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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燕云芝四十寿诞,大开夜宴。王府内装饰得靡丽异常,亮如白昼,衣香鬓影,丝竹纷扬,华盖如云,说不尽的富贵逼人!
燕韶华冷眼看着坐在上位笑得志得意满的燕云芝一眼,暗地里扯了扯坐在一旁的安秀的袖子,轻声道:“秀,外面安排得如何?”
安秀不做声地轻轻点了点头。
“你安排的那个女姬有没有问题?我看燕云芝的护卫只有多没有少的,若不能一击即中,恐怕后患无穷啊!”燕韶华不放心地继续压低了声音道。
安秀没有回答,只锁紧了眉头,双手在袖内紧紧握起,两眼不自觉地瞄向坐在隔桌,明显心不在焉的卫行露,三月不见,他竟已消瘦至此!而自己,只怕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苦笑了一声,刚想对燕韶华说些什么,就听得原先的丝竹之声逐渐消退,那台子上正在轻歌曼舞的女姬们纷纷退下,接着一朵巨大的莲花被八名美艳的身上裹着白色透明丝衣,头上系着白色丝带的女姬抬了上来,接着女姬们纷纷散开,排站在莲花两侧,音乐缓缓响起,却与众人听惯的丝竹之声不同,是以腰鼓铜铃为主的异域靡靡之音,八名女姬随着音乐缓缓扭动腰肢,更是带出一波充满情欲的喝彩声。
安秀一下握紧了拳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白莲,他可以万分肯定,她马上就要出来了!时隔三月,连他都没有再见过她一面,如今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燕韶华见安秀神色突变,心里一跳,连忙也往台上看去,卫行露则是一脸厌恶地瞟着那些丑态毕露的大小官员们,兴致缺缺地扭头望了安秀一眼,见安秀全身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他不禁一愣,随即心念电转,也下意识地往台上看去。
台中雪白的莲花忽然慢慢打开,一个少女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只见她,身形高挑窈窕,身穿金丝小袄紧裹住线条美好的胸部,露出盈盈一握、没有任何多余赘肉的蛮腰,下着血红的长裙,两侧开的高叉直达腿根。雪白而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妖艳致极,性感逼人。手腕与脚踝处更系上了几串金铃,稍一动作就有悦耳的铃音传出。少女慢慢抬起头,长及腰间的黑发仅用金簪高高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小巧的下颌,秀眉下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缓缓睁开,淡漠地扫过全场,只一眼,就让全场的人惊叹不已!
这少女,明明是处于这肉欲横流、纸醉金迷的浮利场中,却仿佛高居云端,带着俯瞰众生的淡漠的疏离;明明举手投足间带出的是极致的妖娆与蛊惑,颠倒众生的醉生梦死,面容却优雅圣洁,精致而美丽,易碎且易逝,望之而不能触。
就在众人赞叹不已的时候,少女缓缓地开腔唱了起来,她的声线柔和而富于磁性,和着音乐唱出来的却不是歌词,只是一连串的吟哦。她随意地哼唱,流畅纤长的玉指沿着腰肢开始往上游走,一点点沿着身体的曲线,似抚摸又似游移,身躯随着节奏,像波浪般扭动轻摇。她身体的每一部分似乎都变作了诱人的利器,一刀刀致命地刺向人心。
灯火忽然转为半明半暗,闪闪烁烁的灯火间,少女朦朦胧胧地全身都罩在一种暧昧的氛围里,她的纤纤玉指在空中不断变幻着手印,似有某种玄机隐于其中。手腕脚踝处的金铃随着她的动作,清脆而欢快地摇动,发出悦耳的声音,与背景音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众人早已看呆,连喝彩都忘了,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诺大的堂内再无嘈杂之声,只有少女柔和的声线和着音乐在回荡。
音乐渐转激烈,八名女姬也一起合唱“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谛摩呵,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谛摩呵”,赫然竟是佛音!那少女在女姬的佛音合唱后,已改变了哼唱的路子,转而唱起词来,柔和的声线转瞬间变得妖娆,字字珠玑,细听起来,妙不可言!只听她唱道:
别叹息色是空空是色
色变空空变色
未世摩登伽此刻不变色
她的媚眼如丝,她的周围暗香浮动;
是美色出色生色
问谁可以不爱惜
唱出惜色的歌摩登伽正是我
她的腰肢如同水蛇一样蠕动,她的手臂如同丝带一样挥舞,柔弱无骨、珠圆玉润;
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谛摩呵
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谛摩呵
动人心魄的节奏和呻吟,如陈年佳酿般迷醉人心;
天龙之女一曲婆娑
心眼中了魔尽我角色意识美色
来请你多爱惜良夜又逢未世人
珍惜今宵记住我……
如此美色,这般活色生香,这是只有魔物才能跳出的舞蹈!
第28章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少女动作一收,手结佛印立于莲台正中,垂目敛容,无比的圣洁与温柔,宝相庄严、风华绝代。刚刚那如魔似幻的天魔之舞仿佛黄梁美梦一场,消退得无影无踪。
过了许久,众人才反应过来,惊叹声响成一片。安秀、卫行露与燕韶华三人均已呆怔。他们看得真切,台上那宛若天人一般的少女竟是童舒空!
安秀虽早已知晓内情,但乍见之下仍是震惊莫名,她竟然蜕变至此!这还是那个跟随在他身后、默默无闻的童侍卫么?她竟有这样勾魂摄魄的一面!比起天下间的任何男子都不遑多让!不,应该说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真有如天魔降世!
燕韶华已完全惊呆,说不出任何话来,只知道反复呢喃着道:“这怎么可能?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卫行露由震惊中回过神来,聪明如他,眼下自然知道安秀之前所说的童舒空的任务是什么了。一股巨大的愤怒油然而生,桃花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口银牙咬得咯咯发响!难怪他怎么也找不到她,原来她竟然进了翠微楼,竟然去做了女姬!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为了安秀做出了这等事!竟然甘心充当一个连最下等的窑哥儿都不齿的女姬!她竟能忍受台下那些猥琐饥渴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她,她还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她把他摆在哪里?原来在她心里,由始至终,安秀都是唯一,为了安秀,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区区名誉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向安秀,安秀正静静地看着台上,眼神柔和,克制不住的爱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一瞬间,卫行露眼里的世界突然就静止不动了,所有的人都在逐渐褪去,包括他自己,只有童舒空和安秀的身影无比清晰。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相互凝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拼命的呼喊、挣扎,拼命地向童舒空伸出手去,却仍然不可抗拒地逐渐扭曲、消失……而童舒空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上他一眼,她的眼中只有安秀!果然,他还是失败了!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追逐着童舒空,他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仍然一无所有,二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输得这么惨!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燕云芝贪婪而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少女身上,好半晌才哑声道:“好一曲天魔舞!媚儿,你便似那天魔般将我的心儿都勾走了!”
童舒空盈盈下拜,轻声道:“齐州王过奖了。”
“来,媚儿,快到本王身边来!”燕云芝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周遭那些望向媚儿的迷醉眼神令她又是得意又是不悦,急切间便想拥了她在怀,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是。”童舒空柔顺地答了一声,轻移莲步,雪白修长的腿在红色长裙间若隐若现,又引起台下一片吞咽口水之声。
安秀也咽了一口唾沫,却不是因为美色当前,而是为着那即将展开的刺杀,燕韶华也紧咬牙关,目不转睛地盯着童舒空的一举一动。只有卫行露,眼睛虽然盯着童舒空,却又仿佛没有焦距般的,一片茫然。
三十步……二十步……咚咚……咚咚……三人都听得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
十五步……十步……呼吸急促,安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童舒空,燕韶华更握紧了通知京畿卫的火哨……
五步!近了,近了!再靠近一点点就好了!却见燕云芝忽地扬起手,止住了童舒空,犹豫不语,安秀与燕韶华皆是一呆,加倍紧张起来。
童舒空也是一愣,却摸不清这燕云芝的心思,只得不动声色地停下了。她顺着燕云芝的眼光看过去,落入眼中的是安秀与燕韶华焦虑不安的神色,当下心头一凛,暗叫不好!燕云芝是何等乖觉的人物!安秀等人如此明显的紧张神态,不是反倒暴露了么?果然,燕云芝的神色已开始怀疑,再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由贪欲转为疑虑。机会稍纵即逝,再不出手,恐为时已晚!
电光火石间,童舒空拔下头上金簪,向燕云芝的颈间大动脉射去。燕云芝目光一凛,偏头躲了开去,金簪直没入椅背,一击不中!
燕云芝刚要拔出腰刀时,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鬼魅般的红影已闪到她身前!好快的速度!她大惊失色,想要躲开,已是不及!腰上一震,那刀竟已被童舒空抢入手中!
毫不迟疑,手起刀落,刀光过处,燕云芝看到自己的鲜血无声的喷将出来,溅在媚儿的面庞上,恰似血色的彼岸花般盛放,衬着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和白玉脸庞,竟是说不出的美艳无双!
这样的妙人儿,抱入怀中不知是怎样的销魂滋味?燕云芝的脑海中最后闪过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后,随即人头高高地飞了起来,“嘭”地一声滚落大堂!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满堂宾客呆若木鸡,等到看到燕云芝血淋淋的头颅滚落下来方才醒悟过来,顿时哭爹喊娘声乱成一片!两条人影抢出,正是燕韶华与安秀。安秀高声喊道:“舒空!接剑!”说罢扬手将玄武剑抛向童舒空。
童舒空纵身一跃,稳稳接住玄武剑,随着暗色墨影的荡开,在扑上前来的十八护卫中激起一波血浪!
她的容貌艳丽,她的眼神凌厉,她黑色的长发飘散在四周,她雪白的肌肤上开满血色的花,触目惊心。玄武剑的每一次挥动,都带走一条活生生的灵魂!她的眼中再看不到慈悲,这一刻,她是降临凡世的阿修罗,冷酷无情的暗狱杀神!
伴随着尖利的哨声,一蓬火树在暗夜中爆开,是燕韶华拉响了火哨。京畿卫如潮水般涌入,一片刀光剑影过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童舒空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中,全身浴血,面上却是一片茫然,这一片炼狱般的景象竟是由自己一手缔造的!虽然身为侍卫,不免要见惯血腥,但以前是尽量避免出手,即使逼不得已出手也从未曾伤人性命过,而如今……这算是彻底的融入还是堕落?原来自己竟有这么无情嗜血的一面!她开始发起抖来。
“舒空,舒空,你有没有事?”安秀扑上前,也不管童舒空那一身浓重的血腥气,一把抱住,喃喃道:“你没事,太好了!我好害怕,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童舒空冷不防被他抱了个满怀,这才回过神来,她定了定心神,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安秀,“公子,你……”
“别推开我!别再推开我了!我受不了了!我不放你走!永生永世都不会放你走的!”安秀被她那一推,仿佛受了刺激般拥得更紧,眼睛盯着她,咬牙切齿。
童舒空心里一颤,随即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燕韶华和卫行露。燕韶华是一脸的愕然与不置信,卫行露则面无表情,脸色死灰,他静静地与童舒空对视了片刻,忽然转身掉头就走。
童舒空急了,管不得许多,一把推开安秀,向卫行露奔过去,扯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道:“行露,别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解释了,童侍卫,以后都无需再费神解释了。我卫行露不是那等不识趣的人,昨日种种已如云烟散尽,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轻飘飘地撂下这些话后,卫行露扯回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童舒空呆立原地,怎么办?行露这回真的生气了!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消除误会?她真是白痴!为什么好好的事总会让她弄得一团糟?
安秀忐忑不安地走上前,轻轻拉了拉童舒空,“舒空……”
童舒空折身回拜:“公子,小的任务已经完成,请公子信守承诺,还小的自由之身。”
安秀倒抽一口凉气,有些站立不稳,半晌才颤颤巍巍地道:“你,你当真要离开我?”
“请公子信守承诺!”
“你!”安秀气血上涌,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将出来。
“公子!”
“秀!”
惊呼后,燕韶华扑上前来扶住了已然昏迷的安秀,童舒空倏地起身后,看着燕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