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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行吗?”梁季敏颇有些不以为然。
“有什么不行的,”沈穆清笑道,“你看前门这么多的客人。我们去了,只会引起骚动而己。不如悄悄去角门。”
梁季敏没有再吱声。
拐到东边的胡同,角门也停了六、七辆轿子,四、五辆车穆清愕然。
守门的婆子看见是沈穆清的车,一边御了门槛,一边派人去内宅通禀。
沈穆清刚下了车,汪妈妈就领着丫鬟媳妇迎了过来。
她远远地给沈季敏行礼:“太太一早就念着呢!”
沈穆清指了旁边的门外的马车:“这是谁?这么早来了?”
汪妈妈不以为意地道:“还是往年的那些人!”
两人说着,去了朝熙。
李氏见到沈穆清和梁季敏、梁幼惠三人,不提有多高兴,忙喊了丫鬟媳妇挪椅搬凳,上茶上点心。
屋里坐着的几位官太太,大多数是沈穆清认识的有几位面生。可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纷纷迎上前来和沈穆清打招呼。
沈穆清落落大方地一一回礼,寒暄着。
梁幼惠就瑟缩的靠在了沈穆清的身边。
沈穆清紧握了梁幼惠的手给三人给李氏行了礼。
李氏笑眯眯地招了梁幼惠:“来,给个大红包你。”
梁幼惠见李氏和蔼,屋子里妇人看她的眼神也多慈爱,她放松下来,上前去接了李氏的红包膝给李氏行礼。
户部一个给事中的夫人就望着梁幼惠笑道:“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是漂亮。”
李氏笑道:“这是我家姑娘的小姑。”
夫人听了纷纷恭维:“哎呀,只听说过姑嫂关系好的,可没见过好到这样的。”
也有人奉承:“李夫人可真是教有方啊!”
梁季敏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这位应该就是贵府的姑爷了吧!”有人把目光转到了梁季敏身上。
梁季敏脸色一红,风姿高雅地给各位夫人见了个礼。
李氏望着梁季敏笑得合不拢嘴:“正是。定远侯家的三公子。”
“可真是有福气啊!能娶
的姑娘。”
“可不是。看姑奶奶出落得这样标致……”
谄媚的话接踵而来。
沈穆清带着笑意,心里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走正门是怕遇见了沈箴的那些下属或是同僚,没想到这些官太太拍起马屁来也是毫不手软。
梁幼惠听了到得意洋洋,梁季敏却涨红了脸。
李氏哪里看不出梁季敏尴尬来叫了汪妈妈来:“带着姑爷去九思斋。”说完,又笑眯眯地望着梁季敏解释道:“老爷和张阁老、胡阁老在书房——你去认识认识。”
梁季敏恭应声,匆匆而去。
***
从沈家出来,沈穆清的脸上挂满了容——李氏的气色很好,而且她私下问汪妈妈的时候,汪妈妈告诉她,这段时间李氏用药很积极,而且食欲也比以前好了。
幼惠也很高兴。
她转着手腕上的翡翠子朝沈穆清笑着:“你看这镯子,青翠碧绿,真漂亮。”
沈穆清笑道:“你喜欢就好。”
这镯子是梁幼惠刚才收到见面礼之一。
梁幼惠又从衣袖里掏荷包出来,摩挲着里面的玉佩:“这个也很漂亮。”
沈穆清点头:“不是平常那些什么年年有鱼、喜鹊登梅的老款式——雕的是朵盛放的菊花。我瞧着这玉也不错。”
梁幼惠喜笑颜开。
一回到家就显给太夫人看。
太夫人拿着那对玉镯仔细地瞧了半天笑着还给梁幼惠:“仔细收好了。”然后留了梁季敏说话,让沈穆清和梁幼惠先回去。
两人去了桂蔼,梁幼惠又给冯氏看,冯氏微微有些吃惊,望沈穆清道:“亲家当时可在场。”
沈穆清笑着点了点头,梁幼惠已在一旁抢话:“本来是准备送给三嫂嫂的,可沈夫人说,我的手丰腴,三嫂嫂的手纤细,我戴这翡翠镯子比三嫂好看位王夫人就送给我了。沈夫人还给了我一个大红包。”说着,从怀里把李氏给的荷包拿出来,把里面装的金锞子全倒了出来,“一共有五十五个。我得了一红包,三哥得了一红包,三嫂也得了一红包。”
用赤金铸成形态各异的小鱼用红色线穿着,静静地躺在冯氏猩红色毡垫上发着璀璨夺目的金茫。
冯氏却看也没看一眼,问梁幼惠:“季敏今天一整天都和你们在内宅陪亲家吗?”
梁幼惠笑着摇头:“三哥一去,太太就让人把他带到沈大人的书房去了,还说,有两个阁老也在。到了中午的时候,我和三嫂等三哥回来吃饭,结果前院的小厮说,沈大人带着三哥去礼部的一个侍郎家里吃酒去了……只有我和三嫂在内宅陪着太太。”
冯氏眉宇间就有了几分欢喜。
她拎起红线,穿在上面的赤金小鱼左右摇摆地晃动着刚从河里捞起来的。
“这可真是新鲜物件,”冯氏望着手里的小玩意,“真亏亲家想得出来。”
沈穆清却有微微的伤感。
以前李氏的病还没有这么重的时候,不仅花心思打各式各样的金、银子赏人,还花心思给她做衣裳、制鞋袜,每次过年和李氏去别人家拜年,她都是被别人家小孩子羡慕的一个……
她微微低了头劲地眨着眼睛,让眼眶中那些湿润快些散去。
梁幼惠却没有注意到沈穆清的伤感,她兴致勃勃地拨弄着那些小鱼:“三哥的是鹰,太太说,要祝三哥鹏程万里;三嫂嫂的是梅花是要学着凌寒盛放。”
“真的吗?”冯氏笑眯眯地摸着女儿的头,“等会把你三哥的小马也拿来我看看……”
母女俩人正说着起劲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大少奶奶回来了!”
冯氏“哦”了一声咐沈穆清:“你带着幼惠回去吧!”
说着,让董妈妈把沈穆清带回来的礼物收了起来嘱咐梁幼惠:“把东西收好了,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思,你别弄丢了。”
梁幼惠喜滋滋地应了,等她收好了东西,两个人给冯氏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走到门口,她们碰到了王温蕙。
三个孩子都表情欢快,胸前挂着大大小小的荷包,叽叽喳喳地喊着“三婶”和“二姑姑”。
看得出来,孩子们在外公家玩得很愉快。
最小的康哥还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金豆子递给梁幼惠:“二姑姑,也给你一个”,梁幼惠咯咯地笑,王温蕙忙把康哥手里的金豆子夺了过去,责备抱他的马妈妈“小心孩子咽了下去”。
马妈妈忙陪着笑脸告罪,两相人站在台矶上略略寒暄了几句,就散了。
第七十九章 半旧扇套
回到叠翠院,梁幼惠大喊着“累”,叫在家守屋的落梅把小澡堂子烧起来:“要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落梅看了沈穆清一眼,沈穆清微微点颌,她笑应而去。
等梁幼惠去泡澡去了,沈穆清想到刚才回院子时梁季敏屋里亮着的灯。
难道是先回来了?
却没有去给冯氏请安……或者是,太夫人交待了让他为难的事,心情不好?
想到这里,沈穆去了梁季敏住的东厢房。
梁季敏还在太夫人那里有回来——是澄心在给梁季敏裁宣纸。
沈穆清见他:事这么用心,笑道:“今天是大年初三,你也歇会吧!”
谁知道澄心脸一红,喃喃地道:“三奶奶,三少爷吩咐过了,大年三十到正元十五,每天练二十张大纸……我今天出去玩了,纸还没有裁好呢!”
沈穆清不由暗暗点。
说起来。梁季敏还是很用功。每天最少练二十张大张地小楷。
她望着灯光下澄心红扑扑地小脸。笑:“十色今天跟着少爷去了我家。你跟谁去玩了?”
澄心笑道:“和小伍子。”
“小伍子是谁?”沈穆清一来是没什么事。二来见澄心年纪小。今天地气氛又好。趁机和他聊天。想多了解了解梁季敏身边地人。也和他身边地人沟通沟通。加深下感情。
“他是冯家五姑娘身边赶车地。”澄心和沈穆清聊着。手下却一刻也不停。“每次五姑娘来地时候是他赶车。有时候。他也会找我和十色玩。”
沈穆清娇笑副恍然大悟地样子:“原来是宛清表妹啊!”
她一边说,一边细细地观察着澄心的神色:“怎么来也不事先说一声,要不然们晚些出门,也可以碰一面。说起来,我只听三少爷说起不认识呢!”
澄心本就是个活泼的人,又见沈穆清态度和善,很有兴趣和他闲话,自然是知无不言无不尽:“三少爷成亲的时候,五姑娘病了,没来吃酒,不过,五姑娘身边的乌金姐姐来过,给三少爷送了五姑娘的贺礼。”
沈穆清听得眼皮子一跳。
“五姑娘身边的丫鬟叫乌金啊奇怪的名字?不知道其她的几位丫鬟都叫什么名字?”
澄心笑道:“五姑娘身边只有两个丫鬟,都是打小在她身边服侍的。另一个叫蝉翼。”
“你们都是纸五姑娘身边的都是墨。”沈穆清垂下眼睑,“岂不是想怎样画就怎样画?想怎样写就怎样字?”
“哎呀!三少奶奶不说还没有注意到。”澄心摸头,“真的哦们都是纸,五姑娘身边的姐姐都是墨。难怪十色总是说不过五姑娘身边的蝉翼姐姐,原来是这名字起得不好……”说着,他傻傻地一笑,“等过两天五姑娘过来,我把少奶奶这话说给乌金姐姐听,她一定也会觉得很有意思的!”
沈穆清眉角轻扬:“五姑娘约好了什么时候到的吗?”
澄心摇头:“约到是没有约好。不过,自从我进府,每年过了正月初十,夫人都会派人接五姑娘来玩几天,等过了正月二十再送回府。”说到这里,他一笑,“三少奶奶过几天就能见到五姑娘了。”
沈穆清点头,心不在焉地和澄心说了几句话,就借口天色太晚不等梁季敏回了屋。
她见梁幼惠还没有从澡子里出来,就去了李妈妈那里。
“今天家里都来了些什么人?”沈穆清的脸色很冷峻。
李妈妈忙道:“除了有两家脱了藉的家生子回来给主子们拜年外,就是德庆侯府那边的一位五姑娘来给太夫人、夫人拜年。”
“她一个人吗?”
李妈妈点头:“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妈妈,两个粗使的婆子,赶了两辆车过来。”
“夫人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李妈妈微怔,“说是这位五姑娘每年初三都会过来给夫人拜年,到了十五元宵节,夫人还会接过来陪着二姑娘走百病。”
沈穆清点了点头,道:“以后这位五姑娘来,你机灵点。”
李妈妈忙应了一声“是”,沈穆清转身又去了梁季敏的屋子。
梁季敏还没有回来,澄心的纸刚刚裁完,看见沈穆清,他怔了怔:“少奶奶可是有什么急事?要不要我帮着传个话?”
沈穆清摇头:“就是无事,到处走走。”说着,去了梁季敏的睡房。
小小的填漆床,挂着月白色的锦帐,临窗大炕的窗台上摆着两盆水仙花,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梁季敏的睡房。
沈穆清闲庭信步般地走到填漆床前翻了翻梁季敏放在枕边的书,然后又坐到
大炕上,仔细地打量着那些摆设。
澄心跟在她的身边笑道:“三少奶奶要找什么东西?”
沈穆清微微垂头,很是娇羞的样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想给三少爷做点东西,不知道做什么好?”
“你给三少爷做什么三少爷都会喜欢的。”澄心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笑吟吟地望着沈穆清,“三少爷的衣裳一般都是请针线班子上的人做,小物件就是夫人屋里的姐姐们帮着做——春树和碧云的针线活没有夫人屋里的几位姐姐好。”
沈穆清微微点头,打开炕几上的书笸翻着里面的书:“这些都是少爷平常看的?”
澄心点头。
沈穆清就发现本书里好像夹着东西。
她拿起来一看,是本《诗经》,面夹着一个半新不旧的扇套。
沈穆清眼孔:缩,轻轻地拎起那个扇套。
石青色锦缎做底,绣着满满的草色紫藤花茎叶,偶夹两朵几不可见的白色的紫藤花。虽然有些褪色了,但丝线依旧明艳,一看就知道用的是价值不菲的苏线。
“这扇套做得可真是细,”沈穆清望着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扉页——正是那首后世很有名的《蒹葭》,“不知道是夫人屋里哪位姐姐的手艺?”
澄心仔细看了一眼,笑道:“这五姑娘给我们三少爷做的,已经有好几年了。”
“哦?”沈穆清望着澄心挑了挑眉。
“三少爷收藏的扇子都是名家书写的,贵了。”澄心笑道,“那年就请了五姑娘帮着做扇套。
一共做了十二个,还有个桃红底的,绣着绿色的柳条,上面还歇了两只黄莺——您说,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