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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卓凡是把这支炮兵教导队当作“战地炮兵学校”来用的,边学边打,边打边学,希望打完了美国的仗。真真正正能把炮兵这位“战争之神”请驻轩军。
第二件事,颁布更加严格的卫生条例。并亲自主抓执行。重点两个:一个不许随地便溺,一个不许乱扔垃圾。
军团营地周边挖了许多茅坑,上面搭了帐篷,周围洒了石灰,严令:大小解尤其是大解只能在此解决。茅坑的规格尺寸蹲位数量居然由爵帅手定,建好后关侯爵还亲自莅临检视,弄得大伙面面相觑。
另指定了几个专门的地点为“垃圾场”,周围也洒了石灰,军营内的垃圾不可随意抛弃,由专人收集后运往该所。
军官们其实也并不怎么了解关大帅的苦心,只是每天按照同一套说辞训斥士兵:“叛军的枪炮,一粒子弹只好打死咱们一个兄弟,一发炮弹只好炸死几个兄弟。你娘的‘不讲卫生’,得了疠疫,一个好放倒几十个几百个兄弟!”
“不讲卫生”的处分重得离谱,最重的竟然是死刑。
军官们口沫横飞:“想荡秋千的尽管随地便溺!”
为免“国际观瞻不雅”,轩军的死刑暂时不砍脑袋了。校场边立起了十来个两人高的木头架子,架子下平平支着一张木板。洋兵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很快,华兵们也都晓得了:绞架。
吊上去就是“荡秋千”。
三军肃然。
第三件事,巡查地形敌情。
关卓凡每天都带了一哨骑兵,沿田纳西河了解水文地形敌情。探马斥侯当然也放出去许多,但关卓凡以为必须掌握第一手资料,这是为将者应有之义。再说,历史书上得来终觉浅啊。
确实颇有收获,有一次还救了一个被一帮爱尔兰人追杀的中国人。
查塔努加这个地方能遇到中国人,大出关卓凡意外 ;。这个叫做叶茂的年轻人请求加入轩军,愿为大帅鞍前马后、入死出生。但关卓凡对他却另有计划。这个叶茂既然华工出身,在加利福尼亚还做过“人事经理”,那么有一件更合适的活计给他做。至于他在加州得罪了人,不相干,难道有人敢破坏联邦政府的招兵工作?
只是这个得等到打完这一仗再着手进行。
战云愈密。
双方的骑兵已经开始小规模的接触,互有死伤俘获。城里城外的气氛愈来愈紧张,所有的人都知道:大战即将爆发。
关卓凡正在帐中和华尔张勇福瑞斯特白齐文等会议,卫兵进帐报告,司令部来人。
快请。
来人通知关侯爵赴司令部参加战前军事会议。
这是关卓凡第一次被邀请参加正式的军事会议,不敢怠慢,带了数名卫兵,打马直奔城内的田纳西战区司令部。
进了司令部,在会议室门口报了名,便见到罗斯克兰斯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着实寒暄了几句。
关卓凡见屋内昆布兰军团的三个军长都在。身高体壮仪表堂堂的那位是二十军军长麦库克,身形中等面色和善的是二十一军军长克里腾登,这两位都是见过的。
第三位是十四军军长乔治?亨利?托马斯,身材不高,但神情彪悍。这位关卓凡是第一次见面,托马斯和他挺像,也是一天到晚带了人在外边晃悠,因此一直未得谋面。
几个人都打过了招呼,然后围到一张巨大的沙盘前,罗斯克兰斯开始讲解。
这个时代的沙盘限于技术手段,精细程度还不能和后世的军事沙盘相比,但也粗具规模,只是使用的时候要结合地图。
“叛军主力已经运动到查塔努加东北的奇克莫加河一线,我判断他们的目的是有两个,一个是自北夺取查塔努加城东的传教士高地,取得对我军居高临下的优势;一个是从查塔努加上游渡过田纳西河,切断我军来自北方和西方的补给线。不论那一种情况发生,都会对我军造成严重威胁,因此我决定尽快展开攻击,争取在奇克莫加河沿线击溃叛军。”
关卓凡微微皱起了眉头,奇克莫加河,这个地方地形复杂,草木茂密,敌人如果已在此地布阵,对于进攻方来说,真不算什么太好的选择。
当地的印第安人的语言中,“奇克莫加”正是“死亡之地”的意思。
“我军兵分三路,” ;罗斯克兰斯一边继续说,一边用马鞭柄指着沙盘,“麦库克军走左路,托马斯军走中路,克里腾登军留一旅守城,余部和军团直属部队一起,由我自领,走右路。”
说完抬起头来。
昆布兰军团的三个军长都默不作声。
关卓凡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将军,恕我直言,这一带的山势都是由东北向西南狭长走向,我军选择的这三条路都在两山之间,难以互相照顾,如果遇袭,会非常被动。”
罗斯克兰斯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说:“敌人兵力有限,如果分兵阻击,是挡不住我军的。”
关卓凡心想:“何以见得敌人一定‘分兵阻击’?敌军总兵力虽不及我军,但如合兵一处,比我军任何一路都多。”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如果敌人合兵……”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祭旗
罗斯克兰斯脸色不豫,打断了他的话:“叛军的战线很长,不可能合并一处的。”
关卓凡微微涨红了脸,那是怒容,不是羞色。
他已经习惯了一言九鼎甚至生杀予夺,在国内,太后和议政王对他言听计从;到了美国,林肯总统礼以国宾,待以国士,不知道多久没被这样不客气地对待过了?
但现在是在军中,这个人是战区司令。
关卓凡平静下来,可话不能不说:“将军,以职浅见,所谓敌军战线颇长,是我军的情报显示此地至彼地都发现了敌踪,未必可以作为敌军的战线由此地而延伸至彼地的证据,需防敌军暗布疑兵。”
一旁的托马斯开口了:“将军,我认为关侯爵的意见是有道理的……”
罗斯克兰斯微笑:“托马斯将军,我为你申请调职去关侯爵的清国义勇军好不好?”
语惊四座。
关卓凡几乎就要发作,托马斯脸上青红不定,胸膛起伏。
另外两人慌了,克里腾登出来打圆场:“哎,这个,将军在开玩笑呢……”
罗斯克兰斯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也有点着慌,换了语气:“乔治,抱歉,我的幽默总是这样蹩脚。”
一阵难堪的沉默。
还是关卓凡打破了僵局:“将军,关于敌军的数量,我有一个小小的担心。除了查塔努加,现在西线并无大的战事,叛军兵力虽不充裕。但应该还是有能力为田纳西军团增兵的;还有。东线葛底斯堡一役后。我敌暂时都不会有大的动作,需防叛军从东线调兵查塔努加。”
罗斯克兰斯摇了摇头:“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那就真没什么可谈的了。
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先开口的是罗斯克兰斯自己:“如果没有更多的意见,就照此执行,明天凌晨六点行动。”
将军们纷纷告辞,关卓凡刚想离开,突然想起:气的糊涂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没问。
“请问将军,我军的任务是什么?”
罗斯克兰斯皮笑肉不笑:“请关侯爵担任这次行动的预备队。”
预备队?!
关卓凡瞠目半晌。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第二天一早,昆布兰军团按时出发了。
从早上起床,关卓凡就铁青着脸,呆在帐中没有出来过。
他一直坐在桌旁,腰挺得笔直,但一言不发。
早餐没吃,也没人敢劝,包括婉儿。
午餐还不吃。婉儿忍不住了,端了饭。怯怯地放在了他的身旁,然后站住,不肯离开,美丽的大眼睛中泪珠儿滚来滚去。
关卓凡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端起来,慢慢地把饭扒了。
整个轩军营地都弥漫着一股难耐的压抑。
下午两点钟左右,帐外突然喧哗起来,人鸣马嘶,听得卫兵大声报名:“军团长到!”
话音未落,帐帘摔起,华尔大踏步地冲了进来,面色通红,大声道:“传令兵来了……逸轩,我军打输了!”
关卓凡霍地站了起来。
接着两个卫兵一左一右搀着传令兵进来,关卓凡吓了一跳,这个兵浑身泥浆血污,烟火熏得满面乌黑,嘴唇干裂,发须焦烂,已全然辨不出模样。
关卓凡:“给他水喝!”
婉儿赶忙取了水壶递过,那个兵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壶,才有声气讲述。
原来罗斯克兰斯将军带领的右路军刚进入奇克莫加地界,便遭数倍于己的敌军阻击,急令中路托马斯、左路麦库克向自己靠拢,但中、左两路军路险难行,半路又被敌军分兵阻击。终于罗斯克兰斯支持不住,等不到中路军、左路军便溃败下来,向查塔努加方向撤退,同时下了全线撤退的命令。
关卓凡飞速地转着念头:罗斯克兰斯的右路由克里腾登军大部和军团直属部队组成,三路大军中人数最多,约二万三千人,敌军数倍之,还有力量有效阻击中路军和左路军,那加起来得有多少兵马?
关卓凡问:“谁负责断后?给预备队的命令是什么?”
传令兵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有人断后,给所有部队的命令都是撤退,退到查塔努加城内,包括预备队……”
“砰!”
关卓凡一拳砸在桌子上,力量是如此之大,桌子几乎砸翻过去,上面的笔墨纸张文件撒了一地。
他的面孔因暴怒而扭曲:“混蛋!这么干,要全军覆没的!”
撤退有撤退的路数,谁第一个走谁第二个走,谁负责断后,讲究不比进攻少。最忌全然没有章法,一溃而散。那样敌军乘势掩杀,你就变成了黄羊、白兔,就不是撤退,而是屠杀了。
敌军随着败兵,一路追杀过来,查塔努加亦必不保。
最糟糕的是,此去奇克莫加,只有昆布兰军团行军的那三条路,撤退的时候,肯定哪条路去哪条路回,每条路上必都塞满潮水般溃向查塔努加的败兵,就算轩军意图救援,也无路可行,反会被裹成一团,无法施展,从而一起成为追兵的猎物。
真的已成死局。
关卓凡的眼睛血红。
华尔问:“逸轩,怎么办?我们撤不撤?”
关卓凡沉声道:“等一等……等我们自己的探马。”
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
终于一个小时之后,探马回报:左路、右路已经溃退,但中路托马斯拒绝接受命令,死战不退。
那么说……中路还空着。
关卓凡眼前一亮。
他大声命令:“传我的令,全军集合!”
华尔试探着问道:“逸轩,我们是撤,还是……”
关卓凡一字一顿:“我们不撤,我们顶上去!”
校场上,松江军团整队完毕。蓝鸦鸦地一个又一个方阵,齐齐整整地摆满了整个校场。
关卓凡登上了阅兵台,风掀起他蓝色的大氅。
“弟兄们!”
二万七千人鸦雀无声。
“见真章的时候到了!”
关卓凡目光炯炯:“咱们万里漂洋,为的就是这一天!咱们打赢这一仗,中国人的腰板就能挺直了!之前丢了的祖宗的脸面就能找得回来!咱们中国就能在万国里面头顶天,脚立地!”
士兵们觉得血开始发热。
“弟兄们!打赢这一仗,活着,关三保你升官发财;死了,关三替你把骨头背回去!”
士兵们的血涌上脸面。
“军士中最勇猛的,死了,家里有老母寡妻孤儿的,关三替你养起来!要向朝廷请旨,替她们请一个一辈子不纳钱粮的恩典!”
士兵们的眼睛都睁大了!轩军的士兵大都是普通穷苦的农民,完粮纳税是中国农民对王朝最大的义务,也是一生最大的负担,单为这一条,就值得卖一条命了!
“我要向朝廷请旨,单为咱们轩军立一个祠,你死了,供起来,年年月月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