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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正色道:“玉堂好意,展某代九弟心领了。然如今九弟与展某皆是公务在身,暂时不便相见,玉堂还是莫要去探望为好!”
“臭猫!”听展昭如此说,那白玉堂却恼了!登时从墓碑上跳下来,横眉竖目,恼道:“你这臭猫,恁的推三阻四!白爷爷不过是来打听个人,却这般不爽利!莫非是信不过你白爷爷!?”
“玉堂!”展昭见白玉堂发恼,只得苦笑道:“不是这般说。委实是碍于公务,不好……”
“公务公务,你这呆猫,脑袋里便只有公务!”白玉堂嗤之以鼻道:“那只小螃蟹有甚么见不得人,却非要藏着掖着!白爷爷偏就不信这个邪——”说到这里,却似忽想起甚么,猛然打住,呵呵一笑道:“臭猫,说实话那小螃蟹人可真是不错。有如此品貌具佳绝代佳人日夜相伴,莫非你这只呆猫动了春心,儿女情长,吃你白爷爷的醋不成?”
白玉堂乃是风月老手,香脂凤帏里打滚惯了的,这番话倒有大半是出自玩笑。他本道展昭秉性老实纯良,最不会什么甜言蜜语,花前月下,平日调笑,微微逾矩尚可,然若是真谈到那男女之事,夫妻之礼,他便定要脸红尴尬,不是岔开话题,便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因此才说出这番言语,却是存了十分戏谑之心,要看他的笑话。然而这次却是这白五爷失算,须知展昭此时情窦方开,心意初明,对这断袖分桃之事自是极为敏感,况且白玉堂这一番话又是歪打正着,竟句句说到了他心坎里去!却怎能不羞,又怎能不恼?俗话说恼羞即成怒,偏他又猛然想起这白耗子用飞蝗石引他之事,便只道他听了自己一番言语,拿这些话来消遣自己!登时那气血蹭的一下涌上来,便整个脸红到耳根,怒道:“白!玉!堂!你休要信口胡说!展某公务在身,其中十分不便之处,不须向外人言讲!此案若是告破,展某自会携九弟回京,你却休要在此乱嚼舌根!”
按说白玉堂与展昭做了几年兄弟,展昭平时亦知道这个五弟的性子。晓得他惯好说笑,尤其喜将那些风月之事拿来戏谑,凡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均是当不了真的。因此若平日被白玉堂揶揄,也便岔开话题,一笑而过。就算说得过分,当真惹的羞恼,也只不过板起脸来斥责几句罢了,原是不计较的。然而人非神明,均有七情六欲,怨忿之时,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乃是平常,又哪有神智去计较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因此人一上了火,便难免说得比平日难听些,若是那些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外加阴损缺德之人,更是甚么话都说的出来!所幸南侠平日大度稳重,更是不善言辞,因此虽是上火,却也并未说些甚么,只不过此时正在气头上,语气呛人了些。然而偏这白玉堂是个高傲性子,吃软不吃硬,对于自身名头更是斤斤计较,怎能受得了他这一番呛人言语!愣了一愣,便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拂袖指着他鼻尖怒道:“你这臭猫!白爷爷不过几句玩笑,你说这话却是何意!?莫非将你白爷爷也当了那惯好家长里短、说三道四的长舌妇不成?!”
却说那展昭说出这番话来,也是无心,一时冲动。因此话方出口,心下猛省——却是说得重了!然而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又哪有那般容易收回?外加他疑心白玉堂窃听他言语,便赌着一口闷气,只不作声!然那锦毛鼠见他不言不语,却认作他心虚,只道他方才是在影射自己嘴碎,被自己说中,便更是气急!不依不饶,只是搅吵。他本就任性,脾气又爆,加之生就一张耗子嘴,极是尖利,一来二去,弄得展昭忍气不过,竟与他拌起嘴来!这一下可不拂了这锦毛鼠的逆鳞?!登时暴跳如雷。又吵嚷几句,看看气不过,遂身子一旋,跳在空中,也不管展昭,竟是径直走了!
当下二人一言不合,赌气争吵。然气走锦毛鼠,展昭却又后悔起来!他本是一时羞怒,冲昏头脑,故此与白玉堂争吵。然此时静下心来细细思索,却觉得不该如此冲动。须知白玉堂本来就是个执拗性子,又正是年少气盛,自己身为大哥,本就该多担待些,又何苦逞一时之快意去惹他性起?遂暗自后悔。待欲要去向白玉堂赔罪,然举目四望,人已去远,四周一片静寂,却往哪里去找?又加之公务在身,不能被那宇文豪看出破绽,便也只好不论了。却叹一口气,自回了宇文府,寻思待过几日案子了结,带了庞昱,亲上陷空岛登门赔罪不提。
袛园
先不提那展昭如何如何。单说这白玉堂离了展昭,心头一口闷气本就难出,偏又想起庞昱,心下更是懊恼。便不禁忿道:“好你个臭猫。你奉旨办案,公务在身,陪不了白爷爷耍子,便也罢了。可那只小螃蟹,手无缚鸡之力,虽也是个男的,却比大姑娘还娇怯些,又能帮甚么忙!无非是在哪藏着。臭猫!你白爷爷眼下无聊的紧,想去消遣这只小螃蟹一番,谁知你这臭猫却偏偏不许!却是为甚?他又不是你媳妇!就退一步说,算这门亲事做的成,却也不是幼年定亲,也不曾三媒六聘,更不曾吹吹打打,花轿抬了过门!莫非不准别人去找他不成?哼!白爷爷我还就真不信这个邪!臭猫你不让去,我偏偏要去,气死你这只臭猫!”
他如此想着,一时气恼,便立时要动身。然而方走两步,却倏然怔住——须知这武进县虽不若卞京、扬州般繁华富足,却好歹也算个大宋朝的地级县,亦是人口众多。而自己虽也曾听展昭说起故宅情形,然详细地址路径,却是一概不知!更何况自己方到常州,人生地不熟,却教自己往哪里去找!
白玉堂若待要去找庞昱,却无门路。若不去找,却又不甘!然他却机灵,歪头想了几想,忽忆起展昭言语,遂眼珠一转,呵呵一笑,狡黠道:“我如今要气那臭猫,倒也不必特特的去找那小螃蟹。听那臭猫言语间意思,案子告破,那小螃蟹自会出面,又道如今只待查探那城南甚么袛园,便可禀包大人出兵。何不去与他搅和搅和?查探了那个甚么劳什子袛园,我便径直去禀报那包黑炭,请他老人家出兵!便是他不允,如今白爷爷一身猫皮,身佩巨阙,连金牌亦在腰间挂着,也不怕调不来兵丁!到时候便抢了这猫儿一个头功,他又能奈我何?不怕气不杀这臭猫!”计上心来,便一个纵身,腾挪跳跃,却是径直往城南寻找袛园去了!
那袛园位于城南山麓,与武进城虽说不算很远,可也着实不近。加之白玉堂不熟路径,虽是他身怀武艺,轻功盖世,却也直到三更时分才摸到那宇文家袛园。便借着月色,一个腾挪跃进那深宅大院。伏在墙头,从怀中摸出一颗飞蝗石来,轻轻往地下一弹,侧耳静听。这一招唤作“投石问路”,一颗石子下去,下面或土或水,是否平地,是软是硬,有无机关,外加附近可有值夜兵丁,没有探不出来的。静候片刻,见周围万籁俱寂,除高楼上隐隐传来阵阵缓歌慢舞之声,竟是半丝人声也无。便身子一探,哧溜一声使了个倒挂金钩,猴子捞月也似,顷刻间便一个筋斗翻进园中,脚尖点地,不出半点声息!便提起真气,使起那神行千里不留痕的轻功,顺着那游廊楼阁,一层层打探起来。
那袛园本是静养之所,地处偏僻,本就无多少兵丁,加之那玉面虎又不若他大哥二哥,园中防守极是松懈,莫说岗哨,竟是连个值夜打更的亦无!那白玉堂腾挪纵移,如入无人之境,没用一个时辰,将大半个袛园大大方方逛了一个遍。探毕前庭,便绕过园中假山花木,盖了路径,欲要将后院查探。
谁知他刚刚拐过一个弯,却觉远方隐隐约约,方若传来小儿号哭之声。开始尚未在意,只道园中小儿夜啼,便要绕过。不想没走几步,那号哭之声却由远及近,由弱至强,听那光景,竟是向这边来了!
那白玉堂初见此情状,还只道园中有小儿夜惊号哭,不肯睡觉,遂有奶妈抱他来散心,便闪至身旁假山阴影之中藏身,欲待那人行过再行查探。方才藏好,便见远处飘飘忽忽,来了一盏灯笼,不用多时,行至眼前。待定睛一看,却是一怔——只见来人不是奶妈,反是个腰弯背驼的老苍头,左手提着灯笼,右手却抱着一个尚不足周岁的小儿,一步一晃,摇摇摆摆,似是要到甚么地方去。那小儿兀自号哭不绝。便只听那老苍头皱眉苦脸,咕咕哝哝,抱怨道:“少主人忒不晓事!眼看园里边婢女姬妾,也足有百十来个,甚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偏要去外边抢甚么天姿国色。这也罢了,只是那般天仙似个美人儿抢来,还不够受用?又将这个小儿也抢来做甚!又不是鸡鸭,买一只还饶你几个蛋!抢来弄死了也罢,偏要留着,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如今整夜里哭啼,甚是闹烦!主子他倒是恁事不管,却教我们这些下人受累。寻机掼杀了罢,谁耐烦替他养哩!”
那老苍头咕咕唧唧,只顾埋怨。谁知身边藏着一个白玉堂,这些话尽皆让他听在耳朵里。那锦毛鼠一生侠义,惩恶扬善,初听得这小儿乃是与母亲一起被强抢而来,心下便很有几分义愤,后又听这老苍头心肠如此狠戾,竟是要把小儿掼死,不由得大怒!便欲要惩治这恶人。然因自己现下是暗探,恐出了手被人知觉,打草惊蛇,反为不美。便只得按捺性子,待那老苍头走过来,打算跟踪其后,不教他害小儿。谁知却也是机缘凑巧,那老苍头走到假山旁边,白玉堂却恰恰就着月光看清他怀中小儿穿戴面容,登时便大吃一惊——只见那小儿正是展昭之子,自己义侄,出生还不足半年的展骥!
原来那老苍头姓朴,乃是行伍出身,宇文家家仆,年轻时倒也是跟着他家太爷南征北战过的。只因他立过大功,当年从死人堆里把太爷给背了出来,救了主子一条命,从此便得主子一家另眼相待,不仅不拿他当下人,便是那宇文家里的小辈见了,也是得恭恭敬敬打个招呼的。然而这朴老头见主子照顾,便难免恃宠而骄,又有些倚老卖老,有点不顺心之事便咕咕哝哝的抱怨,因此一家人都不喜他。到太爷去世,便借故给了他一个闲活,将他打发到袛园给太爷看祠堂去,倒图得眼前干净。这朴老头在袛园看了几年祖祠,倒也乐得清闲。然那宇文家三公子占了袛园,又抢来庞昱骥儿,因这朴老头儿媳方生产不久,便让她充了乳母一职。这本来没什么,可偏偏骥儿认生,离开庞昱便哭,任人千般拍哄,只是哭闹不止,直搅得这朴老头一家不得安生。看看夜深,仍是不让人省心,哄也不停,便索性教朴老头抱了他寻庞昱去!如今正是金秋,虽还未到那寒冬时节,却也有几分冷了,那朴老头原本好梦正酣,却被个孩儿生生从热被窝里折腾起来,还要他忍寒走夜路,能高兴?便絮絮叨叨的抱怨,撂下些气话狠话。谁知他时运不济,撞到白玉堂枪口上,又偏偏教他认出骥儿!
按说小孩子五官尚未长开,面容本来大同小异,一眼分辨得出的,无非父母而已。便是那白玉堂在卞京见过骥儿几遭,也仅止于哄逗,又不若展昭为骥儿亲父,亦不若庞昱朝夕相处,此时光线又弱,又是擦肩而过,怎就认得出来?原来这里面有个缘故:只因当初骥儿满了三月,办百日酒时宾客照例要送礼。白玉堂虽是因嫌厌庞府,并未出席,然叔侄名分在身,礼物也是不能不送的。便代表陷空岛备了一份薄礼,抽空送至开封。其中有一件金红锦绣小衫,是白玉堂央卢大嫂做的,只因展昭号猫,骥儿却属鼠,当初做就时便存心要取笑于他,不绣龙凤,不纹虎豹,却特特的在那小衫之上绣了一猫一鼠,缱绻依偎,甚是亲热。此时那小儿身上穿的,便正是这件小衫!那衫上的猫乃是玄色,看不分明,那鼠却是以上好的纯白色丝线绣的,被那月光一映,轮廓分明,焉能认不出来!偏那小衫又是陷空岛卢大嫂亲手绣的,说世上仅此一件也不为过,如今离送礼之日亦不过一月,怎会穿在旁人身上!定是骥儿无疑了!
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白玉堂若未认出骥儿,还未必就要出手去救他,顶多盯着那老苍头,不教他害孩子,便已足矣。然而一认出骥儿,先是大惊,而后便是怒火攻心,又岂能再袖手旁观?!当即什么暗访明探也一概不顾了,一步跃出,一把揪住那老苍头,寒光一闪,宝剑出鞘!那老苍头还未及反应,便只觉颈上一凉,巨阙已横在了他脖子上!便听那白玉堂恶声恶气道:“敢出一声,要你的命!”将他逼至无人之处,又道:“这小儿是哪里来的,你却给你白爷爷说实话!若敢有半句诳言,白爷爷手下可不容情!”
那老苍头虽也经过干戈,可一贯便是个贪生怕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