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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地。房屋坐落在山坡上，周围群山围绕。
种种差异说明这里不是地球。首先，那男人的头发和胡须是玫瑰色，虽说大部分已经花白。由于头发浓密而且蓬乱，我看不清他的耳朵，但是我猜测与文卡的一样是尖尖的。他身披灰色的斗篷，这让我想起古代的先知。他身边有一只“狗”正在睡觉——如果可以这么称呼的话，我并不是很确定，原因是这家伙长了一身的长毛，脖子长得像鸵鸟可是又有一张猫脸。旁边的一棵树的树杈上有一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它们好像蜥蜴一样，用两只脚抓着树枝，但是长着金丝雀的羽毛。
“这里不是地球。”我承认道。
空中盘旋着大量雏鹰般大小的小动物，皮肤像鱼或者蛇，一双大大的翅膀是圆形的，尾巴像花毯，两个爪子都很长。这些小动物能潜入附近的大湖水下，又能用双爪在路上行走，还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其中几只栖息在附近的树杈上。最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它们有着类似人类的面孔。
“这里的动物长得非常奇怪……”
文卡吃惊地望着我问道：“为什么奇怪？难道你们地球上的人就不奇怪？”
“对我来说地球上的人都不奇怪……”
“不对！那些长着翅膀的地球小人难道不奇怪？”
“长着翅膀的小人？你指的是什么？地球上最像人的就是猴子，可是猴子没有翅膀啊。凡是能飞的都有羽毛。”
“可是‘长翅膀的小人’有毛而不是羽毛……”
“那他们不应该会飞呀。任何长毛的动物都不会飞……”
“可是那些鬼东西真的会飞，而且长着毛。它们令人毛骨悚然！它们的面孔跟妖魔鬼怪一模一样！”
“你敢肯定你说的是地球上的动物？地球上没有这种动物，幸亏没有。”
阿米不动声色地听着我俩的对话，脸上露出开心的模样。
“……难道这还不够，它们还吸血呢。”
“文卡，你在说什么呀？”
我转身问阿米：“阿米，你确定带她去的地方是地球吗？”
此时此刻我想不出有什么动物跟文卡描绘的一样。
阿米插话说：
“她说的是吸血蝙蝠。”
文卡说：“难道这还不够吗？据阿米说：它们在漆黑的夜间飞行，身上有雷达，能够从转动的风扇间隙中穿过而不会受伤。这难道不是怪物？”
我觉得文卡说得有道理，可是此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蝙蝠有什么好奇怪的。
阿米关掉了屏幕。我们向契阿星球缓缓下降。
“令人难以置信和神奇的东西总是在我们眼前，但是我们习以为常了，以至于毫无察觉……好，咱们和那男人谈谈。他肯定有些东西可以讲给你听。”阿米说道。
文卡怀着希望吸了一口气。
“他肯定是个有学问的人……”
“这个老山民会是有学问的人？算了吧！他有些简单的事情懂得。有些事情并不明白。是个普通人而已。”
一丝失望的阴影掠过文卡的面庞，“我心里想如果什么人能教我一些东西的话，那这个人的进化水平应该比我高得多。”
第十章 太阳大师（2）
阿米忍不住微笑，说道：“这是典型的文明不发达世界的居民的傲慢态度。好啦，我来看看是否有可能让少校的导师收下你这个弟子。”
文卡脸红了，但是她极力摆脱这一窘境，说道：“那只是我的一种说法……正像你刚才说的，他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我以为他没什么可教我的。”
“文卡，彼得罗，宇宙间的教育制度原本就希望能以循序渐进的方式进行。也就是说，进化程度高的人应该帮助程度低的人，让他们能提升自己的层次，一级帮助一级；同时，进化程度低的人应该得到程度高的人的帮助。有些人进化水平很低，可是却要求少校级别的导师，甚至要求造物主亲自教授；他们瞧不起比他们高一、两级的人物。”
我说：“阿米，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文卡认为水平不太高的导师所知有限，也是有道理的。”
“导师不知道更高级的事情，这很正常；但是这与比导师水平低的人没有关系。水平低的人只要认真学习导师教给他的学问就够了。如果学生还不知道加法和减法，那么老师懂不懂高等数学对学生是无关紧要的。”
他讲到这里，我和文卡就没的可说了。
“这位朋友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如何获得爱心。你们就先学会这一点吧！等将来你们达到少校的水平时，你们也会有少校有的导师，那将是我们银河系最进化的灵魂。他是上次我们漫游时我跟你俩说起过的太阳人之一，居住在整个银河系中间最大的星球上。”
我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彼得罗。对待名字应该非常小心，因为名字会造成许多混乱。某位导师在某个地区可能很受尊敬，但是在另外的地区人们会尊敬别的导师。把不能比较的事情进行比较会引起宗教冲突的，而我们追求的是团结与和平，对吗？”
“对。可我们星球上大家都认识的导师可能是最伟大的……”
“所有的导师都是导师。这才是重要的呢。阳光都是灿烂的，都驱散黑暗，都来自同一个光源：太阳。”
我明白阿米这一比喻的含义，但是不满意。我想占上风，希望阿米提到我导师的名字，希望我的导师是最好的。但是，阿米纠正了我的错误。
“那个伟大的导师是我们所有星球的精神领袖。经常有人会得到领袖智慧的启示，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了不起的导师，因为他继承了太阳的精神，并且把它传递出去，最初的宗教和导师就出现了。时间过去几千年，人类有了一点进步。于是到了开始下一课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得到太阳精神的启发，就又出现了一位导师，又产生一种宗教。但是，传递的精神还是最初给人类启发的太阳精神。一千年过去了，又一千年过去了，于是又有人被选中来传播下一课，以满足人类的进化和需要。这样，又一位导师诞生了，又一种宗教出现了。但是人类会把众多导师的名字搞混，甚至因此引发宗教战争，完全没有意识到抱持着这样的态度将会伤害这种代表着全部爱心的伟大精神，也不知道就是基于爱心，才会派遣了一个又一个导师为人类指引道路。”
我说：“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阿米。那么，这种精神叫什么名字？”
“名字！名字！又是名字！问题就在这里：名字，也就是所谓的标签，但是在精神世界里没有身份证，种种界线、区别都在消失。闹分裂、闹独立、闹割据、划分界线、设立边界，都是人类才会干的事情。一旦人类心中有了爱，便会明白整个宇宙是个大统一体。”
我说：“可那位导师总得有个名字吧……”
阿米忍不住笑起来。“好吧。既然你要送给导师一个名字，那么咱们就称他为太阳大师吧。”
“这样就清楚多了。那么给所有导师带来灵感的就是这位太阳大师了。”
“是的，彼得罗。只要不明白这个道理，地球上就别想有和平。宗教分裂的危险远远超过边境纠纷或者思想分歧。如果人们不明白宗教的意义就是把爱心付诸实践，那么为了宗教或者导师的名字争来争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所有的导师都在教导我们行善、正直、诚实、与人和睦。总之，做人行事要有爱心。”
“太阳大师有人的形状吗？”
“有。因为他不是造物主，尽管他是按照造物主的旨意行事的。他是银河系精神领域的最高领导。在他之上，是统领这个宇宙星河的灵魂。”
“是造物主吗？”
阿米装作没有听见。
他继续说道：“星河灵魂之上，还有统领第四维度的灵魂。然后，还有统领第五、第六……这样依次类推的灵魂。”
“那么造物主呢？”
阿米把造物主的位置越放越远。
“造物主永远在你心中。既然你那么喜欢名字，你可以称神为‘知音’。好，现在咱们降落！”
“是和飞船一起在契阿上着陆呢？还是咱们离开飞船下去？”
“既着陆又下去。”
“万岁！”
“这是与地球互为‘兄弟’的世界。我们的遗传学工程师负责让同样的胚原基在地球和契阿上生存下来。无论对你还是对文卡都没有危险。”
没几秒钟的时间，我们已经来到那座牧场上空。仪器盘上的那盏小灯并没有亮起，这说明从外部是看不见我们的。
我从窗口向外望去，发现动物们已经凭借直觉感到了我们的到来，因为“狗”狂吠起来，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仿佛野狼在嚎叫；“蜥蜴”们恐惧地缩成一团，互相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飞禽纷纷潜入湖水之中。
那位老人朝我们扬起烟斗打招呼，面带微笑。
“这是一位老朋友。他知道我一来这里，就会把飞船停在这个位置。”
“他怎么知道咱们已经来到空中了呢？现在咱们处于隐身状态啊……”
“他是根据动物的反应猜出来的。以前我来过几次。”
文卡这时问道：“这是哪个国家？”
“是乌特纳。”
“那我没法跟这位老先生交谈。这里不说我们国家的语言……”
阿米笑着给我使了个眼色。
“你不觉得咱们的小姑娘有点傻吗？”
我不知道阿米指的是什么。
“她说她没办法听懂老人的话……”
我说：“她说得对呀，他们不讲同一种语言啊。”
阿米看看我和文卡，觉得难以置信。
“这个！”他指指太阳穴附近说道。
我以为他是指我和文卡的神经出了毛病。他看到我俩没有反应，就只好走到我俩身边，把翻译通拿下来，摆到我俩眼前用两种语言说“这个”。到了这个时候，我俩方才明白。看到自己如此笨拙，我俩大笑起来。可阿米却很严肃，他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这些necrofagos 的理解力真差劲……”
我和文卡同时问道：“necrofagos 是什么意思？”
“就是吃死尸的人们。”
文卡生气了。
“我不吃死尸。”
“你吃动物的肉，对不对？”
“啊，对，可是，这……”
“那你就是吃死尸的人。走吧！”
阿米领着我俩向出口走去。一道雪亮的灯光亮起来，我们从空中下降到契阿的地面。与地球一样，这个星球也不按照宇宙的爱心法则生活，因此也不是文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