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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子两女,一个“好”,又一个“好”,好,好!
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哈哈哈哈!
热闹了一大轮,朱学勤觑了个空儿,压低了声音,对关卓凡说道:“王爷,咱们这就颁旨吧?”
关卓凡微微一怔,随即满脸笑容地说道:“好,好!颁旨,颁旨!”
朱学勤就是负责颁旨的钦差。在“恭系”中,他和许庚身、方鼎锐原是同样的角色——处于“核心”的边缘、介乎“核心”和“二线”之间的位置。辛酉政变之后,朱学勤先放了刑部,后转礼部,现已做到了礼部侍郎。
这个旨意,劳烦一位礼部堂官,离京千里,抵沪亲传,分量自是极重的。
摆上香案,关卓凡率扈晴晴、杨婉儿等合宅人口,跪聆圣旨。
原来,这是册封扈晴晴、杨婉儿为“轩郡王侧福晋”的旨意。
清制,“侧福晋”虽比“嫡福晋”低了一级,但为“平妻”,并非妾侍。和“嫡福晋”一样,“侧福晋”嫁给王爷,也有正式的婚礼,只是仪注较“嫡福晋”的略减些罢了。即是说,侧福晋是“娶”的,不是“纳”的;侧福晋的娘家人,是王爷丈夫的正经亲戚,两家是正经亲家。
最重要的是,侧福晋一样是入玉牒的,一样算是皇族的媳妇。所以,侧福晋和嫡福晋一样,必须由皇帝亲自下旨册封。
在清朝,出身高华的贵族、世家女儿,成为王爷的侧福晋,是很普遍的,这是荣耀,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嫡福晋、侧福晋之外,王爷的女人,就统统都是妾侍的身份了。
某种意义上,清朝的宗王,实行的不是“一妻多妾”的婚姻制度,而是“多妻多妾”的婚姻制度,只是,这个“妻”,有地位高低的区别。
扈晴晴、杨婉儿两个,都是以“妾”的身份抬进关家的门的,册封为“侧福晋”,是大大地升官了。
侧福晋的数目,有严格的规定。乾隆朝之前,亲王可以娶两位侧福晋,郡王就只能娶一位侧福晋。乾隆朝开始,规制略略放宽,亲王可以娶四位侧福晋,亲王世子和郡王可以娶三位侧福晋。
就是说,册封扈晴晴、杨婉儿为轩郡王侧福晋,关卓凡已经把自己的名额用掉了三分之二了。
两宫皇太后和关卓凡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慈安笑着说道:“你只剩下一个侧福晋可封了。以后,若要册封米氏和雅氏,你就只好二择其一啦。这个侧福晋,到底该给谁,你回去垫高了枕头,好好儿想一想。”
这话半真半假。若帘眷优渥,侧福晋的名额,“逾格”增加一、二,也不是不可以的。这其中道理规矩,关卓凡自然是明白的,他晓得母后皇太后是拿自己取笑,脸上倒是难得地红了一红。
不过,米娅和雅克琳都没有正式过门,暂时还谈不到册封的事情,关卓凡暂时还不必“垫高了枕头,好好儿想一想”。
册封扈晴晴、杨婉儿之诏书,除了“淑慎性成,雍和纯粹”、“勤勉柔顺,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这一类俗烂的套话外,还着重指出了两点:
其一,她们都有和轩郡王“同艰共险”的经历。
其二,她们都为轩郡王诞育了子女。
这两点,都正经算是她们的“勋劳”。
所以,册封她们为轩郡王侧福晋,其中还包含着“国家酬功给效之至意”。
诏书上,重复了对她们的子女的封赏:杨氏诞育之子关天杲,由骑都尉进一等轻车都尉;扈氏诞育之女,封“县君”。
“一等轻车都尉”为正三品,即是说,关天杲——这个路还不会走、爬还没爬明白的小家伙,已经算“大员”了。
宗室女的爵位共有八级,“固伦公主”为第一级,“县君”为第六级。
诏书上没有提到的美利坚的那两位,之前也已经加恩了:米氏诞育之子关天晟,由云骑尉进骑都尉;雅氏诞育之女,封“乡君”。
“骑都尉”为正四品,“乡君”为宗室女子爵位的第七级。
为此,米娅和雅克琳两个,还像模像样地从美国发来了“谢恩折子”的电报——这种东西,她们俩自然是没本事写的,这是关卓凡叫人写好了,发到美国去,她们照原样发回来罢了。
旨意颁过了,冠服、赏赐什么的也派出去了,关卓凡、扈晴晴、杨婉儿谢了恩,一个个站了起来。此时,朱学勤“颁旨”的差使就算办完了,“钦差”的身份也就打住了。他立即上前,请了个“总安”:“给王爷道喜,给两位侧福晋请安!”
扈晴晴、杨婉儿都慌了,本能地敛衽还礼。
这个礼,其实是还不得的,朱学勤只好再请了一次安。
繁文缛节总算折腾完了,关卓凡对朱学勤说:“修伯,现在乱糟糟的,你且回公馆安置了,改天我单请你喝酒,咱们从从容容地聊天儿。”
这正是朱学勤想要的一句话,他满面堆笑地告辞而去。
“王爷,”扈晴晴笑盈盈地说,“咱们自家人热闹过了,可不好冷落了客人——你先见一见客人罢!”
关卓凡微愕:“客人,谁呀?”
扈晴晴眼波流转:“你可真是贵人忘事。走罢,到了后院就想起来了。”
呃,我说侧福晋,你打什么哑谜呢?
刚进垂花门,关卓凡便看见花架之前,浓荫匝地,一个穿着鹅黄衫子的少女,光影疏落之中,亭亭玉立,眉目如画。
他一阵恍惚,心底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女孩,我……不认得,可是……我是见过的。
少女裣衽为礼:“给王爷请安。”
声音甚轻,但圆润柔美,只是声调有点怪怪的。
“这位是……”
“王爷,你真不记得了?她是高子妹妹——楠本先生的女儿呀!”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啊……楠本高子。
在日本的时候,关卓凡只见过这个女孩一面,彼此并没有说过一句话。那是从日本启程回国的时候,登船之前,人声鼎沸、穿流如织的长崎码头上,她怯生生地站在母亲的身旁,海风吹拂,衣袂飘扬,单薄的身体似乎随时要随风而去。
那个场景,一瞥之间,给了关卓凡极深刻的印象。不过,隔着一段距离,她的面貌,并没有真正看清楚。只记得,小小的瓜子脸上,面色青白,神情惶惑。
去国离乡,大海茫茫,前路未卜。
回国的海程,楠本稻、楠本高子母女,不但不和关卓凡同船,甚至不是同路:关卓凡率轩军主力赴天津,楠本稻母女随刘玉林部赴上海。
因此,长崎之后,今日之前,关卓凡和楠本稻母女,再没有见过面了。
到了上海,按照关卓凡的安排,楠本稻母女就在清雅苑住了下来——当然,那个时候,这儿还不叫“清雅苑”,大门上还贴着“关寓”的红纸。
眼前的这位丽人,就是长崎码头上那个单薄、苍白、惶惑的女孩子?
不晓得是错觉,还是十几岁的女孩儿“拔条儿”了?关卓凡觉得,眼前的楠本高子,比长崎码头上的那个女孩,高了至少半个头——这才过了大半年的光景呢。
不过,这大半年的生活,应该是她这十几年来过的最优渥的生活。
人明显丰满了起来,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兼之没穿宽大的和服,换了汉装,梳了汉髻,愈发显得身段窈窕。
只是,秀丽无俦的面庞上,一股淡淡的迷茫和忧郁,依然游移于眼眉之间,似有若无,难以名状。
这个神情……好熟悉啊。
在哪里见过呢?
对了,就在她那张被称为“幕末第一美人”的照片上。
那张照片,是她十六岁的时候拍的,现在,她十四岁。
思绪纷繁,不过,关卓凡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平静的:“是高子——看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怎么样,在这儿住着,还习惯吗?”
“回王爷,”楠本高子轻声说道,“极好的,扈姐姐、杨姐姐都极照顾我的,我——”
说到这儿,突然打住,脸上微现惶色,向扈晴晴、杨婉儿微微地蹲下身去:“啊不对……高子……僭越了,侧福晋……恕罪。”
关卓凡笑了,扈、杨亦不禁莞尔。
扈晴晴伸手握住高子的手:“傻妹子!”
“‘侧福晋’什么的,”关卓凡说,“是给外人和下人们叫的,在家里边,她们两个,就是你的姐姐,你不叫‘姐姐’叫什么?没的生分了!高子,这儿就是你自个儿的家——你晓得吗?”
“是……高子明白,高子……谨遵王爷的吩咐。”
楠本高子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了。
关卓凡笑着摆了摆手:“我没那么多吩咐。她们俩既然是你的姐姐,我就是你的姐夫,跟姐夫说话,用不着这么客气。”
扈晴晴抿嘴一笑:“就是!”
拉着高子的手,转向关卓凡:“王爷,要不然,挑个日子,我和婉儿,就正经认了高子做妹妹,可好?”
关卓凡怔了一怔,看了婉儿一眼,意有所询。
“姐姐这个主意,”杨婉儿笑道,“真正是极好的!有这样好的一个妹妹,我是求之不得呢!”
关卓凡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姐俩儿都这么说,就这么办吧。我沾你们姐俩儿的光,也平白得一个好妹妹!”
高子的小脸儿,已是涨得通红:“我……我哪里高攀得起?”
“哪有什么‘高攀’、‘低攀’?”关卓凡呵呵一笑,“高子,我等着你给我磕头喊‘姐夫’!”
顿了一顿,说道:“不过,这个事儿,到底要先知会楠本先生一声才好——楠本先生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嗯,打个电报到莱顿去罢!”
转向楠本高子,说道:“你外祖父病重,你母亲亲侍汤药,总要再过两三个月,待西博尔德先生病情好转,才能启程回国,这个,你晓得吧?”
“是,”高子难以掩饰自己的忧色,“我已经知道了。”
楠本稻母女到达中国后,关卓凡践诺,将楠本稻送去了欧洲,和其定居在荷兰莱顿的生父西博尔德团聚。其时,西博尔德缠绵病榻已久,见到女儿,惊喜交加,如在梦中,在剧烈的情绪波动的刺激下,他竟然可以下床走动了。但这只是回光返照,没过多久,一口气泄了下来,西博尔德又重新卧床不起。就在关卓凡和三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西博尔德已经进入了弥留状态,药石罔效了。
另,关卓凡口中的“归国”,自然是“归中国”。
“高子的功课,”关卓凡转移了话题,“我晓得,一向是楠本先生手授的。楠本先生不在国内的这段日子,不晓得有没有耽搁下来啊?”
“你放心,”扈晴晴说,“请了两个师傅,一华一洋,一点儿也没有耽搁的。”
关卓凡微笑点头。
“不过,”扈晴晴含笑说道,“你说你‘晓得’,有些事儿,恐怕你还不‘晓得’——高子的‘功课’,可并非都由楠本先生‘手授’的。”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高子的‘三弦琴’弹的极好,‘和舞’跳的极好,还有,歌子也唱的极好!这几样,怕是楠本先生也未必如何精通吧?”
关卓凡大出意外。
确实,没听说过楠本稻精擅歌舞丝竹之属。
这个小姑娘,看来还另有故事呢。
他当然不好问:“你是在哪儿学的呀?”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那就是多才多艺了。若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
高子的脸红红的:“姐姐太过誉了,我……我只是略窥门径,王爷……一定是看不过眼的。”
上海的第一个晚上,轩郡王自然是安置在扈侧福晋的房内。
小别胜新婚,何况这一别已是一年有多,更何况扈晴晴打定主意要再生一个儿子?于是乎,波峰浪谷,几番起落,待终于云收雨散,以轩郡王之强,也筋疲力尽了。
女人蜷在男人怀里,更是软得似乎一根骨头也没有了。
……
“我又多了一个妹子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