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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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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时候,我问姐夫:“姐姐在吗?”

  姐夫轻轻道:“她睡了,我们不要去吵她。”

  我道:“你能叫姐姐给我来个电话吗?我很想她。我们好久没说话了,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姐夫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他夹在中间很为难。

  我沉默良久:“姐姐……再也不想认我这个同性恋作弟弟了么?”

  漫长的停顿后,姐夫这样回答:“小诚,你永远不知道她有多爱你。”

  我右手举着话筒,在静寂的办公室里无声地流泪。

  文森,原谅我,我暂时不能去找你了。之前写的信,邮递员帮我带走了。也许你会收到它们,也许你不会,也许真的像刘医生所说,是我自己想得太多,太没耐心了。

  以前我觉得爱你是一个人的事,但是现在我慢慢觉得,活着并不是这么简单。我爱你,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爱去伤害别人。

  没有人有权利去伤害别人。你不能,我也不能。

  别跟你爸爸生气了,他因为我们两个的事大发雷霆,都是因为他爱你。我们伤了他的心。

  小诚。4月4日。

  第 30 章

  文森,你好吗?

  再次提笔给你写信,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以前总想着你就坐在我的对面,两脚高高地翘在桌子上,一边笑着叫我小诚的样子,下笔就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把自己嵌进纸上,塞入信封,就这样万水千山地邮递到你面前,掸落裤腿上的灰,轻轻问一句:文森,你好吗?

  你好吗?你的身体好吗?学业顺利吗?最近有没有熬夜?冷暖知不知道更衣?跟同学们有没有好好相处?跟父亲是否还发生争执?

  我心中有一万句话要对你诉说,暮然回首,却已经在阑珊的灯火中失去了你的身影。

  文森,我大概真的是痴了,明明连你的消息都没有,却还是忍不住要给你写信。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两个我全心去爱的人,一个是姐姐,一个是你。我谁也放不下,谁也丢不起。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早早地苍老了,每天早上醒来刷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不是真的,好像灵魂倒置,装进了别人的躯体。眼睛还是徐诚的眼睛,鼻子也是徐诚的鼻子,但是眼角眉梢,轮廓深处,好像已经被刻上了无法抹去的痕迹,再定睛一看,又了无踪影。

  人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厚福。我这场车祸醒来,却越来越糊涂了。有时候坐在那里,突然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明白,仔细去想又头痛欲裂、伤心难忍。

  文森,我好害怕,我不怕自己忘了自己,我怕我有一天忘了你。我怕我站在你的面前,却不记得自己爱过你。

  我爸是在高一上学期的寒假去世的。下葬是开学的前一天。厂子里派了司机和车子,送我爸的骨灰回故乡。我爸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渔村,路程遥远,中途车子抛锚,耽误了几个钟头,开到天黑还没有到。我抱着爸的骨灰盒坐在前排,妈和姐姐在后排头碰头地睡着了。

  那个夜晚,月光清亮,车子沿着滨海的公路行驶,树的黑影疾速地向后掠去。车子里收听的电台放着马友友拉的大提琴,如泣如诉,和月光溶得分不开。我抱着爸爸的骨灰坛,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银色光海里的一条鱼,爸爸也是一条鱼,我们一起向最初的故乡洄游而去。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从没去过我爸出生的地方?祖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村里的房子几年没人住就被海风蚀得不成样子,亲戚们也大多搬了出去。奇怪的是,我明明从来没有回过家乡,却莫名地觉得熟悉。

  我抱着爸爸的骨灰,和他说了许多话,谁也听不到,只属于我们两父子的对话。

  爸,安全带会不会太紧?爸,村子是什么样子?爸,你从没告诉我你是怎么长大。

  我跟爸爸其实不很亲近。他性格严肃,做人做事一丝不苟,又严厉又古板,从来不会让小孩子骑在他的肩头到游乐场玩。功课做得好,不过嗯一声点点头,做得不好,却少不了一顿板子。儿女的生日,他一个也不记得,逢年过节,还要人早早提醒。他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讲究吃穿玩乐,除了偶尔听听京剧,其他没什么爱好,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爸爸最后的遗愿,是把骨灰洒在海里。他不要字据墓碑,不要花圈香火,他要我们早早地忘了他,重新开始生活。

  可我们谁也做不到。

  妈妈最后的决定,是把他葬在从小长大的渔村里,每天遥望大海,看花落花开。清明的时候,我们可以带着鲜花和水酒,在墓前与他共饮一杯。

  妈妈变得很瘦。自从爸爸去世,她每天只吃一点东西就推说不饿,很快就可以摸到两臂的骨头。后事繁杂琐碎,她事必躬亲,准备得妥当仔细,又一手安排我和姐姐的生活,不准我们请假耽误工作学业。她一直很坚强,除了医院那天,一次也没有在儿女面前流泪。亲朋好友来看她,她总是说:我很好,不用担心。只有我和姐姐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很累很累了,好像布满裂纹的玻璃,轻轻按下去就会碎成一地。

  她和姐姐在后座沉沉睡去。月光像水银一样流泻在车子里,淹没了她们。她们一无所知地睡着。她们是我在世上仅剩的家人。

  车子经过大转弯,车窗的左边出现了夜色中的太平洋。司机跟我说,快到了。远远地,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稀疏灯火。夜很深,我分不清那些摇曳的光属于陆地还是海洋。

  我轻轻地摇开窗子。风很凉,我把爸爸的骨灰坛搂得更紧一些。

  天上有无数的星星,寂寞地俯瞰着大地。

  我至今还记得,唯一一次和爸爸两个人坐火车出行,我只有六岁,枕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口水沾湿了他的裤子,我吓坏了,以为他要生气骂我,没想到他摸摸我的头,递给我一个桔子。

  司机指着远方几处星火的轮廓,对我说,那里就是村子。空气中传来微咸的海水的气息,远远地可以听到海涛拍岸的声音。他问我,要不要叫醒她们?

  不不不,请让她们多睡一会儿。

  司机停下车下去小便。

  我抱着爸爸的骨灰下车走走。从前我总觉得他的背影很高大,遮风挡雨都是他,现在我长大了,成为家里的男子汉,爸爸变得小小的,小到可以装在盒子里同我们一起万水千山去旅行。

  我穿过高高的茅草,站在山坡上。山的另一边是沉寂的辽阔的大海,翻过山就到了爸爸出生长大的地方。

  爸爸去世整整两周半,我一直觉得他没有离开过,吃饭的时候要帮他摆碗,睡觉前要跟他道晚安,仿佛他还活着房子的某处,只要推开门就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爸,我带你回家了。我轻声对他说。

  回答我的是司机的呼喊:小诚,上车了,我们赶路。

  我说好。我侧头看看爸爸,月光溅在青花瓷上,仿佛一滩泪。

  那个爱我怒我保护我责骂我的人去了,永不回来。

  我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小诚。

  4月5日。

  第 31 章

  文森,你好。

  今天下了很大一场雨,伴随着闷闷的雷声,由远而近。我做完了今天的复健,到图书室看了一会儿书,不知为什么,总也集中不了精神,索性回房给你写信。

  图书室这两天改建了。里面老旧的桌椅和沙发都撤走,换上了簇新的家具,沙发是白色的皮面,又宽大又柔软,坐上去好像整个人都陷入软绵绵的云朵,桌椅也换成配套的橡木色,不再是东一只西一只地凑合。书架上多出来好多书,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整个书架,不知道是谁仔细地按内容做了分类,现在要找什么都方便许多。

  刘医生看我情绪低迷,特地托护士给我带了饭菜,装在很精致的饭盒里,层层打开,都是我平时喜欢吃又难得在医院吃到的菜。有一道灌汤小笼包,跟我以前带你去吃的那一家口味极像,医生平时工作忙,也不知道怎么锻炼出这一手厨艺,真让人惊讶。

  我这几天胃口很差,本来不想下筷子的,看到小笼包,突然想起跟你在一起的事,觉得又甜蜜又心酸,不知不觉尝了一个。小笼包还是热的,皮薄汁多,咬一口满嘴留香,咸淡调得恰到好处。你平时吃东西诸多讲究,许多东西都浅尝辄止,只有那一次我带你到街边的小店里吃小笼包,你多吃了几个,我才知道你喜欢。 为了这个,我还特地去学小笼包的做法,可是我人笨,试了好几次都不得要领,不是皮太厚就是汁太少,总也做不到你满意,你吃了一两个就不肯再下筷子。我很沮丧。你却不以为意,告诉我想吃就去买。那时我爸妈已经去世了,吃穿用住都靠刚工作的姐姐,经济上很紧张。你满不在乎地把钱包掏出来扔在饭桌上,让我要多少自己去取,还说什么要养我之类的云云。我气得要命,拿了书包就从你家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你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听到了却没回应。走出你家小区的院子两条街也不见你出来追我,又觉得满腹辛酸。姐姐那时已经不同我讲话了,我不怪她,姐姐也有她的难处。她不懂为什么弟弟会爱一个男人,在她的认知世界里,只有异性是可以相爱的。

  我又迷迷糊糊地走出几百米,举目四望,突然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又该向何处去。满大街的人,没一个是我认识的,我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世界这么大,烦恼这么多,每个人只有精力顾好自己的小圈子,旁的人没心力去管。

  文森,那是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孤独。 我抱着膝盖坐在某处大楼外的台阶上,天气很好,阳光反射在深蓝色的大楼玻璃上,楼前的喷水池飞溅着白色的水花,隔街的商铺正在热热闹闹地做促销活动,到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要去的地方,只有我在人群里迷路了,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我把头埋在膝盖上。阳光晒得我两眼发疼。我听到这世界的许多声音,妈妈拉着哭闹的小孩,男女朋友当街吵架,有人在不远处派传单,摩托车飞驰而过,鸽子“扑棱棱”飞过喷水池,卖场放着最新的流行歌,汽车匀速驶过,有人打翻了饮料大声叫骂,然后一个声音对我说:

  “起来。”

  你背着光站在我的面前,影子将我满满地盖住。我看不清你的表情,却知道你在发怒。 你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来,一言不发地扯着我往前走,手指用力到陷进胳膊里。我觉得好痛,却又忍不住心酸地开心。

  你扯着我一路回家,刚关上门就把我推到墙上,皱眉问我:“你生什么气?”

  我低下头不说话。你肯来找我,我什么气也没了。

  你以为我还在同你闹别扭,把我拉到桌子前,指着盘子里的小笼包:“为了这个?”

  我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同你解释。你却等不及了,把我按坐在椅子上,端起盘子一口一个地把我做的小笼包吃了个精光。

  我急忙上去拦,你挡着我把小笼包全塞进嘴里,撑得两颊鼓鼓囊囊,两眼瞪得浑圆,好像在说,看,我都吃完了,为了你。

  我哭笑不得:“我还没尝过呢,你好歹也给我留一个。”

  你见我同你说话,放下心来,把盘子放回桌上,细嚼慢咽,把最后一口吞了进去,才耸耸肩道:“没了。”

  “什么味道?”

  你看着我。“你想知道?”

  我认真点头。“知道了下次才好改进。”

  你把我拉进怀里,重重地吻上去。你的舌头探进了我的嘴里,几乎扫遍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我被你吻得快要站不住,头晕目眩,灵魂几乎脱体而去。

  你搂着我轻轻在耳边说:“淡了。”

  我不敢抬头,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那天晚上,我们做了那件事。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还是很疼。做到一半我就受不了,流泪求你放过我,你的表情变了几变,好像很辛苦,最后用力地亲亲我的鼻子,对我说:“小诚,为我忍一忍。”

  我没办法拒绝你的请求,每次你这样深深地看着我对我说话,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会忍不住答应。你把我翻过去,从后面进入我的身体,虽然看不到你的脸,但是却能感到你的汗水不停地滴落在我的背上。又痛又热,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文森,我一直觉得做 爱是一场献祭。我爱你,我愿意打开自己的世界接纳你,这个过程也许漫长而痛苦,但是我愿意为你忍耐,等待两心如一时,霎那绽放如烟花般绚烂。

  小诚

  4月6日。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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