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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做好万全准备吧。我让斯奈夫鲁去集市上拿钱笼络一些无所事事的自由民,让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来报告。
然后,我让斯奈夫鲁也出去转转,看到可疑的人马上来报。
这毕布罗斯港,听在我耳里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但绝不仅仅是这段时间听多了的缘故。我宁愿相信这是我当年看漫画时留下的久远的记忆,此时忽然窜出来,提示我接下来的发展。
然而,更快传来的是法老王即将抵达毕布罗斯的消息。
那个本应高坐于底比斯王宫大殿,等待拉姆瑟斯得胜归来的法老王,迫不及待地想亲自到达前线,接收拉姆瑟斯胜利的果实了。
当我做好迎接王的准备,在港口等到法老王所率领的军队的时候,正是大正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一眼望见了身着华丽衣袍,意气风发的法老,我跟在毕布罗斯所有官员的身后迎了上去。
我想起我来军队的其中一项明面上的任务就是监军来着。那么,当法老到来,向法老报告战果,我想这确实是我该尽的义务。
至于怎么报告嘛……虽说埃及军之前曾经被西台军追赶得有如丧家之犬,但近来西台军连连的败退,已经完全可以盖过之前的污点了。
将法老迎接到毕布罗斯的太阳神殿中后,我第一时间求见法老。而作为法老亲自任命的随军文书,我自然优先于其他想来溜须拍马的官员受到了法老的接见。
“伟大的王,愿神永远眷顾我埃及!”我在法老面前跪下,低头高声说道。
“快起来!”法老的声音似乎有些兴奋。
“是。”我起身,默默地在心里组织语言。
“前方的战况怎样了?”法老站了起来,有些急促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回王,”我微微退后一步,“我军和敌军首先在贝因达有小规模的接触,其后,因西台国王亲率军队加入,我方寡不敌众,暂退至毕布罗斯。重新调整集结后,拉姆瑟斯将军又率大军至奥伦提斯河畔,与西台军隔河相望。”
我停了停,微微瞥了眼法老,果然看到他微微睁大的眼睛中饱含的紧张。
“现在的情况呢?”法老追问道。
“前线传来消息,这两日,我军有如神助,逼得西台军节节败退,相信过不了不久,我军就会取得完全的胜利!”说到后来,我的语调微微上扬,带了些煽动人心的激昂。
“好!太好了!”法老在我面前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住,神色有些许的微妙,“估计我军几天后会大获全胜?”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低头,恭敬地说:“预计两三天内就会获得胜利。”
当然,我是胡扯的。反正也就是估计,时间估计得长了或者短了不是很正常的么?上司问话,有个模糊的答案,也总比说不知道的好。
“两天……”法老喃喃了几句,忽然大声对外面的侍卫喊道,“通知下去,马上出发!”
他已经急不可待了。
我趁着一个将军一样的人进来向法老询问的时候,悄悄地退了出去。那个战场……我不想再回去了,就让我当一个透明的人,就让法老把我给忘记了吧!
刚走出神殿,我一眼就看到了神色有些焦躁的斯奈夫鲁。
我迎上去,低声询问,“有什么发现了么?”
斯奈夫鲁知道我来觐见法老,如果没什么发现的话,不会平白无故地守在神殿门口。而且,他的神色,也正是证明了这一点。
“小姐,刚刚有人告诉我,法老带来的船,在大绿海上救起过一对自称兄妹的乌加利特商人,但他们的穿着口音却很可疑。”
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但那个妹妹……会是夕梨么?
我还在思考着,斯奈夫鲁又补充说:“听说那个妹妹好像怀孕了,现在正在昏迷当中。”
怀孕……又是从海上救起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抓着斯奈夫鲁,问道。
斯奈夫鲁似乎被我吓到了一般抬眸看了我一眼,任由我抓着,却尽职地继续说:“那个妹妹不便移动,他们现在正在港口附近的一个民居里。”
“很好,我们马上过去!”我拉着斯奈夫鲁,就向港口跑去。
“……是,小姐!”
我们一路满是心焦地赶到港口,斯奈夫鲁和在港口的一个男人接了头,对方就带着我们七弯八拐,最终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居。
“这家主人是个医生,那对兄妹就在里面。”带我们来的那个人说完后,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斯奈夫鲁挡在我身前,给了他点什么,他就喜滋滋地跑开了。
房子的门是虚掩的,我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开了门,一边让我们进屋,一边问道,“你们有谁要看病?”
“是这样的,医生。”斯奈夫鲁在我眼神授意下将医生拉到一旁,叽里呱啦地说起来,而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向屋里唯一的一扇门走去。
那里有很细微的说话声传来,我想那对兄妹就在那里。
正要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谁知道这木门居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我顿时暴露。
“是你!”这间小屋不大,屋里的唯一男性跟我四目相对的时候,眼中有惊慌一闪而过,却在刹那反应过来,猛然间抽出随身短剑冲了过来,一把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样做了后,他似乎稍稍安心,又凝重地向我身后看了好几眼,大概是确定没有大批的士兵后,才移回视线,冷冷地盯着我。
“小姐!”身后是斯奈夫鲁的惊叫声。
“我没事。”我向后挥了挥手,怕斯奈夫鲁鲁莽行动,又加了一句,“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这也是为了让我面前这位护主的忠仆安心。
虽然是被一把剑威胁着,我倒不会有多少慌张。鲁沙法作为一个前任弓兵队队长,身手自然是很好的,会被他劫持,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既然我敢不带一兵一卒地过来,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没错,鲁沙法的弱点,自然就是夕梨。夕梨需要得到更好医生的治疗,而只凭鲁沙法一人,根本办不到。
但我可以。
“剑请拿稳一点。”我说。大概是因为担心夕梨的病,他持剑的手有些颤抖,我还真怕他抖啊抖的不小心就把我脖子割开了。
闻言,他倒是微微把剑移开了半寸,至少不会让我能感受到他每次的抖动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你来做什么?埃及军已经知道夕梨小姐在这里了?”鲁沙法一刻不停地吐出一串问话来。
我张了张嘴,顿时有一种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起的无力。片刻后,我决定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反客为主。
唔,在埃及领土上,我确实算主来着。
“这些问题都可以放一边,你现在最关心的,难道不是夕梨的病情么?”我挑眉说道。
闻言,鲁沙法回头看了夕梨一眼,又转回头瞪着我,“你现在不是埃及官员吗?不用你假好心!”
“……”难道只有拉姆瑟斯来救夕梨才是真的好心,我就不是?
——好吧,虽然其实我来找你们的目的也不纯洁。
“不论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我们毕竟认识一场。”我摊摊手,无奈地说,“夕梨曾经对我怎样,我都没忘记。现在她有事,我帮一下,就是假好心?我可以找到埃及军医给夕梨看病。”
鲁沙法沉默。
我看了他身后躺着的夕梨一眼,她还在昏迷着,神色很不安,蹙着眉头,似乎是在做噩梦。
“你可以继续考虑,放心,我没有通知埃及军,你想考虑多久都没问题。”我继续说,瞥了眼夕梨,“你可以等,但夕梨可以吗?她肚子里的孩子能等么?”
我每问一句,鲁沙法的脸色就青一分,最终颓然地垂下了手中的剑。
“……那么,夕梨小姐就拜托你了!”
现在的埃及军驻地的某个医生算是跟我有些熟悉。在我刚从战场回来的时候,他受拉姆瑟斯的命令,常常会来看我,检查我的身体有没有出问题……顺便把我受伤的脚给治好了。
派斯奈夫鲁直接去埃及军驻地请医生,我自己为彻底解除鲁沙法的戒心而留在了这里。
夕梨病成这样,乱移动可能会出什么问题,要移动也是等她病情稳定了再说。
看着在噩梦中不断辗转的夕梨,我有些不忍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人都有恻隐之心,现在,这样一个才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在我面前痛苦挣扎,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再加上她本就是我认识的人。
……不过,等她病好了,该做的选择……我照旧会做。
不久,斯奈夫鲁就带着军医回来了。
军医把男人们都赶到了外间,只留女性在屋里。不过,由于这里本就有屋子的女主人在,我这个未婚女子,当然是想也不想地溜了出来。“手术”场面,未免太过可怕了,我可不想恶心到自己。
许久,军医带着遗憾的表情出来了。
“她流产了。”
早已经预料到的事,我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来面对了。
“带她去我那里,好好疗养吧。”我最终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大概是考虑到夕梨身体太差,还需要军医的治疗,这回,鲁沙法并没像刚刚那样激烈地反对,沉默着任由我安排。
我想,他一定以为我的威胁性比拉姆瑟斯小得多。
我让斯奈夫鲁叫车将夕梨送回了我暂时住的府邸,当然,要带上鲁沙法这忠犬。
夕梨归属之争 。。。
我现在住的地方,算起来应该是毕布罗斯最好的住处之一。
作为埃及军指挥官,拉姆瑟斯自然有办法弄到这么一座舒适豪华的府邸。——不论他是早就备好的,还是临时征用的。
当然,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安心地住着就好。
将夕梨安顿好后,我安排了几个侍女照顾她,又让斯奈夫鲁找了些人来看着夕梨和鲁沙法。
好不容易找到的,绝对不能让他们随便就逃了。
晚上的时候,夕梨醒来,却不声不响,东西也不肯吃。
当鲁沙法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请一个侍女来告诉我夕梨的状况并向我求救时,我嘴角抽了又抽,却不得不去看一看。
罢了,就让我以历尽小说电视剧的“过来人”身份好好开导开导她吧。
到了夕梨住的地方,我看到鲁沙法站在门边,正担忧地看着夕梨,而夕梨则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床边,托盘上的食物看起来一动都没动过。
“你出去一下,我单独跟夕梨谈谈。”我走到鲁沙法身边,半带着命令式的语气不容拒绝地说道。
鲁沙法转头看着我,沉默不语,但他犹疑不定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他有多不放心我和夕梨单独在一起。
“你真的要留下来听女人间的谈话?”我眯眼。
鲁沙法身形微动,神色开始有些动摇,却仍旧保持沉默。
这么固执么?
“那我回去了。”我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门口。
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又不是我,我当然不需要委曲求全让自己不快。
“等等!”
在我即将走出门之时,鲁沙法终于急急地开口。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见好就收地转身看着他。意思很明确:既然让我留下,请你出去。
鲁沙法走过我身边,临出门的那一瞥充满了担忧。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真不知道他一直在担心些什么。
等到鲁沙法把门关上,我走到夕梨床边。
看到面色苍白,魂不守舍的夕梨,我不禁也有些难受。
都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虽然夕梨的孩子还没有成形就流掉了,但她恐怕早就对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倾注了所有的爱吧?我虽没有过她这样的经历,却完全能想象。
我想,我的妈妈,现在还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夕梨。”我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没应声。
但我知道她听到了——我看到她的眼睫毛颤了颤。
我蹲下,拉住了夕梨的手。
“你很难过,我知道。”我说,“但你就这样颓废下去,你对得起关心你的人么?”
我的掌中,夕梨的手指颤了颤。
“看看为你东奔西走的鲁沙法,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我再接再厉,“就算你不在乎鲁沙法,你也要想想得知你的船遇难后,凯鲁王子会有多担心。”
夕梨本有些混沌的双眸,开始逐渐有亮光产生。
“最后我不得不说,作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