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H寺肌S狼坎皇鞘兄行模跫醪睢S布恍校扇砑荒苷嫒砹耍艿糜懈龅胤浇凶鼍瓢砂桑阌腥私ㄒ榕雒郑直愀男〔吞鹈嵬蹙瓢伞:榔悖狼恳晌嬲挠涝肚看螅缘孟劝诔鐾跽叩募苁疲桃鸪∩希峄崴姆酵跽摺F涫翟谡舛鹊闶裁床⒉换峄ㄐ矶嗲蛭庖斐P寺。词辜矍舻煤艿停材艽笞话选�
故事开始于一天早晨,这天阿爸没有直接下楼去打开门面准备一天的酒吧生意,而是在楼上正准备清洗什么东西,因为他正用大量的清水将一块接着一块的毛巾洗得雪白雪白。他穿一件棕色的中山装,领口有些破损,是锯齿状的,下身的蓝色牛仔裤也已严重褪色。
而我则趁机偷偷地翻看了他藏在抽屉的日记。放了寒假后,我一直待在家中粗略地翻看阿爸编写的那部《南方抗战全志》,而且附有大量的照片地图,百余万字,详详细细地记录中国南方的抗战历史,有些观点前所未有,决不是在历史教科书中所能看到的。
我惊异阿爸竟能写出如此大作,简直对他另眼相看,所以爽快地答应帮他打字。
日夜加工,昨天我终于打完了整部《南方抗战全志》,却意外地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到了阿爸的日记本。一直挂在心上,一大早忍不住便翻出开来看,希望能看到阿爸是怎样完成这书的,然而我看到的其中一句话,刚才提及的问题,这正可以恰如其分地反映出来,那像是长辈对下一代的某种担忧,日记本上阿爸这样写道:
我甚至要祈求菩萨保佑,永嘉场的儿女不要忘记祖辈的历史。
好奇,我急于去晓得阿爸写这话的用意,正想继续看下去。
阿爸却在这时喊了我的名字。
处寒!表哥讲北方人招呼女儿确实惯于喊“丫头”,但是南方不,直接叫名。
阿爸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书房,我一面应着,急忙合上日记,然后将它放回抽屉。
客厅的一堵墙上,永恒地挂着一些我觉得“不合时宜的东西”——因为那都是些过时的武器:一杆枪、一提腰刀、一面盾牌、一个牛角号、一把短斧头;枪和腰刀交叉挂起,牛角号和短斧依次垂下,那盾牌则安在中间,将枪和刀的大部分及牛角号和短斧的挂绳遮住。
现在我晓得阿爸要做什么了,他正要将这些武器好好擦拭一遍。
他从墙上取下那盾牌,让我拿着。盾牌圆而大,却不重,外面包着十数层粗牛皮,日子久了,那牛皮都老化了,起皱,龟裂。我不止一次问起阿爸这最里层被牛皮们包着的是什么东西,阿爸回答道:是铜,永嘉场人当年打仗用的磨盘大鼓,为什么叫铜鼓,就是因为那真的是用铜皮蒙起的,这盾牌,同样也是拿铜做的。别看是些不太值钱的家伙什,却都是从我的高祖父那代传下来的,在阿爸看来简直都是十世单传的宝贝,都是十分娇嫩的玩意。
单就是那面盾牌,就不能随意放在地上,按照祖上定下来的规矩,摘下来后得由晚辈的男丁用双手托着,阿爸自称不孝,膝下仅有我一个女儿,所以那盾牌就只好交给我了,好在不重,拿起来并不太吃力。虽是打仗的东西,擦的时候却不能真拿它们当武器了,应该当做非常薄非常脆弱的瓷器,而且东西是相当金贵的,必须是慢慢细细地来,万万不可大意,还得避开任何腐蚀性的物质,洗洁精肥皂水之类的用不得。
阿爸讲,保管好这些东西是祖上留下的传统。最早最早,林氏家族有两兄弟,其中一人在大明嘉靖年间的抗倭斗争中,死在日本强盗的屠刀之下,而后几百年里,历经改朝换代和中国革命,先辈们从侵略者的枪眼下,内战的炮火里,走了过来,现在才有我的存在。我早过世的阿爷最勤,他几乎把大半辈子全耗在那五样东西上了,每天早早地擦一遍,几十年如一日的。阿爸大不如阿爸勤快,擦得少些,但那些东西上面也算没积下什么灰尘。
他惯用这种雪白烂净的毛巾擦,一条毛巾还不能擦两遍,得擦过一块换一块,所以单单是那杆枪,就用了三五块那样的毛巾。哪怕我拿了用来看地图的放大镜也找不出那些毛巾有擦下什么污渍,当然,阿爸还是每次都是这么耐心谨慎地擦拭着,俨然一个古希腊罗马时代的勇士在出征前擦拭着自己的作战武器。
阿爸昨天就对我讲过,今天家里要来客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篇 永嘉场 第二节
我还不甚明白,因为事情还不简单,阿爸一时也解释不了。有个会议,被叫做南方历史交流研讨会的,要在家里,会王酒吧,举行。沾着祖上是抗倭抗日功勋的光,阿爸很早就是南方史学界的一大人物了,这点我晓得;我不晓得的是,这个会议,是举足轻重的;我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会议竟后面牵扯出的许许多多,离奇古怪,不断出现在我的梦魇中,却至今没有唯一的答案。我当时只是感觉到,今天早上,阿爸擦拭那些东西时的心情十分沉重。
来的第一个客人是汤化隆,他与阿爸年纪相仿,这位汤大叔,我早就认识了,他是阿爸的盟兄弟,两人一直互有来往,经常无休止地争论着一些问题。虽然两个人都正值生命中的盛年,彼此之间却总是以“老”字相称。汤大叔的到访,我并不奇怪,不过新鲜的是,今天他还带来了两位陌生的年轻人,一男一女。
那个女士,一看就晓得她是个外国人,雪白的肌肤,淡黄色的卷发,深绿色的眼睛笑起来非常迷人。而另一个,就是汤尔克,汤大叔在和阿爸寒暄几句后,就介绍起来,他的声音沙哑:“这是我侄子汤尔克,刚从美国来,对咱这儿的历史颇感兴趣,特地带他来了。”
这个汤尔克倒很主动,抱拳说:“晚辈汤尔克,拜见林大叔。”
阿爸忙请客人坐下,说:“早就听你讲起你有个在美国做生意的大哥,想必他就是他的儿子吧?哎呀,这后生还真懂礼数,只是这些呀都是过去的东西了。”
汤尔克又介绍起与他同来的漂亮女士:“这是晚辈的未婚妻茜莉亚。”
阿爸只讲好,客人一来,他才开朗许多,坐定之后,他就叫我上茶,汤大叔忙说免了。
其实这些都是客套,我晓得这汤大叔每次来都不喝茶,所以也没留心,只顾先将那盾牌挂倒墙上。没想到那个汤尔克却说:“林大叔,恕晚辈无礼,我们二人对中国的茶文化倍感兴趣……”言未尽,汤化隆大叔厉声打断:“小孩娃,有得教养没有?”
阿爸却爽快地笑起来:“这有什么,处寒,泡茶。”
还真有这么上门乞求茶喝的,我更觉新鲜了,阿爸站着讲话不腰疼,我也只好去给两个年轻人泡茶。那个外国女士茜莉亚,汤尔克的未婚妻,似乎对这茶的兴趣更为浓烈,跑到我旁边,一面看我泡茶,一面不停地问这问那。
我很高兴能认识这个外国姑娘。
阿爸说:“哎哟,真的像要打仗了一样,今天一早我就将那些家伙什好好擦了一遍。”
汤大叔看看墙上的武器,道:“这些东西都还保存的好好的呀,当年,你们老林家也算永嘉场一带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因为倭寇,才扔了笔拿起枪来去打仗。等平了倭寇,几百年后东洋人又来了,而且还改了名叫日本鬼子,又得打。”
阿爸说:“所以呀,这些东西,我是不舍得扔喽。”
汤大叔道:“留着好啊,再过些年,要没这些东西,后生们都不晓得倭寇是什么玩意了。”
阿爸说:“嘿,还真有这事,前些日子我的一个朋友带她孩娃来,见了这些家伙,这一句那一句地问个没完,末了,我只好讲是拿来打倭寇的,那小子大喊他不叫倭寇。”
两个人大笑起来,当然,我可以听得出他们笑声中的苦涩性质。这个时候,茜莉亚皱着眉头问我:“咦,那枪怎么没有瞄准星啊?”中文讲得流利标准。
要换了外人,不定能答上这个问题,但对于我,很简单,自家东西,我自然熟悉,我对她说:“其实那是一杆火铳,一种很古老的枪械。”
茜莉亚似懂非懂:“哦,加州的印第安人好像也用这东西打猎。”我注意先前汤尔克也想回答他未婚妻的问题,但嘴巴欲张又止,他两眼盯着那杆独特的枪和造型怪异的短斧,他这是在观察。有一点儿讲故事经历的人都晓得,讲故事的技巧重在设置悬念,由于这是故事的开头,所以我在此可以谈谈一些有趣的东西,也就是是点到即止。关于这个汤尔克,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只是,最初我对一些问题知之甚少,到后来才醒悟过来,这位汤尔克先生来自美国,哪怕印第安人都被渺小的保护区无情地圈养着,他对他们也不会感到陌生,他马上认出那是把典型的印第安猎斧。
话讲回来,我还是先这样平淡地将故事讲下去。阿爸两人笑完后,汤化隆大叔才问到我的情况:“处寒今年大四了吧?”
阿爸答道:“是啊,明年就要毕业了。还别讲,我还真的没什么用,多亏了她阿妈的老同学,给她在区医院找了份工作,只要明年一毕业,拿到证书,就用她。”我阿妈是区医院的一名护士长,可惜她早逝,我至今也只能在他们恋爱时的黑白照片和漂亮的结婚照里看看她的样子,阿爸一人将我抚养大。我晓得阿爸的辛苦,可惜之前他当刑警的时候,和许多人民公仆一样,一心专注于自己的工作,而没能给与我足够的家庭时间,阿妈的老同学吴师园阿姨很照顾我,并且在我快要从医学院毕业的时候,帮我找工作。
很抱歉我总是习惯于这样的叙事方式,插入太多旁的东西。
这时汤大叔说:“那就好兮了嘛,读研究生又得用钞票。”
阿爸道:“哎,这女儿什么都好,可就是太文静,一到假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只偶尔同她的几个同学逛逛街。”
汤大叔问:“怎不常去亲戚家走走?”
阿爸道:“嗨,哪有什么亲戚啊,她阿妈去得早,阿公姥姥那边的就当算了。要去也就是去我阿姐家找找玩处。”阿爸的阿姐,就是我姑姑,她有两个子女,表姐李甜佳和表哥李军阳,谈到他们我就忍不住对汤大叔说:“我的表哥叫李军阳,他在北京当兵。”阿爸也接着说:“那是我阿姐的儿子,放着好好的大学不读,非要参军。”
话音刚落,就听见汤尔克突然笑起来:“嘿嘿,那倒是挺有风格的。”
茜莉亚依然庄重地听着她未婚夫和两个长辈的话。
我却感到吃惊,平日里阿爸同别人讲话,我除了倒茶的权利,剩下就是旁听,大多是不敢再出半点声音,更别讲插嘴了。如今这个年轻人竟如此冒失,而且还说得如此冷冷的……
果然,汤大叔有些生气:“大人讲话,后生儿插什么嘴?”
阿爸笑道:“诶,这有什么,后生嘛,讲话就要直爽些。”
汤尔克借机发挥:“林大叔,您可千万别介意,我乱说话,您就当我是在放屁。我叔叔老说我没教养,那是我在美国待久了,今天随他来参加这个会,还带了茜莉亚来,就是想在这好好地长长见识。”我发觉这个家伙虽然不讨人喜欢,而且看似非常滑头,却也还是有些可爱之处。尽管有些工于心计,这位汤尔克先生今天是没有撒谎,他说得没错,他来,确实是为了长长见识,因为有些“关键性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至于什么关键性的问题,汤尔克在此时还不便讲明,但最终什么都会变得透明的:
半个月前,他在美国听说“出了点儿事情”,于是,他与他的未婚妻茜莉亚被美国政府指派了,来到中国找他的叔叔汤化隆。据说他们来此要抓捕一个美国的通缉犯,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以后更令我惊奇的是,他们随口还讲了一点关于“海妖”的事,原因是他们看到了童惜雨。童惜雨比我大一岁,所以我总称她为“惜雨姐”,讲起来,这里头的关系确实很复杂,我的姑父,李大顺的一个盟兄弟叫做童方权,他有一子一女,那女儿,是和我的表哥李军阳同年日月生的,名叫童惜雨。
惜雨姐很漂亮,而且有一双完全不同于她父母亲的迷人的蓝眼睛。她和我表哥是典型的青梅竹马,虽然这并不意味着共度一生,但我还是祝福他们幸福。
不过汤尔克和茜莉亚也关注起这个蓝眼睛的美女童惜雨之前,他先被他叔叔汤化隆拉来参加这个什么研讨会了。仿佛他们在守株待兔,等那个通缉犯来永强,所以显得无聊,于是他们就来会王酒吧凑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