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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秀复低头,没多久又听得她唤,再看她,还是那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安秀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绣样。
“说吧,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童舒空局促不安地瞟了眼安秀,咳了一声,道:“行露这几年过得还好么?”
“你觉得会好么?”安秀反问道。
童舒空哑口,转过了头,安秀也不出声,两人均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安秀才缓缓地道:“当年,你撇下我也就算了,毕竟我曾做错了那么多事;可你为什么能撇得下行露呢?为了他你不是连我也丢下了么?为什么连他那么拙劣的赌气之举也看不破呢?那样轻易地就离开了……为你做的一切还不够证明心意吗?那么多时光相处下来还抵不上几句刺伤的话语吗?舒空,有时候我觉得你还真的是狠得下心呢!”
“我……”童舒空苦涩地咽了咽,轻声道:“我从以前起,一直有个心结,无论是对你还是对行露,这个心结从来没有解开过……平凡如我,是高攀不上你们这些在云端的人物的,就算可以获得短暂的幸福,终究只怕也不能持久,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虽然一直这么想,可鬼使神差地仍然想要接近,因为人总是害怕寂寞的,想要被爱、想要被注视,想要证明这世上还有人需要自己!可是,自卑却深深扎根在心底,我是个懦弱的人,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可是人啊,最难改变的就是自身。我提醒着自己不要陷入自怜自艾的角斗中,可最终……还是一头扎了进去!没有人看不起我,从头至尾都没有,可悲的是,当时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自虐地任想象出来的场景折磨着自己……很可笑吧?”
安秀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么,现在你怎么想通了?”
“是时间告诉我的。上天让人们相遇,本身就是一种恩赐。跟永恒的时间比起来,人的一生太短暂。诞生到死亡,微笑,哭泣,喜悦,悲伤,伤害与被伤害,所有的一切都是刹那间的邂逅,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的去爱就行了。”
童舒空说着伸手揽过安秀来抱在怀里,“我曾经对过去的事物无比执着,现在想来可能只是因为身处其中的缘故。人都是远视的,往往近处的东西看不清,隔远了反倒清晰无比。”
安秀双臂紧抱住童舒空的腰,盯着她优美的侧面,沉静的眼底里那抹纯白,美好如初,心里忽然泛起浓浓的酸楚来。
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而她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会有这样的感悟?到底是失去了什么,才得到如今的豁达?过去的时光永远的流逝了,不过幸好,我们仍然能够携手!
“今日一早我已经吩咐过,此行先去吴阳,行露就在那里!他过得……很不好,可说是行尸走肉。但是如果是你,我相信,一切可以重来!”
第75章
吴阳,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以丰富的矿产闻名,也是卫家发家之地。进入到吴阳之后,随处可见卫家家徽在大街小巷的商铺外悬挂,粗粗扫过,竟是五花八门,涵盖了众多行业,实不愧为燕国第一行商大家!而此刻,童舒空站在城西的卫府山庄锦绣辉煌的大门外,百感交集、心神不定。
四年了,他到底怎么样了?
沉吟了一下,抬起手扣了扣门上暗金色的铜环。探出头来的是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女人,她上下看了童舒空一眼,客气地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在下童舒空,找……贵府卫行露公子卫公子,不知可否……”
童舒空话还没说完,门房就打断了她:“公子几年前就不见客了,阁下还是请回吧!”
童舒空一愣,见那女人欲要关门,忙上前一步用手撑住,道:“那请问,贵府管事卫秦可在?”
“卫管事有在,不过……”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童舒空候见。”童舒空也不多说,只抬手施了一礼。
门房见童舒空容貌俊美、温文有礼,当下也不敢再怠慢,便打开大门,迎了她在影壁外小憩,自己则快步入府通报。
不过一炷香功夫,就见卫秦急匆匆小跑着前来,一见到童舒空,更是惊得瞪大了眼,停住脚步,声音发颤:“童……童侍卫,真的是你?”
童舒空苦笑一声,尽量平静地道:“卫管家,好久不见了!”
卫秦激动得手脚直抖,半晌才开腔道:“童侍卫,你……你可害苦了公子了……”
卫府后院是一片梅林,童舒空看着前方那个清瘦得惊人的背影,心下大恸。满腹的话,忽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无力地倚在一棵梅树下,痴痴地看着那人。
卫行露呆呆地仰望着天空,良久,掉下一滴泪来。这是今天第几次想她了?心口还是撕裂般的疼,这疼痛大概会伴着他终身,一直带到地府里去吧!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挪动了一下酸麻的腿,慢慢转过身来,再抬眼,便怔在原地。
那是谁?那是……她?
又来了!他无力地抚了一下脸颊,这样的幻象还要折磨他多久?每次指尖碰触到时,就会烟消云散了,留给自己的是更加悲凉的空虚和绝望!
他忽然抬起头,一步步走上前,痴痴地心碎地看着童舒空,过了许久,才满足地叹了口气,慢慢伸出手来,轻声道:“够了,哪怕是幻觉,我也很满足了,不可以看太久,不然晚上你要是不再入梦,我该怎么入睡呢……”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触童舒空的脸颊。
入手温热,带着属于那人的独特的馨香,他全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难道我的病又加重了?”
“行露……”童舒空握上他的手,眼眶湿热,当年失去伊丹时那股极致的悲哀又清晰地涌上了心头,让她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自己到底做了怎样残酷的事!
卫行露先是茫然,跟着剧烈颤抖,这双手,那么熟悉,那么温暖,不会错的!就是她!真正的她!她来了!全身的力气像一下子被抽光了一般,他捂着嘴,泪水疯狂地奔流出来,雪白的牙齿狠命地紧咬着手背,只有那尖锐的刺痛可以支撑他不至于昏倒过去!
“行露,你在干什么?别这样,你会弄伤自己的!”童舒空急得赶紧去拉他的手,哪里扯得动,卫行露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泪水和着血丝,打湿了整个手背。
“行露!”童舒空痛叫一声,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
见到童舒空落泪,卫行露反倒清醒了几分,终于松开了紧咬的牙关,抖抖索索地抚上童舒空的脸,用自认为平静、实际已经破碎得不成腔调的语声道:“女儿流血……不流泪,你哭……什么?”
“行露,行露,行露……”童舒空猛地将他抱入怀里,泣不成声,“是我不好,我不该就那样放弃你,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伤害你……原谅我,行露,我爱你,我爱你,我一直、一直都爱着你……”心脏一阵紧缩,疼痛蔓延开来,愈来愈痛,仿佛痛得要死过去了一般,与之相反的是身体居然完全软倒下来,靠在她怀里,忽然就生出一种飘忽的念头。
就让他死去吧。
就在这一刻,跟她一起死去吧……
卫行露的嘴角忽然漫上一抹恍惚的微笑,他轻轻拉起童舒空的手,在脸上沉迷的摩擦着,暗哑的低声道:“舒空,跟我一起离开这个人世可好?去谁也不能打扰的地方,好不好?”
童舒空呻吟了一声,用力吻住他,唇瓣厮磨间漏出一句:“好,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卫行露苍白的面颊泛起红晕,身子滚烫,美丽的眼睛里泛起朦胧的雾气,全身上下,连脚趾都是酸麻的!他的舒空,终于在期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后,回到他身边了!曾经以为,这辈子,是再不可能相见的了,在他那样的伤了她之后……
“舒空……舒空……”他反复地呢喃着,灼热的吻一个个地落在童舒空的眉间、颊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的细细啄吻着!这张脸、这个身子、这颗心,全都回来了!全都是属于他的,他要刻下自己的印记,彻底的染上自己的气息,再也不要愚蠢地放走!
当天,童舒空没有离开,卫家主母执意要见见这个让爱子失魂落魄了好几年的女子,一场在童舒空看来不亚于家族审判会的晚宴拉开了帷幕。
“你就是童舒空?果然相貌风流,难怪桃花债也那么多!”卫行露的母亲卫竞红冷眼觑着童舒空,忽地开腔。
“母亲!”生怕童舒空不快的卫行露赶紧出声喝止母亲。
卫竞红瞪了儿子一眼,四年痛苦得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竟不敢在心上人面前提起,如此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这还是自己那个特立独行、傲视天下的儿子么?果然是儿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童舒空冲着卫竞红微微一点头,轻声道:“舒空自知有很多对不起的行露的地方,也连累他为我吃了不少苦。我童舒空虽没有什么本事,但为了给行露幸福,我会努力奋斗,一定会让他过好日子,不会再让他受委屈的!”
“大家都是女人,你这套空泛的甜言蜜语对我不起任何作用!不客气地说一句,我卫家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也绝对不愁生计!你的升官发财也好、努力奋斗也好,在我眼里看来也不值甚么!我只想知道一点,露儿是我最宝贝的孩子,他为你吃的苦受的罪,这些年我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想娶露儿,就必须入赘我卫家,终生只能以他一人为夫,不可再纳他人!只要你答应这一点,我或可考虑让露儿下嫁与你!”卫竞红一口气说完后盯着童舒空,眼睛眨也不眨地等着她的答复。
童舒空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开始困难,不是没有预想过卫竞红的刁难,但如此迅速且毫无转圜余地的把这个她无法答应的条件摆上桌面,叫她如何回答?
她稍稍别过头,垂下眼帘,不去看一旁的卫行露。
行露,对不起,只有这个条件我做不到,我甚至都不能将更多的爱分给你!
卫行露见她久久不语,心里一点点凉了下去,声音凄怆:“告诉我……现在我排第几个?”
童舒空迅速转过头,见到他比纸还苍白的脸,心痛不已,握紧了他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太无力了,可是还是只能说……对不起!无论如何,我有不可以丢下的人,我,我……”
“是安……秀?”
卫行露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见到童舒空默然不语,他忽然像被刺到了一般,甩开她的手,从椅子上跳起身来,厉声吼道:“你果然还是喜欢他!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想通了,所以回来找我!现在是怎样?安秀吩咐你来向我炫耀么?还是想看看我究竟愚蠢到什么地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凄惨得无法生活么?”“不是的,秀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童舒空急急地辩解,却惹来卫行露更大的怒火。
“怎么?我不过说了你的小情人几句,就心疼地听不下去了?连称呼都改了,哼,公子都不叫了,怎么了?你不是最注重身份等级的吗?哦,也对,以你们现在的关系,想必也不用计较这些了!我该叫你什么?太守府的新一代家主?”卫行露被妒火冲昏了头,一句接一句刻薄地说。
童舒空反倒冷静下来了,她看了卫行露片刻,慢慢起身,轻声道:“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还是先走好了……”
脚下还没动,就被卫行露一把扯住:“不许走!你都走了四年了,还想离开么?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不该给我个说法?”
童舒空看了看他狂乱而惶急的面庞,那紧抓着自己的手指痉挛地纠结在一起,用的力气之大,连指节都泛白了!
童舒空嘴唇动了动,还没等发声,卫行露忽然捂上耳朵一叠连声地低吼:“不要说!我也不要听!我不许你走!别想再离开我,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如果这样跟你见了面之后再分离,我会死的!童舒空,你听好了,你要是敢再离开我,我就去死!你听到了没有?我不骗你!”
在一旁憋了许久的卫竞红闻言大惊,厉声喝道:“露儿,说什么呢!为了这种女人值得吗?”
卫行露连看也没往母亲那儿看一眼,只死死盯住了童舒空,指甲深陷进她的手臂,全身紧绷,似乎只要她动一动脚步,他就会立刻撞墙一般!
童舒空现在是真正的为难了,行露的占有欲比一般人都要强,这点她以前就知道,所以如何说服他就成了最大的难题。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