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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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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懒在床上不动。“为什么?”

  我怒了。“不为什么!我不喜欢和你睡一张床!”

  他沉默了半天,搞得我都开始浑身难受。“门锁了,进不去。”

  我从他身上跨过去,穿好鞋,摸黑去找门。果然锁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值班的护士不小心干的。我不死心地又转一转门把,没能扭开,只得怏怏地走回来。

  假洋鬼子好像知道我会回来,躺在床上压根儿没起来。我脱了鞋把他往里面推推。“就一晚上,明天你就回你外婆那儿去。”

  他搂住我的腰,硬是把我给搬到床里面。我狠狠给了他胳膊上一拳。“干什么你?!”

  他哼也没哼就抱着我进入梦乡。

  我气得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但是这个雪夜的晚上没暖气没电灯,想一想又算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夜空的月亮不知道多久才睡着。假洋鬼子的睡相真不好,动不动就喜欢锁喉,满是肌肉的胳膊压上我的胸口脖子,差点让我出不了气。托他的福,我没有继续做那个冰天雪地的梦。我梦到自己在一个熔岩洞里,被一只黑色巨型蛤蟆压在身体底下,空中飞舞着许多英文字母,蛤蟆像吃苍蝇一样把它们卷进嘴里,一边对我说:“徐诚,跟我去卖老虎油啊!卖老虎油好啊!”

  我忍无可忍,终于在今天清早一脚把假洋鬼子从床上踹了出去。

  文森,我醒来以后脾气变得暴躁了,我觉得很沮丧。

  小诚。3月21日。

  第 16 章

  文森,你好。

  我接着上午的信给你写。

  我今天早上把假洋鬼子踹下床了。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我早上很早就醒了,除了窗外鸟叫得特别欢畅,我被一个一米九几的壮汉像秤砣一样压在身子底下,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我本来不想这么粗暴的。朋友有难、雪中送炭,从来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尤其是对待海外归国的侨胞,更要像春天一般温暖,让他们体会到祖国母亲的关爱。

  但是他勃起了。

  我沮丧之后仔细把这件事分析了一遍,觉得我暴躁是有理的。虽然晨起升旗是每一个男同胞正常的生理行为,但是把我当成花姑娘压在下面用那根东西乱蹭就太超过了。我当时很生气。你笑我也不怕。除了你我不想跟任何人发生肉体关系。我爱你,至于其他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同我没关系。他们的好是他们的事,自然有喜欢他们的人来欣赏,我的眼睛、我的嘴巴和我的灵魂都是你的,有一天你不要了我也不会给别人。你会不要我吗,文森?

  我抬起脚重重地把他踹了下去。

  假洋鬼子咕噜噜地打了个转,没等摔到地上就大骂着敏捷地跳了起来,双手握拳,一副凶狠的样子,好像要把来袭的敌人狠狠揍倒。我吓了一跳。我把他踹下去才想起来他一身的肌肉像是特别训练过,每一块都精壮有力,昨天握住我的手上有很多老茧,而虎口处尤甚,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磨出来的。

  我呆呆地瞪着他,他凶狠地回望着我,然后表情慢慢地柔和下来。那种感觉就像你在森林里遇到一只老虎,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没想到老虎就地一滚脱了虎皮,里面钻出一只梅花鹿。

  假洋鬼子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在喉咙里咕哝了些什么,最后轻轻地道了一声morning。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答。他站在晨光里,上身是赤裸的,下身只穿了一条白底带蓝色圆点的四角内裤,荫。经还勃起着,在前方高高地撑起一个帐篷。他丝毫没有对自己的状态感到不好意思,很坦然地赤裸着健美的身体,好像他天生就该这样,天生就该无忧无虑地站在阳光底下为人所爱。然后他眯着眼睛对我懒懒地微笑,那张脸真是俊美极了,任何一个女人看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他。

  可我一下子暴怒起来。上一秒我还害怕着他,这一刻好像突然被人点燃了体内的炸药库,把我的理智炸得粉碎。我觉得自己好像精神分裂了,我身体的三分之二在汹涌地暴动,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漂浮在空气中冷静地观察着自己的发作。

  我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门。“出去!”

  他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好像不能理解我这突然的爆发,微微蹙眉。“为什么?”

  我无法解释我的情绪,如果我能理解自己发怒的原因,也不会这么失控了。

  “你……讨厌……跟我……睡觉?” 假洋鬼子讲中文,一超过五个字就开始结巴,我都不敢仔细听,不然非得把肺都气炸了。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其实我看不得他对我笑的那个样子,那个懒洋洋的、世界尽在我手中的表情,彷佛太阳底下其他人都得按照他的活法过日子。我一看见那个表情就浑身难受得要抽搐。

  我愤恨地大喝一声:“滚!”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里一瞬间彷佛闪过一丝痛苦,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还是那双幽深无波澜的眼睛,好像可以把世间的一切欢乐和悲哀都包容进去。

  我狠狠一拳砸在床上,怒吼:“听不懂吗?我叫你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愤怒得一秒也不能容忍他存在于我的视野里。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静静地注视着我,三秒还是五秒,记不得了。我在他的目光里坐立难安,像一壶冒泡的沸水,浑身都被怒火烧得嗞嗞响。而他的目光,我已经没有心力去辨别里面是什么了,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够平静地看着我而不发火,他的身体充满力量,如果他想打倒我,我除了被打倒什么也不能做,但是我只顾着把这不知名的愤怒发泄出来,让它们脱离,我的灵魂才能得到平静。

  假洋鬼子一言不发拿起衣服离开房间。态度那么坦然,好像不过是离开一场宴会去后花园抽根烟。

  门关起来的那一霎那,我倒在枕头上大口呼吸,像一条离水而濒死的鱼。我把他赶出去了,按理说我心里该舒畅了,可它不!我的怒火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消散,可是我心里沮丧得要命。我又干了一件恶心死人的事。而我对此无能为力。

  我以前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首先我自己的爱情就不是一眼看出来的,其次我觉得一个人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太多了,比如我姐,她长得那么漂亮温柔,她的那些迷恋者(除了我姐夫)谁也想不到她在家里为了一袋零食不洗脸不梳头追着我打的疯样子。现在我相信了。不是因为我对谁一见钟情了,而是因为我发现世界上真的有“即使你什么也没做,我还是看你不顺眼”这种事。我甚至觉得假洋鬼子就是上帝造出来考验我的,如果我是个和尚,他就是我修业的恶障。你不一样,文森,你是我的光,没有你,生命就失去了意义。可是假洋鬼子,嘿,我看见他就忍不住发作,发作完了又开始后悔。每次都这样。我以前对自己很确定,好事坏事都是有缘故的,按我妈的话说,就是因果,世界上没有毫无缘由的事儿,天上也不会掉馅饼。现在我有点儿弄不明白了,自从我出车祸以后就不明白。我稀里糊涂地躺了三个月,稀里糊涂地醒过来,稀里糊涂地呆在野关医院,稀里糊涂地和你分开。我整个人就是一摊烂浆糊!

  我傻吗,文森?好多人说我傻,可我内心深处觉得自己还行。我记性不好,但是我不是浑浑噩噩地活着。我以前在大街上看人流,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嗖呼来、嗖呼去,每一个人都在赶时间,可是你去看大家的脸,每一张脸都焦躁不安,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没钱人有没钱人的痛苦,没一个人觉得活着是一件幸福有趣的事。我妈以前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总是感叹:“这日子啊,快得很,你看着时间过得慢,可是它稀里糊涂就不见了,一辈子就到了头。” 可我不愿意这么胡乱地活着。我的人生总得要有个主题,这个主题就是你。我爱你就是我人生的主题,虽然不像实现四个现代化或者消灭艾滋病这么高尚,但我得为它奋斗一辈子。这样假使我明天死了,我也能坦然地说,我度过了美好的人生。

  我爱你。给我回信。

  小诚。3月21日晚。

  第 17 章

  文森,你好啊。

  今天的天气好极啦,阳光从云际的缝隙里洒落下来,明亮得耀眼。地上的雪已经消去了大半,露出湿润的绿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天气好的时候我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起码今天下午可以出去散散步,不用再裹在被子里一边吸鼻子一边给你写信了。

  我上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是小姑娘接的。今天是周末,姐姐姐夫应该在家。我打去的时候是十点左右,电话响了三声,被人接起,却没有声音。我“喂”了半天,话筒里才传来小猫似的软软的童音:“舅舅。” 她还记得我呢,而且从电话里听出了我的嗓音。我当时感动得要命,想把她抱起来亲两口。然后就听见姐夫在后面问:“谁打来的?” 没等小姑娘回答就把话筒顺手接过来。我赶快叫一声姐夫。他在话筒对面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啊,小诚啊。” 我觉得姐夫嗓子怪怪的,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姐夫道:“没事儿,被烟熏的,小知一早要吃煎饼,我正给她做呢。” 小知就是小姑娘的名字。这可比天上下红雨还稀奇。姐夫是个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的大男人,回到家从来都是我姐伺候他,别说做煎饼了,就是把饼煎好了放在他的面前,他还要使唤人给他拿筷子呢。我姐怀孕这几个月,他倒是有长进。我又问了问姐姐,姐夫说一切都好。

  我爸去世前姐姐曾跟他保证要好好照顾我。这个照顾的意思大概就是要看着我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我是个同性恋的事把她的心都伤透了,她觉得自己在我爸面前没法交代,晚上做梦都梦见我爸责骂她。我出车祸醒来这么久还一次都没见过我姐。她不肯跟我讲话。我虽然明白她心里怎么想,还是有点伤心。我总觉得她是知道我的难过的,可是她就是不肯同我修复关系,她在逼我做选择。我就像站在一个岔路口,一条通向你,一条通向她,走哪一条都能让我痛不欲生。你们俩在我心里都是无价的。以前有人问我母亲和老婆同时落水你要救哪一个。我妈过世了,我也不会娶老婆。但是如果你和姐姐同时落水,我八成会跟着一起跳下去,死也要死在一起。文森你笑我了吧,这可真是个傻气的回答,可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啦。我小时候总听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我觉得活得这么浑,还不如死了呢。人这辈子总得有点儿念想,要是连这点儿念想都保不住了,那可真是没劲儿透了。不过文森你可千万别学我。我这个人有时候傻得厉害,浑劲上来了什么都拉不住。文森你可要理智点儿,我们两个人之中总得有一个人好好地用脑子解决问题,而且我觉得这个人可能不是我。

  当初你被问到的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呢?肯定跟普通人的答案不同。

  我们俩都没有妈了。我们都是孤独的孩子。我还有一个疼爱我的姐姐同我相依为命,你只有一个你憎恨的爸爸。

  说起来真奇怪,你一直厌恶你爸爸,但是我却很尊敬他。你们两个虽然是父子,气质却天差地别。你爸爸优雅矫健,行走坐立像个中世纪的贵族;你虽然粗暴不羁,为人处世却自成风格。

  我们真正熟稔起来,正是在那次大黑框主持的家长面谈会后。你在班上没几个朋友,同你相熟的是外班外校的人,都是些特立独行的家伙,有的公然染发戴耳环,有的来学校骑着震天响的重型摩托,还有一个外校的男子在肌肉纠结的黑壮胳膊上纹了一朵蓝色的牡丹花。只有你是干干净净的,除了衣衫邋遢,外表跟普通中学生没什么区别,可是当你跟他们站在一起,气质却那么和谐,他们的叛逆是外在的,你的不羁却藏在心里。他们围绕着你,你们是一个充满奇异符号的整体。

  我一直很想接近你。虽然讲着同一种语言,可我们不是一种生物。你的世界是彩色的,而我的世界却只有单调的黑与白,不论怎么调和,也只能产生不同色度的灰。你上课每每伏案大睡,老师点你的名字,你却总能脱口而出。有一次大黑框点你起来背书,你在抽斗里翻了半天也找不到语文课本,索性大咧咧地向同桌借。上百字的一段话,你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遍,把课本丢回旁边桌上,已然倒背如流。大黑框气得要命,却发作不得。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两个一组练习投篮,你谁也不找,独个儿躺在操场的草地上翘着脚看云,老师大吼一声,你拾起篮球站在五米开外,垫脚投篮,几乎百发百中。你那么聪明,却对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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