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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接过他手中的药,低声说道。
“言!”他低声唤我的名字,我愣了一愣,看着他,思绪停止。
“你知道么?”他抚住我的脸,“今天的状况有多危险,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见不到你。”
“言,”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会逼你,只是希望,危险的时候你能想到我,能来我身边,让我护你周全。”
心下一颤,避开他的眼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哪怕,哪怕只是在他不在时。”他沉声说道,掩不住的一丝苦涩。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抬起头,尽量不去看那双失意的眼神,努力对他笑笑, “我会好好过每一天,不会让关心我的人担心。”
他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接着便松开手,转身走开。
只是临风永远不知道,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再也无法笑着看他离去,我也从来不知道,看到一个人转身,我的心竟然如刀绞般痛。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才看到墨汁已经滴在了宣纸上,洇了好几页。撕下被墨染了的纸张,沉下心来,修正着自己的错误。
我不知道我的心究竟能沉静多久,既然我都不知道此刻我是怎么想,那就像杨公公说的,不要想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午后,池塘边,看着满塘的荷叶,斜倚在岸边的柳树下,不觉间,春竟要走了,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个春,春却离我而去。
看着满塘的荷叶,过些日子,定会是满池的荷花盛开了。春走了,还有夏,只是也许有些事情,错过了,永远不可能重新开始。
临风,你曾问过,假如我先遇到你会怎样?
我只能说:“没有假如。”
也许,对你,我是执著于那张酷似的脸庞,又或者,因为那太过相似的命运……可临风,我的心太小了,它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再装不下别人,再记不起任何人,再看不到别的任何东西……
点滴芭蕉心欲碎,
声声催忆当初。
欲眠还展旧时书。
鸳鸯小字,
犹记手生疏。
倦眼乍低缃帙乱,
重看一半模糊。
幽窗冷雨一灯孤。
料应情尽,
还道有情无?
第六十章·笃定(1)
今儿个是我值夜,听着窗外的打更声,看着树影斑驳的窗户,独自一人空对着这书库,手中的书也看不进去。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去,一轮满月挂在藏蓝色的夜幕,看着这月色,我竟怔住了,又是十五了,他走了竟有五十九天了。
走的那晚,也是十五,月圆之夜,他却走了,真真是月圆人不圆,细细数来,我们一起看过的月圆不过两次。
看着迷蒙的月色,思绪飘扬……
“今天又是十五。”元宵节那晚,我自顾看着护城河里的荷花灯,子轩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我抬头看着他,他正看着天上的月亮,“对啊,元宵节本来就是正月十五啊。”我笑着回他。
“还记得上次一起看月圆,”他低下头,看着我,轻声在耳边道,“我们一起在西湖边看平湖秋月。”
我看着他,眼波里闪着无限的温柔,心下一荡,别过头去,看着天上的月亮,思绪飘忽,“我还记得你弹的那曲春江花月夜,还有……”
“还有你唱的那曲子——永生难忘。”子轩打断我的话。
“我……”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的温柔浓得化不开一般,我轻声说道,“那一夜,我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筱言。”他的手抚上我的脸庞,拥住我,“我们会有一生的时间一起看每个月圆。”
“嗯。”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自己与他同样频率的心跳。“砰”——漫天焰火散落,我看到护城河中绚烂的烟花的倒影,真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想到这儿,心跳不觉快了许多,看着那轮金色的满月,仿佛耳边再次响起他奏的那曲《春江花月夜》,默默吟诵着那千古流传的诗句。“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暗自苦笑,这诗句倒是切了现下的心境,也难得张若虚能写出这样细腻的女子心思。 抬眼再看那挂在天幕的月亮,恍惚中竟觉得那是张熟稔入骨的脸庞,伸手欲碰触时,方知自己的痴傻。
离开窗边,走到古筝旁,随手拨着,不觉间,才知自己弹出的曲子竟是熟悉的《梁祝》,虽说这弹筝的本事原本就会的,但这身体记忆中的曲子却都不太喜欢。小时候学钢琴时练过的曲子还记得的就是这《梁祝》了,只是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化蝶》这段,信手弹来的总是这首——虽然他说过这曲子虽好,但独独不喜欢这段的悲凉。
断续地拨着曲子,耳旁突然传来了合着的箫声,心下一怔,手上一顿,竟拨错了弦,听这箫声,如诉如慕,声声入耳,声声扰心——他,又是一个人在那亭子里吹箫么?低头看了看这筝,摇摇头,把筝重新收起,走到窗边,叹了口气,关上窗,不再听这凄切的箫声。
坐回桌前,看着烛光闪烁,小心地掏出一直藏在怀中的信,摩挲着,心头一阵甜美——子轩,你也是在这样的深夜写信给我的么?
仔细看着信的每一个字,虽然早已烂熟于心,可总觉得看到他的字仿佛见到他的人一般,万般相思无处寄,唯求睹物思人。
不知哪来的风吹了进来,烛火晃了晃,我才怔怔地回过神来,或者我该写封信给他的,秀儿会有办法给他么?
提起笔来,几次三番,竟真如他所说,不知从何说起,缓缓地写下这每个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挂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我聊赖十依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天别人摇扇我独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第六十章·笃定(2)
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郎!
这首相传是卓文君所作数字诗,看着这信,不禁莞尔,虽不是我作,但字字句句表达了我的心绪。据传当年司马相如另觅新欢,温柔乡里曾写给卓文君十三个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唯独无“亿”——告知卓文君他对她早已无忆,两人的感情便也无意,悲痛的卓文君便以这十三字连贯成诗。可我知道这不过是后人的美好愿望,这诗句本就是后来元曲的风格,不过每句倒真似卓文君所写,寸寸相思,寸寸离情,如诉如泣……
辗转看着这纸上的诗句,“噼啪……”灯花爆了,看着摇晃的灯火,拿剪刀剪了灯芯,一阵风吹过,不觉有丝凉意,抬头看时,窗竟又被风吹开了。走到窗前,最后看一眼那轮满月,把窗户关紧。
回转过身,恍然间竟看到眼前站着的便是那熟悉的人,烛光里,书桌前,眼波温柔地看着我。揉揉自己的眉心,不禁笑了,我又做梦了,只不过这次倒不像以往梦里的那身月白色长衫,这次的他倒是换了身紫色的衣衫。看着眼前的幻影,暗自想着,看来我的梦倒是越发多样了。他若是再不回来,我怕是再多奇怪的梦都能梦到了。
告诉自己不过是梦中幻影,却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幻影,边揉着眼睛边走到桌前,却看着地上的影子——心下一紧,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眸子,浑身仿佛一股电流穿过,只怔怔地站在那里,“子轩……”
他笑看着我,走过来,拥住我,柔声在我耳边道:“这不是你的梦。”
就这样被他这样拥着,耳边是他温温的气息,看着那烛光闪烁,地上两个拥在一起的人影,心下欣然,小声说着:“人都说灯花爆是报喜的,竟是真的!”
他松开拥住我的手臂,仔细地看着我,“我走的这些日子,你可好?”
我看着他略带疲惫的眼睛,不想让他知道那些早已经过去的事情,笑了笑,点点头,想说的话有千万句,想知道他这两个月吃得可好,可曾安睡,看着他瘦削的脸庞,却只问出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见过皇兄。”他轻轻地回道,突然脸上笑着,凑到我耳边问道,“有没有想我?”
我低下头,未敢看他的眼睛,心瞬时止不住地狂跳,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却笑开了,“呵,怎么?”我看着笑得开心的子轩,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推开他道:“才没空想你呢。”转身走到桌旁,却看到刚刚桌上写的那首诗,还有他的那封信已然不见了。心下一惊,转念一想,脸上顿时热了起来。
“总是口不对心。”他走过来,从背后环住我,看着他放在桌上的那首诗和那封信,不知怎么回答他——明明是满心思念,满腹惦记,见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我总是这样迟钝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么?
在我耳边低声笑着,他拉起我的手,十指相扣,问道:“这诗?”
“是写给你的。”靠在他怀里,我轻声说着。
“怨我回来得迟了?”他的脸贴着我的脸庞,柔声问道。
我摇摇头,思念自是真,思念到最深处,却从未有过丝毫怨。也许,当年娘亲也是这样么?低头看着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心中一颤,深深吸一口气,“今天是你走的第五十九天。从你走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数着日子,从你走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想你。”
他的身子一颤,却没了话语,我回转过身,抱住他——子轩,想你知道我的思念,想你知道我是这样笃定地喜欢你,这辈子,只想跟你十指相扣,牵手到老。
“刚才听到你又弹那曲子,无尽凄凉……”
“你一直都在?”我轻声问。
“以后不要弹这样悲凉的曲子了,”他紧紧地拥着我,低声说着,“我喜欢看到开开心心的你,听你弹开心些的曲子。”
“嗯。”我依偎在他怀中,应道。
第六十章·笃定(3)
他紧拥着我的手臂松了些,伸出手来,抬起我的下巴,我看着他的眼眸,“筱言,能看到你,看到你的笑,真好。”
心中突然没由来地一沉,不解地看着他。
他察觉到我的神色有异,笑了笑,“只是想看你笑,每夜都在想你,想到你的笑容,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看着子轩那样眩目的笑容,突然间觉得好安心,好幸福。才知道,我们都是中了爱情的蛊——只是希望你好,只是想看到你笑,也只想对你笑。
“子轩,”我看着他,“我会对你笑一辈子的。”
他看着我,眼光越发闪亮,突然吻住我的唇,闭上眼睛,一阵晕眩。
天地间再没有别的,只剩下相拥的两人,还有这缠绵的吻……
第六十一章·快乐(1)
阳光下,我看着这刚刚洒过水的海棠,叶脉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光,仿佛透明了一般。刚刚洒过的水珠仿佛钻石般闪着人的眼。
这花本就较其他的海棠开得晚些,这会儿只开了几朵,梅红色的花瓣,微风吹过,轻轻摇摆着,仿佛在告诉我春要走了,转眼夏已至。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口中念着这诗,一只手支着下巴,仔细看着花朵绽放的模样,另一只手点数着这未开的花骨朵,一朵,两朵……指尖碰触到凉凉的水珠,脑子瞬间闪过临风同样冰凉的手指,再看这花时,心下已无适才的轻松。
这几日,我只埋头在书库整理新编著的书目,外面的事情都是杨公公跟其他人去办,看上去我似乎勤勉得很,单拣这累人的活。可个中缘由,也只有我自己知晓。
一则,我不想再被什么安安郡主的人拉去抓挠几下,既然能避那我乐得避开;还有,那夜之后,我再不知怎么面对端木临风,有些事情,既然不能触碰,那就永远不要触碰。
“我不会逼你,只是希望,危险的时候你能想到我,能来我身边,让我护你周全。哪怕只是在他不在时。”
想起他那会儿的眼神,想到声音里面的那丝苦涩,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怎能再去说什么,唯有避开。
就这样窝在书库里,做我的蜗牛,不管外面的雨晴。
“想什么呢?”
被一声问话惊到,转过头去,见是子轩,叹了口气,“转眼间春天就要结束了。”
他拉过我手,看着那盆海棠,“手怎么这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