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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想想是这个理,便暂收了怒气,只是打定了主意,下回再见到窦氏,一定不给她好脸色。
“启禀魏王妃,卢夫人,我们家小姐醒了。”
晋璐安一醒过来,屋里侍候的丫鬟便出来禀报,遗玉刚扶着卢氏站起来,外头卢俊听见动静,便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母子三个堵在门外边,面面相觑。
“娘。”
“急什么,我先有几句话同璐安说,你到外头等着。”
卢氏甩了卢俊一眼,掀帘进去,遗玉没跟进去,扯了扯卢俊衣袖,拉着灰头土脸的她到外头去等。
也不知卢氏在里头同晋璐安说了些什么,遗玉见到她时,小姑娘正红着一双眼睛,显然刚才哭过,可精神却还算好,眼睛里也比昨日有神采。
“都是我自己不好,”晋璐安羞愧道,“乱听信了谣言,还不小心从马上跌下来,不怪别人。”
遗玉喜欢有担当的人,可却不愿晋璐安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胡思乱想,便宽慰道:
“这个就不说了。大热天里你裹这么厚的夹板必不会舒服,头几**的腿肯定会疼,切要忍着,别乱动也别去招它碰它,太医嘱咐过要多喝骨汤,你别嫌腥气。这额头上的伤不要怕,我这里有上好的祛疤膏药,保管你这张脸还是水水灵灵的,你只要安心养着身体,等我二哥上门来提亲就是。”
听她最后直言,晋璐安低下头,又是感动,又是心酸,手绞着被单,涩声道:
“夫人方才都同我说了。。。万一我落了足疾,俊哥他不嫌弃我,我、我就——”
“我当然不会嫌你什么”
屋里的人还没把话说完,屋外的人就等不及,听见卢俊这闷声一嗓子,遗玉摇头失笑,转眼见晋璐安惊着一双大眼抬起头,识相了起身出去,给这一对伤员留些说话的空间。
第二八六章 房二小姐
出了一起意外,反而促急了遗玉同卢俊的婚事,在晋启德的同意下,晋父晋母当天就和卢氏商量好,把采纳问礼的日子都定下,甚至私下把八字都交换了去问。
遗玉回到王府,派平彤到大房家里去送话。
平彤见到赵氏,没像前几回那样客气,自觉摆了王府大侍女的派头,不挨座儿,端着手,直直站着传话:
“王妃前日听说有人讹传咱们家二公子要同虞家攀亲,特派奴婢来知会大夫人一声,二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就不牢大夫人多操心。此外,还请您管紧府里下人的嘴巴,莫要到处乱说话,连累女儿家的名声,到头来让外人说咱们卢家没有规矩。”
赵氏想当然是被气的脸红了又白,她比卢氏可精明许多,转眼一想就知道事情会传出去,是二房在做鬼,这边好声好气地送走了平彤,掉头就去寻窦氏晦气。
平彤回去把赵氏的反应细细回报了一遍,遗玉便将此事掠过,对这现存“唯二”的两府亲近,着实不愿翻脸,这便只能靠着小惩小戒,警告她们不要太过分。
六月的倒霉事似乎特别多,到了月底最后一天,又是一件坏事传到遗玉耳中,所幸这回同他们家无关。
“好像是房家那个妾生的丫头,趁着房大人出门在外,半夜装神弄鬼去吓了房夫人一通,结果人就早产了,要不是院子里就住着稳婆,没准这一胎就这么丢了。啧啧,天不亮房二那傻小子就被下人喊了出去,吵到我睡觉,不过要不是这样,我还出不来呢。”
花园里,遗玉坐在游廊下喂鱼,成亲不到一个月的高阳从公主府溜了出来,到她这里“散心”,顺便散播一下八卦。
听见这劲爆的新闻,遗玉抖手把剩下的鱼食全都抛进湖里,引得一团锦鲤争相踊跃,湖面霎时荡开一层层水花。
“那孩子是生下来了?可知道是男是女?”
高阳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好像是生了个女儿。”
“哦。”
果真是女儿,那就算是房乔没有子运,卢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到头来傍身的却是一个假货。
对此,遗玉倒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同房家的仇怨,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化成一团往事云烟。
“你都招了驸马,怎不知改口,张口闭口的房大人、房夫人,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面对遗玉的纠正,高阳不屑道:
“你还不是一直问父皇叫皇上、陛下的,我听过几回都没见你改口。”
“呵呵,”遗玉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这怎么能一样,我是出于对皇上的尊敬才那么喊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等下我要到西市富安园击鞠赛,你来不来?”
“你去吧,我昨晚没睡好,待会儿要回房再趟一下。”
“就知道你不去,那我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
高阳悻悻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遗玉见她只带了一个侍从出门,身上连个荷包都没挂,便操心问了一句:
“装钱了没有?”
高阳闻声扭头去看随扈,那小宫女摸摸腰带袖口,神色一慌,见高阳面色不善,眨眼额头上便冒了汗,遗玉见这样子,心里有数,便冲平卉摆了摆手:
“回房去抽两张票钱,再给公主装一小袋碎银使。”
高阳没当着她的面训斥下人,只是狠狠瞪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冲遗玉道:
“嗯,算是我借你的,明天再叫人送来。”
遗玉笑笑,知道高阳脾气,不想落她面子,便没客气说不要她还,等过会儿平卉取了钱来,把她送出花园,便折回翡翠院补眠。
七月初一,卢氏请了程夫人做媒,到晋府提亲,晋家不做为难,客客气气地把人迎进门,收下一份周道的采纳礼,且留下卢氏和程夫人在府里用了一顿茶饭,席间商议了纳征的日子,就定在十日过后。
卢氏早就将聘礼准备的七七八八,回府之后又让人去请了卢景姗来参谋,将缺的少的都列了单子,用这几日准备齐全,务必不能让人觉得怠慢。
卢俊虽领饷食俸的时日不多,但好在继承了卢中植一部分家产,年纪轻轻,身家还算丰厚,筹备一份体面的聘礼,绰绰有余。
就是这样,遗玉还怕她二哥的现钱不够使,偷偷贴了私房,让平彤送了一小箱银子去给卢氏,因为不算太多,卢氏体谅她一片心意,便没退回去,留下来作为备用。
七月初十,交换过了庚帖,卢家正式到晋府去下聘,并将婚书一并送去,方航就在礼部当差,同太史局走的近,这婚期就没再特意去找人选良辰吉日,留了一整个月给晋璐安养身,给晋家准备嫁妆,就定在八月二十日,赶过去中秋。
之所以这么赶急,也是避免卢俊会被责令提早到华阴赴任,到时候这婚事更加难办。
卢晋二府结亲的消息一经传出,出乎许多人意料,虽晋博士在文人圈子里的名声极好,但总归品级不高,卢俊作为眼下京城里最为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同任一家结亲都少不了让对方遭人眼红,加上同魏王府攀亲,背后说酸话的人不在少数。
有些传到遗玉耳中,只当笑话听了,并不以为意,就好像当初她嫁到魏王府里来,还不是一样招人非议。
七月下旬,李泰突然又变得繁忙起来,早出晚归,下了朝就往文学馆去,在风伫阁一待就是整日,天黑回来,用罢晚膳就到书房去看书,夜深才回房去休息。
遗玉一开始是在一旁陪着,但实在熬不过他,往往是先回房睡,但总是睡到一半,就会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被他搂抱着亲热一通,把该做的都做了,第二天醒过来就又不见了人影。
遗玉担心李泰这样会熬坏了身体,但知道劝也没用,便每日让厨房多煮一道药膳,仗着他对自己的好脾气,时不时接替下人端茶送水送到书房,缠着他到榻上去躺一会儿。
再不然就是带着几样手工的点心直接去文学馆寻人,寻了各种借口打扰他的工作,再说些家长里短不着边的话给他听,实则是知道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借此让他放松下来,多上一刻半刻的清闲。
转眼到了月底,二十七这天早晨,李泰出门上朝后,遗玉就让人在院子里铺了草席和木板,打算在秋天到来之前,将书房里的卷本都晒一晒,免得过冬潮气。
她坐在院墙下的藤椅上,捧了一本书看,平彤平卉指挥小丫鬟们做事,她不时也会扭头交待上两句。
刚把书都搬出来,门房便送了一封请柬到遗玉手中,平彤回到她身边侍候,见她看着请帖面有异色,便轻声问道:
“主子,是谁家宴请吗?”
“是中书令房大人家,”遗玉将请柬在手上掉了个个儿拿着,递给平彤,“他府上二小姐后天要办满月酒,房夫人请我去坐席。”
平彤接过去看了,先注意到这帖子精致,朱砂金粉描了镶边,纸张薰了香气,看着便是很重视的样子,里头请辞更是十分正式。
通常大户人家的嫡小姐满月,是会请一些有身份和名望的女眷去坐席吃酒,遗玉以书法和礼教闻名在外,颇得长安城中一些女子追慕,当年及笄礼上又曾有三夫人添笄的殊荣,品行和才貌都是上上乘,会被房家请去坐席并不稀奇。
“奴婢听说,房府现在的大小姐,原是妾生的,后来才被托继到正房名下,这位新出的二小姐,身份自然是金贵。众所周知,房大人不爱铺张,更少有宴席在府中,这一回破例,想来是情喜之下,只不过——”
平彤欲言又止,遗玉感兴趣地抬起头,“不过什么?”
“不过早几年咱们怀国公府曾同房家闹过一场,虽时过境迁,但两府间隙犹在,房夫人这封请柬送的,似是有些冒失了。”
“说的不错。”遗玉赞许了一声,便又捡起书本,翻到刚才看到的那一面,继续阅读起来。
见状,平彤为难道:“别人送了正经的帖子来,还是给嫡小姐做满月,若是不去,传出去倒显得主子小气。”
“去,怎么不去,”遗玉道,“你代我写一封回信,就说我后天会准时到场,再到房家去打听打听,看他们还请了谁。还有,此事先莫要叫老夫人知道,等回头她听说了我再同她讲不迟。”
彤猜不透遗玉打的什么主意,便应声下去办事。
快到午饭时候,平彤同于通一道回来,在遗玉跟前禀报:
“回主子,房家的一位总管说,房夫人发了不少帖子出去,不光请了几位尚书夫人,据说、据说长乐公主同汉王妃也会到场。”
打从年后,遗玉就再没同长乐见过一面,长孙夕倒是上个月才在南湖上遇过一次,这下新仇旧怨碰到一起,就不知是巧合,还是谁人在故意了。
第二八七章 劝架
房府的筵席摆在下午,遗玉前一天就和李泰打过了招呼,到了这天,早晨先抽空去探望了程小凤。
程小凤怀孕头几个月的反应特别大,吃的喝的,稍微有一点味道就会吐的不行,早起平坦的肚子渐鼓胀起来,一张鹅蛋脸却是瘦地尖出了下巴,程夫人三天两头便派人送补汤过来,就怕她吃的不好,会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孕妇的脾气通常都不小,更何况是程小凤这种本来就够火爆的,遗玉过门时候正赶上夫妻两个打架,说是打架,其实搓火的就只有程小凤一个,被她拿茶杯茶罐丢的抱头鼠窜的齐铮倒显得有些可怜。
“你说,你昨夜为什么睡在隔壁房里,我大清早就见你同一个丫鬟衣衫不整地混在床上,你给说,你们昨晚上干什么了”
“冤枉啊,夫人你先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清楚,我昨晚是在文学馆过的夜,熬了一宿抄书,天快亮才回来,这不是怕吵着你休息才到隔壁去躺一会儿,绿衣是见早晨露重进来关窗子,见我蹬了被子,才去给我盖,你也晓得我睡相不好,睡着时候胡乱抓住个东西就以为是枕头,把她人给吓坏了,才躺在我边上不敢吭声,哪知你就突然闯进来兴师问罪,夫人,这真是冤枉啊。”
遗玉立在门外,瞧这动静,也不急着往里头进了,打眼一扫屋里头,除了正在争吵的程小凤和齐铮外,一旁地上还跪着一个粉衫的丫鬟,歪着发髻,衣衫微乱,抽抽搭搭地正在哭着,遗玉记性好,单从侧影就认出这是程小凤还在程府做小姐时候的一个贴身丫鬟,后来跟着陪嫁过来,好像是叫做绿衣。
“躺在边上?你还敢说,你还敢说分明你就是抱着她睡了,你满以为我不精明,就当是个傻子给骗吗,你们两个平日就背着我眉来眼去的,这两个月我不能侍候你,你可是逮着机会使你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