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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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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这种事,不知道来京找人,要你们是死的吗?”

    他这一句,正问到重点,平彤硬提了一口气,涨着胆子再开口,磕磕巴巴的,眼泪却忍不住窜下来:

    “派、派人来找了,那天下午就派了人去京里找王爷,想请太医来着,可等到半夜都没人回来,小姐烧的跟个火人似的,连汤药都要掰了嘴喂,喂下去转头就又吐了,韩老爷看不过眼,便不让夫人等您了,直接裹了被子,备了马车把小姐带走,说、说是要去寻人。这、这都两天了,也没个信传回园子,还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安然无恙,奴婢……奴婢该死,前几日就看出来小姐精神不对头,那天晚上要能早瞧出她不对……”

    剩下就听平彤哭哭啼啼地在那诉着,俨然是真给吓坏了,她和平卉两姐妹也是因为遗玉,才没跟那秘宅里头的仆人一般,到头是要拿这条命去偿还李泰当初的恩,遇上遗玉之前,虽也是衣食无忧,但整日都要提心吊胆,自打被李泰送了她,便才能像个活人一般可哭可笑。

    遗玉对她们并非是装腔作势的好,她从不勉强她们,也从不拿她们泄气,换句话说就是把她们当成和她一样的人看,平彤眼明心澈,怎不知这样的主子是这世道上打着灯笼都寻不来的,便也一心去服侍,悉知她当日母散兄亡一人独活之事,久而久之,私底下简直是将她当成除了平卉这世上又一个亲人去瞧了。

    李泰听着平彤哭声,脸色愈发沉下,眼里闪着一丝慌乱,抿着唇不做声响,耐住性子也听不完她说话,“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再一次出声打断了她:

    “他们去了哪。”

    “奴不知。”

    李泰朝前倾了倾身,寒了嗓音,“是不知,还是不说?”

    “奴婢怎敢隐瞒,他们前晚走的匆忙,韩老爷又没对夫人说明,奴婢当真不知。”平彤仰了头,哭花了脸。

    李泰心知她不敢瞒哄,加上人是韩厉带走的,便知寻人是难,脸色一阵阴晴之后,“嘭”地一声,一拳砸在了书祭上,震的案上砚台笔架乱倒一片,墨汁油在几卷红丝捆绑的书册上,是不知是毁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回去候着,一有消息就立刻来报,再出差错,你们两个就直接回洛阳丢吧,”李泰对着平彤冷声说罢,便不再理,一掌拨开椅子,匆匆朝外走去。

    平彤看着摇晃几下便“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的红木花矮椅,伸手一摸脸上掺在一起的汗水和眼泪,长出了一口气。

    暂不提魏王府那边如何,且说三月十四那天夜里遗玉被韩厉从璞真园带走,又过一日,第三天,就在李泰刚刚听闻平彤口述这天上午,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屋里流转着莫名的香草气味,遗玉眼皮挣扎几下,才勉强睁开一条细缝,外面阳光正好,屋里被帷帘遮掩,是昏昏暗暗的,也看不清楚细里,除却身下床板过于软和,她是不知自已此刻不在璞真园中。

    这人一醒,头晕乏力的感觉便回到身上,脑子混沌一片,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她愣是眯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屋顶将近一盏茶的工夫,才张了嘴,开口是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的细弱声:

    “娘……”

    人的本能就是这般,在最难受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哪怕不知现状,她叫的只会是那个她最信任的人——这世上,怕也只有母亲,看不得她受半点累罪,一心一意地为她,不要求一丝回报。

    没人应声,遗玉又喊了一声“娘”,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她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着脚步声走近有人放了什么东西在一旁,又弯腰在床边,阴影遮挡住她规线,一只干爽柔软的手贴在她额头上,一股陌生的苦药味道扑面而来。

    “娘……”这第三个字,便是用尽了遗玉身上仅剩的力气,下一刻她就听见一声似惊还喜的低呼,
紧接着就是哒哒哒,人跑出去的脚步声。

    “醒了、醒了,爹,卢姑娘醒了!”

    没过多久,外面就又传来紧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人的低语,遗玉试着扭头去看,没能成功,可一声熟悉的轻唤,还是叫她安了心。

    “玉儿,”卢氏有点激动在床边坐下,俯身去看遗玉的脸,虽没听见她回复,可却看到她眼睛睁开的一条小缝,顿时又喜地红了眼睛,伸手轻轻拨开她脸侧的发丝,颤声道:

    “醒了,可是醒了,好孩子,你可是把娘给吓坏了,怎么样,哪里还难受?”

    遗玉隐约着到她娘眼里闪着泪光,张嘴想要安慰,却发不出声音,正急地皱起眉头,一旁就有人待她出声:

    “呵呵,夫人稍安勿躁,她刚醒过来,几日未进水米,正在脱力当中,是说不成话的。”

    听见陌生男人的嗓音,遗玉更想扭头去看,可当真如他所讲,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更别提去看这人是谁了。

    “好、好,”卢氏应着声,扭头抹了两下眼泪,就又凑近了对遗玉道,顺着她额顶的头发捋了捋,“玉儿,你在这里躺着,娘去给你熬些稀粥喝,你要是难受就闭上眼睛睡觉,别害怕,已经无碍了,万事都有娘在。”

    又轻轻给她掖了被子,卢氏便起身小跑出了屋子,遗玉脑袋里渐渐有东西找回来,这便隐约记起,她是病了,然后一直在做噩梦,然后呢,她又掀眼皮看一看没了纱帐的床顶,确认这不是她家任何一处,正要再想,眼前便多了一张人脸。那满嘴卷曲纠结的黑胡子,差点把她又吓晕回去。

    “呵呵,刚醒过来,不要多想,你也让脑子清静清静,免得再起心火,要我再救你一次,还要再搭上一个人进去。”

    背光看不大清楚样貌,可遗玉就是觉得这男人给她的感觉似曾相识,眼里将露出疑惑,便听一下短促的笑声:

    “哈,小姑娘可是贵人多忘事,好歹咱们也做过一场近邻,这便不记得我了?”

    邻居?

    “好啦,你就再睡会儿吧。”

    一只药瓶被打开凑到遗玉面前,嗅到一股请淡的气味同时,身上的不适渐渐淡去,在失去知觉之前,方才一个惊醒,脑子里只来得及跃上一个人名——

    姚不治。

    五院艺比正酣,只是遗玉后来都没再露过脸,叫人不知情的人纷纷猜疑,当中不少像晋潞安这样有心的去打听了,最后得出个魏王不满将过门的王妃在婚前过多抛头露面的缘由,这倒是以讹传讹。

    没了遗玉这个准王妃争锋,长孙夕俨然又成五院艺比中唯一的焦点,在她拿下算艺这第二块木刻时候,经过有心人的宣播,前阵子长孙娴在遗玉及笄礼上丢丑的风闻,竟是被压盖过去,人们提起长孙家的小姐,便只说这三小姐的好来,少有去提了大小姐的赖。

    就在长孙夕名声稳固向上,长孙娴的处境就让人唏嘘了,尽管两家人是近亲,可她做了那等有损门风的事,怎会没有教训,就在三月当头,高家又给高子健钠了两个妾室,长孙娴一听到风声,便跑回家去告状,但长孙无忌对这长女巳是失望透顶,凭她做的事,怎好去高家说道,便警告了她一番,才派人将她送回去,毕竟只是纳了两个妾,又没有升平妻,也算是给长孙家颜面。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又有一事风起——贞观六年便由高士廉、房乔等人开始修订的《氏族志》,历时六年将毕,过往五姓七家重新列定排名,又不知会掀起何等风波。

第105章 谁倒霉 

    韩厉带着卢氏母女离开了璞真园不知去向,李泰自平彤口中得了消息,便调了人手开始暗暗四处寻人,可都没有找到一星半点的捎息,卢氏母女就好像那天夜里驾着马车离开龙泉镇,就凭空消失了一般,任李泰前后又加派了搜寻的好手前去寻找,也没能觅得半点踪迹。

    不得不说,有韩厉这样诡狡绝顶的人物在,当真不想让人寻到 ,就是李泰,一时也是没有办法。

    出了这样的事,李泰心情之糟不必多说,五院艺比最后两日,文学馆他下午是照去的,可大书楼里参编的众人哪个看不出来王爷这几日不对劲的,本是一张俊脸,奈何冷清十分,再板面孔来就更吓人了,没个胆子的都不敢住上凑,生怕拿来开刀。

    “殿、殿下,”齐铮捧着一只卷册硬着脖子递了过去,“这贺州的一段,是不是写的有些偏了,我记得有册《通本要务》里面,说——”

    一双碧眼看来,那真真假假的颜色里藏着骇人的锐光,仿佛再多说上一个字他便会在他身上刻个口子出来,只对视了一息,齐铮便又缩回了手去,强咽下到嘴里的疑问,苦着脸起身去楼下翻书了,走到楼梯口还在暗骂自已没出息,平日里一句话就能在李泰这里得了答案,偏偏他胆小,现在可好,这大书楼里书简万卷,他要何时才能翻到那册。

    他一边抱怨一边下楼,打眼瞧见一道红影跑上来,还没等他张嘴叫人,人就匆匆越过他往楼上去了,像是压根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

    “这程家的小姐,也没个形状,”他好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起昨天这程小凤才前天,忽地就起了胆子,眼珠子一转,猫着腰扶着楼梯又溜了上去,再将近楼顶时候站住,竖着耳朵听起来。

    “敢问殿下可是知道,小玉不在镇上,是因为几日前得了重病被送走!”程小凤攥着拳头,两眼都是恼意,她是天生胆大,便不觉得李泰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怕。

    遗玉半道上弃比,她也就没再去国子监观比,前天程夫人得了两匹好布料让她送去,她便跑到璞真园去找人玩,结果不必多说,人没寻着,下人又半句不肯多说,她就到文学馆来寻了李泰,可李泰是什么脾气,怎会同她多讲,只用一句“不知道”将人打发了。

    程小凤又等了两天,再去璞真国找时,那先前被禁在王府的于通被放了回去,就把里外同她说了一遍,程小凤对了时间,想起正是那天大雨后回去病的,又思及遗玉前后同她说的话,这就一头不顾地又跑来向李泰兴师问罪。

    “知道又如何。”李泰盯了她一眼,便又低头去在纸上勾画,若有人在旁边瞧,就能看清那好好的一卷书稿已被他涂抹地不成样子,可他表面这模样落在眼里,便完全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无异于一记呛药拍在她脸上。

    “你、你,”程小凤脸憋红,她两年前便才过一回这样的经历,卢智死了,遗玉不见踪影,没人知道她在年前那阵子发疯地四处去找人,生怕遗玉出了什么意外,她待遗玉至情至性,不光是因为她们知交,更是因为那是卢智死后她唯一可以寻以慰藉的人,只要有遗玉在,她就总也觉得,他还没有离开,他最疼爱的小妹还在这世上,他怎会就那么不清不白地死了。

    “都是因为你吧!那天早上我就觉得她就不对劲,下那么大的雨,她明明说下午不要我去学里了,等到中午又突然淋了一身湿跑过来找我,肩膀上肿了好大一块,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竟说些奇怪的话,你说,是不是你欺负她?”

    笔锋在纸上重重一顿,李泰又抬了头,碧幽幽的眼睛扫过去,缓声道,“她说什么?”

    “她混睡了一觉,起来就好端端地问起我,你啊、吴王啊,你们同长孙姐妹的事,问你们以前关系是不是很要好,”程小凤说着话,自己先是一愣,接着就一巴掌拍在头上,懊恼起来,“我真是的,明知她喜欢多想,干什么要答她,还说了你同长孙夕的事,这下可好了,肯定她就是这么被气病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不、不对,都是你不好!”

    刚拍了自己两下,她又拧直脖子质问道,“你说,那天上午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是不是给她说什么了,是不是、是不是让她瞧见什么不高兴的了?”

    不得不说,直人也有直人的聪明处,一个个蒙了,总能有一个撞对的,单看李泰抿唇不答,程小凤就认定是他做了什么同长孙夕有关,又害了遗玉伤心的事,想起那天给她换衣服时候瞧见她肩膀上的红肿,脑子就炸开花,又捏着拳头怒气腾腾地向前冲了两步,俯身压低了嗓音,恨声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小玉同长孙家是什么关系,阿智、阿智就是他们家给害死的啊!长孙冲那个王八蛋死了,长孙娴是恨不得把小玉吃了,明的暗的朝死里欺负她,你不护着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惹她伤心,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关心她,连她想什么怕什么,你都不知道是吧!”

    “嘣”地一声,李泰脑中似有什么断开,眯起眼睛移向窗外渐落的夕阳,程小凤的话是胡搅蛮缠,可最后一句却着实触动了他,自普沙罗城一别,时隔一年,他就是不想承认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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