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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冰跟着锦儿二人,偷偷摸摸地将一罐粉状的东西,全洒在凤苑内最偏僻的一处角落。
“嘿,这下子只要她一踩到,就不信孩子还能保得住。”林如冰狞笑地同锦儿一块小心地退出。
“那个不要脸的寡妇竟然害得我去厨房当差,我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锦儿目光狠毒地咬着牙道。
就算慕容涓涓一直在替锦儿说情,但东方夫人似乎也耳闻锦儿平日过于跋扈的行径,遂没依慕容涓涓之意,下令分派她到最辛苦的厨房工作,以示薄惩。
“锦儿,这下子就看你如何将她引来了。”
一旦她小产,东方家的长辈及表哥铁定不会让她好过。
换言之,书璃姐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要书璃姐能成为她的表嫂,那她嫁入岳家、成为二少夫人的希望就会大大增加,到时她林如冰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享用!根本不需要再看东方家的脸色。“嗯,锦儿现在就去。”
“锦儿,你所说的地方到底在哪里?”绣儿小心翼翼地扶着行动缓慢的慕容涓涓,噘着小口抱怨。
真是奇怪,锦儿若是想忏悔以前不敬的行为,就直接向少夫人陪不是就好,何必要如此大费周折地请少夫人前去品嚐她所做的一些小菜,当作是陪罪。
想也知道心软的少夫人一定会一口答应,而她也只好乖乖地陪同少夫人,一路走到离主屋最远的地方。
“快到了。”锦儿回过头笑道。
哼,你们风光的日子再也没多久了。
“锦儿,对不起,是我没能力保住你。”慕容涓涓还以为锦儿会因此更讨厌她,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份心意,让她更觉得内疚。所以她打算过些时候再向娘说情,让锦儿重新调回她身边。
“少夫人别这么说,现在凤苑内的侍仆都很感激少夫人的大恩,锦儿当然也不例外。”锦儿边带路边回话,但没有回首的脸庞,却是一片阴毒的笑。
“这并没什么。”慕容涓涓不禁露出娇媚的微笑。
其实她根本不是为了求得下人们的感激而向娘请求,只是不忍见他们无缘无故地遭娘给遣走。怎知他们在全留下后,就没有再刻意地闪躲她,甚至还不时亲切地向她问候,着实今她高兴到无以复加。
“少夫人,您在弯过下一个转角就到了,那锦儿就先过去准备。”锦儿说完,便朝另一条小路快步走去,也没理会绣儿不满的叫唤。
“少夫人,绣儿觉得锦儿怪怪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的好。”绣儿硬是让慕容涓涓停下脚步。
“就已经快到了,不如我们坐一会儿就好。”慕容涓涓充满慈爱地摸摸圆肚子,缓缓地接近早已埋设危机的角落处。
劝不了少夫人的绣儿,唯有嘟翘着嘴,赶紧追赶上去。
“呀!”
倏地,率先采在滑石末上的慕容涓涓突然惊叫一声,整个人毫无预警地仰天跌倒,眼看慕容涓涓就要跌撞到细尖的石道时,距离慕容涓涓身后不到一、二步之距的绣儿,比她快一步地先趴倒在地,让慕容涓涓倒下的身躯直接压在她上头。
呀!呀!
连续的吃痛声同时从慕容涓涓及绣儿的口中传出。
“少夫人、少夫人,您有没有怎么样?”绣儿吓得从幕容涓涓身下赶紧爬出,面色苍白地半扶起额际已沁出冷汗、面容惨白的慕容涓涓。
“我的肚子好痛……”即使有绣儿当垫背,但慕容涓涓的下半身仍是有撞到。
“来人呀,快来、快来人!”当绣儿猛然发觉地上竟有一丝血迹流出后,骇得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少夫人,您忍着点,绣儿马上扶您去看大夫,您千万要忍着……”
绣儿一边哭,一边嘶声喊叫,用尽吃奶的力气想扶慕容涓涓起身。
“绣儿,别哭,快扶我起来……”娇颜扭曲的慕容涓涓,靠着母性的坚强及绣儿的帮助下,硬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
“少夫人,血、血……”绣儿在看到血一直从慕容涓涓脚下流出后,嘶吼得更加大声,“快来人呀!福叔、翠婶!”
怎么办!怎么办!这里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绣儿,不要看,我们继续往前走……快!”她也担心胎儿即将不保,但仍镇定地紧握住被血吓得脚软的绣儿,一步步地向前行。
她不能倒在这里,更不能失去东方家的骨肉。
“好,绣儿不看、不看,我们走……”绣儿浑身抖颤地看着正前方,并继续大声的唤人。
“咦?那不是绣儿的声音吗?”就在慕容涓涓抱住肚子,颓然地依靠在绣儿身上时,绣儿惊骇的尖叫声终于引起附近下人们的注意。
就见二、三名清扫的仆役赶紧丢下手边工作,匆匆地跑来,在一见少夫人危急的情况后,其中一人先去通知夫人及少爷,其余人则同心协力地抬起慕容涓涓,往主屋直奔而去。
第八章
“孩子、孩子……”犹闭紧双眸的慕容涓涓,仍不停地呓语。
“涓涓,孩子没事、没事!”坐在床沿的东方将邪紧紧握住她的手,下颚因她频频的喃语心疼地微微抽搐。
没事!她的孩子没事。
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慕容涓涓,在东方将邪一直在她的耳畔不断的保证下,终于睁开水眸,凝望着眼前那张如释重负的俊容。
“相公,您没骗我是不是?!”慕容涓涓哽咽地问。
“孩子黏你黏得紧呢!”东方将邪轻笑地以指腹轻轻划过她眼角的泪珠。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不然我——”
“没有什么不然的。”东方将邪猛然截断她的话,尔后以轻得不能再轻的温柔语气说:“累了吧?来,闭上眼睛,再多睡一会儿。”
慕容涓涓轻应一声,听话地合起眼帘。
东方将邪等她呼吸平顺下来,便卸下床幔,悄声地退出内房。
“叫表小姐及锦儿到前厅候着。”原本温柔的神色骤然转为阴沉邪冷。
如冰,表哥已经警告过你,既然你听不入耳,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说是如冰跟锦儿害我的?”已能下床走动的慕容涓涓,在听到这项令她万分诧异的答案后,震惊地坐了下来。
锦儿讨厌她还有道理可言,但如冰呢?是什么原因让她非要实她于痛苦之中不可?
“少爷已经把锦儿狠狠打了三十大板后,交由官府去审理,至于表小姐她——”绣儿仍是一脸的气愤难消。
“绣儿,等等!少爷怎会知道此事是锦儿跟如冰所为?”如冰虽对她存有鄙视的心态,但应不至于这般狠心。
“当少夫人一度过危险之后,少爷就马上找奴婢去问明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就……”
原来东方将邪一得知是锦儿所为,就立刻前往慕容涓涓出事的地点。而即使察觉地上已有被人清理过的迹象,他仍旧在石道上找到一些诡异的细粉。接着,他心念一转,立即前去表妹的房间。
谁知他一到门口,便发现锦儿也正好在她房内,而且二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毫无愧疚之意,还狠毒地诅咒慕容涓涓最好也随同孩子一块儿死去。
狂怒不已的东方将邪在进屋后,当场就赏给来不及反应的她们几个耳刮子,之后,他硬是压下自己强烈的杀人欲望,阴冽地拂袖离去,留下早已吓得面容惨白、全身颤抖不已的两人。
“这么说,真的是她们!”慕容涓涓心有余悸,幽幽地歎道。
“少夫人,你不会是在替她们难过吧?”绣儿忍不住拔尖嗓子。
“我……对了,你说如冰最后怎么了?”如冰至少是相公的表妹、娘亲的侄女,该不会也把她移送官府才是。
“我将她送回去,并警告她日后不许再踏入京城半步。”步至慕容涓涓面前的东方将邪,抬手抹平她纠结的黛眉,阴沉沉地接口。
“少爷。”绣儿赶紧福身告退。
“相公,既然涓涓没事,您就不要再怪她们了。”慕容涓涓抬起柔荑,轻触着他冷凝的脸。
“哼,她们害我差点失去你跟孩子,我没杀她们,已算是手下留情。”在提及她们时,东方将邪仍不经意地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相公,请你告诉涓涓,为什么如冰会如此厌恶我,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是寡妇?”
“嘘!以后不准你再提这二个字。”东方将邪以手指点住她的绛唇,漆黑的深眸固执且坚定地锁住她迷惘的娇容。
“好,涓涓往后再也不说。”慕容涓涓突然绽开微笑,笑容含嗔地说。
“这才是为夫的好娘子。”东方将邪忍不住低头啄吻她的唇瓣。
“但,相公这样对待表妹,娘都没有说什么吗?”
“娘虽然伤心,但还是交给我全权处理。”他一向认为如冰只是有点骄纵任性,没料想到她的心肠竟如此歹毒。难道林家在家道中落之后,就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格转变得如此之快?
她若是安安分分地待在东方家当个表小姐,或许他会替她许个好人家,让她继续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可惜她犯下一件无法弥补的大错,那她就只得滚回老家了,“相公,是不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可以将我们分开?”喝完安胎药的慕容涓涓突然偎近相公怀里,满含希望地抬眼问他。
“当然,为夫会拿条绳索把你紧紧拴在身边,让你一刻也离不开我。”他邪气一笑,捧住她娇嫩的脸蛋,深邃炯亮的黑眸深情地凝视着她。
“相公!”慕容涓涓感动得想哭。
在她自认为幸福已降临在她身上的这一刻,她已忘却一件极为重要之事——除了父命难违外,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愿意嫁进东方家的……
这件极为重要之事,在慕容涓涓不经意地看到一张羊皮卷后,以往不堪的记忆全部倾巢而出。
一日,慕容涓涓挺着八、九月大的肚子至书房找东方将邪,在看不到夫君人影而随意翻阅书籍时,不小心触动一张放置在书架上的羊皮卷。
当慕容涓涓笑了笑地准备将羊皮卷收妥,这时,“查克城”三个字突然引起她的注意。
查克城位属大唐北方,隶属于曹靖大将军的管辖,也就是(奇*书*网。整*理*提*供)她第一次成亲的地方,更是她这一生中,难以抹灭的痛苦记忆。
慕容涓涓的笑容旋即凝住,她双手轻颤地摊开羊皮卷,才发现这是一张查克城外围的军事地图。
“相公怎么会有这张军事图?”原本不想再记起的片段,又悄然无息地窜进她的脑海,紧紧缠住她的思绪。
不要想,不要再想了,这件事跟相公一点关系都没有。
相公只是好心告知她楚韶已死的消息,根本就与楚韶的死八竿子打不着边。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娘子。”
慕容涓涓倏地一震,羊皮卷顺势从她手中滑落于地。
“这是……”东方将邪弯身将羊皮卷捡起,双眼扫视后,五指一收,羊皮卷顿时被他扭成一团。他邪眸一黯,语调也随之紧绷阴沉,“你还是无法忘记楚韶吗?”
“相公,你为何会有这张图?”即使她一点都不想问,但不知何故,她的话就这样毫无意识地出了口。
“不关你的事。”东方将邪的口吻很冲。她的盘问,摆明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此事、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但是相公,那天你为何会进新房通知我这项消息?”明知他很生气,但她就偏偏控制不住地问出口。
“我高兴,这样行吗?”
“相公,你不要再捉弄我了—你……”
“哼!到底是谁在捉弄谁,你可要搞清楚。”念在孩子即将出生的份上,他并不想在此刻与她起冲突,但他着实无法忍受她只凭一张羊皮卷就怀疑他,更无法容忍她的心里始终都存有第二个男人:楚韶。
“没有,涓涓只是想弄清楚原因,绝对没有捉弄相公的意思。”她坚定的语气夹杂着痛苦。
“没有?哼!从你一开始的盘问,就已经将我列为犯人,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的心早已向着楚韶?”他狠狠地怒瞪她。
“不是,我知道楚韶是死于战事,根本就跟相公无关。”她就是不想让楚韶一直横亙在他们夫妻之间,所以才甘愿被他误会、被他伤害而一再的寻求答案。
“别说得这么动听,若不是你心里还惦记楚韶,你还会找我兴师问罪吗?”他着实气煞了。
“相公,我没有,我的心里真的只有相公……”
“相公?哼,哪个相公,该不会你从头到尾都是指楚韶吧!”
“不,你不要这样伤害我,我只是想把原因弄明白而已。还有,涓涓的相公、永远只有东方将邪一人。”
东方将邪突然大笑,笑得讽刺;也笑得令人胆战心惊,让慕容涓涓一下子面孔惨白,双手直捧住腹部。
“相公,请你相信我好吗?”慕容涓涓柔声哀求。
“那你呢?你有相信过我吗?”东方将邪突然停止笑声,俊颜不复先前的激动邪肆,但平静无波的表情却令慕容涓涓更感到恐惧。
“我当然相信相公没有害死楚韶。”慕容涓涓急急地说。
“是吗?”东方将邪冷嗤一声。
半晌,双方都突然寂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