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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作品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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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个骑兵。可您为什么以为他是工程兵呢?〃
  小姐笑了笑,没有回答。
  〃保尔!〃伯爵夫人在帷幔那边叫道,〃找一本什么新的小说给我看看,不过,请你别找当代的。〃
  〃怎么样的呢,奶奶?〃
  〃就是说,小说里头的主角不弑父母,没有落水淹死的人。
  我最怕落沙鬼!〃
  〃那样的小说如今可没有呀!您要不要俄国小说?〃
  〃难道如今有了俄国小说吗?拿来,我的孩子,请你拿来看看!〃
  〃再见了,奶奶!我有急事……再见!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为什么您以为纳鲁莫夫是个工程兵呢?〃
  托姆斯基走出了化妆室。
  剩下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一个人了。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瞧瞧窗外,街对过屋角后立刻显现出一个年轻军官。她脸蛋飞红,再动手干活,脑袋低垂,俯伏在绣布上。这时,伯爵夫人彻底打扮完毕,走了进来。
  〃丽莎!〃她说,〃吩咐套车,咱们得去兜兜风了。〃
  丽莎从刺绣架旁站起来,收起自己的活计。
  〃你怎么啦?小娘子!你聋了吗?〃伯爵夫人喊叫道。〃快点去吩咐套车。〃
  〃马上就去!〃小姐低声说,拔腿就往前厅里跑去。
  一个仆人进来,受公爵巴维尔·亚历山大洛维奇之命呈交伯爵夫人一本书。
  〃好,谢谢!〃伯爵夫人说,〃丽莎!丽莎!跑到哪儿去了?〃
  〃我在穿衣。〃
  〃别急,小娘子!坐这儿。打开第一卷,读给我听……〃
  小姐拿起书,读了几行。
  〃声音大点!〃伯爵夫人说,〃你怎么啦?我的小娘子!怎么,嗓子睡哑了?……等一等,把凳子移过来,近一点……得了!〃
  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读了两页。伯爵夫人打了个呵欠。
  〃丢掉这本书,〃她说,〃真是胡扯淡!把它还给巴维尔公爵,向他表示感谢……马车怎么样了?〃
  〃马车准备好了,〃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向窗外望了一眼,回答说。
  〃你怎么还没穿好衣裳?〃伯爵夫人说,〃老是要等你!这真使人受不了,小娘子!〃
  丽莎又跑回自己房间。还没过两分钟,老太太又使劲摇铃。三个丫鬟同时从一道门跑进来,而一名男仆从另一张门跑进来。
  〃叫你们,干吗不答应?〃伯爵夫人对他们说,〃快告诉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说我在等她。〃
  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穿一件睡衣、戴顶帽子赶进房间。
  〃你到底来了,小娘子!〃伯爵夫人说,〃看你这一身打扮!干吗这样?……勾引谁呢?……可外面又是怎样的天气?——好象刮风了。〃
  〃根本没刮风,夫人!天气很好。〃男仆回答。
  〃你们老是信口雌黄!打开通风小窗。有风,就是有风!吹得好冷!卸下马车!丽莎,我们不去兜风了,不必穿衣打扮了。〃
  〃这就是我的生活!〃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心里想。
  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确实是个最不幸的生灵。但丁说过,别人的面包是苦的,别人屋檐下的台阶是难以攀登的,又有谁能知道显赫的老太婆的贫穷的养女寄人篱下的生活的酸辛呢?××伯爵夫人,当然,心肠并不狠,但是,她脾气又怪又坏,正如社交界娇生惯养的女人那样;又吝啬又冷酷,心目中只有她自己,毫不体恤别人,正如只知缅怀往昔而对现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老朽那样。她参与上流社会一切礼尚往来,舞会一概到场,在那儿枯坐一角,老脸皮上胭脂涂得通红,一身老派摩登打扮,好一似舞厅内一个丑陋不堪而又必不可少的装饰品一般。进来的宾客,仿佛完成一个法定的程序,一律走到她面前,毕恭毕敬地一鞠躬,然后走开,再也不理她了。在自己的家里,她接待全城的人,保持严格的礼数,但她又认不出其中任何一个人。她的仆役有一大堆,闲来无事,在她的前厅和厢房里闷坐,一个个养得脑满肠肥,他们想要干啥就干啥,能偷就偷,能扒就扒,一个劲掏空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而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却是家里的苦役犯,她筛茶,多放了一小块糖就横遭指责;她要朗读一本本长篇小说,作者有笔误,惟她是问;她要陪伴老太婆坐车兜风,天气不好,道路不平,全归她负责。答应给她薪水,但从来不付清;而同时却要求她穿戴得跟大家一样,即是说,跟极少数阔女人一样。在交际场中,她扮演的角色实在是再可怜不过了。大家全都认识她,但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舞会上,只有当缺少舞伴的时候,才有人找她跳舞;而女士们如果需得到化妆室去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饰,那么,每一回总得挽着她的胳膊同行。她是有自尊心的,深感自己地位的卑贱,环顾四周——急不可耐地期待着一位能搭救她脱离苦海的男子汉。但是,那一帮年轻浪子,逢场作戏追逐虚荣时,一个个算盘都打得很精,对她不屑一顾,虽然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比起那帮他们趋之若鹜的厚颜无耻和冷若冰霜的姑娘们来,真要可爱一百倍。有多少回,她偷偷离开沉闷和豪华的客厅,钻进自己寒伧的小房间里去痛哭,那儿,有一扇糊上花纸的小屏风,一口小箱子,一面小镜子,一张上了漆的小床,铜烛台上一枝小蜡烛,烛光昏暗。
  有一次——事情发生在这篇小说开头描写的那个夜晚的两天以后,刚才描写的那一幕的一星期之前——有一次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坐在窗前刺绣,偶然向街上望了一眼,但见一个年轻的工程兵军官一动不动地站在街对过,一双眼睛盯着她的窗口。她低下头来,再动手刺绣。过了五分钟她再望了一眼,那个年轻军官还站在原地没动。她没有跟路人调情的恶习,不再朝街上望了,这样一口气做了两个小时的针线活,一直没有抬头。开午饭了,她站起来,动手收拾绣花架,又偶然向街那边瞥一眼,又看见了那个军官。她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吃罢午饭,她心中忐忑走到窗口,但那个军官已经不在了。她也就忘记了他……
  过了两天,她陪伯爵夫人出门坐车,又看到了他。他站在大门口台阶下,竖起海狸皮大衣领子遮住面孔:帽子下面,一双黑眼睛象是两团火。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不知为什么心里害怕,怀着莫名其妙的惊疑坐进马车。
  回到家,她跑到窗口,又看见那个军官站在原先的地方,眼睛盯着她的窗户。她从窗口走开,好奇心折磨着她,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在她心头激荡。
  从此没有间断过一天,到了一定的时刻,那个年轻军官便准时来到窗下。他和她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她坐在自己位子上做女红,感到他要来了,抬起头便看到了他。看他的时候一天天越来越长。年轻人对她这一点似乎很感激。每一回当他们的目光相遇,她青春锐利的眼睛一瞥就看出他那苍白的面颊一下子羞得通红。过了一个礼拜,她向他微微一笑……
  当托姆斯基请求伯爵夫人许允他介绍自己的一个朋友给她认识的时候,可怜的姑娘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但是,得知纳鲁莫夫不是工程兵军官,而是个骑兵军官以后,她又后悔了,生怕自己不够慎重提出来的问题会向轻浮的托姆斯基泄露自己心头的秘密。
  格尔曼是个俄罗斯化了的德国人的儿子。她父亲给他留下了一笔小小的资本。他坚信必须巩固自己的独立,因而格尔曼没有碰自己那笔款子所生的利息,只靠薪水过活,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癖好。同时,他为人城府很深,虚荣心又重,因此,同事们很难有机会嘲笑他过分节衣缩食。他具有强烈的激情和火焰般的想象力,但坚强的意志使得他免于年轻人常有的荒唐。例如,他天生是个赌徒,但他从来没有摸过牌,因为他算计好了,他的处境不允许他牺牲衣食以图捞回更多的钱(他自己就是这么说的)——但同时,他却每天通宵达旦坐在牌桌旁,打摆子般地战慄着,盯住千变万化的赌局。
  关于三张牌的传说对他的思想产生了强烈的影响,整整一夜没有离开过他的脑海。〃怎么样?〃第二天傍晚他逛彼得堡大街时心下琢磨,〃如果老伯爵夫人向我公开了秘密,或者,告诉我那三张包赢的纸牌,那可就好了!为什么不碰碰运气呢?向她作个自我介绍,赢得她的宠爱——也许,做她的情夫,又有何妨?——不过,那可得花许多时间,而她已经八十七岁了,她很可能过一个礼拜就会死掉,说不定只过两天!……那纸牌的故事可靠吗?……能够相信吗?……不!精打细算,节衣缩食,埋头苦干,这就是我三张必胜的王牌,可以使我的资本增加两倍、六倍,我就能够赢得安康和独立了。〃
  如此盘算着,他信步走到了彼得堡的主要的一条街道上,面对一座古式建筑物。街上车水马龙,轿车一辆接一辆开到那座府邸的大门前。眼花缭乱,从轿车里时而露出年轻美人儿的一双纤足,时而摆出一对丁噹响的骑兵高统靴,时而伸出一只穿绣花袜子的外交官的尖头文皮鞋。皮袄和披风在气派非凡的看门人眼前一掠而过。格尔曼停住脚。
  〃这是谁家的公馆?〃他问街角上的巡警。
  〃××伯爵夫人家的。〃巡警回答。
  格尔曼一阵哆嗦。奇幻的故事又呈现在他的脑海。他便开始围绕着这栋房子打圆圈,思考着关于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和她那神奇的本领。回到他自己寒酸的角落时,已经很晚了。他久久不能入睡,待到瞌睡袭来,他便梦见铺上绿呢的桌子、一张张扑克、一沓沓钞票、一堆堆金币。他出牌,一张接一张押下去,断然摊牌,赢了又赢,金子往怀里捞,钞票往兜里塞。梦醒了,时间很晚了,他叹一口气,惋惜幻梦中的钱财茫然不知去向。他又出门逛大街去了,又信步来到××伯爵夫人的宅子跟前。一股莫名其妙的势力拖着他来到这地方。他站住,抬头仰望一个个窗口,他见到,有个窗口里有一个黑头发的脑袋,低垂着,仿佛在看书或在干活。小小的头抬起来。格尔曼看见一张鲜艳的小脸蛋和一双乌黑的眼睛。这一瞬间决定了他的命运。

  我亲爱的!我读你四页情书,还不如你写的快哩!①
  ①原文为法文。
   通信
  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刚刚脱下衣服,摘掉帽子,伯爵夫人又派人来叫她,同时又吩咐套车。她们又出门坐车。两名仆人搀着老太太把她送进马车里。正在这一瞬间,丽莎在车轮旁看见了她那个工程兵。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吓呆了。年轻人眨眼不见:一封信留在她手里。她把信藏到手套里,一路上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伯爵夫人本来有个坐车不断提问的老毛病:咱们刚才碰到的是谁呀?这座桥叫什么名字呀?招牌上写的是啥玩意呀?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这一次却信口回答,驴唇不对马嘴,弄得伯爵夫人发火了。
  〃你怎么搞的,小娘子?呆头呆脑,你变傻了吗?我的话,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我口齿清清楚楚,又没有老糊涂!〃
  她的话丽莎还是没有听进耳。回到家,丽莎跑进自己的房间,从手套里拿出信来:信还没有封口。她把信读了一遍。信的内容是表白爱情,写得柔肠寸断,恭敬有余,一字一句照抄德国言情小说。好在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不懂德语,所以她端的中心如醉了。
  不过,接了这封信,又使她心下着实不安。平生第一遭她跟一个青年男子有了秘密的授受之亲。那人的胆大妄为使她吓坏了,她责备自己行为有失检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再坐临窗口,对他不予理睬,用此办法使年轻军官进一步追求的热情冷却下去吗?或者,把信退还给他?回他一封,冷淡地表示坚决拒绝吗?她没有一个可资商量的人,因为她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女导师。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决定回他一封信。
  她坐在书桌前,拿起笔,沉思起来。好几次开了头,又撕了。时而她觉得口气太软,时而又觉得太硬。终于她写了几行,感到满意。〃我相信,〃她信中写道,〃您有良好动机并且不会做出鲁莽的举动来侮辱我。但是,我们的相识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开始。我把这封信退还给您,并且相信,往后不会因为您对我不尊重而导致我后悔莫及。〃
  第二天,见到格尔曼走过来,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从绣花架旁站起身,走进前堂,推开小窗,把一封信扔到街上,但愿年轻军官赶快捡起来。格尔曼跑上前,拾起信,走进一家糖果店里去了。拆开信封,他看到了自己的信和丽莎维塔·伊凡诺夫娜的回信。这一点他早就料到了,返回家里,为自己偷情的把戏再度忙碌起来。
  过了三天,一个年纪轻轻的、有一双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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