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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千羽岚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轻笑一声：“哥哥，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上一世，亲眼看着千羽岚死在自己眼前之后，殷凤曦对这个死字，就很是忌讳，如今听到千羽岚这么说，他的心猛的一缩，仿佛被一个人狠狠的抓住了，随意**一样。
“不…岚儿，我们不会死的。”
可能是感觉出他话中的情绪不对了。
千羽岚仔细的想了想，便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死在殷凤曦眼前的场景，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内疚：“这一次，是我和哥哥一起呢。”
殷凤曦呼吸一窒，细细的体委了千羽岚的话之后，竟然觉得，如果真的和千羽岚一起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但一想到千羽岚腹中的孩子，他这个想法又打消了。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这里，不止是他和千羽岚。
还有千羽月的魂魄，以及千羽岚腹中的孩子呢。
“哥哥，我们现在是无处可走呢。”
千羽岚在黑暗中，茫然的眯了眯眼眸。
四处都是一片黑暗，没有方向，只有一个没有生存可能的终点…他们除了死，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殷凤曦抱紧他：“要不，我们下去和那些人拼一拼？”
千羽岚焦急的扯住了殷凤曦的衣领：“不，绝不可以，我们都看到那些怪物有很多，我们下去绝对是送死，还不如留着精力想别的办法。而且，就算我们下去，也不找不到回去的路。”
殷凤曦沉默，开始想别的办法。
可是如今和殷凤曦独自待在一起的千羽岚，却动起来别的心思。
此时此刻，他无法抑制的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他总有一种，他快要死去了的不安感觉。
他有些懊恼的开口：“都是我的错，连累了哥哥。”
如果不是他，殷凤曦也不会来这里，更不会来阴刹古洞找千羽月的魂魄。
殷凤曦之所以会陷入今日的绝境，都是为了他。
“凤歌。”
殷凤曦心里有些不舒服，语气上也有些不悦：“谈什么连累不连累，在哥哥的眼中，凤歌的事，就是哥哥的事…哥哥千方百计找到你，就是为了陪你，帮你分担诸事…若是我看着凤歌身陷绝境，什么也做不了，那才是哥哥觉得最痛苦的事…死亡，其实真的不可怕…”
可怕的是…看着你死在我眼前，我却无能为力…
被留下的，永远都是最伤痛的。
千羽岚的心，因殷凤曦的话，柔软成了一片，他摇了摇头，思及前世今生，他与殷凤曦之间相处的种种…
似乎，都是殷凤曦在护着他。
“哥哥何必如此执着…凤歌只是你的一世兄弟，哥哥还有别的亲人，追到这里来…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只在想要弟弟的话，下一世，你也可能有了新的兄弟…我…”
千羽岚越说脑子越乱，到最后，简直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殷凤曦却似乎是懂了他的意思：“可他们都不是你…凤歌，你说的对，你死了，我还有殷家的诸多亲人，我甚至可以投胎转世，然后拥有新的亲人，新的兄弟…你我在那一世兄弟情结束之后，成为芸芸众生，万世轮回的生命中擦肩而过的不相干的生命…可是，那些人都不是你，可是，我也不想那样。”
千羽岚，呆了呆，因为殷凤曦的口气中，透露了太多难以抑制的情绪。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的，从来就止是你的哥哥…”
千羽岚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大了一些，似乎不明白殷凤曦话中的意思。
“我还想拥有凤歌…我想永远陪在凤歌身边，永生永世，做一对神仙眷侣。”
黑暗中，殷凤曦的声音，显得特别的清晰。
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千羽岚的心上。
221互明心意
“我想永远陪在凤歌身边，永生永世，做一对神仙眷侣。”
黑暗中，他们的眼睛看不到四周的东西，但听力却更好了，声音也显得更清晰了。
千羽岚的呼吸窒了一窒。
殷凤曦此时的话，在他听来，似乎并不是很惊讶。
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察觉过自己的感情，但，他却忘记了一般…
如今殷凤曦将话讲破，千羽岚心底涌现的，是一丝丝喜悦，一点点开心…
身边对他好的人，其实很多很多…
千羽风，千羽韶。
对他都很好，他也都了解他们的感情，但他…心之所向…却是一个朦胧的，温和的白衣少年。
他转世重生之后，前世的种种，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那个呵护自己一生，最后杀死自己的少年，会是怎样的痛苦…
他甚至连自己的死都不在乎，只在乎那人的感受。
这说明了什么？？
虽然时代已经久远，但那些细致的温柔，早已从他第一次记事起，一点一滴的渗入到了他的心间。
殷凤曦…
他拿他当什么看呢？
男子与男子相爱，在原本的世界，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他若是在那个世界，想必是一定不会接受吧…
可是，在这个世界，他却是这样一具身体，喜欢男人和女人，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
思及自己的身体，千羽岚的面色又白了…
他心底的喜悦和惊喜都退了下去，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他怎么忘记了呢…他怎么忘记了呢…
他的身体，他的腹中，还有一个孩子，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
这样的他…千羽岚咬了咬下唇。
在黑暗中苦笑一下，这样的他，怎么能配得上殷凤曦呢。
那么飘逸出尘，温润如玉，强大而又俊美的殷凤曦，几乎没有缺点的殷凤曦。
他这样残破不堪的身体，怎么配得上呢？
“哥哥…”
千羽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那丝苦涩停在一直等他答案的殷凤曦心中，犹如一把利剑…
凤歌他…是对他无意吧…
殷凤曦闭了闭眼，微微的叹息一声。
不爱…殷凤歌不爱他…
他要怎么办呢，以前在一起那么那么多的时间，殷凤歌都没有爱上他，以后呢？
以后还有可能么？
没了吧…
殷凤曦的心越来越痛，现在，他倒是希望自己一直没有找到殷凤歌…那样他还可以做着他找到殷凤歌之后，殷凤歌也爱他的梦…
梦碎了，梦醒了，他似乎也该正视自己的位置。
以后，只做一个好哥哥了。
“凤歌，爱的是谁？”
殷凤曦突兀的问道，他想要知道，他输给了谁，他输给了怎样的一个人，他的凤歌，爱的到底是怎样的人。
“…没有谁。”
是的，他在脑海中搜遍所有自己身边的，他记得的人。
殷凤曦的感情，是他唯一清晰的。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无法拒绝殷凤曦的温柔，自己喜欢着殷凤曦，如果不是腹中的孩子，他一定会微笑着对殷凤曦说：“哥哥，我愿意和你做神仙眷侣。”
但是，他的腹中却偏偏有着一个不知生身父亲的孩子。
千羽风吗？
他曾经疑惑过自己是喜爱千羽风的，毕竟，从他步入国子监起，他就一直和千羽风绑在一起，而且千羽风虽然私底下霸道点，但对他却真的很好。
在千羽风霸道又戏谑的爱护下，他有些迷失自我。
可是…那份迷失，却在他从圣地中清醒时消失了。
况且，他知道，千羽风爱的是天下，他不会在明知道如此的情况下还去爱上千羽风自讨苦吃。
至于千羽韶么…
说实在的，千羽韶对他的感情，在他看来是最不可思议的。
毕竟他们两人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但是，他在迷失自己的神智的那段时间，他的确感受到了千羽韶对他的感情。
而且这次醒来之后，千羽韶眼底的感情就更是清晰了。
他虽吃惊，虽感动，却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在他如今的记忆中，关于爱情的，也就这三个人。
所以，在他不能告诉殷凤曦他喜欢他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爱着谁，喜欢着谁。
千羽岚的答案让殷凤曦有些疑惑了，同时，也让殷凤曦的心跳失了频率。
“凤歌，没有爱着的人？”
黑暗中，他的眼眸中渐渐又迸发出了希望的火花。
“没有。”
殷凤曦拥着千羽岚身体的手越收越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凤歌，你可曾听人说过…”
千羽岚疑惑的抬头，在黑暗中凭借着直觉望向殷凤曦的方向：“听说过什么？”
殷凤曦地垂下头，下颚和千羽岚的额头紧紧的贴在一起：“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升华到了最高的境界，都是亲情…凤歌若真没有所爱的人的话，就一直一直和哥哥一起好不好？”
听了这句话，千羽岚竟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殷凤曦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明明是他配不上殷凤曦的啊…
他甚少自卑过，如今却在面对殷凤曦如此露骨的告白的时候自卑，可见殷凤曦在他心底是多么高大，多么光明的一个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他心中有高大形象的人，愿为他如此迁就，他何德何能…
现在身处黑暗的迷茫，以及对殷凤曦的喜欢使得此时的千羽岚有些脆弱，，轻易的，就被感动了。
他的自卑依然在，却舍不得再坚持下去了。
他伸出手，反抱着那个在黑暗中一直抱着自己的人。
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可是，哥哥，我的腹中，有着别人的孩子啊…”
殷凤曦像是懂了什么一般，心中也是一片激动，在黑暗中，他的眼眸闪闪发光。
“凤歌，你知道的，哥哥怎么会是那般迂腐的人…不在乎，哥哥不在乎…甚至，哥哥已经打算就算凤歌有所爱的人，也要守着凤歌呢…况且，还只是一个并不是凤歌为所爱的人心甘情愿生下的孩子呢？”
千羽岚在殷凤曦的怀中闭了闭眼，透明的，他们都看不到，但却可以感受到的眼泪溢了出来。
渐渐的，沾湿了殷凤曦的衣襟，使得他的胸前湿了一大片。
“哥哥…”
千羽岚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泣音：“其实，我刚刚骗了你…”
殷凤曦觉得自己好像在和千羽岚玩心跳游戏。
他从地狱发到天堂，而在他还没有在天堂待几分钟的时候，千羽岚又开口，似乎想要再将他打到地狱去。
“我有喜欢的人了…”
千羽岚不想放弃自己的幸福，他的身边虽然一直有爱护他的人在守护着他，但他的经历却又比常人都要艰难很多很多。
幸福对他而言，也是十分难得的。
他明白殷凤曦是真的不在乎他腹中的孩子，他了解殷凤曦的为人，所以，他想要抓住自己的幸福。
在千羽岚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那句话出口的时候，殷凤曦彻底被打入了地狱。
他那么通透的人，以他的聪明才智，此时竟也因为伤情而乱了分寸，没能猜出千羽岚接下来的话。
所以他在地狱刚待了几分钟，千羽岚又将他毫无预兆的拉入了天堂：“我喜欢的人，就是哥哥…似乎是，一直一直都这样的…”
千羽岚如同叹息般的说着。
殷凤曦整个人立即僵住，他觉得自己差点都要晕过去了。
千羽岚是有意玩他还是无意的？
说话的时候，老爱说一半，幸好他的心脏够强壮，否则估计早就得心脏病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在听到千羽岚的告白之后，殷凤曦先是因为心情忽高忽低的紧张出了一身冷汗，继而才是怎么也克制不住的快乐和幸福。
巨大的喜悦冲撞着他的心田。
他圆满了。
殷凤歌的前世今生，他都有参与，都扮演着那么重要的角色。
那些年，他的伤痛，他的寂寞，他的努力，他的守候，他的追寻，都是值得的。
他的凤歌，还是他的。
这是对他而言最好的结局。
他爱着的人，也爱着他，有什么，比这还令他幸福的呢？
他一直追寻的目标，他一直想要的结局，他一直想要的幸福，他都握住了，牢牢的握住了。
殷凤曦闭上了眼，心中翻搅的，是庆幸，是喜悦，是苦涩。
是各种各样的情绪。
脸上凉凉的，但他却没有注意到，没没有感受到。
倒是黑暗中的千羽岚，感受到温柔的液体滴落到了他的脸上。
千羽岚微微张了张口，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心底是心疼，是心酸。
但在清醒过来之后，他又是惊恐。
惊恐的原因，是因为他前世死之前，阻止殷凤曦哭时说的话………殷家的人，不可以流泪，一旦流泪，便会失去法术…
在这种时候，殷凤曦失去法术，将会是多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