有童年阴影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24
降落的地方是在巢湖边上，放眼望去，一片可以称得上是烟波浩渺的水域，和我在陈州时候看到的那种匠气十足的水面不同，巢湖更加大气一些。
不远处的的浅滩上生了大片大片的芦苇，还没有到苇花飘飞的季节，所以现在看起来也就是竖了一根根长草。间或生着一些柔嫩的细草，坦露出的粼粼水面上时不时翻起一丝白线，然后就从芦苇丛中扑棱起一只不知名的水鸟，快准狠地冲下去，在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叨着一只细长的鱼走了。
弱肉强食，就这么简单。
因为滨水，我落下的地方土地有些潮湿，所幸没有下雨，也不至于一脚踩下去再抬起时候就是一个泥巴窟窿，不过这么走一路，多少也是会沾些泥泞。
我现在无比地庆幸没有带那一件不知道是谁给我改的的琼华道服，要是走在这里还让我拖着那么长的衣摆……
……不知道夙瑶师姐和夙玉师妹会不会洗衣服，肯不肯帮我洗衣服？
静静地欣赏了一下纯天然无污染的巢湖，等到玄震四人依次下来了，便是一同结伴走入寿阳城内。
寿阳城也很大气，我对它纯手工石块垒砌的城楼十分感兴趣，无奈云天青几人在场，我也不好凑上去摸摸敲敲看看。
玄震师兄先去客栈订房间，夙瑶师姐叮嘱了我们几句注意事项，就去边上寻着地方打探民情去了。真看不出，平日里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的夙瑶师姐，居然还能面带，恩，应该算是慈和的笑容了，跟着一边卖草药的老汉聊的很是投机。
作为初下昆仑的菜鸟，我十分有操守地往城门边上挪了挪，安静地等待。顺便观察下身边的城墙。
夙玉大约也是和我一样没有出过远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夙瑶师姐，最后还是走到了夙瑶师姐的边上。
我就看着夙瑶师姐略略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知道和那个老汉说了什么，接着她们三人就继续聊了起来，夙玉起初还有些腼腆，后来谈开了也会时不时笑一笑，主动引导几个话题。
而我……
哎，人生有得必有失，作为一个修仙门派的打手，不对，是中流砥柱，我很出色，但是作为一个修仙门派的外交人员……
我默默地远目。
云天青早在夙瑶师姐叮嘱我们的时候就偷偷溜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寿阳的什么地方潇洒，对于他不带我去这件事情，我其实还是有一点儿介意的。
就在我无聊的准备走进客栈去看看玄震师兄是不是和老板讨价还价忘了时间，还是和老板闲侃起寿阳近况收集消息的时候聊的兴致上来了的时候，云天青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一个长得圆滚滚的中年男子颠儿颠儿地跟着，口里还唤着慢点慢点。
“师兄~”
云天青一扬唇角，笑得有点儿小得意，把自个儿身边气喘吁吁的圆滚滚一把拉了过来，笑嘻嘻地拍了拍他圆溜溜的肚子。
“这是柳世封，我以前在寿阳认识的朋友，他现在是寿阳的知县，师兄你们若是想知道些什么，都问他好了~别看柳大哥这副模样，其实才学很好的，并且性子精细，若是有些什么异常之事，多是会被他记入书册中留下备用。”
柳世封好脾气地任由云天青这么介绍着自己，面上带着有点儿懒懒的笑，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模样。对着我做了一个揖，柳世封看过来的眼神有些热切。
“这位……可就是昆仑山上的仙长？实在是，实在是……”
他惊喜地连连摸着自己蓄得长长的胡子，喜滋滋地看向云天青。
“云贤弟，你几年前说定要寻得仙山，现在果然如愿，实在是，恭喜恭喜，大喜啊！”
我看了云天青一眼，他的笑容有些淡淡的，大约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不过眼睛里的笑意却是真的。
人生在世，可以称得上朋友的有很多，可是能够纯心纯意地为你飞黄腾达而高兴地朋友，却是不多。
云天青，挺幸运的。
刚想完，云天青就已经笑嘻嘻地凑过来，一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献宝一样开口。
“这是我师兄，玄霄师兄，很漂亮吧~”
“……”
“呵呵，”
瞥了瞥我的脸色，柳世封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渗出的汗珠，圆滚滚的身子这么一沧桑，越发裹得像是一个球了。
“云贤弟还是这么直率，这么直率……”
“玄霄师弟不但漂亮，还修为高深，天青师弟你若是在这么口无遮拦，师兄怕是也护你不得。”
终于从客栈中走出来的玄震师兄迎面就接了这么一句，我看着他一副‘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说出来’的模样，再想起初初见面的那一句‘才貌双全’，垂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下了琼华，大家的性格似乎都开朗了一点……
其实这是好事，如果他们不是用拿话涮我来表现自己的开朗的话。
那边夙瑶师姐和夙玉也是走了过来，柳世封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仙长’，激动不已，直要求把我们领回家去请一顿。
玄震推脱了几次，见实在是盛情难却，也便应了下来，我估计他是寻思着到时候多给寿阳解决点妖物闹事就行了。
云天青倒是笑嘻嘻地表示不介意，只问柳世封寿阳城有没有什么悬而未破的案子，最好是那种精神鬼怪还要有酬金的。柳世封点头说有，但是随后又摇头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云贤弟还是不要去的好。
结果云天青一脸诧异，看着我就说了，谁告诉你是我去啊，我师兄修为高深本领高强，自然是他去。
况且~云天青捏着自己的下巴笑了起来，实在不行的话师兄还有……
最后的话他没说，就把视线在我脸上转了一圈……
……于是，他回琼华后的一个月，我已经提前帮他在思返谷预定好了。
寿阳城很平和，不过再平和的地方，在这个年代，在这个三面环山一面绕水的地理环境中，这么多年下来，也还是积攒了不少的寻常衙役无法解决的案子的。
我们本来领着的那个任务就是其中之一。
……还是个酬金最多的。
其实，这些任务本身都不是很难，我们五个算是琼华的新一代翘楚，只是却仍然还没完全长成，如果太清派些难得任务给我们，让我们提前折了的话，估计最伤心的应该是他自己。
而现在，有了云天青故友县令的帮助，我们连人事上的问题都不用思考了，那些弯弯道道的关节，柳世封一县之长出马，立马全给掰直了。笔直笔直的。
所以，三天后，我们携着寿阳城全城百姓的祝福，在柳世封依依不舍下次再来有空常来的邀请中，留下琼华派实在是美好善良仁慈的名头，带着小赚一笔的丰厚酬金，御剑向着下一个任务的目的地去了。
下个任务的目的地，是陈州。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25
到了陈州，玄震师兄继续跑去客栈，夙瑶师姐和夙玉也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