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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门帘掀开,丽贵太妃端着一个银托盘进来了。
她一看屋里的情形,就知道姐弟俩又拌嘴了。
丽太贵妃瞪了女儿一眼,说道:“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许跟皇上拌嘴。要讲规矩!你都当耳旁风啦?”
说着,将银盘放到了大理石面紫檀圆桌上。
小皇帝忙说:“贵太妃。我们好的很,没有拌嘴,没有拌嘴!”
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地扭转头,目光落到了银盘上面:五六样异常精致的点心,包括他爱吃的笋脯;还有一瓶鲜红的玫瑰露,和一个白釉暗花云龙纹的小瓷碗。
他及时转换了话题,连称呼也换了,笑嘻嘻地:“丽姨,每次到你这儿,都有好吃的,嘻嘻!”
“丽姨”——即便在私底下,这也是极少见的亲热称呼。
丽贵太妃的眼睛亮了起来,含笑说道:“也没有什么正经好东西,皇上就将就着用吧——不过,不好用多了,不然,传晚膳的时候,就进不下什么东西了。”
“是,”小皇帝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的样子,“丽姨的吩咐,我记住了。”
宫里的规矩,皇帝和先帝的妃嫔说话,一要礼貌,二要疏淡,三呢,话不能多。今儿这种情形,是极罕见的,丽贵太妃不敢再耽搁下去,又给女儿叮嘱了一两句“守规矩”之类的话,就出去了。
额娘出去之后,荣安公主又“哼”了一声,说道:“抹了蜜吗?嘴巴还真是甜!”
小皇帝自顾自坐了下来,抖了抖袍子,笑笑说道:“今儿是过来求人的,嘴巴不甜不行啊。”
“哟,皇上有啥事求我额娘啊?”
“不是求丽贵太妃——是求你。”
“求我?”荣安公主的好奇心,被小皇帝勾了起来,“我能给皇上帮什么忙?”
“我下边儿说的话,可都是正经话——你得先答应我,不能我说一句,你就立马点炮仗,不然,啥话也说不成了。”
荣安公主隐约猜到,小皇帝要说的话,必是跟那桩“喜事”有关联的。她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点炮仗,可你也不能太口没遮拦。”
“行——咱们这是说定了?”
“说定了。”
“唉——”小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陷入了沉默。
荣安公主等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动静,不由微微皱眉,说道:“你光在这儿唉声叹气的,又不说话,什么意思呢?”
“我在想,”小皇帝开口了,慢吞吞地说着,“你和二姐都出了阁,这宫里边儿,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以后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二姐”,指的是敦柔公主。还有一位“大姐”,恭王长女,敦柔公主的亲姊姊,荣寿公主。不过,小皇帝对这位“大姐”,一向是忌惮的——这不奇怪,就连圣母皇太后都要让着荣寿公主三分,何况小皇帝?
也是因为这个,在感情上,小皇帝对荣寿公主,就远不如对荣安公主和敦柔公主那么亲近了。
小皇帝这几句话,荣安公主听了,心里不由黯然。她微微张了张嘴,发觉竟是无可安慰。
皇帝弟弟的心境,她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你莫非来求我不要“出阁”?这可是办不到的事情!
小皇帝偷偷觑了荣安公主一眼,对姐姐的神情、反应基本满意,于是话头一转,大发牢骚:“关师傅的功课,一年下来,也上不了几堂!不晓得他是太忙了,还是根本没把弘德殿的差使放在心上?唉!”
荣安公主冰雪聪明,隐约猜到小皇帝要“求”她什么事情了。于是平静地说道:“一定是太忙了。他又要打仗,又要阅兵,一年下来,拢共在京里也呆不上几天,这可是没法子的事情。”
小皇帝妒意大生,很想刺她一句:“哟,还没过门呢,就帮着老公说话了!”
不过,自知这种话决不能出口,不然姐姐非跟他翻脸不可。
忍了忍,继续说自己的话:“好长一段日子了,见天儿都是倭仁、徐桐他们的功课,我都快闷死了!”
荣安公主微微皱眉,说道:“倭师傅、徐师傅他们,你就算在背后,也不好直接叫名字的,不然……”
小皇帝打断了荣安公主的话头:“我晓得!这不是在你这儿嘛!出去外边儿,我不会乱喊乱叫的!”
“就怕你说顺嘴儿了……”
小皇帝真不耐烦了:“好了好了!我上了一天的学,不要到你这儿来还要受教训!”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好姐姐
这种时候,荣安公主的分寸拿捏得最好,不会和小皇帝继续驳嘴,以免进一步激怒他,因此默然不语。
小皇帝见荣安公主不说话了,自觉对姐姐的口气冲了一点儿,心下微感歉疚,说道:“翁师傅还好,倭师傅、徐师傅两位,真的是闷煞人!”
这句话,一是继续诉苦,表示自己前言不虚;二是把“倭仁、徐桐”改成了“倭师傅、徐师傅”,表示“朕从善如流”之意。
荣安公主依然不说话。
“关师傅的功课最有趣,”小皇帝一边儿觑着姐姐的脸色,一边儿慢吞吞的说道,“唉,我也不晓得,怎么说才不会冒犯你——我是说,好姐姐,你出了阁,得空儿了,倒是帮我……吹一吹枕头风,叫关师傅好好儿地在弘德殿当差,别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他——他又不吃亏!我这个,嗯,承情不尽!”
说吧,站起身来,居然对荣安公主松松地做了个揖。
荣安公主面红如霞,听到小皇帝说什么“吹一吹枕头风”,几乎就坐不住了,见他如此,吓一大跳,赶忙也站了起来,偏过身子,向旁边让开了一步,意思是不敢受皇帝的礼,嘴里嗔道:“你这是干什么!”
小皇帝笑嘻嘻地说道:“我拜师的时候,给关师傅行礼,就是作揖的——这个揖嘛,给师傅做一个,再给师娘做一个,这是……‘好事成双’嘛!”
荣安公主的脸儿,红得几乎要着起火来。但眼下情形。又势必无法发作小皇帝。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姐姐……”
半响,只听荣安公主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也罢了。”
声音虽低,但小皇帝听得真切,不禁大喜:这就是允了!
虚虚地拱一拱手:“谢了!”
荣安公主不出声,敛衽还礼。
小皇帝心境大好之下,忍不住就要“口没遮拦”:“二姐是个薛宝钗,你是个林黛玉,你俩一块儿嫁过去。关师傅的桃……这个运气,还真是好到不得了!”
荣安公主又好气,又好笑,小皇帝的这个话,不能不驳,不然就是自认“林黛玉”了。
“你别胡乱譬喻,她当得起薛宝钗,我可当不起林黛玉——我哪儿有林黛玉那么大的学问?”
荣安公主的这个话,倒不是自谦。敦柔公主打小就由恭王延请名师教导,她的学问。不是深宫之中长大的荣安公主能比的。
清朝的皇帝,对皇子的教育。抓得极紧,但没有人真正在意皇女的教育。
“那就是‘娥皇女英’!你别不好意思,我跟你打赌,到时候,指婚的懿旨里边儿,一定有这四个字!”
“娥皇女英”是什么意思,荣安公主是懂的,但她决定,不在这个话头上继续搭理小皇帝了。她回到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又指了指旁边儿圆桌上的银盘:“这些东西,你还吃不吃了?不吃的话,我叫人拿走了!”
小皇帝赶忙说道:“吃啊!干嘛不吃?”说罢,捏起一块笋脯,放到了嘴里。
荣安公主用一把象牙梳子,慢慢地梳理着自己黑得发亮的秀发,借此平抑潮水般起伏的心情。
小皇帝闲了下来,终于留意到了梳妆台上的那只黑漆莳绘嵌螺钿的小箱子。他一边儿嚼着笋脯,一边儿口齿不清的说道:“那个……是……呃,你的嫁妆吧?”
愈说愈说出好听的来了!
荣安公主一扭头,就待发作,小皇帝赶忙摇手:“别,别!我是说……呃,我跟你……嗯……借一样东西呗。”
荣安公主皱了皱眉:“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小皇帝把嘴里的笋脯咽了下去,笑着说道:“你别多心!哪里有什么花样?我是借你的那架小千里镜——就是关师傅进的那架!”
关卓凡进给宫里的望远镜,不是军用的,而是绅士淑女们看赛马、看歌剧用的小望远镜,不足巴掌大小,异常精致。
荣安公主叹了口气,说道:“皇额娘可是说过的……”
这个“皇额娘”,是指“西边儿”的那位。
慈禧专门吩咐过,一切精致新奇的玩意儿,都不许拿到皇帝面前,以免他“玩物丧志”。
这种管教儿子的手段,当然失之简单粗暴,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也算“知子莫若母”。
“你放心!我自会当心,皇额娘断不会发觉的!”
顿了一顿,小皇帝灵机一动:“我拿东西跟你换!前两日,我得了个本子,叫做《金玉缘》,讲的是公子安骥,在悦来客栈,巧遇侠女何玉凤——有趣极了!你一定喜欢的!”
《金玉缘》的作者,是个旗人,叫做文康;书中的女主人公何玉凤,就是后世谓之“侠女十三妹”的。后人将此书润色添减,正式雕版印刷的时候,改了个更加响亮的名字:《儿女英雄传》。
当时,《金玉缘》问世未久,只有抄本,并无刻本,主要在旗下人家之间流传,若手获一本,必当做宝贝一般的。
荣安公主那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又上来了,嗔道:“我不是林黛玉,你也不是贾宝玉!你的那些本子,我可没兴趣!你可别往我这儿倒腾你那些子闲书!得,小千里镜你拿去,也不用还了!”
小皇帝讪讪的,荣安公主也不管他,自去开了柜子,取了一架镶金嵌玉的小望远镜出来,交到小皇帝手里。
小皇帝眼睛放光,接过来双手捧起放到眼前,凑上去一看,“哎哟”一声,说道:“你怎么……变小了?!”
荣安公主忍住笑,说道:“你弄反了!”
小皇帝垂下手,自嘲道:“我倒成了大乡里了。”
荣安公主教了他如何旋转镜头、如何调整焦距,小皇帝拿着个望远镜,近看远看,惊叹不绝。
荣安公主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觉得有些话正可趁机进言,于是平静地说道:“我听说,前个儿,皇上叫小太监们翻跟斗,有个叫小包子的,摔折了胳膊?还有个叫小丁子的,摔吐了血?这种事儿,好像有过好几回了吧?”
小皇帝一边把玩着小望远镜,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是,你放心,摔不死他们!”
荣安公主不能直接指责小皇帝残忍,只好这么说:“我倒不是怕把小太监们怎么样了,我是怕皇额娘知道了这个事儿,不免又生出一堆闲气来。”
小皇帝的好心情被姐姐破坏了,他放下小望远镜,皱起了眉头,说道:“唉,你真扫兴!皇额娘知道了,又能说什么?祖宗马上得天下,手底下的功夫不能闲搁着废掉了!圣祖爷小的时候还跟小太监们一起打布库呢!”
荣安公主心想:这可跟圣祖爷不一样,圣祖爷是自个儿下场子摔跟斗,你是在场子边儿看着小太监们摔跟斗取乐子。
但她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只能暗暗地叹了口气。
(小预告:明天、后天,即5月24日、5月25日,双更)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上海来的人
荣安公主辗转不成寐、坐在梳妆台前发大呆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个叫她歇不成午觉的人,却已酣然入眠。
关卓凡本来是没有歇午觉的福气的,但今儿情形特殊,在隆宗门受了爵之后,便奉了懿旨,打道回府。这是两宫皇太后要他“衣锦荣归”的小意思,于是,关卓凡下午就不用在军机处干活了,等于放了小半天的假。
回到柳条胡同的府邸——匾额虽然还来不及换,但现在不能叫“贝勒府”了,得叫“郡王府”或“王府”了——中门大开,从大门外的台阶,一直到二堂的滴水檐,黑压压一片,都跪了人,一片声的“恭迎王爷回府”。
进了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