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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过继之事尘埃落定之后，氏只是觉得有些惋惜，并好在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儿迁怒到秋娘身上，在她看来，秋娘虽有些聪明，那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的法却是想不出来的，所以并没有细想，更何况秋娘如今养在崔府，若是真的想用秋娘铺，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但是这当其冲就是要不与秋娘交恶，她想不到这一茬，并不代表英国公夫人也想不到这一茬，“我怎么会与她置气？若是真的要生气，只怕我早就被她给气死呢！”
说实在的，黄姨娘这些年来做的龌蹉事儿不算少，好在氏心态不错，要是换成别的主母，不把黄姨娘给弄没了，就是自己气死了。
秋娘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每次来给氏请安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窘迫，毕竟提防着一颗心，又要没话找话，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话题来。
氏也不是个健谈的性，与秋娘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叫秋娘下去了，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黄姨娘与崔志云说了这事儿，崔志云如今虽对氏没有什么感情了，但好歹夫妻二人在面上相处的也是比较融洽，当他知道了这事儿之后更是有所犹豫，他虽不愿意沾英国公府的光，可要真靠他一己之力为豪哥儿请个好的师傅来，只怕可能性不大。
想着自己唯一儿的前景，崔志云犹豫了几天，终于还是踏进了紫荆园。
毕竟夫妻将近十多年，从氏一看见崔志云的时候，就知道他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当即脸色就有些冷下来了，“今儿吹得这是什么风？老爷居然来紫荆园呢？”先前崔淑娴没有去扬州的时候，经常撮合崔志云与氏在一起坐坐，吃吃饭，夫妻二人虽觉得有些别扭，但看在女儿的面上也不好反驳，所以时不时夫妻二人倒是见上一面，如今崔淑娴去了扬州，这夫妻二人之间的纽带也没有了，感情倒是愈发不好了。
崔志云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大好看，“怎么，我没事儿就不能来紫荆园呢？”虽说崔府最开始只有如今的一半大小，到了最后是靠着英国公府给的银钱才渐渐扩大的，但这并不影响崔府姓崔！
氏别过身去看面前的账本，神色淡淡的，想想也是，换成任何一个女人这样的情况碰的多了心都会冷的，“既然老爷都说了这话，想必今日来紫荆园也只是坐坐而已，既然这般，那我就放心呢！”
她的话音刚落下，王妈妈就带着玉芙与玉容呈了茶上来，退下去的时候，王妈妈神色不明地看了氏一眼，都说女人要柔情似水才能降得住男人，可偏偏记不住这个理儿！
崔志云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转而却是长长叹了口气，“湘云，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这个样？为什么我们每次一见面都要吵架呢？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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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大胃口（三）
此时，崔志云语气中已经有了示弱的意思，可氏却是嗤之以鼻，哪一次不是这样？有事儿找她就好说话得很，若是没事儿，压根就不来紫荆园一趟，她的心，早已经被崔志云的薄情伤的体无完肤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老爷说这样的话做什么？还是老爷忘记了，我们一直都是这个样？这不是好好的吗？”换言之，若是她和崔志云真的和和气气的单独相处，那怕才是不正常呢！
崔志云好不容易缓和的面色又有些发冷，“好好的，当初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还有娴姐儿两岁的时候，我们俩儿经常带她去花园顽……”
“够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再说呢！”氏的声音之中有几分颤抖，饶是再怎么心静如水，回想起往昔，心还是痛的，“况且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的事儿了，说起以前的事儿做什么？况且你我早已经不是当初！”
崔志云有片刻的发愣，先前他用这一招可谓是屡试不爽，没想到今日吃了瘪，只是他不知道，在氏生病的这些日她想清楚了很多事儿，她有钱，有田产，有娘家支持，崔志云对她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既然这般，那也用不着在意了，“湘云……”
氏却是连看都不想再看崔志云一眼，“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不就是想要我写信回英国公府，为豪哥儿请个好师傅回来吗？”
崔志云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氏却是冷笑一声，“你我夫妻将近二十载，你心里想些什么我能不清楚吗？看样黄姨娘这枕头风吹得好啊，老爷素来不是罪不喜欢依靠英国公府吗？不是怕被人说闲话吗？如今怎么肯放下身段来呢？”
若说方才崔志云心中还念及着几分旧情，如今这几份旧情已经化为了羞愧与愤懑，忍不住扬声说道：“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我崔某人为官多年，自诩清清白白，没有沾过英国公府什么光，如今不过是一点小事儿想要请岳母帮忙，你就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究竟是你对我不满，还是对黄姨娘和豪哥儿不满？”
屋里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饶是盛夏，可似乎处处都沁着凉气。
氏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看着崔志云，一字一顿，“若我说都不满呢？”
夫为妻纲，氏如今说出这话来可谓是有违常理，崔志云休了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是他不傻，这样的话丝毫没有说出口，只是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厉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说出实话来呢！”
“我心里怎么想的，难道老爷不知道吗？”氏不甘示弱地看着崔志云，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她倒是要看看，撕破了脸皮崔志云能够将她怎么样，“其实老爷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初若不是英国公府落到那样的境地，我怎么会嫁到崔府来？我对黄姨娘的不满，阖府上下都知道，我就不信老爷不知道？可老爷可曾有一点点考虑过我的想法？当初黄姨娘生下豪哥儿的时候，我娘说将孩抱到我名下养着，可那时候不知道黄姨娘说了什么，老爷死都不同意，后来我爹复位了，在皇上面前能够说得上话了，黄姨娘就想将豪哥儿养在我名下了，那样，不管怎么说，豪哥儿都算得上是英国公府的外孙，可这天下哪来怎么多的好事儿？你们把好事儿都占尽了，以为我是傻不成？”
“好！好！好！”崔志云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憎恶地看了氏最后一眼，转身就走！
女人的心都是一点点被伤的，当初氏之所以能够被崔志云气的晕厥，是因为心底还对崔志云抱有幻想，只是如今这唯一的一点情谊已经没了，他自然没有办法伤害氏了，而回报他的，是氏的冷酷。
而崔志云走了之后，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淡漠，到底是先前还是有感情的，如今她只是颓然坐在桌前，眼泪顺着面颊一点点滑落，心中隐隐作痛。
朱门大宅之中无风都能起点浪出来，更不要说这么大的事情了，当黄姨娘听了这事儿之后，眉里眼里都是笑，“这氏何时才能聪明一点呀！”其实为崔成豪请师傅的事儿乃是她刻意为之，毕竟好的师傅不是那么好请的，就算是英国公府真的请到了，也不一定愿意教庶，传出了名声不大好听，而且，依照她对氏的了解，氏是不愿意为崔成豪的事儿麻烦娘家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氏真的请了，她也有办法搅合这事儿。
一旁伺候的谷月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初想离间老爷和您感情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的事儿了，您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说起当初的事儿，黄姨娘眼神中迸出几分狠戾来，“你以为氏能有那样的心眼？若她真的那般有心眼，我和豪哥儿怕是活不到今日的！”
谷月一惊，“那您的意思是，当初这事儿是秋姑娘……”
黄姨娘点点头，“没错，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倒是多得很，如今和氏关系不错，和宁姨娘关系也好，想要对付她怕是没那么简单，得早点除掉她才是！”
“可秋姑娘名义上是个主，却没有多少人真心实意把她当成主，您若是对秋姑娘下手，只怕老爷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谷月觉得压根没有这个必要，一个十多岁的姑娘罢了，就算真有心眼，又有什么心眼呢？
然而黄姨娘却不是这样以为，连岁都能看到老，更不要说如今已经十二岁的秋娘了，“你放心，这种事儿我怎么会叫老爷知道？我有的是办法叫她吃哑巴亏。”她素来是有仇必报的性，上次在秋娘那儿吃了那么大的亏，若是不报仇，那她可就不姓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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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邻居来了
秋娘对即将而来的危急一点都不觉得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是一点用都没有的，若是在敌人还未放大招之前她就已经自乱阵脚了，只怕这场仗她已经输了。
只是秋娘等了好一段时间都不见黄姨娘有任何动静，甚至两人碰见的时候，黄姨娘还笑语晏晏的与她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还未等她想清楚这件事儿，一日晌午刚过，秋娘正准备午歇的时候，却听见外头传来了蔓菁的声音，“姑娘，外头有人说您家乡那边来人了，说是叫什么曾大牛的！”
大牛哥？秋娘微微一愣，当初大牛哥与她可是邻居，两家关系非比寻常，甚至曾大伯还开玩笑说日后要大牛哥娶她进门，只是如今，她也来不及多想，欢喜道：“快，快叫他进来。”
不出一会儿，曾大牛就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他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好看的院里来，一看见身边得姑娘们都穿着花枝招展，闻见那淡淡的香气，吓得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背后湿了一大片。
已经好几年没见了，秋娘看着眼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大牛哥，心里说不出的亲切，“大牛哥，你怎么来呢？”
曾大牛猛地抬头，正好撞上了秋娘那张笑吟吟的脸，先前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张开了，像是花儿似的，满身贵气，吓得他当即又低下了头，“我爹素来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似的，说……说你来崔府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好不好，正好我来京城有点事儿，所以就过来……过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磕磕巴巴，而他那张古铜色的脸早已经涨得通红，如此看来，倒是有趣，惹得站在一旁伺候的璞玉与红櫵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这一笑不打紧，曾大牛头垂的更加厉害了，秋娘瞥了璞玉她们一眼，轻声吩咐道：“你们俩儿将方才冰镇起来的西瓜与哈密瓜端一点上来。”
璞玉与红櫵自然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笑着下去了，待屋里没了人，秋娘这才轻声说道：“大牛哥，你别紧张，就当是在家里一样。”
曾大牛抬起头，胡乱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长嘘一口气，“我的乖乖啊，只怕我们老曾家祖坟上冒青烟，我这辈也住不上这么气派的屋呢！秋娘，你可真是好福气！”
秋娘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她知道，大牛哥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并不会真的来京城有事儿，至于来看她，想必只是一个说辞而已，今日来找她定然是有事儿，只是她也不将这话说破，转而道：“大牛哥，别站着了，坐罢！曾大伯和曾大娘最近还好吗？”
说起这事儿，曾大牛嘴角的笑容有几分凝固了，“我爹娘都好得很，难为你记挂了，对了，秋娘，你在这儿过的还好吗？”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讪讪一笑，“看我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住着这么好的屋，身边的丫鬟婆成群，穿金戴银，像个公主似的，怎么会不好呢？”莫说是他这样觉得了，当初秋娘爹爹因救了崔志云而丧命，村里不少人觉得惋惜，可当他们得知崔志云是朝廷命官之后，见到了崔志云为秋娘爹操办的丧礼之后，纷纷赞叹顾家遭了好运，毕竟老顾疼闺女那可是出了名的，若是秋娘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老顾泉下有知也是笑着的，更不要说崔志云临走之前还找人将老顾厚葬了，顺带着修葺了老顾家的祖坟呢！
秋娘却是有苦说不出，性也懒得说了，“各有各的命数，我还记得当初有道士去村上给大牛哥算命，说你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
曾大牛挠挠头，笑呵呵地说道：“这话怎么能够当真，估计那道士也就是随口说说的，当时还骗了我娘几个铜板走了呢！”乡下人对于道士的话都深信不疑，当初他也是相信的，只是如今却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