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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5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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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亏你长了这么大的个头,却连虚情假意和一片真心都分不清。” 

    晋璐安心头酸涩,遗玉的话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将她这几年压抑在心头的委屈,一下子都挖了出来。 

    俊听完这一席话,就抬头去看晋璐安,适才发现一向将自己打点的整齐干净的她,实则神情憔悴,气色虚弱,那双曾经明朗活泼让他心动的大眼睛里,极力掩饰却还是不经意流露的委屈,是能让他心痛,再扭头去看泪眼涟涟,眼神同样可怜兮兮的宋心慈,头顶上就好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清醒了。 

    他这是怎么了,不是最不齿负心的男子,可回头去看,这些年,他自己又做了些什么。 

    “二哥怕是早就忘记了,你成婚那天晚上,我在新房外头同你约了什么。” 

    “我没忘。”卢俊底气明显不足,他这会儿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晋璐安的脸色。 

    “我、我到外头去走走。”晋璐安已忍受不住这里的气氛,她捂着嘴,站了起来,草草对遗玉行了一礼,几乎是跑了出去。 

    遗玉是对晋璐安心存愧疚,这份姻缘可以说是她促成的,她欣赏这个落落大方的姑娘,所以是曾嘱咐过卢俊要善待妻子,可是她二哥到底还是亏待了人家。 

    “璐安” 

    卢俊这回不用遗玉再提醒,将手里的贵票摔在地上,拔腿便追了出去。 

    遗玉也不喊叫他们,目送他们跑没了影,才摆了摆手,让平卉到门外头去守着,不叫下人近了。 

    卢俊一走,遗玉根本就没有给宋心慈松口气的机会,戴着翡翠玉扣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冷眼看着惊魂未定的她们,开口道: 

    “宋晴媛,你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是老实交待谁指使你纠缠我二哥,让你闹出这么多是非,说出来,我就会让人送你们出关中,找个地方安置你们,让你们安度后半生。或者,我现在就将你们两个打包送回长孙府,再把你哄骗长孙三公子这些财物都交给长孙大人,好息了长孙家的火气。” 

    那丫鬟喜鹊是稀里糊涂地听着遗玉问话,宋心慈目光闪躲了一下,低头抹了抹眼泪,苦笑道: 

    “我知道太子妃厌恶我,可我哄骗念安,的确只是为了亲近他,您怎会以为有人指使我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同您交待那些莫须有的事,您若是实在不信,不如就将我遣送回长孙家吧。” 

    遗玉换了只手垫在桌面上,歪着身子,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道: 

    “看来你不怕回长孙家,那我知道了,你只要说,是长孙夕,还是长乐公主?” 

    刚才还有些镇定的宋心慈,在听到遗玉口中一个名字时,是有很短的一刹那露出慌色,虽然她掩饰的够快,却还是被遗玉洞察。 

    “太子妃怎么会以为这事同她们有牵扯,这——” 

    “好了,”遗玉打断了宋心慈的辩解,既然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就不再让这两个烦心的东西在眼前碍着,挥了挥手,让一凝把人扭送了出去。

第三五三章还是无题 

    宋心慈和喜鹊灰头土脸地撵回了西厢,被下人推着进屋,门从外头关上,还带着咔嚓一声脆响。 

    喜鹊扑上去拉门,发现外头落了锁,便惊慌地拍着门板大叫道: 

    “回来你们别走为什么锁我们,放我们出去回来啊” 

    她喊了半天没见人应,扭头见宋心慈失魂落魄地站在屋子当中,喜鹊跺跺脚,又调头去查看屋子里的窗户。 

    “小姐,小姐,他们把咱们关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啊,您说他们是想干嘛,会不会害咱们?” 

    喜鹊没发现出口,又掉过头去找宋心慈商量办法。 

    “那太子妃看着就不是个好说话的,咱们被她关在这里头,还能出去吗?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奴婢都快要急死了,虎大哥他会回来救咱们吗?他应该不会放着咱们不管吧,虽说您是骗了他,可您这也是为了想同他在一起啊,他怎么能就不分青红皂白听了人的挑唆,他该不会真以为咱们是图谋——” 

    “别说了”宋心慈突然尖叫了一声,打断了喜鹊的追问,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和略显病态的脸: 

    “念安他会回来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刚才他只是一时之气,等他消了气,他就会回来,他放下不我。” 

    她的语气,带着十二分的肯定,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是啊,”喜鹊也冷静下来,强自镇定道,“虎大哥会来的,当年、当年在扬州城的时候,他可是宁愿为您舍了性命的,他把您看的比性命都重要,又怎么会放着您不管呢。” 

    宋心慈不再说话,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饮下,擦了擦嘴角,她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鬓,缓慢挪向内室,口中轻声道: 

    “我去睡上一会儿,等念安来了,你再叫我起来。” 

    她和衣躺倒床上,脱了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不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梦里,是又回到了烟雨蒙蒙的扬州,归雁桥下,那高大爽朗的青年,腼腆地两手捧给她一块玉璜,将一片痴情交到她手心上。 

    “心慈,我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我保证将来让你过上好日子,一辈子好好待你,等到时机恰当了,我就去向宋大人求亲,你愿意等我吗?” 

    “念安哥,我等你,心慈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嫁,明月作证,如违此言,定叫我后半生孤枕长眠,寂寞老死。” 

    喜鹊在外头坐了半天,冷静下来后,想起来进屋去看宋心慈,她轻手轻脚地靠近窗边,想要给她遮一遮被子,低下头,却惊见她紧闭的眼角上,正不住地涌出水光。 

    卢俊追着晋璐安走了,连声招呼都没和遗玉打,遗玉回到将军府去接小雨点,听下人说卢俊和晋璐安还没回来,是也不知他们又跑去了哪。 

    到卢氏院子里,天色已经暗下,客厅里亮着灯,还没走进屋里,就听见卢氏正在同小雨点说话: 

    “呀,这葫芦画的可真像,是谁教你的呀?” 

    遗玉一听这话,起先纳闷,别说她没教过小雨点画葫芦,恐怕小家伙连葫芦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 

    “不是呼呼,是小鸭子,水上的小鸭子,”小雨点坐在卢氏腿上,奶声奶气地伸手比划道,“母妃宫殿后面有一个湖,这么大,小鸭子在水上,游啊游,红的绿的,可好看啦。” 

    这下换成卢氏纳闷了,“怎地宫里头还养了鸭子么?” 

    “扑哧”一声,立在围屏后头的遗玉忍俊不禁,拨了帘子走进来,见卢氏被小雨点糊弄的稀里糊涂,笑道: 

    “娘莫听她乱说,有一回我带她出宫到东市去挑选笔墨,她看到河里的鸭子,就记下了,只当在水面上游的都是鸭子,您想后宫几时养有鸭子啊,那不过是一群鸳鸯,硬被她指鹿为马了。” 

    “哈哈,这小东西,”卢氏失笑。 

    “母妃”小雨点看见遗玉,一出溜,就从卢氏腿上滑下来,踩着一双卢氏新做好给换上的绣绒小鞋,扑着跑向她。 

    遗玉弯腰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苹果一样的红脸蛋,走过去在卢氏身边坐下,信手拿了小雨点刚才画的几张纸看了,暗道难怪卢氏不认,小家伙画小鸟,从来都是两个圆圈套在一起,小的那半拉是脑袋,大的那半拉是身子,可不就像个葫芦么。 

    卢氏见小雨点亲热地搂着遗玉的脖子不撒手,叫了她几声不见她答应,便伸手轻轻捏了捏小雨点的耳朵,佯作吃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娘俩是十天半个月没见着了,这才走了多大会儿啊,何时也没见你同祖母这样亲过。” 

    这里离归义坊不远,遗玉出去是有一个时辰都不到,奈何小雨点极喜欢缠着遗玉,出宫时候还嘟囔着要见卢俊,可遗玉离开这半晌,她转眼便只剩下想娘了。 

    “来,乖,下来,”遗玉拍拍小雨点的屁股,半拉半哄地把她抱了下来,让她陪着卢氏坐好。 

    卢氏一个月才见一回外孙女,纵是家里头还有两个小孩子,都抵不过对小雨点的喜爱,摸摸她脑袋,捏捏她小手,是觉得哪里都是好的。 

    “你刚才去找你二哥,那宋氏是在他那里么?” 

    “在呢,昨天晚上才领回来的,娘放心,我已经代您教训过二哥了,他这会儿点子已经清了,正忙着哄嫂嫂高兴,想也顾不上什么宋氏赵氏的了。” 

    遗玉办事,卢氏向来放心,女儿不叫她管,她也就不多问,约莫这件事该揭过去了,便感慨道: 

    “你二哥经过这件事,也该长长记性了,他啊,吃亏就是吃在太认死理上,听不得劝,一条道走到黑,非得见着血,认得错了,才肯回头。” 

    遗玉点头称是,卢氏大概是对卢俊的感情生活有些灰心,不愿多管,就没怎么询问遗玉详细经过,看时候不早,就没再等卢俊他们,让下人传了膳,挪到饭厅去吃晚饭。 

    卢俊现下是有一子一女,长女是妾生的,而长子,则是晋璐安所出,年纪比小雨点要小上一岁还多,排上卢家的辈分,应该是“承”字辈,大名叫做卢承康。 

    小康康袭了卢俊的性子,屁大一点,将才学会走路,便调皮捣蛋地让人头疼,但乖就乖在人挨打爱骂都不会哭,摔了跟头爬起来一样是嬉皮笑脸,那个机灵劲儿可不似卢俊小时候,用卢氏的话说,倒是有些像卢智还在房家做大少爷那阵子,很容易讨得大人喜欢。 

    晋璐安打算好今天要跟踪卢俊出去,未免晚上回来同他争吵,一早就把儿子送到了娘家,是以遗玉今天回娘家,没见到小侄子,不能听他口齿不清地喊上一声“小姑姑”,颇为遗憾。 

    饭后,卢氏依依不舍地将遗玉母女送到门口,看了她们上车,出门老远,是还在门口站着,遥望她们离去。 

    已经是四个孩子母亲的小满站在她后头,呵呵道: 

    “每回送走小姐,您呀,都跟掉块肉似的。” 

    卢氏并不理她的玩笑,依旧固执地望着那辆行驶平稳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身往回走,这是自从遗玉住进皇宫以后,她便养成的习惯,也是一个关心女儿却不能将她留在身边的母亲,唯一的坚持。

第三五四章 

    接连着几日出宫,遗玉知道再往外跑,不定就有言官又上太极殿去告状,于是第二天,便改为招人进宫。 

    她还是宿在静波殿里,依旧不和李泰说话,除了吃饭时候,是让下人将膳食摆在崇光殿里,其他时间,一概不主动去找李泰。 

    这些日子李泰是忙着准备攻打高句丽的事,顾不上她,好在是每天吃饭时候她会在他眼前晃晃,让他见着人,不然早去静波殿把人给扛回来了。 

    早上派人出宫去请,不到半个时辰,高阳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崇光殿后修有一座小楼,比照着翡翠院里阁楼的模样,原本不动地照搬了过来,因为这里采光好,有通湖风,遗玉没事就喜欢在这楼上坐着。 

    高阳来的时候,她正坐二楼的露台边上翻看书,听见小黄门通报,隔着栏杆往楼底下看了一眼,只见到高阳的人影进了楼,不多会儿,她爽亮的说话声便在楼上响起。 

    “每回见你,不是捧着书本就是握着笔,就不能闲下来去玩一玩么,走走,去换身衣裳,陪我到东郊骑马” 

    许是生有一子,做了这两年母亲,高阳逾过二十岁,性情做派是较以前收敛许多,虽京城里仍不免有人背后看不惯她刁蛮嚣张的,但好歹记恨她的人,这两年是没多几个。 

    高阳上前扯住遗玉胳膊,就想把她从躺椅上拉起来,遗玉笑着拂了她的手,道: 

    “骑马有什么好玩的,我这里有更好玩的事。” 

    高阳待在公主府,整天闲的发闷,听见遗玉这么说,当然是来了兴趣,松开她的手,就在她对面的红绸短榻上坐下,问道: 

    “什么好玩的,你快说说。” 

    遗玉把手里的书卷了卷,在手心敲了一下,道: 

    “你还记得么,上个月你跑到我这里来发了一通脾气,说是有人写了一篇名为《刁女》的文章在私下流传,上头列举前朝几位泼妇,还将你也列在了其中,说你是个,嗯,怎么说来着?” 

    高阳脸色顿时阴了下来,磨牙道:“说我是个蛮不讲理的母夜叉” 

    “哦,对,就是这么说的,”遗玉笑眯眯地将书卷又在手心上“啪啪”敲了两下,看起来,竟有几分幸灾乐涡的意思。 

    那篇文章几乎是在半座长安的富人手里都传了遍,遗玉后来也看过,里头是将高阳给描述的凶神恶煞,还细数了一些她横行霸道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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