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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王沉思道:“王燕回的那处地宫有无线索?”
刘珏眼一亮:“宫中突然多出的五千人马会不会是由地宫秘道进入王宫的?”
“极有可能,我唤暗夜与你一起前往。”安清王当机立断,“千万别让人发现你们,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你二人深夜潜入东宫,弄不好就成了心怀不轨的刺客和君王起了隔阂不是件好事。”
事不宜迟,刘珏与暗夜一般黑衣蒙面装束,从王宫东面宫墙悄悄潜入。刚一跃下宫墙,就发现不远处的玉璃宫竟然有人。两人屏住呼吸,刘珏对暗夜打手势说明,子离两日后登基,此时还未迁入玉龙宫,仍住在玉璃宫。
两人轻轻退开,在树木与黑夜的掩蔽下仗着对王宫的熟悉无声息地潜入了东宫。
此时的东宫再无丝毫往日的繁华热闹。静静地伫立在夜色里。只留下两个宫侍看守,悄无人声。暗夜一缕青烟似的飘过去,刘珏暗暗赞叹他的轻身功夫比自已高出一筹。这样的身手正适合鸽组的行动。只见他钩住檐角腰以不可思议地角度翻下,从窗户缝里窥探殿内的情况。借着冷月微光,暗夜小心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确信无人,才对着刘珏的方向划出手势。刘珏足尖轻点,像月光下掠过的一只夜鸟,灵敏地跃过去。一人看卫,一人轻轻撬开窗户。一个闪身,进入了东宫太子妃寝殿。
暗夜显然极懂消息机关,轻车熟路打开地宫入口,两人沿石阶走进地宫。机关恢复,一切又归于平静。地宫地面与墙面上都闪动着荧光,显然是以那种荧光石砌成。两人似鬼魅一般在荧光中飘浮前进,一路无语,全以手势作答。暗夜不停地打出复杂的手势告诉刘珏这里机关设置的方式,一旦走错后就会有各种陷井暗器冒出。看得刘珏心惊不已。
东绕西拐两人不多时便来到了石室入口。刘珏大致有些明白,石室外的地道曲折弯回似是围绕石室修建的迷宫。若是无人带路,这些荧光闪烁的路看不出异同,一直在里面转圈也是可能的。他不禁佩服地看了一眼暗夜。
暗夜好笑地瞧他一眼,手轻轻翻了几个动作,告诉他身为鸽组要刺探消息拿到情报,破除机关是基本技能之一。
刘珏立在石室中,看到几丈外有一大滩血迹,不见王燕回尸体,便回头看了看暗夜。暗夜心里吃惊,难道还有别人进入?他神情凝重,打出手式让刘珏却步。手腕一抖射出一根肉眼几不可见的细丝。瞬间咬进了石室对面的石柱上,暗夜手一动正要试探。
刘珏突然感觉十丈外有人,轻拍暗夜。暗夜一抖手收回细丝,两人腾身而起像两只蝙蝠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石室,将身体紧紧贴在地道的另一边的拐角处。
外面进来五人,也似有功夫之人,进入之后便在石室内四下搜寻。刘珏和暗夜屏住呼吸,仗着内功精纯,一丝丝地吐纳。一会儿功夫,只听一人报道:“王上,未发现地宫有出口。”
两人一惊,来者竟是刘绯。
子离细细打量着石室,除了八根柱子两张石椅没有多的摆设。他黯然站在血迹处,抬头看室顶垂下的一根断掉的绳子,阿萝当时的模样又浮上心头,看到她时都已晕了过去,象个破布娃娃般没有生气,心痛无以复加,恨不得吊在那里的人是自已,却又不敢妄动半步,到最后还不得不抱住那个要死在自已怀里的女人,如今竟连想去看她脚步又迈不出宫门。想到这里,子离满怀恨意地瞟了瞟地面的血迹。突又想起王燕回临死前留恋的一眼,不禁长叹一声:“太子妃的尸身可收敛好了?”
“早已送往东郊慈善庵等待出殡。”
“传旨厚葬!入妃陵!”子离淡淡下旨,“既无出口便封了这里罢,毁了机关填平十丈入口。”
“是!”
子离又回望一眼空中悬着的半截绳子,又道:“本已令成侍郎来办这事,明儿他来告诉他一声,已先行封了。”说完甩袖离开。
闻得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刘珏和暗夜才吁出一口气。刘珏一省,这里没有出路,子离要封掉地宫,两人对望一眼,跳起来飞快跃出石室,直奔入口。刚拐出地道,刘珏一拉暗夜,前面台阶上倒下一筐筐泥土石块,顷刻间便将入口处堵了个严严实实,显然子离在进地宫之前就备好了封住地宫的泥石。
刘珏耸耸肩笑道:“好了,可以说话了。”
暗夜眼中不见丝毫慌乱,轻笑道:“属下不信王燕回费了三年时间就修了这么个石坑。主上请随暗夜来。”
暗夜慢慢走在地道里,手里洒落黑色粉末,转了好几处弯回到石室门口。又从另一端走出,洒出红色粉末做记号,如此几次,回到石室门口时眼中满是疑惑:“主上,地道曲回,却只通往这一处石室,且无其它暗门。”
刘珏朗声笑道:“我也不信王燕回就弄这么个石坑出来且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抬脚走进了石室。
支撑石室的八根柱子朴实无华,两张石椅还能搬动,暗夜一块块地砖敲过,敲到王燕回血迹处时情不自禁用脚又蹬了蹬。两面墙张开的黑漆漆的小洞口发出“嗖嗖”声,刘珏吓了一跳,翻身跳起。却不见有暗器射出,不由得瞪了暗夜一眼。
“主上受惊,刘绯敢大摇大摆地进来,地宫的机关想必已全部拆除了。”暗夜忍住笑道。
刘珏眼睛往箭枝射往处瞧,方向正对石室左方中间,那里从顶部垂下了半截绳子,被方才洞口机关启动鼓起的风吹得微微晃动。“象是被刀剑割断的,”他边观察边自言自语,蓦然反应过来:“她把阿萝吊在那里想射死她?!”
暗夜垂下眼帘:“人反正救回来了,老王爷怕你担心,吩咐不用细说了。”
刘珏抬头看着绳子,又气又痛。不知道阿萝被吊了多久才脱力,不知道她还经历了什么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清啸一声便跃了上去,手拉住了那根绳子,他想知道吊在这儿的阿萝会是什么样子。身体一放松挂上绳子上面悠悠荡荡,前面密密的洞口似一张张毒蛇在吐信,看得刘珏心里发凉,阿萝会有多害怕,多无助呢?要是暗夜不及时赶到,那墙上密密的箭……刘珏不由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往下想。
暗夜叹息一声,这就是关心则乱,以老王爷的安排唯一的失误是不知王燕回几时在阿萝身上做了手脚。他低下头又开始敲地砖寻找机关。
刘珏突然“咦”了一声。暗夜抬头。看到他拉着绳子眼睛看向前方,然后跃下直奔石室门楣处,手往上一探,竟摸出一管箫,刘珏拿着细看,很普通的一管箫,没有什么特别。想了想,凑在嘴边一吹,一枝无镞小箭射出,上面裹着一张细绸。
第71章
暗夜看了默默递给刘珏。
刘珏看了气得手指紧紧把绢帕揉成了一团。这个王燕回!这个王燕回也想得出来,皇陵有世代传承的守陵人把守。非帝王不得入内,现在能解失魂玉引香的就是皇陵内的冰泉。
冰泉清洌,涌自万年不化之冰川。历代宁王葬于冰泉皇陵,面容能保千载不变。能入皇陵冰泉的只有宁王,除了驾崩时被送入皇陵长眠外,就是一年可去瞻仰一次列祖列宗仙容,这时他可带阿萝去泡冰泉解失魂玉引香。阿萝的身份必是他的妃子无疑。要刘绯抱阿萝去泡冰泉。把阿萝送给他为妃?这不是故意挑起自已和刘绯的矛盾?要自已和刘绯开打?!
暗夜瞧他头顶都要气得冒烟,不由得叹了口气:“主上,绢上还有图是么?”
刘珏气得呆了半响,叹道:“照图先出去才说!”
两人照着图上所示方位启动机关,只见一根柱子移开,露出一处台阶,暗夜闪身先行跃下探路,刘珏紧随其后。走了两个时辰,到了尽头又是一道厚重的石门。推开走出去,外面月朗如水,山石嵯峨,有溪水潺潺,人走出后石门关闭,一推纹丝不动,竟是从里才能打开。紧闭之后望之与山石连成了一体,端的设计巧妙。
刘珏回头望去,隐约能看到东城门,人已在东郊。他望着溪水突然想起从前带阿萝来骑马在溪边遇袭的时候。他早有布置,自信打退来敌,对阿萝说要她相信他,除非他死,他会护她一生一世。阿萝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似迷离似感动,那一刻……刘珏想起绢帕上的话,心如刀绞。他的阿萝啊!那双眼睛不再睁开了么?要把她送给子离了么?
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跳进溪水里沉到了水中,春日寒冷的水激起一身鸡皮小粒子,他想起桃花林的溪边相遇,风吹开她的流海那双莹莹的眼睛,想起她的蛮不讲理,想起她逃婚时自已伤心难过也是这样躺进溪水里。但现在这初春的水再凉也冷不过他的心,再刺着骨疼,也比不上心里的那阵痛。
子离对阿萝念念不忘,他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救阿萝。可是,阿萝就必须是他的妃子!这个答案太残忍!叫阿萝怎么办?叫自已怎么办?刘珏躺在溪水里手紧握成拳。睁开眼睛,隔着水面头顶的月光似阿萝的心被漾成碎片。第一次这般为难,第一次这般无能为力。
刘珏忍不住从水底跳起,不顾一切的把水面的月光打得支离破碎。拳风激起,击倒了春夜月色的温柔,刘珏疯了一般拍打着水面,曾经的神采飞扬全化作难以控制的悲伤,慢慢没了力气,整个人无助地坐在水里。
暗夜侧过头不忍再看,精光四射的双眸已蒙上一层泪光。默默地背立在溪边。等待刘珏静下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传来刘珏平静的声音:“回去吧,暗夜,不要让父王担心。”
“城门还未开,属下建议找个地方把衣服烤干吧!”暗夜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恭敬地回答。心里极佩服刘珏冷静地如此之快。
“好!”
暗夜弹手放出一枚烟花:“会有人去给老王爷报平安。”
天色微明。城门打开,刘珏与暗夜回到风城王府。
安清王已等候多时,听了情况后也呆住了。
“父王,没有别的法子么?”
“有,只是……”安清王欲言又止。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子离取出冰泉之水,在玉象山顶的万年积雪里让阿萝泡入其中。怕的是子离不肯啊。安清王看着儿子叹气。
刘珏眼神坚定:“父王但说无妨,再难儿子也能办到!”
安清王背过身体:“子离如果不带阿萝去泡冰泉就不用纳她为妃,先祖皇曾为了相救一人从冰泉取出泉水,但是,照祖制他要受龙鞭之刑。那个故事,你是知道的。”
龙鞭之刑,刘珏一抖。刘氏皇族犯下罪孽,宗人祠最阴狠的刑法就是龙鞭之刑。龙鞭抽蛟筋制成,常年埋在万年玄冰下,吸尽天地阴寒之气。三鞭下去,没有内功的人的五脏在受鞭之初便已冻结,停尸几日后,七窍方才见血。有内功的人虽不死,但寒气浸入经脉,遇天寒雨雪,疼痛难忍,金石无效!
皇陵守陵人的龙鞭长年泡在冰泉之中,常人连鞭都握不住,抗不住那股寒气。子离去取冰泉水出来,挨上三鞭,任他再好的内功,怕也会落下病根。皇族有治鞭伤的灵药,不至于让帝王一遇寒雨雪天便经受折磨,但每年大雪日,子离必须用蒸煮之法抗寒,据说先祖皇在这一日惨呼声响彻王宫内外,听者皆面露不忍之色。这种冰火相克,寒热相逼的滋味想想都不寒而栗。
安清王声音里带着悔意:“父王思虑总得一疏,若是早知他二人早有盟约,说什么也不会把阿萝送进宫去,就算进了宫,提前救她出来也没有这样的事了。是父王嘱暗夜看准时机才救人,不用急于一时。父王之过。”
刘珏闷了许久。安静地说道:“儿子去看看阿萝。”
刘珏走后安清王唤来赤凤:“失魂玉引香是西南夏国王室秘药,王燕回如何能够拥有?你速去查明”
李相并众夫人齐齐聚在棠园,这个老三现在是全家的希望,偏就弄得半死不活。婢女小心地禀报:“只能沾湿她的嘴唇,喂不进任何汤药。”
叹息抽泣之声又起。
刘珏听得心里烦躁,沉着脸道:“相爷和众夫人请回房歇息,本王自有办法。”
闻得此言,李相心脏跳了跳,平南王今日面色极为不佳!他勉强带出笑容:“阿萝就托付王爷了。”
走进房中,阿萝还在睡梦中。脸色更加苍白,若是再睡下去,不吃不喝,她就会在梦中不知觉地死于干渴饥饿。
刘英递过一碗清水。刘珏接过含了一口水捏开阿萝的嘴渡进去,一只手暗暗运功助她把水滑下咽喉。一小碗清水竟费了半个时辰。他小心拭去阿萝嘴边滑下的水渍。这样喂水也撑不了几日的。
刘英默然收走空碗,掩上门出去。看到刘珏这个样子,他心里的难受不言而喻。
刘珏坐在床边,温柔地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