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美国人在吴淞口,一直泊有两艘炮舰,勇敢号和独立号,是由一位叫做辛格尔顿的海军提督率领。我通过美国领事查尔斯,已经跟他说好了,准予你们轮班上船,由你带领,学习西洋兵舰的操控和战斗之法。”
有这样的事?爱船如命的丁汝昌双眼放出光来,又惊又喜,不知美国人为何变得这样大方。
关卓凡看出了他的疑问,微微一笑,说道:“上回华尔成婚,你当我那五万两银子,是白捐的么?”
原来如此!华尔“大婚”的那一天,关卓凡曾经向美国政府,捐赠了五万两白银,当时举座愕然,谁曾想还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丁汝昌把大帅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解开了这个谜团,却又有一个新的疑问。
“老总,”他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就算学会了,咱们……也还没有自己的船。”
“要想学会,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谈何容易?只是先尽力熟悉熟悉罢了。至于咱们自己的船……”关卓凡闲闲地说,“现在固然还没有,等到年底,说不定就有了。”
大帅说有,那自然会有!而且看大帅的意思,如果有了船,是要交给自己来统带。想到自己居然有可能去指挥一艘西洋兵舰,丁汝昌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请大帅放心,标下一定把西洋兵舰的窍门学会它!”
这句话说完,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定了定神,才又问道:“还要请大帅的示,大帅拔营去打苏州,那么上海一旦有事,城里是由哪一位来主持?”
“照道理说,我打到哪里,卞先生的电报线就会架到哪里。不过虽说如此,总还有缓不济急的时候……”关卓凡点点头说道,“你问得好。我不在的时候,我的藩司衙门,由赵景贤坐衙视事!”
(三更在晚上八点左右。)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名臣入幕 (三更)
江南的官员之中,特别是苏松上海一带,有不少能干的人。原因在于这里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担子极重,而且开埠之后,通商的事宜繁杂,非能员则不容易应付得下来。
关卓凡夹袋里的几个人,像轩军的总办刘郇膏,候补道杨坊,厘捐总局的金雨林,藩司衙门的两位左右参政,钱蕴秋和任天柱,署理着上海县令的黄德发,都是这样的人物,甚至连吴熙,虽然跟自己不是一路,操守亦不堪得很,但也可以归入能干的一类。另外像替他总理洋务的利宾,操办上海电报局的卞宁,虽然比较洋派,但也都是强人,整个班底,当得起“一时之选”这四个字的考语。
但是这个班底,也有一桩不足之处,就是声名不显。这个短处,对内不觉得,反正大家自己人,英雄莫问出处,可是对外的时候,就少了一个名望资历都足够,镇得住场子的人。
为了这个缘故,关卓凡下定决心,要把赵景贤笼在袖中。
赵景贤虽然也只是一个举人的出身,但军兴以来,在浙江作战,艰苦卓绝,屡屡大破太平军。在湖州的时候,以孤师保名城,已被朝廷许为国士,及至写就绝命血书,誓与湖州共存亡,被俘之后,受尽酷刑,而嘴里绝无半个“降”字,这样的气节,更是名震朝野。现在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受伤的左腿终于还是落下了残疾,因此仍在叔父赵炳麟的家中休养。
关卓凡心想。如果有赵景贤这样的人在手里。那么以他的名声。足可与任何人分庭抗礼,毫不逊色。而且还有一桩妙处,就是赵景贤的品级恰到好处——他身上加着布政使的衔,位分正好在自己之下,不然官太大了,就不能指挥如意。
不过赵景贤的本职,是福建督粮道,而他的团练大臣。做的又是浙江的官,自己是江苏藩司,想要用他,需要禀报朝廷才行。于是仍由刘郇膏做枪手,上了一个折子,把赵景贤极力夸赞了一番,然后说现在战事临近,要请他来“帮办军务”。
帮办军务是顶大帽子,自然一奏就准。关卓凡拿到了上谕,却先不忙去宣示。而是自己坐下来想一想,该做怎么样的表示。才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位自己效力呢?
赵景贤是湖州人,那日刚从长毛手里换回来,就建议自己出兵浙江,可见对故土的情结极深切,不想想办法加意笼络,他未必肯安心在自己的手下做事情。
读史的人,有一个长处,那就是对历朝历代人物,那些合纵连横的手法都能有所了解。说到笼络人的手段,关卓凡经过这两年的习练,也颇有心得,无非是“卑辞厚币,旁敲侧击”八个字,拿来用在赵景贤身上,大约也能见功。
所谓“卑辞”,就是身段放低,态度诚恳,言语谦和,这一点,自问是能做到的。
所谓“厚币”,则是以财帛动人心,要给多多的钱,买他一个忠心耿耿。但赵景贤不爱财,尽人皆知,因此这一条不好使,不过好在自己也不必用这一条——赵景贤的性命,是自己从长毛手上救出来的,这一份人情,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足以抵得上“厚币”的作用了。
而“旁敲侧击”,则是要动员他身边说得上话的亲戚朋友,一面大力渲染自己,树立一个“明主”的形象,一面鼓动他尽管放心来投靠。这一层功夫,现摆着一个胡雪岩,一个赵炳麟,由他们去做,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这样反复盘算,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自觉滴水不漏。这样的功夫做下去,不信他赵景贤不入自己彀中!
正在志得意满的时候,他的一位听差进来报告,说赵景贤赵大人,在衙外求见藩台。
自己还没去,他倒先来了?关卓凡一愣,随即连声吩咐道:“快请,快请!”
听差飞奔去传令,关卓凡自己也出了大堂,在阶下等候。随着一串“咯哒、咯哒”的声响,便见到面容清癯的赵景贤,以一条拐杖助力,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来到面前,身子一矮,是要请安的模样。关卓凡忙不迭地伸手扶住,想起“卑辞”二字,用一副半是亲热、半是埋怨的口气说道:“竹生兄,这是何故?折煞小弟了,受不起,受不起!”
“我接到朱修伯从京里来的信,说是已经有谕旨,命我替轩帅帮办军务。”赵景贤脸上挂着一丝欣喜的笑容,毫不隐瞒地说道,“不瞒轩帅说,我对轩军,倾心已久,轩帅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赶紧报到,前来听轩帅的命令。”
关卓凡始而大喜,继而大窘——果然是君子坦蛋蛋,小人藏**,自己这一番肚里功夫,竟是完全白费了。
“对,对,有上谕,有上谕……”他尴尬地笑了两声,随即醒悟过来,赵景贤既然推心置腹,自己又何必再矫情?于是爽快地说道:“竹生兄,我也不瞒你说,我还怕你不肯出山,正在苦苦想法子,该怎样去请你!来来,请到屋里说话罢。”
*
赵景贤的性格,见人见事,都有自己独到的判断。他对关卓凡有这样的表示,并不只为了关卓凡救过他一命。事实上,这代表了他对整个东南局面的一个见解。
那天他初见关卓凡,就曾直言,认为左宗棠和李鸿章这两个人,都是大才,但气量偏狭,格局不够宏大,反而不如关卓凡这个“旗人”。这句话不是奉承,而是他真实的想法。
在他看来,浙江巡抚左宗棠有真本事,但每好大言,刚愎自用,惯弄那些英雄欺人的手段,如果在他手下当差,则多半受不了那份气,以自己的性格,没准还会起冲突,那所为何来?而且赵景贤是个重恩义的人,他受原浙江巡抚王有龄的提拔,感激甚深,及至王有龄殉职,左宗棠接任浙抚,对前任的谬误大加抨击,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死者为大,何必刻薄到这个地步?赵景贤对他不免更增一层恶感。
至于江苏巡抚李鸿章,现在已是名声在外,以曾国藩的门生长自居,曾国藩倒也把他视为可以传衣钵的人。然而他始终没有学到老师的精髓,为人太过精明,表面上宽宏,内心里其实十分计较,而且也不曾学到老师的清慎端方,外间对他的操守,多有不堪的风评。
而正在围攻江宁,以曾国荃为代表的湘军主力,则习气尤深,暮气已露,打仗只为占城,占城只为封库,各个将领,无不大发其财,金银财宝流水价送回老家,以至于湖南城乡之中,到处充斥着求田问舍的湘军官兵。这样的人,又何足依靠?
只有关卓凡和他的轩军,似是一股清新的势力。赵景贤在上海养伤的这两个月来,一直留意观察,见关卓凡在整军、政务和洋务上,每每自出机杼,别有新意,弄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虽然是旗人,却全无旗人那套腐朽不堪的陋习,赵景贤身边的朋友,像胡雪岩之流,对这位年轻的轩帅都是赞不绝口。
这样的人,值得辅佐!赵景贤心想,关卓凡固然还年轻,比如在政务上,也还有青涩的地方,但这不正是需要有人帮助的地方么?
“轩帅,你看我能替你做些什么?”在关卓凡的小书房内坐定,赵景贤并不寒暄客气,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赵景贤这样直率,关卓凡也就不做客套,照直说:“轩军定在下个月的初二开拔,我在前面打仗,后面不能没有人坐镇。我想请老兄就在这藩司衙门之中,替我主持一切,所有军务政务,都凭你一言而决。”
“这……”赵景贤知道,关卓凡这一句话,等于是拿辖区内的大小事务,全盘托付给自己!这样的信任,没有话说,只是这副担子极重,自己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挑得起来?
“轩帅,政务上的事情,我还可以跟大家商量着去办,绝不会耽误了你的事情。只是军务上……”赵景贤有些犹豫地说,“老实说,轩军的这一套东西,高明之至,这样的军队,我是见所未见,底下的将官,也不熟悉,怕是无从措手。”
这固然说的是实情,但也有一层潜在的意思,怕轩军这些骄兵悍将,自己指挥不动。
“留守上海的,是参将丁汝昌,我已经当面交待过他,凡事听竹生兄你的分派,连各城的县兵和团勇,都一并归你指挥。”关卓凡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因此要替他免除这一层顾虑,“竹生兄,这一次轩淮两军出动,上海所要防备的,只是浙江的长毛。你在浙江跟他们交手多年,威名素著,对付他们,自是绰绰有余。至于轩军,你也可以放心,跟别的部队不一样,一定能够令行禁止的。”
有这样扎实的交待,赵景贤放下了心,慨然应允。不过他怎么也不答应“坐堂视事”,只肯在藩司衙门的偏厅里,摆设桌案,作为临时的办公场所,意思是无论何时何地,做主的仍是“轩帅”关卓凡。
对赵景贤的坚持,关卓凡表示心领,没有再多说什么。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对未来的规划,不止于此。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把利宾放在了上海,奠定了自己东南勋业的基础。
而现在,他要把赵景贤放在江苏,心中自然也有更长远的打算。
(明天继续三更,谢谢老式留声机飘红!谢谢各位朋友月票支持!)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大反攻
(从本章开始,对清代江苏地理不太了解的朋友,可以参照作品相关中的《苏常战役地理图》。)
曾国荃围攻江宁,已经有五个月,他的雨花台大营,熬过了最艰难的夏天之后,现在对江宁城内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
说艰难,是因为六月里在湘军的军营之中,爆发了一场时疫,两万多人里头,病倒的至少有三成,大营里面,哪一天都得往外面抬出来上百具尸体,或是掩埋,或是架在柴木堆上烧化。最厉害的时候,派十个人出去埋尸,回来就只剩下五个——另外五个,也死在当场,被一块埋了。
这样的情形,很快被太平军侦知,于是不断对湘军的营盘发起冲击。湘军既要对付瘟疫,又要以剩余的人员抵挡城内外的太平军的,弄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不过曾家的这个老九,自有一股湖南人的狠劲,跟他的部下萧孚泗、李臣典、朱洪章等一班悍将,咬定青山不放松,拼死抵挡,怎么也不肯从江宁撤围而去。
这一仗接连打了二十天,眼见得湘军已经渐渐不支,就要崩溃的时候,进攻的太平军部队却也被瘟疫传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