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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而后知绳以何法”?意思是,真到了“严讯”那一步,就是“绳以法”的时候了,你再告饶,可就晚了!
呃,那,那,要我做什么呢?
做什么?“知所进退”啊!不然,哼哼,看“雷霆之怒”!
还犹犹豫豫?别再不知好歹了!拿受贿说事,不及其余,本来就是避重就轻了!再说。已经给你留了多大的面子?通篇都没直接说你收钱。还反复说你是被景和拖累的。甚至说景和“捏称”你是他“二叔”——其实,你们的亲谊虽然远了点儿,到底不是假的!
那句“大臣当以素行而定其品评,朝廷当以其贤否而严其黜陟”,看似高标准、严要求,其实是给你找台阶下啊。
再怎么说,“嫌犯”的名声,也比“人犯”好听点儿吧?你下去之后。私下底,还可以假模假式地抱怨:“谣言杀人!”
想一想你都干了些什么?就你干的那些事儿,被以“斧钺之诛”亦不过分吧?到头来,你的罪过,不过“素行不谨,修身不饬”八个字,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确实不能有什么不满意了,因此,宝洌б豢赐瓴淌凫鞯嫩勒郏⒓幢硎尽!扒肟ヒ磺胁钍梗彰哦潦樗脊薄
*
三天之后。圣母皇太后回銮的车驾进入北京地面。
恭王率王公亲贵、文武百官,至南苑“郊迎”。
之前,军机处发过来的“滚单”,已经对相关安排,做了通知。虽然这不是关卓凡的本意,但是,一来,以迎接皇帝的规格迎接圣母皇太后回銮,不为逾制;二来,圣母皇太后真心喜欢这种场面,关卓凡既没有足够的反对的理由,也不好太扫御姐的性子,只索罢了。
到了才知道,恭王带来的,只是亲贵文武,并无卤簿仪仗,翠华紫盖、黄金节钺神马的一律欠奉,并没有龙旗蔽日、金戈辉煌的光景,香花醴酒、拱揖伏礼的热闹——这些东东,本来是圣母皇太后之最爱哦。
这样一来,就不算违反阅兵前发布的圣旨的“敕罢銮仪故事”的谕示了。最关键的是,那道圣旨里边,还有“一切关防、车驾、仪从,交毅勇忠诚多罗贝勒关卓凡总之”的说法,恭王的安排,拿掉了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如此,既对圣母皇太后表示了足够的尊敬,也没有抢轩军和关卓凡的风头。
嗯,奕?先生还是很懂事、很会办事滴。
数百翎顶辉煌、朝服袍褂的官员“跪迎”,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寒风凛冽之中,更显场面的宏大肃穆。关卓凡穿越以来,大世面见的多了去了,但想着自己也是“跪迎”的对象之一,一颗心亦难免怦怦直跳。
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风景真好啊,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豪杰之士,斩头沥血,打生打死,只为屁股能够沾一沾上面那张四边不靠的宝座的一点边儿。
当然,“跪迎”的亲贵大臣之中,少了两位重要人物:惇亲王奕誴和军机大臣宝洌А
相关的仪式举行完了,圣母皇太后即驻跸南苑行宫,明儿一早再行入城。恭王以下,少数亲贵大臣行宫随侍,其余文武官员,回城上班去也。
到了晚上,恭王和关卓凡两个,终于有了单独叙话的机会。
恭王拉着关卓凡的手,用极恳切的声音说道:“逸轩,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唉,你不在家,家里边儿,接二连三地出了这么些糟心的事儿,我这个看家的,真正是惭愧!真正是惭愧!”
关卓凡的声音也极恳切:“六爷,可不能这么说!重案告破,贼子就擒,巨憨束手,这不都是六爷主持之力?不是六爷当这个家,还不晓得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恭王眼中波光一闪,随即隐去,摇了摇头,微微苦笑说道:“未老先衰,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关卓凡的手,用力握了一握,说道:“六爷,你是咱们的顶梁柱,定海神针!可不好说这种丧气话!”
恭王说道:“心感!可是,这不是什么丧气话,事实如此!且也没有什么可丧气的——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逸轩,这副万斤掌国重担,该你挑起来了——好在,你也挑得起来!”
“六爷!……”
恭王摇摇头,止住关卓凡的话头,说道:“你放心,该我敲边鼓的,我一定尽力!这个,拾遗补缺、摇旗呐喊的功夫,我大约还有一点儿,你只索放手去做就好了!”
“六爷!我,唉……”
“逸轩,有个事儿,我可要说一说你了,这也是你六嫂的意思——她说了,都是自己兄弟,怎么逸轩见了你,还叫什么‘六爷’?这,不是存心让她这个当嫂子的尴尬嘛!”
“这——‘存心’二字,可万万当不起!不过……六嫂教训的是!六……哥!”
恭王呵呵大笑:“这就对了!”
二人座了下来。
“逸轩,有一个事儿,现在说,唐突的很;可现在不说,大约就没有机会说了——所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请六……哥见示。”
“是宝佩蘅的事儿。”
恭王顿了一顿,见关卓凡面带微笑,便继续说了下去:“宝佩蘅荒唐,无可辨之处!可是,逸轩,我和他相交多年,他也为国家做过不少事情,我不能不给他求这个情!”
说罢,站起身来,一揖到地。
关卓凡大吃一惊,赶忙也站了起来,长揖还礼,口中说道:“六哥!这是怎么说?我怎么当得起?”
*(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漫天飞雪,宫深如海
恭王直起身来,正色说道:“你当得起!我这一揖,不仅是为宝佩蘅,也是为朝廷、为社稷、为国家!”
这帽子戴的,嘿嘿。
“宝佩蘅不能再居枢府——这不必说。不过,逸轩,别的差使,能不能替他留一桩半桩?他的年纪还不太大,还能够为国家出力!”
“六哥眷眷之情,真是令人动容!唉,六哥既然吩咐下来了,我还能有什么可说的?照我看,除为搪塞悠悠之口,宝佩蘅不能不暂时退出军机,他身上别的差使,竟可以一桩也不动的!”
恭王大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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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大臣不止一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总理大臣”人数更多。宝洌У淖芾泶蟪嫉呐琶谖南橹螅荒谖窀蟪嫉呐琶丛谖南橹埃龃斡诠酢
恭王原先想着,能替宝洌ПW∫桓鲎芾泶蟪嫉奈蛔泳秃芎昧耍挥邢氲剑刈糠簿尤凰担送顺鼍︿'“身上别的差使,竟可以一桩也不动”——就是说,更重要的内务府大臣的位子,也可以保住了!
恭王和文祥一样——也包括宝洌В父鋈擞幸桓龉餐娜鲜叮衔拔鞅叨保恍囊灰猓氚涯谖窀饪榇蠓嗜猓懒斯ァ9刈糠布热缓汀拔鞅叨彼徽糯玻匀灰不嵴饷聪耄惨饷醋龅摹
可是。他们没有看错“西边儿”。却看错了关卓凡。
上一次恭王跌倒。文祥就对关卓凡表示,要请辞内务府大臣的差使。表面上,是因为自个儿兼差太多,顾不过来,其实是拿内务府大臣的位子来做恭王复出的交换条件——至少之一。
当时,关卓凡坚决反对文祥去内务府大臣之职,还说什么“非但你不能辞,宝佩蘅也不能辞。六爷复出之后,还得继续‘管理内务府银库’”,云云。
文祥回去说给恭王和宝洌А⒈α礁觯晕刈糠膊还首髯颂嬲颍撬鹨砦捶幔屏Σ患坝谀谖窀皇卑牖岫雇滩幌抡饪榇蠓嗜狻S谑撬乘浦邸G钦抛魇疲砸幌宰约旱母叻缌两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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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过去了。现在的关卓凡,再不能说他“羽翼未丰”,再不能说他“吞不下内务府这块肥肉”了。然而,他依旧不肯下嘴,所为何来?
如此看来,内务府一事上,关逸轩的态度,竟是没有花头!竟是真的为了国家,不计私怨,不谋私利,且由始至终,一以贯之!
恭王又是感动,又是惭愧,说道:“逸轩,你心胸如此开阔,我真正是想不到!唉,真正是……叫我这个做哥哥的惭愧!”
“六哥的话,太重了!我实在当不起!我……是在追摹六哥的风采!呃,卓凡虽有心步武前贤,六哥的范形,我不过学到几分而已!”
恭王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可没那么多给你学的。”
顿了一顿,庄容说道:“宝佩蘅对你,也必是感佩到十分的!我打包票——从今以后,宝佩蘅唯你马首是瞻!上下同心,内外共德!不然,真正是天地不容了!我也不能再拿他当做朋友!”
您打的这个“包票”,嘿嘿,我还真不能信全了。
还有,我并不是一点儿“花头”都没有的。
放“恭系”大将在内务府替他“顶雷”,是关卓凡一早的计划。只是,除此之外,他还给宝洌Я舳嗔烁鲎芾泶蟪嫉奈蛔印庖彩且坏纫坏囊畎 `牛楦觯岵换崽蠓搅艘坏悖
恭王和宝洌В芸炀突岱⑾郑匾菪涫挡⒚挥锌瓷先ツ敲创蠓健R蛭痪弥螅芾砀鞴挛裱妹啪突帷胺植稹保绞焙颍飧鲎芾泶蟪嫉闹匾曰岽蟠蠼档停踔粒瓮樯琛
*
第二天醒来,人们发现,前几天的阳光不见了,天空铅云低垂。
起驾的时候,半空里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
雪不大,雪花儿柳絮杨花一般,轻飘飘的——可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今年的初雪来得甚晚,大伙儿盼这场雪已经盼了许久,恭王、关卓凡等掌国大臣更是心焦,因为再不下雪,明年开春的农事必然大受影响,现在看着满天扯絮撒盐的,不由都大舒了一口长气。
自然有人在圣母皇太后跟前凑趣,什么“瑞雪兆丰年”,又什么“太后洪福精诚,感格上天,这场瑞雪,竟是太后带回北京来的”,云云。圣母皇太后听得慈颜大悦,隐隐然觉得自己真有呼风唤雨之能了。
“瑞雪兆丰年”不假,不过那是明年的事儿,关卓凡、恭王暂时顾不上,眼皮子底下的,是雪后必有饥寒,甚至还会有屋塌路倒的,要巡查、抚恤、设粥,这些都得赶快预为之备。他们俩忙着给军机处、顺天府、步军统领衙门分派差使,一轮折腾下来,就比预定的晚了小半个时辰起驾。
半路上,雪开始变大。
从永定门进城的时候,雪花儿已经大如鹅毛,满天飞雪,整个北京城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入冬的第一场雪,就下得如此之大,可是极少见的!
嘿,幸好雪大风不大,更幸好“敕罢銮仪故事”,咱们走的是全骑兵流,不然,这么大的雪,扛着那些累赘的卤簿仪仗,步履纷沓,一脚深,一脚浅,可怎么走路?
还有,真正显出“黄金马车”的优势了!
原先御用的辇驾,在这种天气,车轮转动维艰,必然要等到雪住放晴,清扫了路面,才能起驾。如果是土路,有时天晴雪融,路面泥泞,雪虽然住了,可还是走不了。这种情形下,要么干等,等路面慢慢变回干硬;要么花偌大气力,洒土铺路——这个费用,可就老鼻子了!
这“黄金马车”,漫天飞雪之中,虽然走的也稍稍慢了一点,但车轮转动,轻灵顺畅如常,并无滞碍。
许多朝臣,特别是读书人,本能地反对君主出巡,在农业社会的大环境下,他们的观点,不是没有道理的。君主出巡,花费极钜,再小心简省,也难逃“劳民伤财”四个字。
所以,咱们要工业化啊。嗯,以后得空了,拿这个事儿给御姐两相比较,“道具教学”,倒是不坏。
圣母皇太后的銮驾进入大清门的时候,午门洞开,钟鼓齐鸣,小皇帝奉母后皇太后銮驾,迤逦而出。
圣母皇太后銮驾入**,小皇帝侍候母后皇太后落辇,于漫天飘雪之中,黄罗伞盖之下,立候。
礼部原先拟的仪注,是小皇帝先落轿,立于母后皇太后御辇之侧,扶辇;圣母皇太后銮驾入午门内广场后,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