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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长孙夕精心策划这一幕,连李泰不能脱身都知晓,又怎会漏掉这一点,今天在场的人,哪个不在长孙夕算盘中,即便是长乐公主这样的聪明人。
看着大夫上前,长孙无忌才有空抽身,掉过头来,扫过对面一群女子,落在遗玉身上,沉声发难,“今日之事,魏王妃是否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第159章 当爹的
“老四,怎么不喝啊?来,为兄敬你一杯。”
李宽笑呵呵地端起酒杯,隔过了李恪敬酒给李泰。
今晚宫中夜宴,是为几名将能娶纳的皇子挑选妻室,照例,即便是已经有妃在室的皇子.也必须要出席,一是凑个热闹,二来是为有心挑选侧室的人。
李泰端起酒杯回敬了李宽,冰凉的酒液入腹,却压不住无端升起的烦躁。
“四弟因何看着心情不好的样子,”大书楼一案漏算,李恪损了十万钱,被扒了一层血皮下来,心里恨李泰恨得要命,面上却仍旧挂着一成不变的亲厚笑容,调侃道:
“莫不是惦记着家中娇妻,坐不住了?”
李泰瞥他一眼,李宽闻言,哈哈笑道,“也是,四弟妹良才,有智有容,老四新婚燕尔,眼里怎容得下旁人?”
“四、四哥,我敬你一杯。”
坐在李泰下手位置的李佑,从开宴到现在一直在和身后的太监说话,突然端了杯子,有些怯弱地举杯向李泰。
看着这大病一场之后夫忆,连性情都有改的齐王,李泰没有举杯,反而难得地张口问道:“头还疼么?”
是有从身边人嘴里说过这位兄长有多难相处的李佑,一下子就受宠若惊了,结结巴巴地答道:“不、已经不疼了,多谢四哥关心。”
“嗯。”李泰看着他手中酒杯,“少饮酒。”
“哦、哦,”李佑手足无措地放下杯子,一副听话的样子。李恪暗皱眉头,他原本以为这老五失忆多少有点猫腻,但自他病愈出宫,他几次前住拜望试探,结果是发现对方真的烧坏了脑子.好不容易拉来的同盟就这么没了,可想而知他有多懊恼。
高高在御殿上坐的李世民,一览无余地看着下面几个儿子的互动,严肃的脸孔上挂着温和的浅笑,一旁的韦贵妃见状,叹道:
“见他们兄弟这般亲睦,陛下也该放心了。”
“同根生,连枝憩。”李世民说出这么一句,便笑笑不再多言,倒是另一边列座的杨妃扭头对阴妃轻声道:
“锦安这次大病愈后,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李佑生母阴妃脸上挂着笑,应她,目光从李泰身上掠过,心里却不如何想。
初夏温差大,入夜的马场冷风嗖嗖,人影并着火影摇晃,面对长孙无忌的突然发难,遗玉面上带了歉色,上前一步,道:
“救人心切,是我鲁莽了。”
长孙无忌沉着脸盯着她,作为父亲,面对女儿遭此屈待,他大为火光,若是换个人在这里,他大可不必同她废话,直接让人拿下便是,但遗玉的身份,还有个别原因,却不能让他轻举妄动。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让女儿忍受委屈,涣儿死时,他忍了一次,念在旧情没有对失去顶梁柱的卢家赶尽杀绝,娴儿名声被毁,他忍了第二次,念在旧情没有打压这故人之女,可是现在连他最宝贝的嫡女也被屈辱,他若能再忍,如何配做一个父亲。
“魏王妃一句救人心切,便能略去伤我女儿之过吗?”
这一句便是叫遗玉明确了长孙无忌的态度,今日之事,显然不能善了,扯破了脸,情况再糟糕些,许对方会动武也不一定。
遗玉眼见不妙,暗自思量形势,长乐便怒声开口道:
“父亲不知,魏王妃今日好大的气派,先前高阳同程小姐起了争执,跑入林中,夕儿好心带着侍卫追去,险在林中被熊所伤,两人受惊归来,我欲带她们归去,却一时不查被魏王妃掳了夕儿去,狠手下毒,不理她们声明程小姐无恙.以毁去夕儿样貌要挟,硬要让夕儿带路重入林中寻找程家小姐,现在程小姐毫发不伤,夕儿却惨遭她虐待,成了这样,父亲若是不能为夕儿讨个公道,那就恕我逾越,今晚非要魏王妃给个说法不可!”
长乐不依不饶,倒不全是为了长孙夕,她身为皇后嫡长女,有名有号,长至如今。嫁人出宫,即便是长孙无忌,都要对她客气三分,说是京中妇人圈子里的头号人物也不为过。
面对比她位份低上几级的小小王妃威胁,即便是有魏王的面子在,她也不能善罢甘休,否则传了出丢,她长乐竟压不过一个娘家空虚的二等卢姓女,叫她的脸面住哪搁!
“公主息怒,”长孙无忌揖手,转而面向遗玉,又成冷脸,“王妃所为,老夫虽没有亲见,但是有耳有目,试问王妃,可是有对我女儿下毒要挟?”
遗玉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有。”
长孙无忌心头一把火添起,又问:“敢问王妃,可有伤我女儿?”
遗玉看了眼被围的密不透风的长孙夕,道:“长孙大人若说我对她下毒一事,的确是伤到令嫒,但除了这点,我却没有动她。”
话音弗落,长孙冲便转了身过来,瞪大了一双骇人的眼睛,喝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伤人,你还敢说你没有?孙克!你来说!”
“是!”一名侍卫听命上前,低头道:“大人,在林中寻人之时,是魏王妃借故支开了我们,把小姐推下马,这才伤成这样?”
“你听见了吗!若无意伤人,你干什么要支开侍卫!你这女人,简直恶毒地同你那该死的兄长一样!”长孙冲咬牙切齿地道。
遗玉心脏一缩,抖了抖眼皮,低声道:“驸马慎言。”
“你们这是做什么!”程小凤在那边被封雅婷和晋潞安几个拉住,将她同高阳进入猎苑后的事讲了一遍,也明白过来遗玉这般是为了她惹怒了长孙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甩开封雅停拉扯的手臂,快步上前站在遗壬面前。
“程小姐,”长乐侧头用种警告的语气道,“既然你巳平安无事地出来,便请回府去吧,你对高阳公主不敬之事,本宫就当是算了,至于此事,乃是魏王妃同长孙家商讨过节,与你无干。”
“我程小凤一人做事,一人当,若非是我缘故,小玉也不会惹上你们,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你们说,要怎么样才肯算!”
“我三妹腿已折断,还不知是否会留下残疾,岂是你说算就能算的!”长孙冲想起来刚才看见长孙夕那条渗血的腿便两眼冒红,狞声道:“除非她也断去一条腿赔我三妹,你难道要替她!”
“小凤姐,”遗玉从后面拉住程小凤手臂,却堵不住她嘴,几乎在长孙冲话落的当头,程小凤便大声道:“好!我就赔她一条腿又怎样!”
说着,便指着一旁侍卫腰刀,铿锵道:“拿刀来!”
“程姐姐!”
“小凤!”
见程小凤夺了刀,封雅婷和晋潞安跑上前,同遗玉一起抱住程小凤的腰不让她冲动,遗玉趁乱注意着长孙无忌动静,却发现他只是冷眼看着长孙冲讨债,半点没有阻拦的意思。
心中陡然一沉,长孙无忌这竟真是铁了心要伤人吗!
“爹,”正在这时,长孙夕却猫叫一样出了声,被带来在旁照顾的侍女忙代她去唤长孙无忌。
“夕儿,爹在,你怎么了?”长孙无忌转过身快步走去,紧张兮兮地询问大夫,“如何,要不要紧?”
“回大人,”两个大夫汗津津地低头道,“小姐这条腿,怕是不保了。”
“什么!?”长孙家三口同时喊道。
“可恶!你赔我三妹腿来!”长孙冲快要气疯,两眼爆出血丝,一伸手夺过侍卫腰刀,竟是照着遗玉这边挥砍过来!
“冲儿住手!”
“小心!”
“小凤!”
遗玉惊恐一叫,眼见着那刀起刀落,从她肩侧砍过,若非是程小凤推开封雅婷和晋潞安,抱着她扑倒在一旁,那一刀,便是能把她们两个的肩膀砍掉,一抬头,却见长孙冲又提刀来,她咬了牙勾住程小凤双腿,使了全身力气抱着她再次在地上打了个滚,却听一道金铁相撞的刺耳声,近在耳后响起:“锵!”
长孙冲被兵器震得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长乐惊慌地靠上来搀扶,长孙无忌却是眯起眼睛看着那横空出现,挡开他儿子一刀,弓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蹲在遗玉和程小凤身前,左手横持着匕首的蒙面人。
“有刺客!”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保护公主安全!”
“保护大人失全!”
唰唰唰一阵抽刀声,近百侍卫们团团下马,凑近围拢,却在将要靠近遗玉几人时,长孙无忌忽听一声冷语:“靠近者,死。”
“停下!”长孙无忌高喝一声,止住众人围上,强忍下听闻女儿腿会断掉时嗜血的冲动,冷静问道:“来者何人?”
蒙面黑衣人不答,一双狭长幽暗的眼睛警惕地环现四周,遗玉得了空闲,没工夫多想这横空冒出来的人,扶着程小凤从地上狼狈地站起来,封雅婷和晋潞安几人赶忙凑过来检查她们身上,双方僵持片刻,场面干硬,正当长孙冲沉不住气欲喝时,忽听西南一阵兵戈马蹄声霍霍,人未至,声先道:“他娘的!哪个敢伤老子闺女!”
来了!遗玉心口一跃,平彤果然聪明!
第160章 弱点
话说下午那会儿遗玉程小凤一群女子有说有笑进了马场,因不行猎事,马场里安全的很。几名随行的侍卫就同平彤平霞在马场外等候,眼见日头西落遗玉她们还不回来,平彤便在车里坐不住了,就让平霞在这里守着马车,带着几名侍卫进了马场。
正巧碰上被长乐派去叫救兵的几名侍卫,平彤见他们匆匆忙忙的模样,心知里头是出了事,便没冒失地靠近,而是溜边寻到了猎苑附近,躲在边上的小林子里,听那正在对峙的长乐同封雅婷双方言语,晋潞安几位小姐哭哭啼啼的,隐约听到她们一会儿说什么“程姐姐不好了”,一会儿说什么“魏王妃有危险”,又道“猎苑里面有熊”等等,再一瞧遗玉和程小凤没在人群里,可是知道坏事。
这可急坏了平彤,就差没有现身上前去问个明白,但她久跟在遗玉身边,也辨的清楚形势,这便留下一个蹲守的侍卫,自己则带上另外三个人离开了马场回去搬救兵。
她是多了个心眼,没有只跑魏王府和文学馆两个地方,还叫人去了程府通知,结果魏王府和文学馆两个地方是寻了空门,没找到李泰,天黑时,程咬金却来了,说来也巧,他今日才整兵回京,正同几个部将在家中喝酒,一听说自家丫头出了事,一群兄弟二话没说,抄了家伙便骑马赶来,路过城东营地时,还顺便带上了两支军。
二百来号人浩浩荡荡杀进马场,正撞上那个被平彤安排留在马场里听风的侍卫从道边跑过来,直喊着那头长孙家要断程小凤一条腿,听这话,哪里来得及细问,程咬金当即红了眼,啊呀呀一抽马屁股,就带着人冲向猎苑那边。
“他娘的!哪个敢伤老子闺女!”
猎苑外,本来很是严肃又紧张的气氛,随着这一嗓门粗口瞬间干硬,长孙府空骑的不少马匹随着来人前冲被惊散,眨眼程咬金便是到了跟前,一双虎目往这人群里瞅去——
瞧瞧三面围上来的长孙家家兵,再瞧瞧那一群被吓得挤作一团躲在一名黑衣人身后的小女子们,最后一眼瞅见他披头散发满脸土灰衣裙破烂的宝贝闺女,当中还有他义父临死前嘱托他照料的卢家遗女.可是好!
“爹!”程小凤一对上她老子,便是多了三分小女儿性,叫声不由委屈了,这可更添一把火在程咬金心头。
“呔!长孙无忌你这个老匹夫,还要脸是也不要!”这长安城里,平辈的除了宫里的,还真没哪个是程三板不敢骂的,若是放在平时,长孙无忌只当他是狗吠了,可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由得他来骂。
“你这莽夫,休要胡言乱语!”
“胡个屁!当我没长眼睛怎地,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几个小闺女,你还有理!”程咬金又骂回去,翻身下马,在长孙无忌气结时,就向程小凤遗玉走去。
“爹,”程小凤眼里闪些可疑的水光.吸了吸鼻子叫道。
“不许哭!老子都来了,你还哭个甚,”程咬金嘴里虽没好气,脸上却紧张兮兮地在她身上打量,“伤到没?”
程小凤欲答,遗玉却快她一步,“程叔叔。”
“玉儿啊,可是吓着了啊?”面对遗玉他可是和颜悦色地多,也扫了一遍她身上。
遗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