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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伸手就能碰触,为何如此遥不可及?为了守护而存在的人们,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心情?
太多的疑问在心里翻涌没有答案,如浊流一样的情感淹没了她,她以为自己会倒下,却没想到一切没有改变。
就算她消失在世界上,太阳依旧会升起,世事流转仍旧如常,她心中的感情在天地之间渺小而又微不足道,但压在她心中却沉甸甸的。
阿尘迟疑了好一阵子,直到一阵和煦山风吹过,她才回过神来,拉下第一道牵制方元的机关。
拉下第二道机关时,突地,一个黑色的毛茸茸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对圆滚滚、晶亮亮的大眼睛像在对她笑,而那毛茸茸的利爪因为还在成长,显得毫无伤害能力,整个身体好似布绒缝成的球,最特别的是它的胸口有一团白毛——
阿尘赫然发现那是一只小黑熊!
泷港之中杀伤力最强的,便是力大无穷的黑熊,阿尘急忙向后退,屏住气息不敢活动。
真正可怕的不是无害的小黑熊,而是母熊,因为小熊在这里,母熊必然也在附近,看到她这个可能危害到心肝宝贝的人类,若是凶性大发……
正当阿尘这么想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一阵熊吼,她以最小的幅度慢慢转头,看到一只状似疯狂的大熊,正举超前足、虎视眈眈地望著她。
阿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改变主意往另一侧退去,却发现有个温暖的感觉直冲她脚边,她低头一看,那只小黑熊天真无邪地看著她,反常地蹭著她的左脚,而母熊便发了疯地向她冲过来!
阿尘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快步向后,脚下蓦然一阵踩空,摔进井牢之中,垂直向下落下!
看惯的景色快速和她错身而过,阿尘惊恐地转头一望,好似看见方元吃惊的面容,接下来便掉入水中。
从高空快速落下撞击水面的痛楚,在阿尘的四肢百骸蔓延,冰冷的潭水将她包围,刺骨的寒意让她失去力气,被大量的水充满口鼻,愈是慌张,就吸入更多的水。
更糟糕的是,好似有股暗流卷住了她的脚,将她不停往下拉,不过眨眼之间,她眼前便一片黑暗,又冷又痛、无法呼吸,让她的生命力渐渐流失。
被湖水席卷,挣扎无用,痛苦不堪的阿尘不自觉地闭上双眼,右手却朝向湖面使力伸出去……
意识渐渐地混乱模糊,阿尘想要呼喊求救,却喊不出声。
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上天能够成全她,让她再次抚摸到方元的面容!
太短了,她还没有准备好要天人永隔,再给她一点点时间吧……
※※※
冰冷的湖水之中,阿尘止不住的身势不停地往下坠落……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色的影子如流星一般快速地穿破水面,神乎其技地捞住阿尘的纤腰,紧紧缠绕两圈之后,以更快的速度将她拉出水面。
黑色的寒钢锁链像有生命的蛇一般,将阿尘拉进方元的怀里。
甫一离开水面,阿尘便拼命地咳了起来,紧紧抓著方元的身体不放,而他也紧紧地抱著她。
也许刚才在水底的挣扎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昏昏沉沉的阿尘闭上眼,靠在方元身上休息。
男人的气息多么温暖,熟悉的气味充塞在鼻腔,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好累好累,终于能够喘一口气……
不同于阿尘逃出生天、偎著心爱男人的安心,方元著急地摇晃著她。
“阿尘,你醒一醒!”方元拚命呼唤著。
他正在担心她在路上不知为了什么而耽误,早已过了平常该出现的时间,却还没有过来。正在心烦意乱,身上的铁链不期然被拉紧,方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阿尘的惊呼。
接下来,是他连回想都害怕的事情,小女人快速地从天而降,掉入深不可测的湖潭中。
方元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等到再度恢复理智,已听到右手寒钢锁链断裂、岩壁石破天惊之声。
阿尘身历险境,令他无法思考,看著她落水之处,以抽鞭之法将锁链往水底打去,将心上人儿从黑白无常的手中拉回。
失去她的感觉好可怕,方元直到此刻还是冷汗直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的一切,他便无法保持冷静。
听闻著男人的叫唤,阿尘也突然意会到,不停地颤抖不是因为自己觉得寒冷,而是因为他也在发抖,她的心为了他的在乎而软化了。
“方公子,阿尘很好……请您不要担心了……”阿尘虚弱地说。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不放心的阿尘睁开眼睛,便看见方元那又惊又喜、又惧又怕、百感交集的脸庞。
虽然只有右手能活动,但是方元仍紧拥著阿尘,生怕自己稍一疏忽,她便会真的像画上的天女,穿上羽衣飘然远去,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阿尘,我不让你离开我。”方元低声说道。
方元决定忠于自己,经过刚才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他确知自己不能承受失去阿尘的刻骨铭心之恸。
闻言,阿尘不自觉地微笑。他总是霸道却又迷人,他不该以为她能够离开他的,只要她还活著,她便是他的人。对等的爱情并不存在,但她心甘情愿事方元为天,只要他不离不弃,以他为尊又何妨呢?
“方公子,阿尘不会离开您,也请您不要抛弃阿尘,好吗?”阿尘娇软地呢喃著,说完,便将扣在掌心的两枚棋子摊开,一将一相。
方元一瞧,忍不住笑了。温柔的阿尘、忠心的阿尘,他无法将她视为一个下人,她在他的心中,比七大洋的海水加起来还要重、比恒河之沙还要多。
他不仅想要把阿尘据为已有,还想将她放在手心里呵护,让她再度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种深切热烈的情爱,不是用责任来限制彼此的关系,而是打从心里想守护对方,盼能一起走过江湖路,携手看逼晨昏景色。
要活一起活,要老一起老,直到生命的尾声,还是无法将目光从彼此的身上栘开,生死同在。
“小傻瓜!阿尘,你真是傻,即使没有这些名义,我还是不会离弃你,咱们一定会长相左右的。”方元承诺地说道。
他真的不会离开她吗?就算是黄粱一梦,就让她醉生梦死吧!情难尽、情难止啊……
“公子,我是您的阿尘,请您千万不要忘记。”
方元还来不及回话,阿尘便抛下手中的棋子,依偎在方元的怀中,幸福而又甜美地微笑。
“阿尘,今生今世,我们一直在一起。”将阿尘抱得更紧些,方元忍不住说道。
路迢迢千里远,经历了二十多载的生命,看过多少的悲欢离合,没想到和他相守之人,居然会在拢港邂逅。
“不知今生今世是多久?”
不知道何时开始的情感,就不会知道何时能够结束,无法结局的情,用一生来当作期限是最妥当的。
“小傻瓜”别去想那是多久,因为不会有结束的一天,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你别哭啊!身上很疼吗?何处受了伤给我看看……”
“阿尘一点都不疼,只是太高兴了。”
阿尘在心中祝祷,这美梦能持续到永远,天长地久永无止尽。
因为她对方元的爱亦是如此。
※※※
美好的时光总是悄然而逝,沉浸在幸福的梦幻中许久,休息足够的阿尘才发现方元的手腕上,因为用力过猛造成一圈伤痕。
那血淋淋的伤口让阿尘十分心疼,想要到小木屋里寻找疗伤止痛的药材,可是方元直嚷著不痛,打死不肯放手。
那显而易见的占有欲、毫不隐藏的浓烈情感,令阿尘在著急之中,有点甜滋滋的。
寒钢坚固异常,当初打造这牢的乃是稀世奇匠,若不是真心的,绝不可能拉断它和崖壁的结合之处,由此可见方元待她如何。
“方公子,还疼不疼呢?好对不住,阿尘居然让公子受伤了。”阿尘歉然地说。
方元豁达一笑。“别说区区一点小伤,用一只手去换你也值得。”
明知是充满爱意的一段话,但一想到方元会再次受伤,阿—尘不禁浑身恶寒,忙用手指按住男人的嘴唇。
“不要这么说,老天有耳,让它应验了你的话就不好了。”阿尘腼腆地说道。
眸光流转,方元傲气十足的面容依旧,可却有了一些难明的情绪。聪慧如阿尘,知道他有话要问,便静静地等待著。
许久,方元才问道:“你的手是什么原因残了?”
阿尘无所谓地娇甜一笑。“当年我娘抱著出生刚周岁的我逃亡,在路上为了救我爹,不慎将我摔落在地上,虽然性命无虞,但是后来发了一场高烧,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当然找不到大夫医治,之后左手便再也不会动了。”
当年知道这个故事的时候,真的很像在听他人的故事,若不是她和故事中的婴孩一样左手残缺,任谁也不会相信,她曾经参与如此曲折离奇的大事,甚至是十六年前故事中的主角。
方公子,请原谅阿尘有所隐瞒,待时机成熟,她会将一切全盘托出,就再让她作一阵子美梦吧!阿尘低下头,在心中暗暗说道。
不知道阿尘心中所想,方元倒是叹了一声。“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还有知觉吗?”
阿尘笑著摇摇头。“打我有记忆开始,左手便没有知觉,倒也习惯了,若它有一天突然能动,搞不好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呢!”
看著阿尘乐天知命的模样,方元也跟著坦率接受,不过突然一个念头跳入他的脑海——这事情不见得回天乏术。
“三年前,龙海儿上长白山寻著无情医怪霜晓天,我听说这个人医术通神,只要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他都能够力挽狂澜,他人现在不是正在泷港吗?”
“霜公子前年去了应天府,还未回来,更何况,我爹娘并不希望我医治好左手,他们常说平凡便是最大的幸福。”
阿尘虽然不能够理解,但是她相信她的爹娘绝对是为了她好,直到她和方元相遇,她才能够体会爹娘的动机。
方元闻言忍不住皱眉,天底下有哪一个爹娘会希望女儿抱著残缺过日子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美丽出众的女子!
“我以为你爹娘早已双亡,所以才会屈身在泷港。”
听见方元开始追问,阿尘下意识想要回避。“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让阿尘去拿些药酒,先帮公子推拿可好?”
就算不转过头,眼角的余光还是会瞄到环抱在肩膀上的右手,她无法对那伤口视而不见,他不担心,可她偏偏就是在意。
知她不愿提起往事,方元不再追根究柢,不过却没有大方放她离开。
“一点小伤不碍事,就这样陪著我。”他大剌剌地说道。
知道男人口中的“这样”便是任由他抱著,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里,阿尘这才清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大胆的举动,顿时飞红敷面、艳若桃花。
举动本身并不惊世骇俗,可是当著心上人的面前,她却有种小女儿的心态,无法泰然自若。
又轻又薄的衣裳早就干了,而男人的体温隔著布料,更加轻易地传送过来,让阿尘忍不住难为情起来,有些意乱情迷。
“先擦些药……”
“不用。”
温香暖玉在抱,什么疼痛都丢到爪哇国,只要知道她的心意,天大的伤也好似不药而愈。
看著长长的寒钢铁链落在黄上地上,方元不禁再抱紧阿尘一些,想要感觉她还好好地活著,能够呼吸,心脏有力地跳动,她如兰的香气因为发髻散开,而飘散在空中。
匀称香馥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只要稍一移动,便好像在蹭著他一样,把某种雄性的欲念都勾动了。
她好柔、好软,也好香……
蓦地,方元将阿尘轻轻推开,黝黑刚毅的大脸撇到一边,正好让小女人看见,他脸色未变,但是未晒到阳光的耳根子后方却红透了。
方元心中暗叫该死,没有想到沉睡的欲望会在此时醒过来。
说也自然,男人年轻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三年未近女色,又是拥著心爱的人,怎能不教他心猿意马?
只是身不由己,又不愿让阿尘感觉被轻薄,于是只好咬牙忍耐。
身在热情开放的拢港,阿尘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小脸更加涨红,不由得快快转身,逃进小木屋里。
这可苦了在屋外的方元,既不能动,也不能想,唯有不停地深呼吸,让欲望自然消退。
※※※
一个时辰之后,阿尘直挺挺地坐在方元屋里,一双眼睛不敢乱动,虽然知道不会和他四目相对,可还是羞怯难当。
简单的小木屋家徒四壁,一张桌、两张椅,还有屋角的一张床铺,已经是所有家当。
可是一被赋予“方元使用过”的意义之后,在单纯的阿尘眼里,便有了不同的意义,让她只能够按著腿上的药箱,连动都不敢动。
异于外表的静如止水,阿尘此刻心中乃是滔天巨浪,波涛汹涌地拍击著她虚弱的心脏。
只要她心念一动,适才方元紊乱的呼吸、炽热的体温和若有似无的触碰,便会造成她的五官百觉全部失灵。特别是耳畔乱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