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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身安乐2-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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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他闪进屋内,自己却被拥上一乘青幄小轿,由两个小厮晃晃悠悠抬到后院去了。
  庞昱坐在轿中,心情忐忑,外加牵挂骥儿,竟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觉小轿已然落下。又有几个丫环走上前来,掀开轿帘,将庞昱搀扶下轿,推入一件小室,掩紧门窗,便悄无声息退下去了。
  庞昱惊魂未定,此刻见人都走光,只余他一人,便忙定了定神,急检查各处门窗。只见关的死紧,如何能打开!想了一想,只待寻找别的出口,指望能像锦鲤一案一般,凭一己之力逃出生天,便回头仔细打量这件小室。却见此屋糊的如雪洞一般,以兰为橼兮桂为梁,中有郁金兮苏和香。临窗设立一张梅花小几,几上铺着锦缎,立着观音菩萨手执的羊脂玉净瓶,瓶内插着时鲜花卉。小室正中安着一张紫檀木小圆桌,亦铺着锦缎,设着武则天照过的珊瑚镜,桌对过却是一扇七宝六段五色蝉翼纱十锦春意屏风,其上绣着各色各样、活灵活现的春宫图儿,旁边垂着珠帘。那屏风乃是纱质的,很有些透光,庞昱便见其后安设着一张大红纱帐黑漆欢门描金床,床边红烛摇曳。又有一人影立在床前,长衫高冠,隐隐是个男子,只是隐在烛影里,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庞昱一见那男子身影,心下便明白那八成就是贪恋女色,使人将他掳来这里的罪魁祸首玉面虎宇文义了!遂觉紧张,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靠在门上。便只见屏风后帘幕微动,环佩轻响,有一青衣小婢从侧门中走出,执竿将珠帘卷起,微微行了个万福,退下去了。又听得金石撞击之声,原是那小婢掩紧了侧门。便见那男子从屏风后转出。庞昱留意他面貌,只见他身姿虽不魁梧,然尚算挺拔,面貌虽不及潘安宋玉,却也是唇红齿白,算得上中等偏上的相貌。只可惜举止之中,微微现草莽粗俗之气,印堂之间,隐隐有耽于酒色之相。眉贮风流,却无奈眼袋灰暗浮肿,唇堆情思,然不抵嘴角逡皱松弛。虽是华贵富丽装束,却全无一毫贵公子气质,倒如同插了凤翎的乌鸦,披得麟皮的憨牛,不伦不类,着实贻笑大方。便正是那常州宇文氏三虎之一的宇文义!
  庞昱正兀自上下打量他,谁知那宇文义见庞昱并不似一般妇人那样惊惶,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便认作庞昱对他有意,心下暗喜。又见庞昱虽是神色警觉,面无表情,却掩不住天生的好颜色,加之方才一番拉扯,云鬓半偏,衣衫带子松弛,虽是小腹微微隆起,却更显得不胜娇弱,甚是惹人怜惜!便顿觉欲火大炽,按捺不住,遂嬉皮笑脸道:“小娘子!今日你我有缘千里来相会,莫辜负了良辰美景,正该共赴巫山!”说着竟是伸手便来攥庞昱手腕!
  见那玉面虎如此,庞昱暗暗叫苦!须知他也曾在二十一世纪混过21年,且好歹是警门出来的,会些功夫。虽较之展昭白玉堂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似,可真要打起来,那玉面虎倒也不一定是他对手。可是如今不比平常,他乃是男扮女装,且又任务在身,若是近身肉搏,便难免被拆穿身份,怎么是好?!且又顾及自己现下在人家地盘,骥儿更是落入贼手,又怎好与他动手?只有躲一时是一时罢!忙一闪身后退一步,那宇文义抓了个空。当下二人围着那张檀木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然而又能躲到几时?转不得几圈,那玉面虎便急了,哗啦一声将桌子掀倒,嘴里胡喊乱叫道:“求小娘子成全则个!”,猛虎下山般扑过来。庞昱急转身要跑。却慢了毫厘,已是叫他一把拦腰箍住,却是要往屏风后拖!
  庞昱见眼下已到如此地步,便知在劫难逃,躲是躲不过了。反正鱼肠剑也在头上簪着,干脆拼罢!便使了老爸那里学来的防身术,攥了拳头狠狠将手肘向后一捣。只听一声闷哼,正中软肋。那玉面虎吃痛,手便松了。庞昱却顺势脱出,一甩头,髻上鱼肠出鞘!便退到门边,背靠着墙执剑高叫道:“别过来!再过来要你好看!”
  庞昱虽说没多大力气,然手肘膝盖,皆是人体最有力的部位,用来搏击,极是管用。被庞昱运起全身力量这么一捣,那宇文义疼的捂了腰肋弯了身,抬起头来,面色铁青,龇牙咧嘴恶狠狠道:“贱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便转过头去,却是要喊人!
  按说庞昱早有鱼肠在手,又会些防身功夫,他又不是个心慈手软,发不得狠之人,加之那玉面虎乃是个浪荡公子,不文不武的一个草包,也好对付。只要庞昱愿意,大可与他虚与委蛇,便是枕席之间抽剑将他刺杀,也不费甚么力气!然而度其形势,庞昱却绝不敢这样做!须知刺杀一旦失败,自己便定是个死。就算成功,这屋子四下关的密不透风不说,谁知门外有没有人把守?自己逃不出去,也难免是个死。死自己一个也便罢了,然怎可害了骥儿?且不说他一贯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能不死还是不死。因此终是不能动手。然他如今见那宇文义要叫人,却是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须知自己方才反抗,已是激怒他!虽不知那孙三霸有没有将抢来骥儿之事告知主子,然万一这宇文义已经得报,此刻恼羞成怒,立时命人加害骥儿,却如何是好!退一步讲,就算他不以孩子做要挟,然若是叫来一帮丫头婆子,七手八脚将自己洗剥干净,便也难免穿帮!到时候岂不是又连累了展昭?怎能容他叫人!遂急中生智,高叫道:“且慢!”
  庞昱这么一嗓子喊出去倒也管用,刚刚好将那宇文义方要出口的“来人哪”堵了在喉里。便见宇文义看他。庞昱见状,一不做二不休,赶紧趁热打铁道:“你想要我,倒也可以。只是需要依了我三件事,这三件事做到,我便从了你。若是做不到——”狠下心来将鱼肠往脖子上一压,变了脸色,叫道:“我即刻自尽!”
  那宇文义虽是作奸犯科,却也并不想搞出人命。况且他本是贪庞昱美色,美味尚未到口,又岂能让他自尽!便忙不迭的一叠声答应道:“美人,好说好说!只要你肯从我,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三百件,我也依得你!你且说这三件却是何事?”
  庞昱见那玉面虎气势低了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便紧握鱼肠,不慌不忙,缓缓道:“第一件,你不可害我相公孩儿。其中我孩儿现在你下人手里,你要好生看顾于他,且每日须抱他来与我相聚一刻。若是有一天我看不见他,我立刻自尽!这一件事,你依得不依得?”
  “依得,依得!”庞昱话音方落,那宇文义便连声应道:“自是依得!”
  “其二!”庞昱见宇文义应了自己头一件事,便又道:“我现在身怀六甲,须得先将孩儿生下来,方可与你行夫妇之礼。你若不应此事,或是暗中捣鬼,放药将我身上胎儿打掉,我仍是要自尽!此事,你依不依得?”
  听庞昱如此说,那玉面虎应道:“此事也依得!不知娘子第三件是为何事?”
  “第三件!”庞昱一字一顿,强硬道:“至我临盆为止,我此身方圆一丈之内,不能容你接近,你更不可动我一根指头!这最后一件事,你依是不依?!”
  “这……”听庞昱提出最后一个条件,那玉面虎微微沉吟。庞昱见他犹豫,忙又将鱼肠往脖子上压了压,高声叫道:“你依还是不依!”
  “依得,依得!”那宇文义见庞昱发狠,忙赔笑道:“此事也依得!娘子却先将宝剑放下。这刀剑无眼,莫要伤了自己!”
  那玉面虎虽是这样说,庞昱却怎敢信他!当即执剑威逼,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说要自尽。逼得那玉面虎当即发下毒誓,应了庞昱那三件事。又唤了下人过来,如此这般,一番嘱咐,吩咐好生看待骥儿。又拨出三间静室与庞昱居住,将方才那名青衣小婢——名唤荷衣者调来服侍。那玉面虎一番忙乱,遂了庞昱的意,自己却未占到半点便宜,终是悻悻而去,另唤几名姬妾服侍喝闷酒去了。

  悟情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话说这边庞昱遭难,展昭那边却是顺利的不得了。这日与庞昱别过,先去了武进县衙,将情势向包大人一番密报。待出了县衙,看看天已不早,便按照约定去了酒楼。方才进门,却见那道士已在窗边久候了。寒暄几句,便随那道士去了宇文府邸。拜见过大爷二爷,那翻天虎便教他献艺。那展南侠名头岂是白来的?略展手脚,施了几分功夫,便教那宇文豪赞不绝口,立时拜为府内教头,专门调教家丁打手武艺不提。
  却道这日展昭得了那宇文豪信任,便暗暗留心,专一在院内走动,留意他各处账房仓室布局,各处人丁岗哨,一一牢记在心。又故意下狠劲操练那帮家丁打手,整的他们叫苦连天!那帮人投靠宇文豪之前多是些地痞无赖,浪荡子弟,充其量不过会些花拳绣腿,却何曾吃过这等苦来?便一个个累得眼皮打架,东倒西歪,好容易挨到打更,脑袋甫一沾枕,便活似被孙悟空放了瞌睡虫一般,顷刻沉沉睡去,不一会儿,鼾声震天!
  展昭见此光景,知道火候到了。便暗暗起身,去了长衫,将短衣反穿——那短衣是特制的,外白里黑,反穿在身上,便似着了身夜行衣一般——施展绝世轻功,轻轻一个旋身,跃上屋顶。便按照白天记下的各处布局,逐一打探。那宇文府中岗哨虽多,却多是些平凡之辈,且多数被他操练过了,一个个累得晃晃悠悠,脑袋鸡啄米似的打盹,哪还能有半丝警觉!便教南侠轻轻松松绕过,不需一个时辰,便将偌大一个宇文府邸都打探了个遍。然他却细心,翻到了那巧取豪夺的田契,强买强卖的账册,却不拿走,只牢牢记下银钱数目、买卖年月、苦主姓名,以及所藏地点,便又仔细放回原处,一毫蛛丝马迹也不教人看出,只等着明日抽空禀报包大人,教他带兵丁来查抄不提。当下打探完毕。回到房中,却想道:“如今城中宇文府邸,尽皆查遍。然依白天所得消息,尚有那宇文家幼子玉面虎宇文义所住袛园未探。然那袛园位处城外,甚是遥远,看如今天色,若是今夜特特赶去,恐是难以及时赶回,万一捅出漏子,反为不美。也罢!却待明日早些起身,再去查探便了!”
  他如此想着,便要解衣安歇。谁知许是方才一番查探,兴奋过了头,竟是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觉!顿觉烦闷,起身从壶里倒杯冷茶,一饮而尽。屏息静听,周围鼾声此起彼伏。忽觉周围明亮,抬头望去,只见天上乌云已散,一轮圆月当空,甚是皎洁,便不由得睹月思人,竟是顿觉感伤,更是难以入眠!叹了一口气,索性不睡了,披了衣衫,出门靠在屋外阑干上,卷帷望月,胡思乱想起来。
  展昭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朝廷御猫,更是开封府包青天包大人手下的捕头,不说往常如何一马当先,奋勇破案,只说这深入虎穴之事,却也有过三、四回之多。往日奉命破案,一心牵挂的总是案情线索,便是心下真有疑忌,也只是担心包大人安危。然而不知怎么,今日却不比往常,虽是尽力欲要分析案情,却竟是无法静心,更是无端端忐忑不安,闭眼便尽是庞昱音容笑貌,虽勉励压抑,然心猿意马,难以自制,几度欲要静心,终是徒劳,却反而更觉思念起来,无法安神!想了一想,便索性穿着整齐,抽了腰间宝剑,下楼走到院子里,先耍了一个开门式,便展臂伸腰,就着月光舞起剑来。
  展昭剑法精湛,削砍劈剁,勾挑拨刺无一不精。先头还可看到一缕银光,光闪闪,冷森森,上下如蛟龙翻腾,待到其后渐入佳境,竟使人眼花缭乱,不见人影,只看见一天剑舞!展昭耍到佳处,顿觉心旷神怡,趁了剑兴,不由得张口吟哦——
  “络纬秋啼金井阑——”
  原来南侠舞的剑式,有个名头,唤作“诗文剑”,乃是他当年学艺之时琢磨出来的。那时他同师兄一起从师学艺,孟若虚不仅传武,还要授文,便下了一个硬性规定:每人每天要背一首诗词,但凡背不过者,没有饭吃!此规一出,柴意非出自世家,尚算好些,惟有展昭那时极是顽皮捣蛋,最烦背诗这种脑力劳动,便每每被师傅处罚。因不堪其苦,遂想出一个办法来,乃以诗为剑诀,练一招,背一句。此法倒也管用,练得几年,不仅背得诗词,还教他自己琢磨出一套诗文剑来,以剑表诗,以诗佐剑,倒也给这大宋朝廷眼中的草莽武术赋上了几分儒雅之气。此刻月下舞剑,便使出了这套“诗文剑”!不知不觉,剑诀随招而出,却是一首李太白的《长相思》: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展昭这套剑法使的极是娴熟,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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