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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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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玉还没想好如何面对李泰,正要回小楼西屋去整理下思绪,被阿生拦了道,只能应下,在花厅里面磨蹭了一会儿,走到书房门口时候,调整过面部表情,才掀起帘子走进去。
    屋里比外面要暖和的多,李泰就坐在软榻边的驼色绒毯上,一进门就能看见,不复在外时候的严谨,他穿着一看舒适的青白色绵袍,半靠在叠放的软垫上,长袍覆盖下的修长双腿,一只曲起,左肘搁于膝上,他的右手边是一张精致的雕花茶案,上面放着的不是茶盏,而是一只盛酒的铜壶。
    李泰今日并未束冠,黑发在脑后绞成单髻,一根长长的玉簪从旁露出,这般闲懒的模样,似乎更衬那一对妖冶的瞳色,让人望而失神。
    免疫力正在不断增长的遗玉,仅是愣住了一瞬间,面上便恢复常态。
    “殿下。”谦称可免,但该有的尊敬她是不会少的。
    “解毒已有二十余日,照你先前所说,还需十日我便可摆脱梦魇?”李泰轻晃着右手中的酒杯,张口便问道。
    遗玉身周的空气似乎滞留了一瞬,听着他因饮酒而变得醇厚的嗓音,问出的却是这么一个鲜少被提及的话题,她半垂下头,轻声答道:
    “是。”
    是还有十日…摆脱梦魇,她便没有继续留在秘宅的必要,这一点在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后,就曾经想到过,可此刻他提出,胸中还是一闷。
    李泰将右手中浅金色的酒杯移至唇边,轻饮一口后,道:“当日在王府,你应下解毒之后,我曾许你一件事,可还记得?”
    仿若是嫌遗玉的胸闷之感不够浓重,他先是提及毒解之日将近,又说到曾经许下她的“报酬”,竟像是要与她划请界限一样!在进屋之前,她还在担心着他对乐艺比试结果的反应,怎知他会突然说这些。
    “我记得。”
    她当然记得,她帮他解毒的原因之一,不就是为了这点“报酬”吗?
    李泰只在她进屋后,看过她一眼,之后便将目光停留在他带着宝石戒指的左手上。
    “那这十日,你讲好想一想,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十日之后,告诉我。”
    遗玉小脸一绷,刚才还在胸闷的她,心中顿时烧起一把手机之火来,这还真就当紧要划清界限了,有这么迫不及待的吗!昨晚不还好好的?
    “殿下,”
    她抿了下嘴唇后,突然朝散走了几步,在离毯子边缘还有两步时候停下,抬起头看着他。
    “听您的口气,似是十日之后,我若想不到要求些什么,您允我那件事,就打算不作数了不成?”
    什么十日不十日的,她承认自己当时是想着借了他这棵大树好乘凉,可她现在……就算她现在依然这么想吧,可要是树都跑了,哪乘凉去?
    眼下她还真没什么好求他的,那个许诺若是应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变成怎样?
    就当她是有些无赖好了,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没想好是舍是留,却不愿同他划清界限。
    余光中多了半边墨灰色的裙角,听着她清清亮亮的一句问话,李泰淡着面孔抬起头,道:“我答应过的事,少有反悔。”
    这“少有反悔”听起来比“从不反悔”更让人信服,遗玉的心情稍松,乌黑眼瞳对上他的,继续道:“那等我哪日想到了,再向您求得。”
    李泰答应她的这一件事,肯定是不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但哪怕这个要求只是要一个铜钱,在没想好该怎样对待这份感情之前,她怕是不会去求这一诺!
    “等哪日……”李泰眼睫动了一下,颔首后,低低的嗓音消失在酒杯边。
    遗玉没听到他的低语,见他点头,心中的火气消去不少,不像刚进门时候的拘谨,将高缦小鞋蹭掉,拎起裙摆踏在厚实的毯子上,在雕花小案另一边坐下,探身去拿过上面放置的莲头酒壶,跪坐起来稍稍前倾递向他。
    她一举一动再自然不过,不全是恭敬,也因相熟,李泰在她递酒壶过来时,便将饮尽的酒杯移过去,在她双眼留心着斟酒之时,目光从她白皙且泛着可爱红润的小脸上扫过,酒斟满八分之后,他收回目光,她看向他。
    “今日的乐艺比试,赢的是四门学院,最差则是算学院的。”
    没了先前那会儿的怨气,脑子又清醒起来,李泰好好地跟她提什么十日和许诺,她没办法不往今日的艺比结果上面想。
    李泰当然早就听探子把消息报了回来,这又听她说了一遍,点头表示听到,却没给什么反应。
    遗玉已经料到听了这事他会是这样,乌溜溜的眼珠子轻转,身子一沉,向后坐在小腿上,语气犹犹豫豫地道:“有件事,不知与您讲是否妥当。”
    “何事?”
    “我若说我提前几日就知道了上午比试的题目,您相信吗?”
    此话一出,室内安静了片刻,遗玉将酒壶抱在坏中,垂下眼脸,她能让自己的声音自然,却无法保证他不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垂头低语的模样,反贴近她现在所出的话。
    他不想让她知道匿名泄题的是他,她也暂时不愿将这事情说穿,但她进门后他这奇怪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应该想办法解释一下,这办法。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
    “若是有人泄题于你,为何最优是旁人。”
    李泰面不改色地指出她话里的“疑点”。
    没有惊讶,没有不悦,这态度一一如果不是遗玉已经肯定那个多次匿名送东西给她的人就是李泰,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猜到那神秘的太学院学生是谁!遗玉心中腹诽着他的装模作样,却不曾想想,她自己这会儿不也是在晃点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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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说清楚
    “若是有人泄题于你,为何最优是旁人。”
    遗玉食指压在怀中酒壶的盖子上轻轻摩擦,垂着头,开口道:
    “比试的是听音谱曲,和我事先得知的一样,是幽兰调末段,我琴谱都找着了,不瞒您说,起初我是想事先背好的,可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敢看上一眼。”
    “为何不敢看?”李泰还算配合地问上一句,让她能继续说下去。
    “我若是将其全数背下,那最优便是我,原本应该得了最优的就会因我拿不到木刻,我若是背下后在比试时不多不少地写上一些,即可稳稳地避过最差,这么一来,可能本不该得最差的人,就会代我受过……两者都不是我所愿见,因而,才会不敢看上一眼。”
    这番说辞,对这世上的多数人来说,未免可笑和虚作。但的确是她心中真真正正所想,她知道木刻是有多难得,更是对国子监对待艺比最差的学生态度不敢苟同,若是在艺比中作弊,那便是推翻了她先前所有的坚将,踩过了她做人的底线。
    “艺比之中我自问心无愧,可对那泄题于我的人,却是存着一份歉意。”她总算是将最重要的一句话说出口。
    李泰端着酒杯,侧过习,但见雕花小案那侧,一双被半遮在细密额发下的眼睛,随着她轻轻地眨动,闪烁出细微的光亮,与此同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神色。
    这样缓声说着自己想法的遗玉,与那日在君子楼中站的笔直的少女一样,都让他看到些许模糊却的确存在的光亮,再次提醒他,这不满十三岁的小姑娘,同任何人,都不一样。
    遗玉说完话后,就静静地跪坐着,她能够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片刻后,不见他出声,抬起头看过去,一眼便望进那汪清澈的青碧色中,她的目光恍惚了片刻,又移开。
    相视之后,依旧若不出他心思,可向他解释清楚,就是她的心情舒畅许多,已经是云里雾里相隔的两人,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她不想让对方误解。
    “为何要将这事告诉我。”
    遗玉扁了扁嘴巴,分折给他听,“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很难受,总要找人诉说才舒坦,可我又不想牵连那个匿名帮我的人。告诉我大哥,他肯定会追问到底,殿下您就不一样了,能够静静地听我把话讲完,所以我愿意说给您听。”
    李泰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听众,话不多,从不插嘴,偶尔一两句还能帮着人把话题继续下去。她告诉他这些,固然是为了变向地解释,又何尝不是想找一个倾诉对象。
    “您说,那个好心泄题给我的人,会不会觉得我不识好歹?”
    “……不会。”
    心中一喜,遗玉看着他似乎柔和了一些的面部线条,从他不甚明显的表情上看出,他应该没有怀疑自己猜到了是他。刚才那点紧张既消失不见。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李泰突然道:“依着你在琴艺上的浅拙,还有比你更差的,实是出乎我意料。”
    这话说完,他就看到她脸颊上的红润又显一分,鼓了下腮帮子,将怀抱的酒壶往案上一放,一双小手伸到他面前。不满道:
    “我为了辨清楚音节,昨晚可拨了一夜的弦,您看,指头上现在还有印子呢。”
    他垂眼看去,就见十根白嫩嫩的手指,有四五根在指尖部位都泛着红丝。是那种不常弹琴的人一次“用功”过度,便奈留下的痕迹,眉头轻皱,他放在曲起左膝上的手臂一抬,便将她并在一处的几根指头一并捏住。
    遗玉正向李泰“显摆”着她昨晚的功绩,毫无防备地被他的大手一捏,下意识就往回抽,却被他修长的大手轻松地夹住,一只手都没跑掉。
    李泰右手端着酒杯,斜靠在软垫上,左手捏着她两只纤细的小手,拇指在其中带有红丝的柔嫩指腹上轻轻擦过。
    遗玉因这亲密的举动,耳根处的红色,蔓延到脸颊,变成浅浅粉润。
    “殿下。”她动作却不好过激,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只能低低唤了他一声。
    “嗯。”低声一应,李泰看着两人相触的手指,目中闪过思索,轻捏了她一下,然后放开。
    遗玉连忙将两手缩了回去,暗骂自己刚才是在显摆个什么劲儿。
    “回去擦药。”李泰吩咐道。
    “哦。”遗玉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地毯边上套鞋子。
    看着她走出后,他才将杯中剩余的酒水饮下,空杯轻轻置于案上,向后倾倒倚着软塌边缘,左手覆于那令人神魂摇曳的双目上。
    长安城房府
    府中一角,一间摆设素雅的小厅里,丽娘穿着一件银红如意云纹衫,端茶 在侧位上,妆容修的精致,却带着一丝疲态,仔细看,可见她捧着茶盏,保养得宜的双手正轻轻抖动着。
    她的脚边,趴跪着一名丫鬟,正带着哭音,絮絮讲着话。
    “夫人恕罪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嚼舌根子,只是在外面偶听人说了…觉得、觉得可笑,回来后才同别人讲的…”
    “可笑?”丽娘的声音略扬。
    “不、不,不可笑…奴婢知错了,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大夫人和少爷们被掳去多年,怎么可能还活着,是外人瞎讲,奴婢不该说…夫人不要打发奴婢走…不要…”
    丽娘捏紧了手上的茶盏,轻声道:“这话,你除了和我房里的丫鬟讲,还同谁说过。”
    “没、没了。”
    “说实话。”丽娘忍怒,面上的表情依然平静。
    “和、和老夫人房里伺候的莲香姐姐。”
    “澎啪!”一声,刚才还棒在丽娘手上的茶盏狠狠摔在了丫鬟撑在地上的手边,换来她一声痛呼后,又紧咬着身,哆哆噪索不敢发声。
    屋外守着的两名丫鬟犹豫着掀起帘子走进去,看到屋里的场面,丫鬟绿柳快步走到丽娘身边,拿帕子擦拭着她浸湿的裙面。
    “夫人,这犯了错的,逐出府就是,您莫要因此气到身子。”
    丽娘双眼一闭,挥手示意她禁声,屋里便只余地上邢个被茶杯碎片划破手的丫鬟轻微地喘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丽娘睁开了眼晴,面容又恢复到往日常有的柔和,声音严厉地对地上的丫鬟道:
    “你可知自己错在哪,大夫人那等尊贵的人,也是你这贱婢能非议的,今日若不罚你,府上的规矩还要不要,你下去,到南房,领五板子。”
    听闻不用被逐出去,丫鬟在地上叩了一下,慌忙应声,爬了起来,刚刚走到门口时,却又被叫住。
    “怪我一时怒极,伤了你,但不给先给你个教训,这事传到老爷耳朵里,这后果……罢,领了罚后,再到帐房去支五两银子药钱。”
    若说丫鬟刚才是既惧又怨,这会儿就是半点怨气都没了,扭头向丽娘深深一躬后,退了出去。
    绿波皱眉,“夫人,您人就是太善了,这样作怪的,打上一顿,丢出去即可,怎么还给她银子。”
    丽娘叹气后,站起来,道:“此事就不再说了,回房去更衣,我要去见老夫人。”
    绿柳便随着她回了院子,换过衣裳后,朝正房东侧的一件敞院走去,哪知在半道上,就遇上了卢老夫人看边的丫鬟莲香。
    “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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